第35章 香囊机巧
现下已入四月中旬,天气开始有燥热之意了,以前来从文苑总感觉都是翠竹草木,枝繁叶盛,一片绿意盎然,今日倒是平添了几抹朱色,有几株山茶花展了花苞。
入了从文苑,一眼看到霁月在院子西侧角落里摇着蒲扇,对着临时搭建的简易炉子煎药,听见苑门口响动,侧目而视。瞧见是琬琰,连忙放下中器物上前问安行礼,
“世子呢?起身了吗?”琬琰向屋中探了一探,问道。
“回二姐,世子卯时五刻就起身了,正温书呢”,
这么早,广砳是个懂事听话的,之前自己所的话都听了进去。安排好颖月禅月带着白术下去喝茶歇息,和吴承扬一道进了房门,侧首向西厢望去,偌大的梨花书案后,广砳正持一根占着徽墨的羊毫笔在书册上勾勾划划,像是在批注书目,撰写心得,悯生侍立于案前,持徽墨在易水砚中不急不缓的砚着磨,不远处还有一厮,安安静静的擦拭着墙上的坐盘。房间里没有了之前的燕红柳绿,琬琰瞧着真心舒适多了。
“广砳”,琬琰嫣然一笑,轻唤了一声。
“姐姐,你怎么来啦?”,瞧见琬琰含笑望着他,霎时神情和声音都飞扬了起来,却还是掩盖不住他异于常人的苍白。
“广砳,快来见过吴家表哥,圣医仙的亲传弟子,承扬公子”,向广砳引荐起来,又适宜的吹捧了一二。
吴家表哥?承扬公子?是舅舅家的子息?虽从未见过,承扬公子的大名他还是有所耳闻的。“弟弟广砳见过表哥”,何广砳恪守礼制,对着吴承扬端正的行了一礼,“久闻表哥大名,弟弟不才,未能早去登门拜访,反倒劳表哥前来看望,咳咳。”许是站在门口见了风,话还未讲完,广砳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客套话不必多言,坐下,我给你瞧瞧”,这才是吴承扬一样的行事作风,刀枪直入,直来直往,拉着广砳在案几旁坐了下来。琬琰禀去了两个厮,也在另一侧坐了下来。
骨节分明,白皙有力的指覆上广砳的左腕诊了片刻,“春日倒寒,寒气入体,伤了肺腑,用药已去了大半,倒不是什么大碍”,又忖了几许,问道,“从是否极少活动?在这床榻上的时日十之有八九?”
广砳脸上微有囧色,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琬琰,见琬琰对他轻轻颔首,便卸去了顾忌,低落地回道,“从就这般无力,身子总是不爽利,每年三季皆在塌上。”
“你这是胎里弱症,若是幼时好好调理加上适当活动,早已痊愈,只可惜,用药的皆是庸医,纸笔”,
悯生极有眼色的从书案上取来纸笔送上,又静悄悄的退居一旁。
“上次你拿给我看的药方都不要用了,从今日起,谨遵我嘱,风寒去根,固本培元,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每日分三碗水煎服”,接过纸笔,吴承扬计不旋踵,洋洋洒洒写下药方,而后,又写了个方子,递了过来,“这是药浴的方子,长居屋室,阳气稀缺,以药浴滋阳气,平日里,一定要多活动,天气渐暖,多出去走走也无妨,只一点,量不要太大,切莫生汗见风即可。”
“广砳这身体可能痊愈?”,虽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不知何时,广砳已成了她的牵绊,看着他时常难受的样子,心中着实不忍。这次是寄予了大望,吴承扬既名声在外,医术绝对了得,若他都束无策,琬琰不知还能如何去拯救这个苦命的弟弟。
“若早个三四年,此时已然活蹦乱跳,可现下怕是要多费些时日了”,吴承扬淡定的回答着,完全没有遇到奇难杂症的焦头烂额之相。
此言一出,姐弟二人仿佛是长居黑暗之处看到了光亮一般,顿时目光如炬,紧盯着吴承扬问道,“这么是有的治了!”
吴承扬身形一顿,瞥瞅了二人一眼,亢心憍气地道,“我既出,就绝没有砸了招牌的道理,你要做的,谨遵医嘱,按部行之,切不可大意!”
得到肯定的回复,二人皆是喜上眉梢,应承的极快,
“表哥放心,我以后日日盯着他,绝不会砸了你的招牌”,
“嗯嗯,表哥不必担忧,我定按部就班,绝对遵循你的嘱托”,
“另外,每三日我要给他行针一次,效果会起的更快,永宁侯那边.....”,吴承扬瞧了瞧琬琰,落了个话头,没有完。
“父亲那边我来解决,表哥只管来就是”,本就是请人家上门治病,父亲一畏地冷言冷语,不留情面,即便再是亲戚,也总会惹得别人心里不快。
“如此便好”,正事已办,北城门那边的义诊还在等着,吴承扬刚想唤来白术拎药箱,告辞出门,却不料一阵清风吹拂而过,带着一股极淡的幽香涌入了鼻腔,似是香料之味,“什么味道?你身子这般脆弱,怎可用的了熏香!”
“熏香?并无啊,这东西我知晓无益,屋中从未点过”,广砳疑惑不解,他从不沾染这些东西,屋内何来燃香一。
“不对,这定是香料的味道”,吴承扬闭眼凝神,又深吸了一口,仔细辨别了一下香味飘来的方向,猛地一睁眼,眸中冷光射向广砳,“是你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广砳更是困惑,他可是男儿,又不涂脂擦粉,身上哪来的香味。
香味,香味,莫不是上次看到的那个香囊。琬琰猛地一激灵,随即出声,“可是香囊?广砳,上次我来你腰间别的香囊呢?”
“哦,香囊啊”,何广砳恍然大悟,双往腰间一摸,却一时间什么也没摸到,怔愣了一下,释然的笑了一下道,“我忘记了,昨日沐浴更衣,卸了下来,我这就去把香囊拿来”。
不一会,从内室急匆匆地捧来了香囊,没错,正是琬琰上次见到的那个。吴承扬右将其轻轻执起,放在鼻下吸了一吸,霎时间深邃犀利了起来,又用匕首从封口处将香囊拆了开来,对着囊中之物仔细端详了一番,对着广砳郑重其辞的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何物?”
“不是普通的香料吗?”瞧着表哥煞有其事的眼神,广砳顿时有些心慌意乱,“我自便带着,有什么不妥吗?”
“是普通的沉水香,却是被夜来香花汁浸泡过的沉水香,二者味道互融,若非是我,常人一般闻不出来有何区别。夜来香产自淮南一地,夜间盛开得名,香味沁人心脾,康健之人闻多了尚会得心焦心悸等凶症,更何况是你这孱弱之人,能安稳活到现在,算你命大!”,
“什么!”广砳一惊呼,视线立马朝琬琰望去,瞳孔收缩,微张着嘴唇,却难以言语。
“这香囊从哪来的,明知你身患弱症,还赠与此物,其心不纯”,吴承扬并未注意到广砳的异样,只当他是一时间难以接受失了神。
没有得到答复,正想复问一句,确听到琬琰淡然出声,
“是我,这香囊是我送的。”
上次闻着就不对劲,原来是堕其术中,吾未可知啊,温氏使得好一一石二鸟,既设计按住了这侯府中唯一的嫡世子,阻止其羽翼渐丰,又拖得自己下水,充当她的挡箭牌。此事若暴露,嫡姐谋害亲弟,即便不死,也得落会名声尽毁,更何况现在她前事尽忘,若想自证,怕是难上加难,连这香从哪来的,谁给的,她都无从知晓。
“什么?”听目前所,这姐弟从甚是亲厚,吴承扬本想着这府中任何人皆可,但绝不会是她。
琬琰未作理会解释,而是先对上了广砳难以置信又带着懊恼不解的眸子,“砳儿,你可信我”,琬琰的很平静,眸若清泉,清澈可见底。
“姐姐,你待我何如,我怎会不知,可是这......”,到底还是个孩子,纵然有些早熟,通晓这府中鱼龙混杂,并非全是善人,却万万没来人想到会使这么阴毒的法子,离间她姐弟二人,两败俱伤。
吴承扬旁眼瞧着二人的言语神色,了然于心。
“表哥,之前并未相告,大半月前,我坠于府中禁院废井,磕到头颅,伤了神,记忆尽失,这香囊却是我之前赠与广砳。沉水香是母亲生前所爱之物,广砳自幼丧母,予他是留个念想,却不曾想让奸人钻了空,往事已如前尘,先下想寻这香的来处都怕是不可能了”,琬琰处之晏然,不露辞色地解释了些许。
面对如此凶险处境,还能从容自若,气定神闲地与他讲明其中曲折,吴承扬对这个表妹真是有些刮目相看了,差不多的年纪,确是比起自家妹子成熟稳重的多。可这坠井,失忆是怎么回事,从脉象来看,并无征兆啊。
“失忆?可有头晕目眩,神思不宁?你脉象平和,除了女儿家的气血虚亏,并无其他症结”,吴承扬又替她把了把脉,肯定的道。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