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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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棠从到大, 虽然没有体会过宠爱这个词的待遇, 但见是见过不少的。

    喻一容就是非常典型鲜活的实例。

    长得如玫瑰一样娇艳, 性格也像玫瑰一样, 骄傲矜持带着刺, 活得潇潇洒洒。

    万事不愁,又是整个家族如珠如宝捧出来的,除了在感情上不顺利, 从到大压根就没受过什么气,家里人爱, 外面的人给喻家面子,可以是相当不错的成长经历。

    因为玫瑰一句无心的提醒,她把目光挪回来, 投到对面人身上时,气已经消了大半。

    喻棠是个适应力很强的人。从到大都是,这就代表着,其实在很多无所适从的情况下,会自己不动声色地去寻求改变。

    她刚刚一瞬间终于意识到了薄越态度奇怪和不对的所在, 缓过来以后,反而更加明白自己这时候应当做些什么。

    而一切可以尝试的前提都是, 这时候能够留有一个安静的空间, 先把麻烦的人物送走。

    她往后退了一步,以方便更加正式地注视眼前人。

    喻棠并不算就此放弃探究真相,抛开肖柔,至少有些她本来应该知道的事情, 是该弄明白的。比如高中音乐楼的那件事,她不记得回去过,却有人明明白白,不带作伪地看见她回去过。

    “我不知道怎么一容姐你才能明白,”喻棠终于开口,语气是诚恳的坦白,“其实我真的不太在意那些和薄越有关的事情,毕竟对我而言,关系已经结束了。”

    并不遮掩藏着,而是直接把前段时间的事情摊开来。

    她大体能体会一下对方的心情,喜欢一个人喜欢了这么多年,或者,单纯的喜欢一个东西,喜欢做一件事情这么多年,这种喜欢已经成了分割不开的习惯。所以万事万物在眼里,都仿佛沾染上了对方的影子。

    这也是极度单纯的性格才能养得出来的偏执和执着,好听点叫深情,难听点,叫找罪受。

    毕竟这么多年,拒绝和没有回应都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

    喻棠是做不到的。

    如薄越所,她有一个自己的壳,哪怕是刚回国,因为对对方产生好感,而开始有意无意地接触,她也一样并没有一瞬间把所有的底通通透露出去,而是心翼翼地计划,心翼翼地靠近,试图寻求一个突破的可能。

    但同时,喻棠也早就过了自卑的时候。否则也不会选择在那样的情况下,因为对薄越无法控制的好感,而开始筹谋靠近。

    “我觉得,一容姐你其实不用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一个方面,这样做事不仅累,而且视野逐渐会变得越来越。”

    她的很直接,眼神也清明一片。

    “你……!”

    喻一容还意味喻棠这是在单纯地发脾气,还要反驳,却听见对方又柔了声线,非常平静地送客:“抱歉,我今天真的不太舒服,还请回吧。”

    喻一容不是吃亏的人,也不是那种能容得下别人忽然怜悯劝告她的人。

    她站在原地,手指着喻棠的鼻子站了几秒,半天涨红脸没憋出个痛快话,最后还是一甩拎着的包,哼了一声哼,留下个白眼转身就走。

    “我看你才真是坐井观天,活傻了!你管好你自己吧!”

    “……我是发了疯今天才会跑到这个鬼地方来找认同感!”

    人走了,余音还围绕着屋内转了三圈。喻一容还在嘴硬,不松口。但这也不重要了。

    喻棠坐回座位,手里的教材没翻几页,又拿过那本《伊豆的舞女》,注视着上面的字,慢慢地调理了一会儿呼吸。

    然后,她从书堆里抽出笔记本,随便拿了支笔写了起来,俏丽的面容上神色沉静。

    赶走喻一容,一开始的确是纯粹的心情因素,但迅速理清了思路之后,就不止如此。

    她需要花时间去想对方那通话是什么意思,也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切事情就都算了。

    响了一会儿后,喻棠在笔记本一页得到中间写上两个字,“肖柔”,又不动声色地在一旁写下薄越,一旁写下薄阳。

    喻一容在北城是名媛交际圈顶尖上的人物,消息比她灵通。今天这一趟登门,不管有意无意,都透露了不少消息。

    李嫣云早几天人被家里叫了回去,实际上也有李家人收到风声,不愿意掺和有可能会卷进薄家矛盾的她的事情上。这样也好,方便她去做一些事情,而不至于为好友招来祸患。

    仿佛是故意激怒,那如果不是呢?

    她刚刚脑子里蹦出来的猜测是一瞬间的灵感,但也极有可能是纯粹错误的方向。而且如果是真的,她也根本猜不透,故意激怒自己,或者威胁自己能达到什么目的。

    喻棠晃了晃笔尖,静静沉思,在脑海中试图理出一条思路。

    记忆很清晰。那天晚上,她是惧怕薄越的那一面的。阴狠又病态,让人毛骨悚然。

    今天这种感觉同样地出现了,但维持了一瞬间,一瞬间之后,就被愤怒所覆盖。

    她从来不觉得薄越是一个擅长激怒别人的人,因而事后会觉得奇怪。

    但还是一样,不排除本性暴露,判断错误的可能性。

    琢磨来去,想到最后,她盯着手下的纸张,忽然又觉得这实在没什么意思。

    无论原因到底是往哪个方向走,有一点是很显然的,她的确有着不想再见到对方的希望,在薄越对于那个问题明显不愿意开口的情况下。

    接着,喻棠思索了一会儿,在最外面画了一个大圈,写了个薄字,没有名,无声地凝视着。

    最后,她选择了在纸上一侧写上自己的名字,在上面了个重重的问号,利落地把这一页撕下来,撕碎了丢进垃圾桶。

    也就是在撕的那一瞬间,她刚刚想到,自己或许忽略了一个人。

    这个人兴许比于晴还要知道的跟多,因为名义上同她关系密切,又总是一副消息灵通的样子,注视着她从车祸开始后的一切。

    薄越的医生前脚到西山,后脚,秘书带着新消息上了门。

    “恕我直言,薄先生,您这是完全没有遵照医嘱的表现。”

    他的私人医生非常直白地批判。

    薄越笑了一下,没有反驳,这次彻底是对方怎么,自己就怎么办。

    事情已经办完了,他这副惨样,那就没有必要这样继续维持着。

    惨样是给家里那几个人看的,也是给喻棠看的。看完了,目的达到了,日子还得过。

    “肖柔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动静,”秘书站在床头边,安静地汇报,“和安排的一样,我们明里暗里派去跟着的人,都被那边发现后驱赶或者用别的办法解决了,目前还没有什么特别号的应对措施。”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首饰盒,没人收,就那么大剌剌地摆着。吊坠在一旁的灯光下反射出不断闪烁的光芒。

    薄越的唇色发白,但他喝了一口水,抿了抿算是润了嗓子,点点头,悠然道,“继续。”

    他明白,这意思就是薄阳没有什么动静。

    那他寻找“心上人”的步伐也一样不能停。

    严正他闲,话没错,这场病至少让他终于有时间停下来休息片刻。

    “既然她一直有人跟着,”薄越没有指明话里的人,他非常的沉静,极淡漠,在一阵无声凝练的沉默中开口,“那就按照她的办,让人手脚干净一些,保护安全就行,其他的不必管。”

    秘书不需要指点,很快领悟。

    屋子里最后只剩下薄越一个人。

    他拿过首饰盒,拿出项链,摩挲了一会儿,又才无声地服了药,安静地合上眼,陷入这段时间以来难得安稳的睡眠中。

    接下来一周,薄越的身体好了将近大半,开始出席公司的各种场合,也开始继续回老宅探望薄父,过上三点一线的生活。

    权力虽然收回去了一半,但该做的事情还是一样得做。薄阳人比他任性的多,此时四处不见踪影,薄父开始还对薄越不露好脸色,到了最后,又开始支使他去把薄阳带回来。

    这很明显,是在给兄弟台阶下的意思。

    然而关系冷冻这么多年,就算是薄越当初下的自然,这个时候已经撕破了脸,再要去做,那就是服软。

    他不可能再服这个软。

    “您可以让大姐去,她比我合适。”

    这是很直接,而且很有道理的建议。

    薄父却被气得连连咳嗽,怒目而视,连骂了他几句没出息,又骂,他当年能忍得住,现在越大了,反而脾气上来了,怎么成大事。

    薄越面色不变:“爸,注意身体。”

    的没有一点漏洞,反而让老头子气更大,连骂了几句滚,直接把人轰了出去。

    他出了门,看见候在一旁的薄杉,点点头,关门走人。

    剩下的所有事情都与往常无异,只除了一件事情。

    喻展文竟然开始尝试出席在一些商业场合。

    薄越行走一如往常,双方见面时,也没有试图搭话或者多。不是因为尴尬,只是对方显然不需要他的招呼。

    他甚至单纯地还觉得有点意思,他这位板上钉钉——至少是他视野里板上钉钉的岳父,以前从来就不见有一点对正事感兴趣的,现在被家族隔离了这么多年,反而开始尝试做些事情。

    薄越的目光淡淡。

    那边的喻展文在人群中穿梭,哪怕话语权不够,交际技能依旧拿手。

    一个人,当他开始有与往日不同的行为时,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他在试图做些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要:  感谢Simona姑娘的地雷,么么哒!=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