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万字一更)
待殿内烛火燃尽时, 窗外也已微明, 这内殿寂静无声恍若无人一般。
直至忽地纱维传来一声轻怨唤道:“阿颜你怎么又咬我这啊!”
代如颜还有些未清醒过来, 只是习惯的紧了紧手臂, 却不想漏了空。
这才缓过神来望向那满是哀怨的玩偶,她那散落的发也遮不住那娇艳动人,代如颜指腹轻触散落的发问:“怎么了?”
她手捂着身前的薄被,那紧闭的唇似是表达不满,许久她才:“再也不许你碰我了。”
这是气话么?
“我昨夜……哪里做的不好吗?”代如颜探近着询问。
然而却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代如颜也猜测不准她的心思, 只是伸展轻搂住她,低头亲了下她那冷漠的侧脸安抚道:“乖, 你同我好吗?”
她仍然不看代如颜, 只是侧头看向一旁, 那脸颊的红晕却还未曾消。
因着离的近,代如颜微低头便能轻点她那白嫩的脸蛋, 这般想着便伸手紧了紧两人的距离, 低头轻吻了下她侧脸。
“莫气了,这会早朝已然来不及,也该用早膳才是。”
毕竟她向来贪吃的很,昨夜没用晚膳, 如今也该饿了才是。
这般想着代如颜便欲起身,不想她却忽地伸手揽住代如颜,因着这突然的动作,代如颜不经意间瞥见那被褥未曾遮掩住的情形, 方才知她为何怨自己。
那身前的红印显然比从前还要深许多,代如颜欲伸手扯开被褥查看,她却不愿忙伸手挡住。
“我看看?”
“不要。”
她赖着代如颜,亦不松手,满是怨气地念着:“阿颜现在知道疼我了?”
代如颜无奈的听着这语气,伸手轻抚她侧脸,指腹细细滑过她鼻头应道:“你就算生气,也不快胡乱冤枉我才是。”
“哪里冤枉了?”她睁着大眼睛,凑近轻咬了下代如颜脸颊道:“阿颜看着是个冷静沉着的人,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亲近的力道越发的……过分!”
好一会她平静了下来,代如颜安抚着她,直至她悄然又睡下。
代如颜方才轻掀开那被她紧捂着身前的被褥,那斑斑印迹着实让代如颜不禁怀疑,怎么会这般没有分寸呢?
难怪她会这般生气,好像都肿了起来,代如颜忙换上衣裳取药替她敷上。
外头不知何时悄然落在一场雨,微凉的很,代如颜便守在一旁等着她醒来。
脑中反省着自己为何失控,顺着屋檐滴落的雨水嘀嗒地落下,代如颜手捧着茶水眸中似是微闪地反应了过来。
代如颜眉头微皱的放下手中的茶水,低声道:“你昨夜做的?”
只见代如颜那原本沉静的眼眸忽地闪现笑意随即便应着:“本宫可没动手,难道不是你想的吗?”
“你不该那般对她的。”代如颜回忆了下昨夜,确实自己的记忆一直都是由自己占主导的。
“她那般诱人,本宫只是帮了一把而已。”
“况且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你是本宫,本宫就是你,难不成你还能怎样?”
代如颜侧头望向那一旁熟睡中的人,抬手轻抚上她那脸颊道:“我既然能压制你,那自然也可以让你永远都不能出现。”
“真是自私啊。”
“所以你给我安分些才是。”
殿内忽地安静了许多,代如颜指腹轻按着她那嘴角,低声念着:“真是抱歉了。”
虽然如今的代如颜服下药物,也尽量接受她的开导,甚至尽可能的理解她关于自己有三个人格的事。
可有时代如颜还是会有些恍然若失,仿佛只有她才能让代如颜真真切切感受什么是真实的。
只是人的欲!念,并不是那般容易克制,更何况还是因为她,代如颜也有些懊恼自己一时松懈。
她该完完全全是属于自己的,哪怕是自己的另一部分,代如颜也不想她被触碰。
这般反思,代如颜起身去了里间,而殿内的熏炉里还正燃着清菱草药草。
直至肚子饿的不行,宫玉才又醒了过来,殿内空荡荡的很,就连代如颜也不见了。
骨头像是散架一般的难受的紧,宫玉缓和一会,方才伸手拿过那整整齐齐排放在一旁的衣袍。
待穿上衣袍宫玉算去里间洗漱时,忽地代如颜从里间出来,像是刚沐浴过,两颊旁的发还有些湿。
宫玉莫名的别扭了起来,怔怔的停住,只见代如颜径直走了过来,伸手轻扶着宫玉问:“九肚子饿了?”
这般问话,好似先前宫玉的埋怨什么的,全然都不介意一般。
“嗯。”宫玉点了点头,便愣愣地进了里间。
洗漱过后,再出来,代如颜坐在窗旁,而那矮桌上已然备上饭菜。
宫玉犹豫的坐在对面,自顾自的喝着热汤,只是觉得这汤味道有些不太对劲,便问:“今日这是什么汤啊?”
代如颜捧着汤碗犹豫地应道:“只是放了一些补药而已。”
补药?
虽然味道有点怪怪的,不过宫玉还是喝完一碗,而后才用饭。
“我已让推迟明日的狩猎。”代如颜轻夹着鸡肉放入宫玉面前的蝶中着。
“为什么要推迟啊?”
“九不舒服,还是待过几日在狩猎比拚箭术为好。”
难怪会突然要喝什么补汤,宫玉咬着鸡肉很是不满地念道:“阿颜这般理由,大臣们指不定又在脑袋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了。”
代如颜笑了笑应着:“九不气了吗?”
额……
宫玉吃着米饭满是认真的想了想而后:“生气也没用啊,倒不如……”
“什么?”
“阿颜以后还是对我保持距离比较好。”
代如颜一愣竟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眨了眨眼询问:“这是为何?”
“谁让阿颜亲近时候完全就像另一个人一样。”
“那……下回我轻点就是了,九何至于要如此折腾?”
宫玉摇头应道:“才不要有下回,我现在还疼着呢。”
代如颜有些怀疑她的话,那药膏抹上之后,应当就不至于会疼了才是。
“待会还是让女大夫来看看吧。”
“这怎么能让女大夫看啊!”
没想她的反应会这般大,满是震惊的望着代如颜。
大抵代如颜没有来得及回话,她整张脸莫名又红了起来,愤愤不平的念道:“阿颜难道一点也不介意吗?”
代如颜见此方才知道原来她计较不是被别人看了去,而是自己没有半点反应。
不禁无奈又想笑,执筷夹起已挑了刺的鱼肉,放至她碗碟中应着:“我自然不会允许旁人看了你,哪怕是女子那也是不许的。”
她愣愣地听着,虽然脸颊仍旧是红着,可至少没再想先前那般气鼓鼓的样子,夹起鱼肉便吃着。
好一会代如颜以为她便这般安分,她却忽地开口道:“那狩猎不能取消,明日应当如期举行才是。”
“可今早我已让人通知各位大臣。”
“那便让人再通知一遍就是了。”
代如颜有些弄不明白她的情绪便:“你瞧着脸色还有些苍白,为何不愿休息?”
她端起一旁的汤口的喝着应道:“雨过后天气很舒服,狩猎应当是再合适不过了。”
这显然没有直面回答代如颜的问话,
待用膳后,她便懒散在一旁批阅奏折,代如颜手里捧著书却无心翻看,只是起身去翻了翻衣柜里她的常服。
又是一年春来时,她向来提倡宫中节俭,连同自身的衣物也只选了几件衣袍而已。
代如颜挑选了一些常服以便她狩猎三日好更换,可没成想开衣柜里头都是些亮色衣袍。
不禁一愣,好似这些年自己给她选的都是这些靓丽衣袍。
虽每每见她换上,代如颜瞧着总是欢喜的很,也向来喜欢她穿这些亮色衣袍。
只是过了这么多年,仍旧是记得她身着新郎官大红婚袍时的模样,那自萦绕心中的悸动让代如颜竟移不开眼。
当初为了选嫁衣婚袍的用料,花费代如颜不少的心思。
婚书在宫国是极为受重的姻缘凭证,从前代如颜从未想过自己会为一人,执笔费心思捉摸着如何写下这婚书。
记得在那船舱里,斟酌至夜深时代如颜方才停笔,她捧着那婚书傻傻的望着,偶尔还会忽地傻傻地念出声来。
甚至两人签字按下手印,她还有些恍惚的念道这是真的要成婚吗?
代如颜耐心的一遍又一遍应着,仿若这般望着她,好似连带自己也跟着傻了。
向来戏文中只薄情寡义之人会背信弃义,可代如颜却不曾想会得到她与旁人赐婚诏书。
这般背信弃义之事,就算宫国任何一个人,代如颜也不信会是她。
况且当时她手捧那婚书时眼底的喜悦,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每每回想那时,代如颜都觉得自己仿若站在悬崖峭壁旁,不敢设想她倘若真的同旁人成婚,究竟会不会亲手杀了她!
当骑马赶去皇宫时,代如颜不断的猜测任何一种可能,甚至想过或许她是被威逼之下屈服,也不曾想过她从始至终都是骗自己。
所以揭下那诏书时,代如颜看着那字迹时好似所有的理智都在一瞬间奔溃。
哪怕她是被威逼屈服,可她竟然写下这赐婚诏书,那也是背叛!
背叛是要有惩罚的。
代如颜愤怒的进了宫,甚至持剑一心想要质问她,却从未曾想过她已然在生命垂危的边缘。
明明她不久前还那般欢喜的同自己婚宴的事情安排如何,她高兴地要入朝请婚,她甚至还满是信心的只要拿了赐婚诏书就飞奔着过来找自己。
所以代如颜那一日清早便在候着她来,甚至盼着她满是欢喜的来这。
可没有想过她会是满身血迹,因着上头额前,那发间还血迹斑斑,甚至连同那衣袍上也沾染着血迹。
因着她无权,太医也只是给她草草包扎处理了下伤口,甚至那时她身旁都没有一个宫人守着。
代如颜起初甚至都不敢走近,甚至会害怕躺在那的只是一具尸体,手中紧握的剑便也没了半分用处。
这场景俨然不是代如颜最初想像的那般,甚至代如颜已经在思索究竟是谁会伤了她?
好在她还是活着的,代如颜请了女大夫连夜入宫给她重新包扎伤口。
夜深时代如颜手握帕巾替她擦拭脸颊旁的血迹,她脸色苍白好似比金州受伤时还要严重。
甚至有些暗黑色的血迹将她耳旁的发粘在一处,代如颜都不敢用力。
明知这宫中耳目众多,甚至代如颜怀疑她女扮男装的秘密可能已经被知道。
那一切就很危险,倘若她的把柄被人握在手中,那就定会受别人压制。
尽管与她保持关系,才是最为稳妥的方式,可代如颜却没有想要离开昏迷的她一丝想法,只是派人密切注意朝堂和宫内的局势。
因着她伤势严重,代如颜怕她一下再也醒不来,便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她。
那先前被代如颜的赐婚诏书,被代如颜重新拿起来看时,代如颜方才发现这诏书上并不全然是她的字迹,好似只有前一部分是她所写,可后一部分却是他人所写。
宫中探子来报,她被皇帝单独召见显然是被威胁逼迫,皇帝不至于非要她落得如此惨重的伤势,显然只有可能她自己迫于无奈而采取的措施。
这般想着代如颜不禁又觉得她真是傻,难道她以为撞昏过去便能躲过皇帝同太傅的这场赐婚?
反倒让代如颜焦急等候大半日,只等来她同赵安月的婚事,甚至不见她人影。
心中或许万千埋怨的话语,可她真伤成这般时,代如颜却无论如何也只剩下心疼和懊恼。
懊恼自己为何要让她独自一人去面对那朝堂豺狼虎豹,早在写下婚书时代如颜就曾考虑过,一旦向众人展示两人的婚书,那她就必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代如颜不禁后悔自己为何听见她要同自己成婚,便未曾犹豫的便应了她。
也后悔不该那般早早的写下婚书,让她高兴的忙着布置婚宴,导致旁人得知这消息竟然要迫不及待的要害她。
可好在她会没事的,代如颜这般安抚着自己,好似只有这般让自己重新恢复理智来对付那藏于暗处的敌人。
这事仍旧成了代如颜心中的一道坎,因着没能护着他而自责,哪怕是她中途醒来时,面色苍白的笑着安慰,可代如颜却更气。
只是她伤的太重,代如颜不忍心责怪,便只得顺着她的话,直到听着她自己会再努力的时候,不知为何眼泪会落了下来。
明明心里复杂的很,可那萦绕在心口的钝痛是因为什么?
心疼?
还是因着她那笨拙的安慰?
代如颜分不清,只是知道她是个笨拙而又努力的人。
绝对是不会背叛自己的一个傻瓜。
所以代如颜愿意为了她一步步设计,为的就是让她能够安全,哪怕是皇位也照样可以为她筹谋。
这世道太危险,她一个寻常殿下的身份迟早会被旁的人容不下的,更何况她还是女扮男装,这皇位便必须要是她的才最为安全。
“阿颜?”
耳旁忽地响起的她的声音,代如颜回了神,伸手挑了几件衣袍应着:“怎么了?”
不知何时她已走至身旁伸展手臂便整个人靠了过来,莫名忽地亲昵的很唤道:“我还以为阿颜生气了呢。”
“我为何生你气?”代如颜伸展手臂轻扶着她。
“就是因着狩猎的事啊。”
“你既然想如期举行,那便由着你去闹腾,左右我只是观赏而已。”
她脸颊蹭了过来道:“阿颜你怎么突然这么冷淡了啊?”
代如颜忍着笑应道:“我行也不是,不行也不是,你到底想要怎样?”
“阿颜好凶啊。”她拉开了些距离作怨妇状念道:“阿颜你变了。”
完,她便要走,代如颜忙紧了紧拥着她的手臂,轻啄了那抿紧的唇安慰道:“你可不准生气。”
她嘴角上扬,显然是开心的,很是得意地:“我才不会。”
代如颜笑了笑也不戳破,她低头又亲了过来,粘人的很。
等到两人稍稍拉开些距离时,她眼眸里明亮动人,仿若会话一般的望了过来。
“别这般看着我。”代如颜伸手遮住她的眼。
“为什么?”
她伸手握住代如颜的手,调皮的亲了下手背,而后紧紧握住。
每每她这般的动作,偏偏让代如颜喜欢的紧,嘴角轻扬起细声应着:“你的眼太亮了。”
“太亮了?”
显然这话让她不太理解,她凑近了过来,故意眨着眼:“不好看?”
代如颜指尖轻捏着她脸应道:“别闹了,你今日的奏折可还没批完。”
一听到奏折,她便安分了起来,甚至整个人听话了许多。
“每天都有新的奏折,我脑袋都已经麻木了,阿颜却还不陪我。”
“这整日都在一处殿,况且我眼下整理得也是你的衣袍,你还不满意?”
“衣袍不是早就都整理好了吗?”
代如颜挑了些尽量不那么亮的衣袍应着:“你如今大了,为显沉稳就不能总穿些这般亮的衣袍了。”
一旁的她探过头来,原本她就高,整个人挤过来之后,挡住窗户的光亮,衣柜里便暗了下来。
“你凑过做什么?”代如颜无奈的侧头看向她。
只见她神色严肃的审视这衣柜忽地开口道:“阿颜原来你这些年居然给我选了这么多亮色的衣袍啊。”
被这般直白的戳穿,代如颜略微腼腆地应着:“也不是很多。”
“没想到阿颜这么喜欢我穿这种颜色系列。”
显然这人是算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代如颜也只得由着她,伸手顺势拿出一件衣袍与她身上作对比。
她乖巧的站着,目光直直的望向代如颜,似是坏笑的凑近亲了下代如颜脸颊问:“阿颜为什么喜欢啊?”
代如颜躲避她的目光,替她系上这衣袍系扣,待她转了转身又望了过来,便只好开口:“喜欢还需要缘由吗?”
“喜欢我的话,当然不需要,不过衣袍颜色的话还是需要的。”
从前是因着她穿亮色衣袍显得好看,不过后来或许是因为成婚时她穿的那身大红新郎官婚袍缘由。
那是代如颜第一回 觉得她好看的很,唇红齿白的比寻常的公子哥还要俊俏几分,偏生她的眼眸又明亮动人,一眼代如颜便移不开眼了。
只是这样代如颜无论如何都是不出口的,便由着她满是期待的望着。
直至她忙着批阅奏折便不再追问,代如颜这才松了口气。
直至狩猎场上,她兴致极好的同群臣们比拚,代如颜闲来无事便帮她处理一些奏折。
山中夜深时微寒,她因着白日里的疲倦,夜里也安分了许多。
待代如颜侧身看向一旁时,她整个头埋在被褥里,呼吸平稳。
因着她身前的伤,代如颜白日里见她伸展弓时,好似有些不适的皱眉,便只得等她睡了,方才查看一番。
她衣袍散乱的很,只轻轻一扯,便得手了。
果然还是疼得吧。
代如颜掌心涂抹药膏替她轻擦上,目光停在她那平静的面容,生怕她有半点不适。
待重新系上衣带,代如颜起身清洗着手,不由得想起当初她还总是在意的问题。
其实也很可爱。
不过这话,代如颜可不能出来,否则她定然是又要红着眼据理力争,指不定到最后还会别扭。
待狩猎结束之时,大臣们也劳累不堪,连带好些时日不再催子嗣一事。
辗转至初夏时节,天气缓缓热了起来,她便又开始寻思着新的衣袍。
代如颜多半是不予回应,省的她总是捧着那什么都遮不住的裙裳来让自己试穿。
只是天气日渐颜色,蚊虫也随之多了起来,她很容易被蚊虫追着咬,因此对蚊虫更是讨厌的紧。
殿内便燃着驱蚊草,只是效果不大好,每每清早起来,她又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几处红点。
只不过往往蚊虫好像也最爱惹她生气,夜里她换上那一身短裙,整个人缩在代如颜身旁,眨着眼:“我今晚要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我看蚊子还怎么咬我!”
代如颜无奈看着这人把自己用薄毯包裹,连带代如颜都没法碰她,只是伸手轻搂住她:“心你半夜热的把薄毯都给踢开。”
“为了蚊子,我不会的。”
次日清代如颜还未醒来时,便听到她的哀嚎。
“完了!”
这声便让代如颜醒了过来,侧头便见她捧着铜镜一手遮着一侧脸。
“怎么了?”代如颜担忧的问。
她却不肯松手,只是可怜兮兮望着代如颜念道:“它为什么要咬我脸上啊!”
“也许是你包裹的太严实了,所以它就只能盯着你的脸了。”代如颜忍不住的笑了,伸手握着她挡脸的手,只见那红点在那嘴角往上一点,看起来莫名还有点喜庆。
“为什么阿颜从来没被咬过啊?”她不解的探近着,目光量着代如颜。
代如颜却只怔怔望着她那右臂上滑落的吊带,竟然有些出神。
可她却全然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停止量代如颜,泄气地伸手欲挠那红点。
“别抓,我给你抹上药,明日不定就消肿了。”
“我今天不出去见人了。”她却倒在一旁,伸手扯着薄毯盖住头。
殿内还尚且有些昏暗,代如颜却觉得异常清醒,好似连带眸中也燃起火焰,微微发烫的掌心隔着薄毯轻揉她脸颊,嗓音略微干哑地低声问:“那连我也不见了吗?”
她却不应话了。
“真连我也不见了?”
“没有。”她冒出头来应着。
代如颜侧躺在一旁,指腹轻描她那眉头道:“你放心大臣们他们不会盯着你看,更何况他们是臣,怎敢笑话你不是?”
“我知道。”她整个人搂着代如颜,亲了下代如颜侧脸。
好一会她主动起身,代如颜便随着她一同起来。
待洗漱更衣,两人各自忙着,殿内一时安静的很,只是窗外一点点的变亮了许多。
替她心的抹上药后,她再三照了照铜镜,恨不得带着铜镜去上早朝,直至外头太监唤了几声,这才去大殿上早朝。
代如颜望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直至她拐角,方才收回目光。
伸手收拾着她换在一旁的短裙,握在手中时,不免有些迟疑了起来。
她曾好几次让代如颜也试穿,不过代如颜都未曾应,虽她有些失落,不过她向来都是极容易恢复心情的。
只是看了看手中这短裙,眸中似是思量了许久,最终代如颜也只悄然将它放入一旁的柜中,轻声叹道:“这……也太少了。”
“可是她喜欢的,不是吗?”
代如颜微皱眉头,合上衣柜:“你忘了上回伤着她了?”
“本宫可没伤她。”
“不过她都好些日子不让你主动碰,难道你不想?”萦绕在耳旁的声音像是进代如颜的心上。
虽然又一下没了声音,可代如颜却有些犹豫了起来,目光望向那短裙。
因着上回的缘故,代如颜便时常克制自己,以至于这些时日多是她主动。
可克制并不能解决什么,反而让代如颜更加的想同她亲近。
这般犹豫,直至她从外殿回来时,代如颜还未曾回过神来。
她向来在自己面前是从来不介意什么的,只见她自顾自的换下那繁重的衣袍
代如颜静静注视着,眼眸却越发的深邃,连同手中捧着的书也无心观看。
直至她重新换上一身单薄的衣袍,将那换下的衣物好好整理排放,这才走向这旁。
“今日怎么没有设饭菜啊?”她有些惊讶的坐在一旁问。
这时代如颜方才回过神,好似忘了唤宫人进来备饭菜,眼眸略微有些躲闪地应着:“可能是看书看的太认真了。”
她自个倒着茶水,好像也未曾怀疑,只是坐在一旁。
等宫人备好饭菜,她盛了汤递到代如颜面前道:“阿颜除了看书就没有别的喜好了吗?”
代如颜伸手接过汤碗应着:“下棋算吗?”
“我的是不太正经的喜好。”
不太正经?
不知为何代如颜又响起那短裙,脑中那人忽地冒出笑声来,像是嘲讽在一旁。
代如颜微皱眉头,目光看向正口喝汤的她问:“九有什么不太正经的喜好吗?”
她捧着汤药像是认真想了想:“我想吃了睡,睡了吃。”
“这是什么喜好?”
“可是这也只是我的奢望,毕竟待会就有新鲜热乎的奏折来了。”
对于一些烦恼的事,她总是可以像是玩笑话的出来。
代如颜也跟着被她逗笑,两人浅谈着用餐,仿若平常的每一日都如此开始。
只是唯独今日代如颜心神不宁的很,好似每每目光看向她时,总是会有些太过热切。
甚至代如颜自己都能感觉到这视线之中包含着什么,只是唯独她不知道罢了。
她捧着奏折偶尔与代如颜目光对视,只是弯着眼眉笑了笑,而后又忙于批阅奏折。
偶尔她甚至都不曾察觉代如颜探寻过去的目光,直至窗外日渐昏暗,夕阳余晖探进这殿内。
昏黄的光让殿内显得格外的安静,代如颜合上手中的书,犹豫地走近。
便见她困的趴在一堆奏折中睡着了,代如颜心坐在一旁,温热的目光停留在她那面容上。
那眉头或许是因着她在思索着什么而微皱着,甚至连带她那嫣红的唇瓣也抿紧着。
指腹轻抚上时,便舍不得移开,好似代如颜已经许久未曾这般触碰。
伏低头轻吻时,代如颜仿若连呼吸都停下了一般,目光轻柔的望着她。
却不料她是醒了的,调皮伸手轻揽住代如颜,两人再次纠缠一处。
只是代如颜被吓得有些失去倾斜,抓着她倒下一旁,连带那奏折也倒落了不少。
她缓缓睁开眼,满是笑意的望着:“干嘛突然想要偷亲我?”
代如颜并不喜欢被别人探视,可却任由她量,只是缓缓伸手轻触她那温热的脸颊询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不告诉你。”她调皮的应着。
一点也没有发现代如颜眼眸中的那越发深邃的目光,好似就像是要一点点的吞噬掉她。
正当她欲拉开距离时,代如颜轻扯着她翻身,两人便一下换了位置。
“阿颜你还要做什么?”她眼眸里还满是笑意,全然没发现代如颜的意图。
事实上代如颜也从来不在白日里挑逗她,更从来没有在她处理奏折时扰过她。
可眼下的代如颜满心里都是想着同她亲近,便也就没有顾忌太多。
“亲你。”代如颜只犹豫地出这二字,低头轻啄那唇。
她嘴角上扬的配合,含糊不清的念着:“亲就亲了,干嘛这么正经啊?”
代如颜却迟迟舍不得离开,直至她微侧头,玩笑的:“不过再亲下去,可就要天黑了。”
“天黑了如何?”代如颜低头亲了下她侧脸问。
“我奏折还没批完呢?”
“不如留到明日再批阅吧?”
她眼露惊讶,这才察觉代如颜些许的不同,有些犹豫的问:“阿颜你这是在同玩笑话吗?”
代如颜唇间带笑,指腹轻触她那眉头应着:“九觉得我在玩笑话吗?”
“阿颜你可是答应我最近不主动的啊?”
“嗯,我也确实这几月都由着你胡闹了啊。”
她见扮可怜无用,整个人试图向一旁逃窜,奈何代如颜手臂圈的紧,她也无处可逃。
“阿颜我现在力气可是很大的哦。”她便换了法子,装作强悍的。
代如颜又何尝不知她力道是大了许多,低头亲了下她眉头,目光温柔的凝望她道:“难不成九要忍心拒绝我吗?”
从前代如颜会往身上抹药用于自保,也为了让她乖乖听话,可后来代如颜怕这药对她身体有害,便就停了。
不过现在代如颜知道更有效的方式能让她乖乖的顺从听话。
她愣愣没有回应,由着代如颜的亲吻落在嘴角,像是松懈般的:“可是阿颜最近亲近的时候总是会咬我,这很疼的。”
代如颜停了下来,满是认真地应着:“不会,这回一定不会了。”
“真的?”
“我保证。”
殿内日渐昏暗了起来,她应是有些看不清伸手探上代如颜面容道:“这太暗了,不如我们先……”
话音未落时,代如颜已然按捺不住,指间轻握住她的手腕,热切的亲昵让她突的停了话语。
或许真是太久没有主动,只听她的一声轻哼便足以让代如颜心神荡漾,不禁怀念初次的时候。
黑暗最是容易让人紧绷,或许是因为她看不见的缘故,所以代如颜尽量让自己不吓到她。
“阿颜……”她低声软软的唤道,显然是在求饶。
代如颜却并未想要就此停下,只是亲了下她侧脸安抚道:“别怕,我这次会注意的。”
不想她却很是为难的:“这地上实在是太硬了。”
不禁一愣,代如颜浅笑着稍稍拉开些距离,尽管四周越发的昏暗,可她衣带已然在代如颜指尖握着,眼下的她在代如颜眼中便只是乖巧听话的兔子。
“乖,这里暗我牵着你去。”代如颜怕她别扭还解释了下,这才轻握住她的手,走向一步步走向那软塌。
她低声:“可是我们晚膳都未曾用啊。”
代如颜伸手轻牵着她一同坐下,掌心轻抚她侧脸,凑近地亲了下应着:“不急,等我们休息是再传膳也不迟。”
“阿颜你真这般想了么?”她显然是惊讶的很。
好似在她心中,自己就该是冷漠无情,又或者是冷淡的很。
“九不喜欢?”
“也没有不喜欢,就是有点不适应啊。”
待翻身时,她或是因着黑暗的缘故而忐忑不安的眨着眼。
这般的可爱动作,让代如颜心生怜爱的紧,微低头亲了下她左眼,而后又亲了下她右眼。
她微闭着眼,直至代如颜换了别处,方才睁开眼,指腹轻触代如颜的面容,忽地开口道:“这感觉好像我们第一次的时候啊。”
代如颜整个人挨近了些问:“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突然这样觉得而已。”
平日里她主动时总是不安分的很,可这会她却安静的很,代如颜知她应当是紧张的,笑了笑安抚道:“九乖,别怕啊。”
“我才不怕。”她满是傲娇的应着:“如果阿颜再咬疼我,我就狠狠咬回去。”
“好。”
话语戛然而止,代如颜便也专心起来,虽临近初夏,可并不算特别的热。
往日里这会代如颜还能穿两件厚裙裳,可这时只觉得闷热的紧,而她便成了山间的清泉,唯有她方才缓解代如颜心中的闷热。
殿内越发暗了下来,连带代如颜也有些看不清她的神情,虽代如颜在黑夜也看的极清楚,可终究还是不如在灯下欣赏她的反应更为动人。
心中虽有些许遗憾,不过倒也无妨,毕竟她向来都是好话的,只要这回让她舒服,那下回便记得再点上灯才是。
纱维轻轻晃动时,带来些许微凉,那微敞开的窗户缓解着闷热。
待夜深时殿内那低声浅吟却并未停,反倒是临近天明时方才恢复安静。
代如颜醒来时殿内已经亮堂的很,侧头便见那某人还正睡的熟,待缓过神来,昨夜好似未曾让她用晚膳。
而这会恐怕早朝时间又来不及了,代如颜不禁一愣,这人醒来时必定又会红着脸埋怨了。
轻撩开被褥一角时,便见她正缩成一团可却紧紧的倚靠着代如颜,就好像是个孩子一般的信赖。
好似昨夜里她明明起先还害羞的紧,可后来倒也还算热情,只是大抵还是防的紧。
毕竟上回是力道有些没控制好,她疼的怕了,便有些顾忌也是在所难免的事。
代如颜耐心着性子,尽量让她舒坦,她便也渐渐放开了些。
只是夜里有些热的紧,她又爱出汗,代如颜明明昨夜已经替她擦拭过,可这会代如颜掌心轻触她脸颊,便知她又热了起来。
大抵她真是怕热的紧,代如颜便只得拉开距离,低头见她那抿紧唇瓣的乖巧模样,与她醒时的古灵精怪相比,真真是如同两个人。
指腹轻按了下,她却像是不满的避开,甚至还微皱起了眉头。
代如颜眼眸不自觉的带上笑,从前不知喜爱一人是何含义,因着代氏一族不会因为喜爱而偏袒任何一人,只有能力才是最重要的。
可见着她,大抵喜爱一人是恨不得将自己的所有都捧到她面前,哪怕她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那也是只给她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 正在进入完结倒计时咯‵(n_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