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确认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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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琬琰正为这样一个被命运玩弄的女子叹息而出神,倏地只觉腰间被一只大收揽,下一刻,双脚离地腾飞,眼前乍然蒙上层层叠嶂的幽绿。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不禁使她倒吸一口凉气,忽闻耳畔熟悉又沙哑的闷笑声传来,这才安下心神,将憋在腹中的那口气,呼了出来。

    “在想什么?那么出神,”苏翊几乎是紧贴着她在话,身体的燥热穿透衣衫传至她的后脊,熨帖的她直想前倾。

    才将气力匀至脚尖,向下一探,心惊的赶紧收了回来。哪还管的了什么热不热的,浑然往苏翊怀里直缩。

    “表哥不是了,你的病方才痊愈,一月不宜动武,怎的又神出鬼没,把我挟到这树上来了,快,快带我下去。”

    苏翊的功力,放眼天下,难逢敌。虚长至及冠,也就碰上魏子建,与他战力相当,打成平。

    这会揽着琬琰立于百年茂盛的柳冠之上,稳稳当当,不牵动柳条一枝一叶,若非耳力十足的高,绝对瞧不出来枝繁叶茂后,还有两个人在相拥厮磨,睥睨四方。

    琬琰虽惊慌,却也还不至于失了分寸,不敢乱动乱晃,只贴着苏翊凑上来的侧颊,用只有两个人能闻见的音量,声抱怨。

    “我只使了轻功,怎的就变成了动武,言儿放心,这次,表舅哥的话我会听的。倒是你,我前脚才出了门,你后脚就偷偷溜了出来,又鬼鬼祟祟的跑来这个地方,老实交代,约了谁,在这儿幽会呢?”

    苏翊心情飞扬,紧揽着琬琰纤细的腰身更是畅爽无边,乘势装模作样,逗弄起琬琰来。

    “你不是都看到了么,怎的还来问我。”琬琰被他煞有介事的口吻逗笑,仰颈舒适的倚在了他的颈窝中。

    “原来你早就发现了我,”苏翊满足的哼笑,裹着琬琰腰身的大掌,暧昧的掐了掐她腰间的痒痒肉。

    琬琰生痒,下意思的想要躲,却又怕惊了旁人侧目,只好不满的用鼻尖剐蹭苏翊骨线锋利的下颌,娇嗔着抗议,“别闹。”

    “嗬嗬,”又是几声轻笑,深吸了几口琬琰领口间散发的幽香之气,苏翊终于餍足。正欢愉的享受着片刻荫凉惬意,身前的人儿骤然清雅开口。

    “木夫人的事,你早就知道对吗?所以,才允了她来,与我一道清查账目。”

    微眯的眼眸微抬,苏翊怔忪须臾,转而无恙,“是,她的事,我就早就知晓。如若不知根知底,我怎会允了她近你身旁。”

    “是啊,我早该想到的,”琬琰喃喃,目光纵放于点查的如火如荼的酒肆之中,若有所思。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我本以为是话本随意胡诌的,没想到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木清翔这一任,贪墨赃银数十万两,若非有木夫人意在为夫报仇,潜伏在侧,还不知要多久,这些银两才能大白于天日。”

    浅吐一口气,苏翊抬起臂膀,将琬琰露在外面的藕臂也收入怀中,“因果轮回,善恶有终,这种人早晚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木夫人的出现,看似偶然,实则,也是必然。”

    “必然吗?难道不是有人蓄意而为之,才成就了这必然?”

    琬琰语气平波无澜,一字一句淡淡而出,却让苏翊薄唇勾着的弧度瞬时僵在了原处,“你,都知道了?”

    “原是只能猜中十之八九,眼下见你这反应,倒是确凿无疑了,”娇俏侧目,琬琰眼波流转,徜徉的尽是骄傲狡黠。

    苏翊将其尽收眼底,非但没有像往常一样抿笑释然,反而流露出一丝丝愧对,“言儿,这些事我并非刻意瞒你,而是”

    “我知道,”苏翊话未完,琬琰接了过去,“他在心里,非同一般。你在命悬一线之际,都能将最珍视的征北军托付于他,可见,打心底里,你是深信他的。”

    “所以不管他是清风朗月,寄情于山水,还是锋芒不露,盼与世争锋,你信他,我便信他。”

    简短几句,琬琰将自己的心意泛,却如钟磬之音,敲打在苏翊柔软的心房上。似乎什么海誓山盟,都不如这几句来的悦耳倾心。

    你信他,我便信他。

    无缘无故的轻信,只因要相信我的人,是你。

    “言儿,”苏翊的音色越发深沉,呼唤着琬琰也越发的深情,正想些什么,又被琬琰抢了先。

    “万一,我是万一,有一日你发现他连你都诓骗了进去,你可有想过要如何面对。”

    琬琰并非有意要将陆鹤川念作十恶不赦之徒,只是单木夫人这一件事,前后牵连之广就难以想象。

    再细细回想起之前的花朝踩踏,京乱贼寇,黎卫联姻乃至赠送汇贤居,一桩桩,一件件都透漏着蹊跷,慎思极恐,让人毛骨悚然。

    端看着琬琰侧颜流露出来的紧张与忧忡,苏翊跃动的心豁然下沉,沉到万丈深渊之下,沉到恨不能摆脱如今的这一切,带着她远走高飞,逍遥于混沌之外。

    面上却止不住的苦笑连连,“何止他来日会骗我,而今我已是他中的一枚棋子,怎么被摆布,还不是他的算。”

    一听苏翊这话,琬琰再掩盖不住内心的想法,慌乱于形,偏头凝望,瞅见苏翊嘴角还噙着笑,立刻嗔道,“都这般严重了,你,你怎的还能笑得出来。”

    谁知苏翊嘴角的弧度越扬越大,亲昵的朝她的耳畔硬凑了过来,“傻言儿,世事无常,你怎知他在摆布的时候,我没有在趁摆布他。最看不惯他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总算有人能与我英雄所见略同了。”

    闻听此话,琬琰即知,他又是在吓唬她。舒然将悬在喉咙眼的心安放下来,丢了一记白眼给他。

    “什么同不同的,你心里有数就成。只是,我始终想不明白,鹤川身为政王府的公爷,大可与世无争,关起门来过自己的舒心日子,为何偏要涉入党争,搅起诡谲云波,莫非,是政王授意他这么做的?”

    琬琰不甚详知朝中动向,只记得从前在锦祥记门口的偶遇,陆鹤川对政王妃很是孝顺,便猜了个这么个缘由。

    期待着,紧盯着苏翊的眸子,想他来为自己解惑。

    不承想,这人没是,也没不是,反倒不客气的将自己一张热脸贴了过去,死缠烂打的逼着琬琰,将视线挪回了正前。

    “他自性子就孤僻,又固执的不行,谁知道他是不是脑子进了水,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火中取栗,做这些颠危之举。他爱闹就随他去,总归火烧不到我身上,不定还能坐收渔翁之利。”

    “渔翁之利?”利在何处?她怎么没瞧出来?

    琬琰攒眉不解,但碍于被一颗硕大的圆滚滚脑袋顶着,只能斜着余光,去瞥他的眼色。

    “快了,等回了京,不定一切就都明朗了,届时,你就什么都明白了。”苏翊避之未答,把话的破朔迷离。

    “回京?”琬琰轻言呢喃,忽然惊觉,离开洛京城是有些日子了。

    “倒是你,怎么发现木夫人背后有鹤川的笔?”苏翊出言,蓦然将琬琰飘远的深思又给拽了回来。

    “不得不承认,那子做戏的功夫一流,若非我自幼与他相识,知道他肚子里憋着坏水,不定,还真能被他晃过去。

    你自打来了睦州,不是陪着我圈在军帐内,就是在那一方院里,盘查清账,什么时候腾出有工夫彻查这事,我怎的不晓?”

    不提就罢,一提这事,琬琰不语先笑,“我可没有故意去揪人家的辫子,还不是你,找来丹月予我作帮。”

    “我?”苏翊总算舍得挪开那颗稳如磐石的大脑袋,挑眉反问,“又关丹月何事?”

    “还是你将她找来助我清查账目,她那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提刀弄剑还行,识文断字简直是要了她的命。”

    透过枝丫的缝隙,看到远处的酒窖外,此时的丹月,同一众征北将士清点赃银兴致勃勃,琬琰深感不易,感慨之情,心头油然而生。

    “还不是头来的那一日,看了不到两个时辰,便找着各种理由偷懒偷溜了出去,怎料,正好在暮夜归来的时候,正撞在木夫人与鹤川在偏僻的窄巷中碰面。

    虽然离得远,视线又差,但你知道,她对鹤川那是崇拜已久,就算只露出一只,也能猜到主人的真身。跑回来与我私下念叨,我这才生了疑惑。

    再后来,木夫人目的太强,用力过猛,总是牵引着我去按照她的思路查实疏漏,直到从账目中找到这笔赃银的去向,我才敢肯定,木夫人身后,绝不只是替夫报仇这么简单。”

    “居然是这般乌龙,”苏翊不禁哭笑不得,“若是让鹤川知道,他的一番费心筹谋是这样被一个丫头发现的,只怕肠子都要悔青。”

    连连摇头,又想再些什么,倏地,酒肆中传来一阵沸腾,让他止了意。

    “兄弟们,大功告成了,都快收拾收拾,咱们这就回营,明日去喝那庆功酒!”

    “是!”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