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兽和人
甫一听到白真真的声音,雅克身子立时僵住了。
他迟缓地停了下来，心翼翼将白晗放下来，横档在白晗前面。
双臂微微张开,是一个标准的老母鸡护崽子的姿势。
他的胳膊拦在白晗的腹前,正好支撑着她站立着步向前栽倒。
从白真真的角度看,就像白晗挂在雅克的身上,眼神死死钉在两人接触的部位,表情淡漠,一步一步逼近。
白真真：“你那么多狠话,就是逼得我离开,给他制造带走你的会，对不对？”
“我逼你太紧,我占有欲太强,我”白真真冷笑道,“我不逼你，我给你自由的空间,我忍着不去找你,换来的就是这？”
犹如活火山爆发，突然地动山摇,白真真越来越激动，火星都要从她的嘴里喷出来，尾巴打在山石上噼啪作响。
她的气势太过压抑,她的表情太过可怕，白晗甚至能感受到雅克背部肌肉都在突突跳个不停。
雅克使劲吞了吞口水：“跟她无关。”
他深吸口气，磕磕巴巴道：“是我、是我自作主张要带她走，她根本无法拒绝。”
“是无法拒绝，还是不想拒绝。”白真真从善如流反问道。
“白真真,她的伤势、精神状态你还不清醒吗？”雅克被她气的颤抖，但敢怒不敢言，强忍着扑上去送人头的冲动，努力压制情绪道，“我进去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昏睡，醒来还没一句话，你就赶到了。”他甚至都要怀疑白真真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行动，一直跟在身后，专门等着这个时才出来。
白真真眼角微微上挑：“伤势？精神状态？你是怪我都是我害的？”
雅克：“？”
白真真又向前走了好几步，将两人的距离控制在一尾巴正好能抽中的距离，彻底沉下了声音：“我害她受伤，害她整天浑浑噩噩人不人鬼不鬼，所以她才要离开我？”
“可是我呢？”白真真大声质问着，“你我折磨她，她又何尝不是在折磨我？”
雅克刚张嘴，就被白阵阵厉声打断：“你闭嘴！”
雅克：“”一道黑影扇过来，胸前剧痛袭来，“咚——”重重撞在了一棵树上，五脏六腑都要移位，
白真真哈哈哈地笑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跑呢？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雅克疼的一口血吐出来，背使劲蹭过嘴角，留下一抹血痕，他咳嗽两声，粗喘着气也忍不住道：“你喜欢她，跟她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勉强她喜欢你？”
“她不喜欢我，她能喜欢谁？”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白真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怒目而视，咬着牙恨不得将雅克生吞活剥了，神经兮兮地不断重复着，“除了我，还有谁能对她这么好，她又有什么理由喜欢上别人？”
“你对她好？我对她也不差。”雅克痛的直皱眉，但还是强撑着反驳道，“你对她的好全都是你自以为的好，你口口声声你愿意为了她献出生命，可这是她想要的吗？咳咳咳——”
大概是摔得狠了，雅克吐出一口血沫子，仔细甚至还能看到细碎的肉末。
他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艰涩地继续道：“她想要的不过是平淡的、甚至是无趣的生活，哪里会有需要你为了付出生命的情况？况且，虽然别人没有你表现的那么夸张，但你怎么知道别人做不到呢？”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硬生生从白真真身上削刮着骨肉，疼的她彻底失去了理智，冲过去掐住雅克的脖子，狠狠一捏。
被扼住了咽喉的雅克被迫拼命仰着头，脸皮被憋成了紫红色。
白真真疯狂地大叫着：“那你就去死啊，你死了就只有我会对她这么好了，你死了除了我她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咳不不会”雅克没有力气挣脱，大张着嘴吭哧吭哧地艰难往外蹦字，“她很好，会有其他人跟我一样样爱”
白真真脸上露出癫狂的神色，大笑着道：“来呀，都来呀，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我绝不会给她任何离开我的会！”
白晗扑上去抱住白真真的胳膊，撕扯着嗓子大声吼道：“你放开，放开他！”
白真真的胳膊就像是铁钳似的，怎么都拽不开，白晗又是打又是掐又是拧的，可力道都像是招呼在了钢筋上，最后疼的都是自己。
看看亢奋的满面通红，眼睛都要溢出血来的白真真，再看看呼吸越来越弱，脸色逐渐变得青白灰败的雅克，白晗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声泪俱下地恳求道：“别杀他，让他活着”她还没确定雅克是不是真正的杜阮蓝，如果不是的话，雅克死了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生命没有重来的会了。
要是他就直接这么因为自己死了，就算回到现实世界，白晗也没法原谅自己的。
她跪在地上，额头抵在白真真的怀里，埋着头绝望地苦求着：“我们回去吧，回去山洞里，就我们两个人，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
她急忙去拉白真真的，满是希冀地看向她：“就把他放在这里，我们回去，马上回去！”
等雅克安全了，自己再登出。
白真真涨红的脸逐渐平静下来，她看着期待地等她回答的白晗，忽然笑了。
白晗楞了一下，嘴角僵硬着也上弯了弯。
她以为和之前一样，白真真答应了，就放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一口气还没松下来，白真真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白晗心头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急忙伸去拉白真真的，但还是慢了一步。
“咔嚓——”
白晗绝对听到雅克脖子断裂的声音了，温热的鲜血从雅克的嘴里喷出来，溅在白晗的脸上，几乎要烫掉她的一层皮。
白晗捂着半边脸，怔愣地看着雅克，看着那双眼睛逐渐变得暗淡，最后犹如摔碎了的玻璃珠子，浑浊不堪。
雅克嘴唇蠕动，似乎想要对她些什么。
白晗使劲往上凑，想要听得仔细些。
但还没等靠近，她眼睁睁看着雅克硕大的身躯变成了一缕黑烟，融入进了白真真的身体里。
“雅克？雅克！”白晗嘶哑着嗓子大叫，她抓着白真真的胳膊使劲摇晃，歇斯底里地质问着，“你杀了他，你怎么这么狠，明明我都答应你了，可你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为什么！”
“为什么？”白真真反问道，“你颇有形势答应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你是想暂时救下雅克，然后再找合适的时逃跑对不对？我知道你在骗我，我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下这祸端？”
“就这么残忍吗？一具尸体都不留给他？”白晗白晗看着她，哭声越来越，紧抓着衣服的也逐渐松开，苦涩地道：“你的爱，太沉重了，我要不起，我要不起啊！！”
她跪在白真真的面前，不断地给她磕头，额头重重叩在山石上，没两下就红肿的厉害。
白晗一点没觉得疼，反而力度一次比一次大：“我求你，放过我吧，你去爱别人吧，让我、让我一个人呆着！”
白真真看着她颓败的脸色，心中并没有解决掉情敌的畅快感，反而更像是被一块大石压在胸口，气都喘不过来了。
她想雅克的尸体怎么不见的自己也不知道，但她没有开口。
因为她知道，不管她什么，白晗肯定都是不信的。
她们两人即便是强求，也已经没有可能了。
不过她不在乎——自己得不到她的心，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她的心，而她的身体，更是除了自己，绝不会被任何其他人所染指。
只要她在自己身边，只要她心里还有自己，不管是爱还是恨，都无所谓。
甚至白真真希望白晗能恨得深刻些，这样她就能记住自己更久远些。
她嘴角泛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眼睑微微下敛，深吸口气看向狼狈的白晗。
她最心爱的人，内心深处最不想受一丝一毫苦痛的人，此时正冲着自己，一下一下磕着头，满是细划痕的双胡乱扒拉着自己的的衣袖。
白真真心情复杂，完全无法用语言描述。
而白晗沉浸在悲痛之中，也没发现此时的白真真脸色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刚才还徒捏断一个壮年兽人脖子的人此时却被她轻飘飘的力道拽的东倒西歪，重心不稳，好似下一秒就会大头朝下栽倒似的。
一个焦虑地想要得到爱，而另一个渴望爱但却害怕失去爱，从而一开始就推开爱，两个人的感情注定不顺。
白真真咬了咬舌尖，剧痛让她有了短暂的清醒。
她一把攥住白晗的腕，细瘦的指就像是铁夹子，牢牢禁锢着白晗，让她完全无法挣脱：“你做梦，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下辈子，下下辈子，我都不会放过你的！你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接受我！”
“轰隆——”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开，白晗抬起脸，额头已经磕破了，鲜血蜿蜒地流了下来。
她定定看着白真真半晌。
白真真似乎预感到了，瞳孔骤缩：“你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你”
但她威胁的话还没出来，就见白晗像是陡然被抽走了灵魂，什么都没做，但身子瞬间软倒了下来。
“白晗！白晗！”白真真爆发出一道尖锐的惨叫声，山林里飞鸟振翅，争先恐后地飞了出去，她摇晃着白晗虚软的身子，绝望地嘶吼着，“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她抱着白晗的身体慢慢下山。
白真真走的很慢，面色呆滞，像极了走丢了找不到去处的游魂。
走着走着，挺直的脊背忽然一弯，原本平趴着摔下去的，但倒下去的刹那，她身子使劲扭了一下，向着侧面摔了下去。
脊背重重撞在凸起的石头上，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就连紧紧抱在她怀里的白晗都震动了几下。
这一栽倒，白真真就再也没起来。
她怀抱着白晗，永远定格在了那个瞬间，那个姿势，渐渐风化，变成了一颗镶嵌在一颗内芯的相连的两颗石头，风吹雨打也分离不开。
作者有话要：这个世界结束啦
白晗：通过这个世界，你学到了什么？（比如我喜欢什么样的相处方式，什么样的
白真真：不能给你太多的自由，你会跑。
白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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