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卫婳病重
偏殿中, 卫婳正动作轻柔地抱着三皇子, 口中轻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三皇子则在她怀中沉沉睡去,画面静谧而美好。
裴映岚驻足殿门,冷眼瞧着这一幕, 眼底暗光浮现,直至卫婳在宫人的提醒下才反应过来, 连忙抱过三皇子向裴映岚行礼。
裴映岚脸上带笑, 伸手将她扶起道:“卫婉仪多礼了,快起来吧。”
虽然裴映岚态度温和, 但卫婳却不敢造次, 神情依旧恭敬极了。
“睿儿这些日子受苦了, 卫婉仪也跟着受累了。”两人相对而坐, 裴映岚故作平常地探查道:“本宫瞧着卫婉仪似是清减了不少,可是身体有什么不利索的?”
卫婳闻言,脸上的笑淡了些道:“多谢娘娘关心,只是陈年的老毛病了,不紧的。”
“是吗?原来是老毛病了。”裴映岚见她依旧口硬,也没有强拆她的话,而是笑着顺着她的话道:“不过卫婉仪还是宽心些好, 毕竟这宫里御医的医术要比民间里的精湛不少,这在府中看不了的病, 并不代表在宫中里看不好。”
顿了顿又道:“不知江御医开的药卫婉仪用了好些了吗?”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卫婳脸色瞬间大变, 要知她召见江御医这事做得极其隐秘, 就是怕宫中人利用她身子的事做筏子,不让她再见睿儿,可是如今这事却被裴映岚这般平静地道出,只能明两个可能,要不江御医是裴映岚的人,要不就是裴映岚在她身边安插了人手,以至于对她的事了如指掌。
但无论是哪一可能性,足以看到了裴映岚的手段。
卫婳心中又惊又乱,跪下请罪道:“还请娘娘体谅,嫔妾并非存心隐瞒,只是这病并非是会传染的恶疾,并不会危害到三皇子的!”
裴映岚平静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卫婳,只见她绝美的容颜上是掩饰不住的恐惧和慌张,满眸都是祈求,祈求自己饶过她……
裴映岚神情不由有些恍惚起来,上辈子宠冠后宫的卫贵妃如今竟战战兢兢地跪在自己地上,还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恐慌不已,仿佛只要自己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这后宫中人命果然就如蝼蚁般,她勾了勾红唇,极其享受这种重权在握掌人生死的感觉。
“卫婉仪不必慌张,本宫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裴映岚伸手将她扶起道:“只是卫婉仪这般讳疾忌医,只会耽搁了自己的身体。”
卫婳闻言,脸上露出了几分难堪之意:“嫔妾也知此理,只是这病实在是难以启齿……”
既然裴映岚已知自己得病之事,卫婳也不愿再遮掩下去,只是这病实在是羞人的很,她都不知该如何起。
裴映岚体谅地点了点头,“虽江御医医术精湛,但并不擅长那妇人之疾,倒是安御医颇为擅长,本宫等会儿下令命他为你诊治。”
卫婳抿了抿红唇,心中不知是喜还是忧。
若是这羞人的病能治好自然是好,但若是裴映岚下令让安御医为自己诊治,那不整个后宫的人都知自己患上了这病?
到时候只怕不少人都会拿这事嘲讽讥笑自己,只怕就连皇上也认为她是个不洁之人,不肯再临幸。
裴映岚似是看出了卫婳的顾虑,颇为善解人意道:“你放心,这事本宫绝不宣扬,只悄悄委派安御医替你治疗。”
果然,卫婳满眸都是感激和惊喜,对裴映岚更是多了几分亲热之意:“谢娘娘体恤!嫔妾叩谢娘娘的救命之恩!”
裴映岚含笑看着卫婳这满含希冀的模样,心中却对卫婳的话不以为意。
上辈子卫婳深受韩元晔的恩宠,得了这病后,韩元晔为她广罗名医术士,但最后卫婳还是香消玉殒,她就不信一个安御医能比这全天下的名医都厉害了。
如今她不过是对卫婳释放些许善意,就换来了卫婳的感恩戴德,只是卫婳不知如今的希望有多大,日后步入深渊时就有多绝望,不怪她心狠,若非她不这么做,卫婳就不会死心塌地为她所用。
又想起日后的谋划,裴映岚脸上的笑越发真诚了,与卫婳聊起了三皇子的日常。
之后的日子里,无论卫婳怎么看病怎么喝药,她的神情还是不可避免地颓靡,身材逐渐消瘦,容颜也不似往日的绝艳,身上透着一股子病态。
但为了不让旁人瞧出了端倪,她仍强撑着给自己上妆以掩盖自己的病态,只是当她看着镜子中日益衰败的自己,便忍不住泪流满面,她不过二十年华,怎么就得了这要命的恶疾?
雁儿在旁瞧着,也是满脸的心酸,转过头哭了起来。
恰逢忆若奉命给卫婳送药,主仆二人连忙擦干眼泪,堆起了笑迎了上去。
“忆若姑姑。”只是在看到忆若眼底那抹嫌弃之后,卫婳上前的脚步顿了顿,脸上的笑也僵了。
忆若还不自知,语气神态都带了几分高傲:“我家娘娘特意让奴婢将药送来给卫婉仪,还请卫婉仪按时服用。”
“是,嫔妾谢过娘娘的好意。”卫婳扯出一抹笑,又感谢了一番,才将忆若送走了。
只是这忆若一走,雁儿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不过不同于刚刚的伤心,这次完全是被气哭的。
为卫婳抱不平道:“主子您瞧她那张狂的模样!即便她是裴昭仪身边的女官,但您还是皇上亲封的婉仪,还是三皇子的生母,她怎么敢对您如此不敬?”
卫婳被一个宫人轻视,心中也是怒海翻腾,只是一想到如今自己的病,孩子的命都在别人的手中握着,只得将这怒气这委屈强压下去,语气平静道:“宫里常态罢了,你又何必动怒?”
雁儿哭红了眼睛,越发替卫婳不值。
卫婳笑着帮她擦去眼泪,“这药你先帮我熬好,等我请安回来后再喝。”
“是!”雁儿一听,不敢再哭,就怕耽误了煎药的时辰。
但一想到这药可能有问题,她还是迟疑道:“可、可是主子,这药喝了这么多剂了,您的病情也不见好转,是不是这药有问题?”
“就我这样破败的身子,又有谁稀得下药呢?”卫婳自嘲道。
她之前也怀疑过这药是不是被裴映岚做过手脚,也曾停药过一段时间,但这药一停,□□流出的脓液越发腥臭了,下腹也开始疼痛起来,所以不得不一直服药。
“可是奴婢总觉得昭仪娘娘这般好心,这里面总有几分算计。”雁儿推心置腹道。
“若我对她还能有几分价值还好些,起码她日后待睿儿还能有几分真心。”卫婳咳嗽了两声,声音里满是无奈和酸涩。
雁儿闻言,眼眶又红了,但又想着请安的时辰快到了,忙服侍卫婳出门了。
翊坤宫中,蔡皇后轻抚自己已经隆起的腹,眉宇间满是慈爱和幸福,对身边的桂嬷嬷道:“这些日子这皮猴是越发调皮了,力气越发大了,扰得本宫夜里都睡不好了。”
桂嬷嬷笑得眉眼都弯了:“调皮好啊,力气大好啊,证明皇子长得健壮聪明呢。”
蔡皇后听了这话,也十分舒心,身体上的些许不适也都忽略过去。
但又想到二皇子的早产,蔡皇后不由得担忧起来,叹口气道:“只是御医本宫年岁已大,孕育分娩都有一定的危险,若到时候又早产了,就是本宫对不起这孩子了。”
“娘娘放宽些心,您和皇子福泽深厚,一定会得老天庇佑平安出生的。”桂嬷嬷话虽这么,但脸上的担忧之色却一点都不比蔡皇后要少。
此时听到两人对话的芝兰眼底划过几分亮光,故作不在意道:“娘娘,嬷嬷,在奴婢的家乡曾流传过这么一个法,是怕孩子提前降生的话,寻几个曾经育有儿子的妇人来伺候,那么怀中的孩儿就能借着他们的金童之气,躲避一切的灾难险恶,平安降生呢。”
蔡皇后和桂嬷嬷闻言,眼睛瞬间都亮了亮,拉着兰芝的手连忙问道:“这个法是真的吗?”
兰芝笑道:“奴婢也不知是真是假,可是奴婢家乡里都是这么传的。”
“那这妇人除了要生过儿子的,还有没有其他要求?”蔡皇后问得越发仔细了。
“自然是地位越高越好,毕竟这贵子的金童之气可比普通百姓的要强上不少。”兰芝话也只一半,并不满,剩下的留给蔡皇后和桂嬷嬷琢磨。
果然,蔡皇后和桂嬷嬷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各自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