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贵妃敛下眼中的恨意, 声音冷淡地对蔡皇后道：“皇后娘娘, 卫嫔这模样怕是要不好了, 是否要禀报皇上和太后，好让礼部早作准备。”

    蔡皇后知甄贵妃心中恨极了卫婳，自然是恨不得卫婳立马就死了, 她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甄贵妃，才道：“嗯, 贵妃得有道理, 那你先出去禀报皇上和太后吧, 本宫在这里守着就行。”

    甄贵妃勾起了一抹嘲讽之笑，屈身行礼后便转身出了大殿。

    蔡皇后再次把目光落在卫婳的脸上, 神色晦暗不明, 无人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

    “孩、孩子……”此时，卫婳开始无意识地呢喃了起来，声音虽弱, 但到底是有了几分气息了。

    “快来人！看看卫嫔这是怎么了？”蔡皇后见状，立马让人传来了御医。

    医女一脸喜色道：“回皇后娘娘, 卫嫔娘娘的血止住了！”

    真的止住了？

    难不成当真是那几个稳婆做的手脚？

    蔡皇后眉头紧了又松了，好一会儿才点头：“卫嫔可有生命之虞？”

    御医连忙把脉后, 向蔡皇后报喜道：“卫嫔虽失血过多，但万幸血已经止住了, 此刻已无性命之虞, 只是卫嫔身子本就较旁人要弱一些, 如今生下皇子又受了罪, 伤了根本，日后受孕怕是艰难。”

    蔡皇后点了点头，吩咐御医和医女们好好照看卫婳便带着人重新出了大殿。

    而此时甄贵妃已向韩元晔和太后禀报卫婳之事，所以殿上众人都以为蔡皇后这次出来是要宣布噩耗的，皆已做出了一副遗憾悲切之色。

    太后怀中依旧抱着皇子，眉头轻皱地问道：“卫嫔如何了？”

    她虽不喜卫嫔，只是若卫嫔当真因难产死去，那这刚出生的皇子就要背负克母之名，瞧着皇子格外可爱健康的面容，太后不免有几分惋惜。

    这可是皇上仅存的三子里最为壮实的，这若是能让岚儿抱养，好好培养，对裴家对岚儿来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蔡皇后露出一个宽心的笑道：“回母后和皇上的话，卫嫔她福星高照转危为安了，御医正在里头为她诊治呢。”

    此话一出，殿上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卫姝趁机借用系统的拍摄功能，全方位地把殿中各人的表情都捉拍了下来。

    因着是系统出品，照片与往常的不一样，它不仅能放大到能清晰地看清楚每个人脸上的毛孔，甚至能把所有人的动作拍摄下来，即使是被旁的东西遮挡住了，但卫姝宛如有了一双透视眼般，能看清楚衣饰下各人的动作。

    卫姝表面上低着头不知所想，实际上则在仔仔细细地看着图片里各人的表情和动作。

    只见蔡皇后把话刚完，甄贵妃眼中便流露出几分遗憾和恨意，德妃神情依旧平平。

    嗯，至于惠妃……则有些意思了。

    照片中显示，一向以温柔示人的惠妃在听到卫婳转危为安的瞬间，神情狰狞，眼底的恨意甚至比甄贵妃还要汹涌一些，保养得宜的双手死死地捏着帕子，仿佛要将那方锦帕撕碎一般。

    卫姝沉默了，惠妃失望她是能理解，毕竟卫婳若是因着难产去了，那这三皇子怕是要交由她抚养的，平白得了这么一个健康壮实的皇子，这可是阖宫上下所有嫔妃都求而不得的。

    若是她尽心照料三皇子，不定韩元晔就真的把三皇子记名在她名下，与她成了名正言顺的母子了，这也是一桩佳话。

    只是按照韩元晔现在的意思，就算是卫婳生产后也是算把卫婳的孩子交由惠妃抚养的，惠妃又何必在听到卫婳还活着的时候反应如此之大？

    难不成卫婳血崩有惠妃的手笔？

    只是为了正正真真地把卫婳的孩子据为己有？

    这若是真的是惠妃动了手脚，这一切反倒能解释得过去了，卫婳因着早已洞悉了惠妃这虎狼之心，所以并不放心自己在永福宫生产，就怕惠妃下黑手，所以特意自己摔倒了在旁的宫生产，众人手忙脚乱之际，也就顾不上布置坑害她。

    只是为什么卫婳要选择在永寿宫生产，卫姝也是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甄贵妃对她的恨意她是非常清楚的才对，若是甄贵妃铤而走险顾不上旁的，直接对她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韩元晔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嫔位的妃子得罪了甄贵妃身后的家族势力，卫婳她若真的出事了，也只能是她自己倒霉罢了，甄贵妃屁事都没有。

    就在卫姝沉思之际，甄贵妃略显嘲讽地道：“卫嫔这福气当真是让人艳羡，就这么猛得一摔，皇子和她依旧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也不知是怎么摔的。”

    甄贵妃这话是摆明了指责卫婳早产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故意作妖。

    韩元晔和太后沉默着，并没有训斥甄贵妃。

    而蔡皇后似是不满甄贵妃的刻薄，轻皱眉道：“卫嫔虽命时保下来了，只是血崩终究是伤了根本，日后受孕艰难。”

    “敢问娘娘，这是御医诊断的？”甄贵妃问道。

    “自然是御医亲口的，若贵妃有疑问，自当可以宣御医仔细询问个清楚。”蔡皇后此时脸上也没有了笑意，平静地回答道。

    甄贵妃冷哼一声：“臣妾自然是相信娘娘和御医的，不过是关心卫嫔多问几句罢了。”

    “好了，卫嫔无事便是好事。”太后断两人的话，把怀中的皇子交还给乳母，想让乳母把皇子带下去。

    “母后请慢。”蔡皇后出声阻止，又把皇子从乳母手中抱了回来。

    太后和韩元晔脸上同时露出几分不解，底下的众人更是疑惑。

    蔡皇后神情严肃道：“启禀母后和皇上，刚刚卫嫔身边的大宫女怀疑替卫嫔接生的稳婆有问题，臣妾便命人把稳婆带到隔壁的房间里搜身，而就在此时，卫嫔的血崩便止住了，这一切太过巧合了，所以臣妾怀疑卫嫔的血崩是有人故意陷害的。”

    太后闻言也不由得沉下了脸，什么人胆子这般大竟敢在宫中行这等阴私？

    “把那些稳婆都带上来，哀家倒要亲自看看，是谁的心这般狠毒。”太后环视了在场的嫔妃一眼，眼中的冷意让不少人如坐针毡。

    卫姝连忙又拍了一张照片，仔仔细细地翻查了起来。

    但也许是因为卫姝表现得太过平静，以至于有人又故意找她的茬，想要给她安上一个冷血无情的罪名。

    就在这气氛略显严肃和紧张的时候，端婉仪突然开口道：“昭容华当真是镇定，无论是卫嫔诞下皇子还是卫嫔传出血崩的消息，昭容华都能面不改色，着实让人佩服。”

    因着殿中寂静，她这声音虽，却能让殿中众人都听清。

    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了端婉仪和卫姝的身上，就连太后等人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卫姝淡然一笑：“端婉仪当真是对我关心有加啊，在场的姐妹们无一不心系卫嫔的安危，只有你时时刻刻都盯着我看，否则你又怎知我面不改色？”

    端婉仪脸色一白，顿时有些慌乱地望向韩元晔和太后，想要为自己反驳，却只能涨红了脸，什么都不出。

    太后只瞧了一眼便挪开了视线，暗骂一句蠢货，自取其辱。

    倒是韩元晔冷冷地看着端婉仪，星眸中的厌烦和冷冽让端婉仪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若不是有宫人扶着，身子怕是已经软到在地了。

    卫姝并不同情端婉仪，继续低着头看着照片寻找着线索。

    而在端婉仪身旁的嫔妃下意识地远离她一些，心中也对她越发鄙夷，若换作自己有她这样高贵显赫的出身，怎么可能会被一个官之女压在头上受尽屈辱？

    又想着韩元晔望向她厌恶的目光，又与端婉仪拉开了些距离，就怕与她走近了，会连累自己被皇上厌弃。

    卫姝也不理会端婉仪怨恨淬毒的目光，径直低着头又开始查看图片上众人的表情。

    就闹了这么一下子，稳婆们已经全部被押解上殿，只见她们神色不安忐忑极了，扑通一下子跪在了太后和韩元晔面前，浑身颤抖。

    而蔡皇后宫中的总管太监施崇知也上前向各主子禀明情况：“回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各位主子的话，在这五个稳婆的身上并没有发现可疑之处。”

    蔡皇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道：“可都搜查仔细了？”

    施崇知暗道不好，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道：“奴才无用，但确实搜查不出。”

    甄贵妃当下便冷笑道：“臣妾知道皇后娘娘心疼卫嫔，只是这般无中生有倒是要冤枉好人的。”

    太后也有几分不满：“皇后，这就是你所巧合？”

    此时沉默了一个晚上的惠妃终于开口笑道：“皇后娘娘心疼卫嫔自然是不愿意放过些许有疑窦的地方，但这也许当真是天佑卫嫔和皇子，并没有什么人想要加害卫嫔。”

    蔡皇后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心中也不免有些迁怒雁儿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