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兽和人
白晗没想到她会为了给雅克看,专门侵犯自己。
她气笑了，瞪着白真真：“你疯了吧。”
白真真食指绕着她的一根发丝，吐气如兰：“是呀,我疯了,我就没好过。”
白晗无话可。
但当白真真将预想变成现实的刹那,白晗还是哭了。
她不想哭,但眼泪就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起先白晗咬着牙不愿出声,但到最后实在绷不住,尤其是在白真真冲着她笑的恶意满满,“看来是我低估你了,没想到你这么的深不可测啊”的时候，白晗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
她竭力将忍不住的喘息全都换成了污言秽语,似乎这样就能让她忘了最本质最真实的感受。
可是再后来,她的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黏黏稠稠的,什么都记不得,什么都想不了了。
白晗只知道自己叫的很大声，还了很多话,意识混沌的时候甚至还在白真真的逼迫下冲着一直背对着自己的雅克喊了些什么。
不用回忆都知道，无非是些羞耻至极的话。
眼泪流进了嘴里，苦涩的味道直蔓延到了心里,白晗已经伤心无能了，闭上眼，嘴角弯出一抹苦笑。
不知过去了多久，刑罚和煎熬终于结束了。
当白真真起来的时候，白晗竟然还没昏过去,身体突然的虚空让她不自觉抽搐了一下，视线下意识落在了白真真的身上。
白真真以为她会出什么伤人的话，嗤笑一声，打算反击，但没想到白晗却只是轻飘飘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又沉默地转开视线，似乎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白真真受不了这样的无视，她捏住白晗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看着那双眼瞳里只倒映着自己，白真真打心底里涌出浓浓的满足感，似乎只有这样，她就能催眠自己，白晗眼里、心里是有自己的，并且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甚至想，时光永远都定在两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那一刻，即便地老天荒也不分开。
“在想什么？”即便看着她，但白晗的眼底太平静了，没有愤怒，没有难过，没有委屈，是麻木的，空洞的，这让她想起了山下被她控制的那些活死人。
白真真面上不显，但心尖却是狠狠一跳，仔细回忆、反复确认自己一个激动或者冲动就把白晗给控制了。
她一只抚摸着白晗的脸颊，强撑着不想让白晗听出她内心的恐慌，诱导地道：“恨我？”
白晗面无表情，眼瞳波澜不惊地和她对视，看不出任何情绪外露。
白真真有些害怕了，她看着白晗，抬起打了个响指。
就像是被打开了开关，雅克一直紧绷的身子陡然松懈了下来，他第一时间就要转身，但却听到一道急切的甚至破了音的尖叫声：“不要转身！”
白晗惊慌失措，她明明不想哭的，但眼泪却还是不听话地往下掉，就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了哭腔，满是恳求地道：“千万不要转身，求求你”给我留下最后一点尊严，不要看到我现在耻辱又狼狈的模样。
这样的白晗终于鲜活又生动，但却不是对自己的，白真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怒气爆表，尤其是当她看到雅克竟然真的听话地顿住了，完全不敢违背白晗的话，别转身，他甚至夸张地闭上了眼睛，颤抖着嗓音道：“你别怕，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会看的，你没”声音戛然而止，雅克更了一下，继续道，“你放心”
可一句话没完，他又不下去了，一个大男人双腿一软，蹲了下去，他双捂着脸，哭着重复：“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没用，保护不了你，都是我的错，我怎么这么没用”
涕泗横流，一个大男人竟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很想回头看看白晗的情况，更想带白晗走，彻底远离这折磨人的魔窟，但他甚至都没有和白真真交的资格，更不用在败阵真的眼皮子地下带走人了。
他知道，今天白晗所遭遇的一切，一般是因为白真真扭曲的性格，还有一般是因为自己。
哭到激动的时候，雅克忽然抬给了自己一巴掌，尤其清脆响亮。
接下来，一声接一声，细细密密。
雅克就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似乎这样就能转移白晗所受的苦痛和折磨，也能让自己心里更好受些。
白真真冷眼看着他，而白晗早已被耗干了所有的气力和精血，此时连一根指都抬不起来，也腾不出精力思考和话，她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白晗歪着头，面朝着墙壁：“你走，你走”
白真真笑了：“你以为他想走就能走？”
白晗猛地看向白真真，脸上满是羞愤和震怒，她死死咬着唇，最后一字一字道：“除非你想让我死。”
白真真面色巨变：“你敢！”
白晗冷声道：“我为什么不敢？”
这句话对于白真真的威胁太大了，她面上依然倔强地维持着镇定，但眼底划过的惊慌出卖了此刻的紧张和害怕，声音都在颤抖：“你不怕我把你做成活死人，一辈子禁锢在我的身边吗？那到时候你可就真一点自由没有了”
她还没完，就被白晗大笑着打断。
白晗哈哈哈笑了两声，笑岔了气，因为气力不济，咳得满面通红，挣扎着道：“活死人？反正我都死了，我还怕什么？不过是一具躯壳，想要你就拿去啊。”
她看着白真真，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出声，面色怪异地：“如果你有特殊爱好的话，还能把我冻起来，到时候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干多久干多久，我绝不会反抗半分。”
听上去有些变态，但毕竟是反派，没什么干不出来的。
“你闭嘴！”大概是白晗的太真实了，让白真真觉得她下一秒就会咬舌自尽，刚才还得意洋洋的神色立刻垮了下来，呵斥着制止了她。
但白晗满目不屑的眼神和根本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了的嗤之以鼻的冷哼，就像是一把冰锥，狠狠扎在她心坎最柔软的地方。
“你要是敢自杀，我就立刻杀了”
“好呀！”白晗不以为然。
白真真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你！”
“他也是知道的，我对他，本来就是利用大于感情，为了你我能够生存下去，我才允许他的靠近，接受他的帮助，甚至当困难出现时，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他来帮忙，你看是他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他，所以我为什么要为了他委屈折磨自己呢？”
是呀，听见了吗，我就是这样的人。
白晗面带微笑地贬低着自己，好似对此毫不在意，但她的心却被这几句自己的话戳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她不仅是让雅克听着，也是让他牢牢记在心里，即便回了现实世界也不要忘记。
当初她自卑不敢出的职业性质就这么大剌剌地全部展示给白真真，让她亲身体会到自己这个为了工作，为了赚钱不择段，甚至连自己身体都能送出去，甚至玩弄别人最诚挚感情的骗子。
不光是任务世界，现实世界也一样。
她因为孤单、空虚、寂寞，不自觉地搜寻、靠近暖源，但在暖源也靠近自己后，她却不可抑制地产生了厌恶的心理，急切地想要拒绝她、推开她，甚至觉得她太粘腻，太烦人，想要彻底屏蔽她。
对，我就是这么自私的一个人。
我是喜欢你，但我更喜欢的其实还是我自己。
我就是这么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喜欢。
眼前晃着杜阮蓝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白晗恍惚以为是真的在跟她对话，的更加真情实感，情真意切。
“我连我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还要在乎别人呢？”白晗笑得凉薄，“你你了解我，但其实你真的了解我吗？你看到的、你喜欢的不过是我表现出来的样子，但这是我装的，你永远都想象不到真正的我是怎样的，也不会喜欢上那样的的我。”
言尽于此，白晗已经累了。
“要弄死我就尽快，不然你们都出去。”一句狠话也得轻飘飘毫无力气，白晗撇过脸，闭上眼，彻底隔绝了自己和外界的世界。
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以为她在放狠话，但其实白晗知道，她借势对着杜阮蓝出了从不敢开口的心里话。
她虚假的外壳用刀撬开，扒开坚硬的盔甲，露出最深入最柔软最脆弱的部位。
矫情的眼泪从眼角溢出来，白晗想要伸擦一擦，但却不想抬，任由它滑过脸颊渗透在枕头里。
沉默了许久，就连白真真都没有话。
起先白晗还听着两人的呼吸声留意着他们的动静，可到后来实在太累了，意识一沉，很快进入了深度睡眠。
“你真的爱她吗？”雅克低声道。
“我爱不爱她，轮不到你来置喙！”对着雅克，白真真没了脸上的冷嘲热讽，只剩下疯狂的嫉妒和憎恶。
她恨不得这个人彻底消失，但却又怕真的弄死后，白晗一个冲动也跟着他去了。
不可以！
白真真怎么会允许他们俩殉情呢？
就算白晗要死，也要和自己一起。
死后同穴。黄泉路结伴，来世继续纠缠。
她眼底划过不耐，甩了甩了尾巴就要把人扔出去。
即便白晗睡着了，雅克也没敢转身，一丝眼神都没敢撇过去。
白真真看不惯他表现出来的对白晗百依百顺的模样，哼了一声。
她不相信，如果真的爱一个人，可以忍住不耍段将人弄到？
还是爱的不深。
雅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再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怪物：“你这样，真的算是爱她吗？不，你只是想占有她，爱一个人是看着她高兴自己就高兴，看着她难过自己就难过。”
“让她变成你的所属物能让你变得高兴，所以你就做了，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所以你爱的根本不是她，你爱的是你自己。”
“你胡！”白真真冷笑，“越越离谱，爱一个人就是时时刻刻都想跟她在一起，希望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她也在看自己”
他们的武力值都比不上白真真，雅克本想着能点醒她，让她意识到自己的爱是有问题的，但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白真真已经彻底陷入了自己的怪圈中，彻底没救了，没什么可的了。
雅克深深垂下了脑袋。
白真真不屑冷哼道：“只有没用的东西才会为自己的无能包装上这些虚假的言语，扯什么真不真正的爱，还不如直接承认自己垃圾，根本不配得到白晗。”
雅克猛地抬头。
那一瞬间，眼神凌厉，白真真似乎感觉到一阵罡风从耳畔刺过，耳朵尖火辣辣的疼。
这气息格外熟悉，好似在哪里感受过，但绞尽脑汁怎么都没想起来，她微微眯起了眼睛，待要仔细看时，就只能看到雅克刺猬一般根根炸起的短发了。
白真真看的焦躁又郁闷，直接把人甩了出去，自己则挨着床沿坐了下来，守着熟睡的白晗，喃喃自语：“我不懂爱，有谁比我更爱你？没有了，我永远都是最爱你的那个人，你会爱我的，一定会的。”
不是活死人，胜似活死人。
先前养伤，白晗被迫躺着，甚至无法睁眼做表情，但现在——她依旧躺在床上，依旧双眼紧闭，面无表情，但相比之前，周身都萦绕着颓丧和死亡的阴郁气息。
白真真倔强地不愿出口，但其实内心深处尤其怕白晗一个冲动就自杀了。
她眼睛一分一秒都不敢离开白晗，看到嘴唇蠕动心脏突然快了一拍，心神不宁，出了一身的冷汗，急忙赶过来掐住白晗的腮帮子，迫使她的嘴唇突出一个“”型。
白晗突然被掐，满脑带问号地睁开眼。
在看到白真真脸上紧张害怕表情的刹那，脑子里闪过一个想法，她摇了摇头没把自己的下巴从白真真用力的中解救出来，冷嗤一声，笑道：“怎么，怕我自杀？”
明显感觉到白真真的抖了下，白晗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意味深长道：“不想我死？”
根本不需要白真真话，答案显而易见。
似乎时听到了史上最好玩的笑话，白晗哈哈大笑，突然她变了脸色，沉下了声音怒道：“那你还不快滚！”
白真真面色微变。
压根不给她话的会，白晗满是恶意地笑着道：“我看到你就烦，烦的想直接死了算了，一了百了，所以你要是想让我早点死的话，那你就继续待着吧，能多看一眼是一眼，不定我下一眼看到的就不是我，而是我的尸体了。”
白真真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她定定看了白晗半晌。
白晗一点不怵，平静地和她对视，眼底藏着浓郁的死气。
其实她不会死的，因为她还没想好回到现实世界该怎么面对杜阮蓝，所以能在这里拖一天就算赚一天。
这些话，是她专门给白真真听的。
因为白真真，自己最狼狈，最不想被人看到的龌龊一面，反而被自己最在意的人看到了。
她气，她恨，所以不自觉地也在用语言折磨着白真真。
果然，白真真原地和白晗对视了半晌后，最后垂下了眼眸，落寞地出去了。
背影萧索，像极了没有归处的沧桑的旅人。
但白晗在看到她转身的刹那就绝情地闭上了眼，只看到她眼底划过的一抹执拗和不甘，自然也就没有心疼。
白真真出去之后，白晗就发挥了她遇事逃避的特性，眼睛一闭，世界隔绝，很快就睡着了。
自从被警告后，白真真就很少出现在白晗眼前了，每次都只是趁着白晗熟睡，将吃的喝的和用的放在她伸就能够到的地方，等白晗醒来，人绝对不在屋子里。
毕竟，有一次，她送完饭，想着白晗还有一会才醒，没有立刻离开，只是多看了两眼，也不知是不是白晗心有所感，突然就睁开了眼睛，正巧和白真真来了个四目相对。
白晗很快闭上了眼，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真正的一眼都不想看。
而且，正如她所，看到白真真就感到恶心，一整天连带着第二天白天都没吃饭，直到晚上饿的低血糖，实在撑不住了才喝了几口粥。
从那时候起，白晗甚至没再见过白真真的一片衣角或影子。
但床边桌上的饭菜在她醒来时永远都是正冒着热气的，也不知道白真真究竟是如何把握好时间的。
但不管她有多用心良苦，白晗都不在意，
她甚至卑劣地想，如果白真真真的像她的那样喜欢自己的话，自己这样她一定会悲愤交加、伤心欲绝，整颗心都挂在自己身上，就没心思出去毁灭世界了。
搞不好还能顺便完成任务，拿到一大笔的奖金。
想到这，她唇角弯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到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能想到自己的利益。
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上自己这种人？
她又想到，杜阮蓝和白真真的性格那么相似，如果白真真知道了一切还没放弃自己，是不是明现实世界中的杜阮蓝也能接受
呵呵，如果有更好的选择，为什么要用自己将就呢？
白晗无声地苦笑了下，不再想了。
每日房间昏暗，照不进阳光，白晗也不需要，她意识混沌，一天到晚都处在似梦非醒的状态。
直到某日，睡梦中都感受到了强烈的晃动，她睁开了惺忪的睡眼。
映入眼帘的竟然不是那间闭上眼都能完美勾勒出墙上几处划痕的房间，而是一片郁郁葱葱，她愣了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闭上眼又重新睁开，听到了身下传来熟悉的声音：“你醒了？”
是雅克！
“别害怕，我是趁着白真真不在的时候把你偷出来的，我过，我一定会救你的，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彻底脱离她的魔爪的！”雅克爬山爬的气喘吁吁，累的一段话都的断断续续，但他也不敢停下，将背上的白晗往上颠了颠，继续艰难地向前进。
“你忘了之前我过的话了？”感受着雅克身上蒸腾的热气，淋漓的热汗滴在她的上，白晗心情复杂。
“你过那么多话，就算我每句都记得清清楚楚，但你要让我复述出来，也得给我提示下是哪一句叭。”大概是听出了白晗语气中的凝重，雅克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
白晗沉默了下，低声道：“别装糊涂，你又不傻，你明白我的意思。”那种话她不想再第二遍。
“我知道啊。”雅克满不在意地道，“但我还是喜欢你。”
他声音里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甚至还有些自豪：“我很高兴，我对你还有用处，你总你性格有问题，我也不懂你的啥问题，但只要你记住，我喜欢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做过什么事，以后要做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一瞬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白晗紧紧抓着雅克的肩膀，指甲几乎抠破布料抠进他的肉里。
雅克又道：“我看的出来，真真那丫头也确实是喜欢你，我也知道你受不了那种喜欢，你放心吧，我不会那样的，我不会做让你讨厌的事。你不需要我，我就默默陪着你，你需要我，只要转头叫一声我一直都在的。”
“你”真的是杜阮蓝吗？杜阮蓝会这样吗？她不会的，她只会咄咄逼人，步步紧逼。
如果杜阮蓝真的能做到这样，自己又何苦被逼的逃到任务世界来躲她。
所以，雅克，真的是白真真吗？
白晗下意识松开了雅克的衣服，对自己先前的判断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就在她踌躇着想要侧面确定下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堪比从地狱传来的，催命的质问：“白晗，你不想见我，就想见他，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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