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什么？”韩元晔从卫姝怀中接过四皇子, 略带调侃笑道：“聊得这么开心。”

    卫姝轻挑眉梢, 娇嗔道：“皇上不知道吗？臣妾与卫婉仪最是“感情深厚”的。”

    韩元晔被卫姝这一眼看得心神荡漾, 把四皇子交给身后的乳母，搂着她便走出了殿外。

    殿内的人瞧着韩元晔与卫姝这亲密无间的场景，心思各异。

    后宫妃嫔们自是碎了醋坛, 心中又酸又涩，嫉恨得很。

    命妇宗室等人自是感慨这位昭贵嫔的得宠, 心思又不免活络了起来, 想着自己家适龄的女孩儿。

    端婉仪见状，虽也嫉恨卫姝的得宠, 但是当她看到一脸暗黄憔悴的恪容华, 当下便是心情大好, 忍不住出言讽刺道：“今日可是四皇子与五皇子同喜的日子呢, 但看样子，皇上这心里似乎只有昭贵嫔与四皇子了，倒把恪容华与五皇子冷落了。”

    生了儿子如何，升了位分又如何，还不是得了个无宠的下场。

    恪容华轻抿薄唇，不冷不热道：“昭贵嫔与四皇子确实是最得圣心的，希望日后当端婉仪诞下皇嗣也能如昭贵嫔般得了皇上的看重。”

    端婉仪知恪容华这是在嘲讽自己无子, 当下脸色又冷了下来，话越发刻薄了：“都女人生孩子是以命换命, 起初嫔妾是不信的, 只是瞧着如今恪容华这模样, 倒是信了几分。”

    顿了顿又道：“恪容华可得好好保重自个儿，否则这不心病倒了，这拼死才生来的五皇子倒不知要便宜了谁了。”

    此话可谓是诛心了，只是恪容华也并未生气，只是露出一个略显寡淡的笑：“即便是便宜谁也轮不到端婉仪的手上，毕竟皇上可不会愿意把一个皇子交给一个愚蠢自大而不自知的蠢货抚养的。”

    着也不愿意与端婉仪再纠缠下去，抱着五皇子便回了自己宫中。

    第二天早上，卫姝刚送走了韩元晔，便见恪容华带人来收拾长乐宫偏殿的东西，恪容华连忙行礼解释道：“这一个月叨扰贵嫔与四皇子了，嫔妾这便命人收拾东西离去，贵嫔大恩嫔妾日后自当报答。”

    卫姝一听，心里也是一松，自从她怀孕后韩元晔便把蒋嫔迁宫了，而她则入住长乐宫主殿，可以整个长乐宫都是她的地盘，而这一个月来无端多了那么些个陌生人，卫姝确实不太适应，如今听恪容华主动提出要离去，自然是雀跃了几分，当下就问道：“恪容华这是要回翊坤宫？”

    恪容华点了点头，只是眼中并无笑意，平静道：“得皇后娘娘抬爱，怕嫔妾年轻没经过事，照顾不好五皇子，特意让嫔妾居住在翊坤宫偏殿。”

    “皇后娘娘一向待宫中姐妹都是极为宽厚的。”卫姝也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扰恪容华了。”

    恪容华动了动嘴唇，踌躇了一番终还是道：“当日那支人参救了嫔妾的命，您也救了嫔妾的命，嫔妾无以为报，只望娘娘与四皇子日后安康和顺，一世平安。”

    “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恪容华不必挂齿，若那人参真能替恪容华补气益血，也是它的一番造化了。”当日恪容华并未将这人参归还，卫姝便知这人参是要不回来的了，又想着恪容华如今这……略显憔悴的模样，也盼着这人参能给她补补。

    恪容华摇了摇头，低头咬牙道：“贵嫔娘娘可听过“母殇”这词？”

    卫姝一愣：“母殇？”

    “没、没什么了，嫔妾宫中还有事便先行告退了。”恪容华似是突然反应过来般，不待卫姝追问，便带着人匆匆忙忙地离开了，留下一脸懵逼的卫姝在原地。

    “系统，你知道什么叫母殇吗？”卫姝看着恪容华可以算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问道。

    系统：“……五十个魅力点。”

    “无良敛财的破系统！”卫姝看了看自己账户上余额为十的魅力点，又忍不住口吐芬芳了。

    系统轻哼一声，宛若未闻。

    天大地大魅力点最大，被骂两句又不会掉块肉，不、不对，应该是掉数据才对。

    因为从系统中得不到答案，卫姝只能自己去藏书阁找答案。

    只是藏书阁中的书涉及各种各样，从古到今的起码有成千上万，卫姝不过是找了两天就已经累得筋疲力尽了。

    “破系统，我赊账行吗？”卫姝趴在堆满医书的桌子上，有气无力道。

    系统果断拒绝道：“钱货两讫，概不赊账。”

    卫姝：&#@……

    就在此时，吉儿神色慌乱道：“娘娘！翊坤宫传来消息，是恪容华不行了！”

    卫姝的心沉了沉，立马让吉儿看好四皇子，免得有人趁乱作乱，就立马带着人往翊坤宫中去。

    等她马不停蹄地赶往翊坤宫时，不少嫔妃已经在殿中候着了，如今卫姝已是三品贵嫔，也算是宫中的高位嫔妃，所以等她一进门，殿中大部分嫔妃都要起身向她行礼。

    卫姝先向甄贵妃等人行礼后，再叫起众人。

    “敢问娘娘，恪容华情况如何了？”

    “皇后娘娘和御医都在殿内，恪容华……”甄贵妃顿了顿：“是情况不大好。”

    卫姝紧皱眉头：“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不过几日光景就成了这样？”

    “是生产时气血亏损得严重，如今怕是回天乏术了。”德妃叹息道。

    “这生孩子果然是拿命来换的……”不知是谁了这么一句话，随后众人都沉默了，其实在恪容华生产前的几个月，她们便发现恪容华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了，暗黄消瘦，不似怀孕，倒像是生了重病一般。

    但那时候众人都以为是恪容华显怀辛苦，所以脸色有些不好，身材也消瘦了些，却不曾想到这孩子是生下来，命却没了。

    很快，韩元晔也赶来了，匆匆叫起众人便进了内殿。

    刚进内殿，韩元晔便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药味，掀开重重帷幕，便看到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恪容华。

    恪容华无神的目光在看到韩元晔的瞬间竟也亮了亮，她拼命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只是身上实在是无力了，又重重摔在了床上。

    韩元晔连忙上前扶着她的肩膀，让她轻靠在自己的怀中，只是这轻轻一抱，韩元晔便感觉到怀中人瘦得可怜，硬邦邦的骨头咯得人发慌。

    “皇、皇上……”恪容华气若游丝，摸索着想要拉着韩元晔的手。

    “朕在这里。”韩元晔握着她的手，语气轻柔道。

    恪容华露出一个满足的笑，轻声问道：“皇上今日可瞧见烨儿了？”

    韩元晔刚下朝便匆匆赶来了，哪里有空去看五皇子，只是瞧着恪容华一脸期盼的模样，不忍让她失望便点头道：“嗯，烨儿又长大了些，模样越发像你了。”

    恪容华又是一声浅笑：“嫔妾倒觉得烨儿肖似皇上，等烨儿长大了，也必定与皇上一样的英武俊朗……”

    韩元晔知道恪容华时日无多，也不断她的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只是恪容华着着，眼角便渗出了泪水，神情哀戚遗憾：“只可惜嫔妾福薄，看不到烨儿长大的模样了，也不能再陪伴皇上左右了。”

    “别胡。”韩元晔看着眼前再的恪容华生机慢慢流失的模样，也不免有了几分触动。

    恪容华并没有把他安慰的话放在心上，而是无力地笑着道：“嫔妾唯有一事放心不下，烨儿是嫔妾拼死生来的，如今嫔妾与他母子情分已尽，还请皇上替他寻一位好的养母……”

    韩元晔点了点头：“烨儿也是朕的亲儿，朕自然会照料好他。”

    “谢皇上……”恪容华得了韩元晔这一承诺，神色也是一松，随后望向一旁擦拭着眼泪的蔡皇后，胸腔处突然涌出一股强烈的恨意，恨不得上前与她同归于尽。

    只是一想到还在襁褓中的五皇子，恪容华又是凄然一笑，为了她的烨儿，她又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语气真诚，对蔡皇后祈求道：“从前是嫔妾不懂事，给皇后娘娘惹了不少麻烦，还请皇后娘娘看在与嫔妾同出一脉的份上，对五皇子多加照料。”

    蔡皇后也是一脸痛苦与惋惜，一点也不似作假：“你放心，五皇子始终也要喊本宫一句母后，本宫绝对不会让旁人欺负了他。”

    恪容华了这些话，早已耗费了她所有的精力，便又在韩元晔的怀中沉沉睡过去了。

    韩元晔动作轻柔地将恪容华扶着躺下了，才又带着蔡皇后出了内殿。

    “情况怎么样了”韩元晔道。

    蔡皇后难掩哽咽道：“御医最晚不过明天……”

    “嗯，你好好准备，也好让她走得体面些。”韩元晔叹了口气，又道：“至于五皇子，先交给甄贵妃照顾。”

    蔡皇后闻言，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满眸的不可置信，但很快她便强迫自己稳下心神道：“二公主还年幼，处处都需要甄贵妃照料，若是把五皇子也交由甄贵妃照料，只怕会有疏忽之处。”

    韩元晔平静地看了蔡皇后一眼，好一会儿才道：“不过是暂时照顾着罢了，皇后不必太过忧虑。”

    蔡皇后本想还要劝阻几句，但瞧着韩元晔脸色低沉的模样，她只好把话都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