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金童保胎
之后的几日里, 蔡皇后果然派人请韩元晔过来商量这一事, 韩元晔虽不待见蔡皇后和这算计得来的孩子, 但这孩子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韩元晔也只得去了一趟翊坤宫。
只是在听到蔡皇后要让卫姝和卫婳过来翊坤宫侍疾这话时,韩元晔眉头紧皱了起来, 神情很是不悦。
“皇后从哪里听来这无稽之言?”
蔡皇后满怀兴奋之情的心在这一刻瞬间被浇灭了,脸上再也不是刚刚诚挚的笑, 而是略显苦涩道:“臣妾知道在皇上心里只怕这事不过是臣妾想要蹉跎卫贵嫔和卫婉仪所找的借口, 可是臣妾敢以性命起誓,臣妾绝无坏心, 臣妾只想保得怀中孩儿足月降生。”
古人敬畏神明, 对誓言一也十分信服,如今听得蔡皇后竟用性命起誓,韩元晔也是一愣, 又瞧着灯光下憔悴苍老了许多的蔡皇后, 韩元晔终是叹了口气道: “四皇子年幼, 离不得卫贵嫔, 你再寻旁人就是了。”
蔡皇后闻言是喜怒参半,喜的是韩元晔答应了这事, 怒的是在韩元晔心中,他们的孩子竟然比不上卫姝重要?!竟丝毫委屈都舍不得让她受着?!
但蔡皇后深知, 如今自己大权被夺, 根本没有资本与韩元晔叫板, 如今她唯一能寄希望的便是肚子里的孩子, 竭力平复怒气,笑道:“臣妾谢皇上体谅,只是若侍候一事全落在卫婉仪身上,实在是太苦闷了些,不如这样吧,就让卫贵嫔与秦婕妤白天也在臣妾这翊坤宫坐坐,臣妾保证,绝对不会让三位妹妹受些许委屈。”
顿了顿,蔡皇后换上了一副怅然酸涩的模样,哽咽道:“如今这宫权宫务都落在了甄贵妃、德妃和裴昭仪三位妹妹手上,臣妾这日子实在是空闲无趣得很,就盼着来几个人笑逗乐,难不成皇上这还不能答应?”
韩元晔本不欲答应,但听闻蔡皇后用宫权事,沉默了一下,只得应了。
蔡皇后心花怒放,在下次的请安中便与众人提了这事。
卫姝心中愕然,但脸上却丝毫不显,依旧是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得陪圣驾是臣妾的荣幸。”
蔡皇后对于卫姝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又把目光落在卫婳和秦婕妤身上,温和地问道:“秦婕妤和卫婉仪意思如何?可有什么为难之处?”
秦婕妤和卫婳听得卫姝都应承了,她们又怎么敢拒绝蔡皇后呢,自然是跪下谢恩。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三位妹妹了。”蔡皇后笑道:“既然三位妹妹今日过来了,不如就从今日开始吧,免得妹妹们又多跑一趟了。”
卫姝三人无法,只好半推半就地留在了翊坤宫。
蔡皇后守诺,并不需要三人近身服侍,只是让三人留在暖殿中坐着闲聊着。
卫姝并不是个多话的人,而卫婳则因身上病痛不欲多言,秦婕妤则是个面容温婉,性子沉静之人,所以三人虽同坐一殿,但无一人话,倒安静得很。
只是这时间久了,人也不免有些困乏了,秦婕妤主动与卫婳笑道:“卫婉仪这些日子用的香仿佛比往日的要浓烈一些,不过味道也好闻,不知是什么香料?”
卫婳脸上的笑有几分不自然道:“是花间露,是这香气扰到娘娘了吗?嫔妾明日便换些清淡些的。”
秦婕妤忙摇头笑道:“卫婉仪多虑了,这味道很是清新宜人。”
卫婳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因为她身上的脓液有恶臭,若非用些味道比较强烈的香料,根本遮不住她身上的味道,旁人只需靠近一些便能闻到异味。
只是两人这普普通通的对话落在卫姝耳中,却透着不一样的意思。
虽卫婳身上的香料比往日要浓了些许,只是若不靠近细问,根本分辨不出区别,秦婕妤与卫婳交集本就不多,怎么能一下子就知道卫婳换了香料呢?
要么是秦婕妤天生嗅觉比旁人灵敏,要么就是这一直看似温婉安静的秦婕妤并不似看上去的那么与世无争。
而且卫婳对香料要求极高,这么多年来独独只爱一种叫做“香语”的香料,这突然间换了香料,难不成这里面又有什么猫腻不成?
想了想,卫姝决定开口试探道:“本宫记得卫婉仪从到大都只用同一种香料,怎么突然起了兴致换了这花间露?”
卫婳没想到卫姝会突然问道,连忙胡诌道:“回娘娘的话,嫔妾偶然闻得这花间露的味道很是沁人,所以便想换着来试试。”
“原来如此。”卫姝眸光沉了沉,瞬间便断定卫婳在谎,因为当初在府中几个姐妹在请安时,卫娆也曾用了这花间露,但却被故作清高的卫婳抨击她用香庸俗难耐,只喜欢这齁人的花香,一看便是个俗人。
这话还把卫娆气哭了,所以卫姝对这事也略有印象。
可是如今卫婳却用了她口中这庸俗之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三人之间又恢复了沉默,直至出了翊坤宫。
“卫婳最近可有什么动作?”卫姝扶着心妍的手,慢慢踱步在宫道上,身后的宫人们识趣地跟在两人两丈之外。
心妍如实禀报道:“自裴昭仪接管宫务以来,卫婉仪出入寿康宫的次数变多了,但奇怪的是裴昭仪对此事不仅没有冷待卫婉仪,甚至还多次派自己的贴身宫女忆若到卫婉仪宫中,看上去很是亲密的模样。”
“是吗?”卫姝轻皱眉,裴映岚可不是个大度的人,她早已把三皇子看作是自己的亲儿,又怎能容忍卫婳染指呢?
除非裴映岚正谋划着什么,而恰巧卫婳则是她手中的一枚重要棋子,所以她才能容忍卫婳的所作所为。
“加强对卫婳宫里的监视,另外对心慈的看管也不能掉以轻心。”卫姝吩咐道。
“是。”
之后的日子里,卫姝三人果然日日被蔡皇后留在了翊坤宫中,但蔡皇后并不让她们贴身伺候,而是将三人晾在这暖殿之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蔡皇后身上的难受并没有减少半分,反而人是越发憔悴和虚弱了。
卫姝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服下这母殇丹后,随着胎儿的成长,胎儿汲取母体的需要就会越发大,所以蔡皇后的身子才会一日比一日虚弱。
只是蔡皇后这虚弱反常的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却是天大的怪事,甚至有人在私底下悄悄议论蔡皇后与恪容华怀相相同,也不知蔡皇后这胎是不是如恪容华一样是个皇子。
但一想起恪容华略显离奇的死因,众人便再也不敢多言了。
只有甄贵妃敢在请安时冷嘲热讽道:“皇后娘娘与恪容华果然是同出一脉,这怀上的症状都是一模一样啊,当初恪容华怀着五皇子的时候也是这般难受憔悴的,只是不知皇后娘娘这肚子里的是不是也是位皇子呢。”
蔡皇后闻言眉头轻皱,脸上也透着几分不悦,毕竟恪容华是因何而死的,她最是清楚,甄贵妃如今这话,不相当于在诅咒她母去子留吗?
可是她不能发怒,甚至还得悄然转移话题,不愿旁人再提起恪容华这晦气之人。
淡然笑道:“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都是本宫的骨肉,本宫都是爱惜的。”
“那是娘娘的亲骨肉,娘娘自然爱惜。”甄贵妃挑眉笑道:“只是苦了卫贵嫔她们了,日日得守着这翊坤宫,就盼着娘娘肚子里的公主能早日降生。”
用金童之气保胎一事,阖宫上下皆知,如今甄贵妃这话不可不谓是诛心了,蔡皇后让卫姝三人守着,就是盼着肚子里的皇子能足月降生,如今她却偏偏成了公主,还诅咒人家早日降生,这不是往蔡皇后心中捅刀子吗?
可是如今甄贵妃手握大权,就连蔡皇后都不得不忍气吞声,更何况是底下这些透明妃嫔们。
所以即便在场的人都听懂了甄贵妃的话,却无一人敢搭话。
蔡皇后脸色也冷了下来,但一想到待她平安生下皇子后,重新夺得大权后再对付这张狂的甄贵妃也不迟的时候,她便又平静地笑道:“甄贵妃得对,这些日子确实是辛苦了卫贵嫔、秦婕妤和卫婉仪三位妹妹了,待本宫诞下皇儿后,一定向皇上替你们讨要重赏。”
“是,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卫姝等人只得行礼谢恩。
甄贵妃轻哼了一声,十分地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