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独自探病
“这我哪里知晓陆兄与我兴致相投,情谊颇深,我与浔阳的婚事,他又帮衬良多,他若有个万一,我自然也是不能好过。”吴承扬抚在双膝上的紧了紧,心生愧疚。
“好在发现的还不算晚,待我解了他的烈毒探其实脉,应该还有的救,毕竟这瓶中也是扼制寒症发作的良药,只是药性霸道,恐有涸泽而渔的弊端,加以调整,再卧床将养个把年头,好个六七成应不是问题。”
“卧床个把年头?你也太高看了他陆鹤川!”苏翊突然提声站起,惊得琬琰一瑟缩。
“他不惜性命,喂以毒药也要那高台之上,九天之巅,那就任他折腾好了。万般皆是命,他要去送死,我们又何必坏了人家的好事,当了那坏人。”
苏翊气急之下,激动的乱挥起,蓦的想起琬琰还从旁在侧,沉吸一口气,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愤慨,对着吴承扬冷冷道。
“今日之事,你我权当不知,若非有一日他亲自开口,你自当束之高阁,无需理会。”
“可是”,吴承扬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苏翊面色铁青,口吻震震,缓缓跟着站起,不由将音量压低了许多。
“没有可是!”苏翊一口将他的话堵了回去,半点缝隙也不留,“承扬,我知晓你仁心仁术,见不得有人自寻死路,可你的医术是惠济于天下,要救得是那些想要活着的人。
如今的陆鹤川,早已是行尸走肉,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一心赴死,你的药没用的。与其让他砸了你的招牌,不如眼不见心静,权当没他了这个人。”
“但是”苏翊这个辞,怎么也没有办法服吴承扬,他还想再反驳,被琬琰拉着臂膀阻了去。
“表哥,”无声的摇摇头,示意他再勿多言,拉着人带到门口,将争执化解了去,“人定了,不早了,表哥不是总熬夜最是伤身,不妨赶紧回去歇着,有什么话改日再。”
将人送到门外,避着身子又悄悄补了一句,“他的性子,表哥是知道的,切莫与他计较。这事需要从长计议,绝不能草莽行事,等他想通了平静了,咱们再行商议不迟。”
“也罢,都耽搁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两日,”吴承扬沉了沉肩,没再坚持,回眸瞥了负背过身去的苏翊一眼,对琬琰嘱咐道。
“好了,时间确实不早了,你也不必相送,早些休息,与你调养身子,方为有利。”
“是,琬琰多谢表哥挂念,表哥慢走。”
朝着转身向外离去的吴承扬福了福,琬琰轻声辞别,直至人浸没于黑夜,没了影,才收回目光,反身回到了屋里。
瞧见苏翊还站在窗前,吹着冷风,若有所思,只字不提方才发生的一切,只唤他洗漱入寝。
苏翊会心领悟,艰难扯出一抹笑,顺从应之。草草净了面,上了床,还没等琬琰在身侧躺好,一把将她连人带被的拢到了怀里。
那力道,患得患失,琬琰许久未尝。
清风送爽,金桂飘香。
不知是巧合,还是用心,陆鹤川找来的这一方院落,屋前檐下,种满了沁香满园的金桂。
来时那日,只有零星几朵竞相绽放,芬芳并无浓郁,这才几日,丫枝冠顶开了满怀,忽来一阵清风掠过,整个人都沐浴在宜人的清香。
明日就是启程回洛京的日子,院中所有人都在收拾行李,以备顺利启程。
苏翊带着琬琰潇洒了多日,挥金如土,快意人生,其间置办的礼物特产,装了整整一马车,从辰时收拾到正午,总算收拾停当。
刚用了午膳,还没憩片刻,苏肃蹑蹑脚的钻进来,向苏翊递来了消息。
苏翊闻之脸色一变,安慰嘱咐了琬琰了几句,就匆匆忙忙带人出了门。
回想这一连好几日,两人像连体婴一样,整日厮混在一起,甜言蜜语也就罢了,擦枪走火也是不分时。
如今的琬琰,可算真真切切体会到了‘如狼似虎’四个字的真正含义。
好不容易逮着会能喘口气,她也乐得自在,省的再想办法,再将他支开去。
这不,苏翊前脚刚出了院子,琬琰便唤来丹月,收拾起几样可口温脾的糕点和前日里在街上买来的精巧炉,没有再惊动其他人,静悄悄的出了门。
沿着偏僻的墙角跟,脚步轻快,一路急行。
“世世子妃?咱们这是去哪啊?”
丹月自打两人成婚,就在口头上渐渐改了称呼。
拎着挎篮,跟在琬琰身侧,瞧着她行路不按常理,做派也不肖往常磊落大方,喉头紧张的翻滚一下,心翼翼的问道。
“去瞧瞧鹤川,”琬琰并未避讳,直言相告,“在乾州停驻多日,我俩只顾着游戏山水,也不知道他病养的如何了,趁着今日得空去瞧瞧,也算尽了心意。”
“嗐,原来是去瞧鹤川公子啊,害我担惊受怕好一阵,以为世子妃要去带着我做什么坏事呢,”一听是去鹤川那探病,丹月皱巴的脸豁然舒展,明媚的扬起笑意,让人瞧着,心里很是明朗。
忽然又想到什么,又微攒起眉头,“欸?姐怎么不等世子在家的时候,一块去呢?在睦州的时候,丹月瞧的可清楚的呢,世子嘴上嫌弃,实际跟鹤川公子的关系比亲兄弟还好。
咱们征北军可是北定王府的根基,一兵一卒都是世子的心头肉,您看关键的时候,世子二话不,就把征北军托付给鹤川公子了,若不是真心信任,视之为知己,绝对做不到这一步。”
琬琰闻声浅笑,瞧着陆鹤川所居的院落就在不远处,慢慢放缓了脚步,“瞧瞧,你都能看清的,他却看不清。刎颈之交,哪里断就能断的。一味地像孩子一样闹脾气有什么用,最终还是要面对的。不定,还少不了一阵自怨自艾”
“闹脾气?”琬琰的话,丹月听得云里雾里,半天才揪到一个关键词,缩着脑袋,谨慎揣测问道,“世子和鹤川公子又吵架了?”
琬琰递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没做声,她随即理解为自己窥得了真相。放开脚,得意的扬了扬头,大胆的评道。
“不是丹月作为属下非要编排主子的不是,而是世子确实有些肚鸡肠了,人家鹤川公子染了风寒,还在病着,就非得又要争一时之长短,有必要吗?
怎么着,大家现在都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是一条船上的人,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尴尬啊。这不,闹了别扭,还需要世子妃你来出面调和,委实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担当和作为。
这下我总算知道统领是怎么成的敢做不敢当的人,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整日跟在世子身边学坏的!”
丹月埋汰起来滔滔不绝,声情并茂,嫉恶如仇,一点没因为自己是苏翊亲兵的缘故而有所偏袒。
冷不丁的将火烧到了好几日没现身的苏肃身上,琬琰这才觉察到哪里有些不对,“你不提我还没发现,似乎成亲之后,许久没见到苏肃在跟前晃悠了。”
噙着笑,咋着舌,琬琰故意打趣道,“不应该啊,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都十几个春秋了,强忍着也要忍不住了。”
“他哪里需要忍,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提起苏肃,丹月立马变了脸,眉眼嗔怒,气不打一处来。
“做贼心虚?”琬琰敏锐的捕捉到话中的不寻常,顿住脚步,偏头又问一句,“他是偷了你的什么呀?”
偷了什么
丹月还没敢细想,圆嘟嘟的脸立马红成了猴屁股,紧张的快眨起眸子,视线飘忽,以避开琬琰想要把她看透的目光。
“没,没什么,我这么谨慎,他能偷走我什么啊”丹月答话的声音越来越,倏地,余光瞥见陆鹤川所居的院落门口,有一人影大步流星的朝前门去,立马咋呼起来。
“诶诶,姐,那不是奕戎嚒,他不再屋里伺候鹤川公子,满脸喜色的往外走,去做什么啊?难不成,是鹤川公子病好了?”
丹月好不容易寻到借口,转移琬琰的注意力,踮脚翘首盼着,行为动作很是夸张,生怕琬琰又想起来她那档子事,再来追问。
琬琰顺着丹月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回廊拐角处瞄到了大半个奕戎的影子。虽离得远,却也能约莫瞧的清其人脸上的神采飞扬。
鹤川的身子,已是强弩之末,奕戎身为他的贴身亲随,不可能不知晓。
主子卧榻忍受病痛折磨,亲随还能喜形于色,除非
“走吧,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荼白为调,宛若云海。
陆鹤川是个讲究到骨子里的人,哪怕身心俱疲,形枯神槁,也不愿意放弃最后的保护色。
一如在吴府时,琬琰见到的模样,只要是他在的地方,从未迁就杂乱之。
“不是已经安排妥当了吗,还要我做什么!”
琬琰的莲足刚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屋内便传来陆鹤川的声音,只不过那口吻冰冷无温,与他从前温润如春风的清音,形同天壤之别。
琬琰驻足一愣,神情微恙,踟蹰着在台阶上站定,立马提声向屋内宣明自己的身份,“是我,琬琰。”
没有得到答复,屋内紧接着传来一串窸窸窣窣的杂音,侧耳细听,很像是在收拾些什么。
丹月不比琬琰心性沉稳,耐不住性子向屋内张望,还没探过去脑袋,便闻见一声客气而又温和的‘请进’。
沉下一口气,琬琰带着丹月,大大方方的迈入,刚绕过绣着清雅脱俗的墨竹屏风,一个单薄而又勉强的身影幕入眼帘。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