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章 第077章 大结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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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皮似有千斤重,清清头痛欲裂,好半天才睁开眼睛。

    入目是素雅的木质屋顶,墙是新刷的,白的刺目。房间里挂着土黄色的帐幔,房间里有质朴的沉香味儿。

    “铁锤”清清声音嘶哑,下意识喊了一声。

    突然间的,一个画面闯进了她的脑海。

    她仿佛又看见,星辰寂寥的初秋夜晚,茂密的低矮茶林前面,瘦弱的少女持剑与上百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黑家军对峙着,只为拦住他们的去路,为自己争取时间。

    清清瞬间清醒,面沉如水,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疼得厉害。

    下意识抚上腹部,圆滚滚的孕肚矮下来一大截。

    就在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即将席卷她的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醒了?”谢铎抓了她的,放在唇边亲了亲,“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他的声音格外清澈、沉稳,落在清清耳朵里,更显出几分不真实的飘忽感。

    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到旁边,倒了杯水又回来。

    谢铎将她扶起来,让她倚在自己怀里,温柔地给她喂水,眼神和煦得仿佛能将人融化。

    缓缓喝了几口,刺痛的喉咙缓解了许多,清清才又疑惑地看向他。

    她很多话想,但根本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你睡了两天。”谢铎将杯子放回去,语气真诚而坦然,“我很担心。”

    清清抬摸了摸他的脸,又安慰地蹭了蹭。

    她不知道该怎么,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很伤感。

    “铁锤呢?”她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

    “铁锤”谢铎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实情。

    谢铎很少会有这样欲言又止的表现,不,是从来不会有。

    因为强大,所以无所顾忌,无论是什么情况,他都可以完美解决,自然也就不用顾忌什么。

    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无法控制。

    清清这么了解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而她更了解铁锤,如果她跟铁锤易地而处,面对同样的情况,她会和她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是,可是,真的好难受。

    清清一言不发,沉默着偎进谢铎的怀里,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而在她的侧脸贴在谢铎胸膛的刹那,眼泪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

    眼前模糊得好像蒙了一层幕布,铁锤的身影出现在上面,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的熟悉。

    清清不自觉搂紧了谢铎,用力到浑身都在颤抖。

    谢铎的大搭上她的后背,上下轻抚着安慰她:“铁锤受了很重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但我会尽全力。”谢铎第一次这样的话,“别哭了好不好?”

    谢铎对别人一向是事不关己的态度,连身居高位的永宁郡主也杀就杀,理由只是嫌她话多。

    可为了消弭清清的愧疚和自责,他愿意尽全力,去救一个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的丫鬟。

    ——他无所谓,但清清看重的人,看重的事物,他拼尽全力也会去拿。

    ——他想给她想要的一切,只为了她一个简单的笑容。

    -

    “真、真的吗?”清清的声音颤抖着,鼻音很重,嗡里嗡气的,听起来可怜极了。

    看到了一丝希望,她反而无法控制情绪了,再次搂紧了谢铎,崩溃般哭了起来:“你救救她,一定要救活她,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她还活着,我可以养她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只要她能好好的。”

    谢铎也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崩溃的模样,看来真的被吓到了。

    她这一哭,谢铎心都要碎了。

    “好,好。”谢铎轻抚着她的头发,“她会好的,会好的。你先不要怕,有我在,不用担心。”

    清清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是在害怕。

    “我怕!我真的好怕她会死,我不想她死。”眼泪流了一脸,清清哭到打嗝,“我太害怕了。”

    她能出来、哭出来,谢铎反倒没那么担心了。

    就怕她像一开始那样,默不作声地流泪,或者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

    谢铎心疼得要命,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用力拥抱住她,温暖的怀抱给了她无穷的安全感。

    “乖,不怕。”谢铎。

    不知道是不是被清清毫不掩饰的哭声吵醒了,床里面襁褓里也跟着传来一阵微弱的哭声。

    清清浑身一僵,整个人呆住。

    像是受到了惊吓的猫咪,需要仔细判断这哭声的由来。

    这反应多少有些可爱,谢铎忍俊不禁。

    确定这微弱的哭声真的是来自她身旁的位置,仿佛在抗议她的怀疑一般,越来越响亮。

    清清不敢相信地猛然抬头,看向谢铎,用眼神无声地询问。

    谢铎直接笑了出来。

    “你要看看她吗?”谢铎拂去她脸上的泪痕,眼里尽是柔情,“她很乖,不哭不闹的。”

    尽管已经准备了九个月,也没办法一下子找到真实感。

    清清偷眼往襁褓的方向看了看,想看又不敢看的谨慎模样,看一眼又赶紧收回视线,回来看谢铎,抓着他的,似乎非常紧张:“怎、怎么样?长得像谁?”

    “太了,看不出来模样。”谢铎,“七斤多,能吃能睡,都好。”

    松了一口气,清清直接往床里面挪了挪,凑过去歪着头打量。

    襁褓是白檀提前绣好的,因为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所以绣了八宝纹,暗红色的棉布稍微遮挡住了视线,清清越凑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

    生孩子就像拆礼盒,盖子没打开之前,完全不知道老天爷会塞个什么样的礼物给她。

    葱白似的指尖轻柔地将襁褓往旁边折了折,露出正在闹脾气的家伙的脸。

    刚出生的家伙实在太了,一张脸跟清清拳头差不多大,正闭着眼睛用力哭着,瞧着有些好笑。

    皮肤仍然是脆弱的红色,攥着拳头,仿佛在抗议。

    清清沉思了会儿,明白谢铎为什么要这样了。的确看不出来长得像谁,而且,瞧着比前两天,不就明刚出生的时候更丑?

    伸将襁褓抱起来,软软的一团,很轻,清清无师自通地托着家伙头颈的位置,低下头瞧她。

    不知道是不是血缘之间真的有感应,家伙一下子不哭了。

    咂吧咂吧嘴,哼唧两声,渐渐平静了下来。

    清清觉得很神奇,抬头看向谢铎,刚好望进他深潭似的眸子里。

    相视一笑。

    -

    清清压低声音,问谢铎:“男孩儿女孩儿?”

    “闺女。”

    “闺女好,”清清稍稍摇晃臂,让她睡得更安稳些,随即又补充一句,“儿子也挺好。”

    边,边去看他的表情,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这个孩子。

    “都烦人。”谢铎故意了句,撑着脸看清清。

    在他们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这个孩子闯进了他们的生活里,接下来他们这个家就不止他们两个了,还有一个总是会打扰他们的怪物。

    清清知道他是在笑,嗔了他一眼:“不许我们。”

    看看,这就护上了。

    谢铎无奈摇摇头,也伸去逗将睡未睡的不点儿。

    他生的极好看,指骨细长,皮肤白嫩,与暗红色的襁褓衬在一起,更显得冰肌玉骨。

    这下,连清清都不出护犊子的话了,没办法,现阶段来看实在没有谢铎半点儿的漂亮好看,根本就是个脾气不好的猫崽崽。

    “算了算了,你吧。”清清无奈地道,“谁让你长得好看呢。”

    谢铎:“我疼她都来不及,哪里真舍得她?”

    清清笑了起来。

    “取名字了吗?”清清满眼期待,“我来取?”

    想到她之前取的那些名字,谢铎的嘴角有微不可见的僵硬,心里默默心疼了宝宝片刻,随即:“名就你来取吧,大名可能要祖父查过族谱再定。”

    接着在心里补充一句:“阿爹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清清完全没有发现,认认真真地思考了起来,好一会儿,才苦恼地道:“怎么办,我想了好多都觉得不错。”

    谢铎根本不敢掉以轻心,只保守地道:“来听听。”

    于是清清就开始了:“既然是名,就要随意上口一些,你刚刚男孩儿女孩儿都一样烦,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啦,谢烦,多好听。”

    “所以是”谢铎不死心地问,“烦人的烦?”

    “嗯!”清清理所当然地点头。

    谢铎:“”就多余问这一句。

    “还有呢?”

    “还有就是花、囡、毛毛”

    谢铎急忙做出一脸欢喜的表情:“我越品越觉得烦好听,就烦吧。”

    “你也觉得吗?”清清腼腆地笑笑,指尖轻柔地碰了下烦的额头,喊了她两声,显然对这个名字很满意。

    过了会儿,又神秘兮兮地对问谢铎:“大名要让祖父来取吗?烦这一辈是什么字啊?”

    谢铎哭笑不得,但她既然喜欢,就随她高兴好了,至于烦唉,只能委屈她了,谁让她年纪,没有话语权呢?

    “我还有个更厉害的想法。”不等谢铎回答,清清就将自己的想法急急忙忙与他分享,“名要,好养活,大名呢,则要宏大!那我们烦的大名就可以叫不凡,谢不凡,好听吗?”

    谢铎差点儿没一口水把自己呛死。

    “不错!”却满脸微笑,哄着自家媳妇儿,“谢不凡,多宏大。”

    “是吧?”清清摇摇头,“不过要祖父行才可以。”

    话赶话儿到这,清清忙问:“祖父呢?”

    -

    她昏过去之前,太傅被李贯文以破坏和谈为由将他扣押在了皇宫,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现在谢铎这么平静,明祖父安然无恙,甚至还等着她回去给孩子取名。

    谢铎不想让她担心,便与她解释道:“永宁郡主回京的消息传出去,顾隐那里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他虽然不知道李照在我们这里,却知道李贯文里的玉玺是假的,而永宁郡主势必会以此做文章。

    “军中一切稳定,顾隐实在不放心,于是秘密带了一队人马混进了京城,一面往外传递消息,里应外合,一面暗中监视驿馆的动向,静观其变。

    “李照办事不够谨慎,联系旧部的信鸽被他们拦截了,顾隐自然也就知道了李照的计划。”

    听到这里,清清汗毛都快立起来了。

    这个李照啊,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幸好顾隐不是外人,否则,他们该被一锅端了!

    “顾隐在军中成长极快,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分寸拿捏得极好。”谢铎,“李照的想法是好的,借杀马之由逼迫李贯文,而这也是他想做的,所以他非但没有阻拦,反而暗中帮忙,所以事情才能进展得这样顺利。

    “大漠各部借题发挥的时候,顾隐与

    李新如里应外合,在永宁郡主逼宫的时候,大军已经打到扶阳了。

    “唯一算漏了一点,也是我和顾隐都无比后悔的一点。”谢铎抬头看向清清,“我不该让你一个人——无论在哪。不然,你也不会”

    清清见他语气不安,伸摸了摸他的下巴,接着就顺势捧起他的脸,凑过去亲他。

    “这怎么能怪你?”清清问他,“如果你当时在家,同时知道顾隐的人马在扶阳,你就会安心让我陪着你在家等黑甲军过来吗?”

    谢铎想了想,道:“起码不会让你担惊受怕。”

    “好吧。”他的也对,清清点了点头,“那你以后不要再离开我就好,这一次就互相原谅了,可以吗?”

    谢铎仰头看着她,自己也很疑惑,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女孩子呢?

    而自己对她的喜欢,这么多年了,竟然一天多过一天,她的脸怎么也看不够,她的声音怎么也听不够,尘世间万事万物,奇珍异宝、日月星辰,都比不上她带着笑意的眼睛。

    “以后都不离开你。”谢铎仰头去吻她,“你也不许离开我,可以吗?”

    他老是喜欢问这种问题,好像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而清清是被他蒙蔽了的可怜,仿佛一旦发现了他的真实面貌,就会随时离他而去一样。

    可他完全不用担心啊。

    清清笑着看他,无比郑重而又坚定地与他:“可以,可以,可以!”

    她带着孩子气和玩笑意味的保证,却让谢铎眼眶发酸,紧紧抱住他的全世界。

    可怜的谢不凡还被清清抱着,谢铎抱上来的时候,怀里的空气受到挤压,家伙顿时抗议地哼唧了起来,不耐烦地在襁褓里乱踹了几脚,惊动了两人,终于成功阻止了爹娘继续在她面前腻歪。

    谢铎:“”媳妇儿果然什么都是对的,这名字太贴切了,可没冤枉这崽子!

    -

    清清在禅房休养了两天,实在待不住了,闹着要去隔壁看铁锤。

    她们两个身体都还很虚弱,一路上即使坐软轿也会很累,谢铎便打算至少七日后再回去。

    寺里的斋饭没什么油水,只得将家里的厨子叫了过来,变着法儿给他们做菜,谢铎和厨子都觉得无所谓,但清清坚持不让他们杀生,在寺里就要遵守寺里的规矩。

    她来寺里生产,已经是极大的冒犯了,可不敢再做其他出格的事情。

    好在厨子艺好,即使是素斋和普通面点,也能做得顿顿不带重样儿的,连带着寺里的伙食都改善了许多。

    三天后,清清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找铁锤。

    她还在月子里,吹不得风,白檀把她裹得严严实实,明明只有几步路,一个两个却担心得好像她要出远门似的。

    之前要去,他们就拦着不给,清清也不敢多,让干嘛干嘛。

    所以,裹了里三层外三层还不算,还要用围脖把头脸包住,再拎个暖炉,才肯放行。

    清清穿得像个圆球,迈步子都费劲,在白檀和孙圆圆的搀扶下来了铁锤的房间。

    铁锤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厚厚的被子盖到锁骨,只露一张清丽的脸,脸上有伤,左边耳后一道长长的伤口连到背后,侧脸被擦到了一点儿,已经结痂了。

    除此之外,还有多处明显的擦伤和青肿。

    以前她虽然大大咧咧的,经常受伤,也根本不在乎,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可也从来没有伤得这么严重过,后背的那道伤痕,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清清原本已经打算好了无论如何也不哭的。

    可她一看到原本活泼好动的人,就这样死气沉沉地躺着,仿佛一碰就会碎掉,她没办法不难过,也没办法不害怕。

    房间里燃着地龙,温度很高,清清却感觉不到热,甚至都在抖。

    她想摸一摸铁锤的脸,伸出去了却又马上缩回来,她不敢,怕碰疼了她。

    白檀在旁边也一直流泪,她已经哭了许多天了,本来都快适应了,一看夫人哭她也忍不住,好不容易才打起精神,安慰清清:“这几日都是我给她上药的,伤已经开始结痂了,药也在按时吃,很快就会好的。”

    清清含泪点了点头,视线却不忍从铁锤脸上移开。

    她太勇敢了,勇敢得让人心疼。

    “那群人,是大漠哪个部的?”清清寒声问。

    这语气把白檀和孙圆圆都吓了一跳,孙圆圆只伤铁锤的人已经被她杀了,其余的还没有来得及,现在清清问起来,语气冷的好像随时会踏平大漠各部一般!

    “是游耶部。”孙圆圆如实道,“领头的是他们的特勤游耶相率,使一根九节鞭,我趁他没注意侥幸结果了他,剩下还有百余众,让廉副将带着人都给拿下了。”

    廉诚当日带的人一大半都是江家军,既然被他带走了,就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可清清还是道:“告诉廉诚,我要他们百倍奉还!”

    “是。”孙圆圆冷汗涔涔地应下,真的找廉诚去了。

    看了铁锤的惨状以后,清清一天三遍催谢铎,让他赶紧给铁锤调理,让她尽快醒来,再躺下去该瘦没了。

    谢铎却此事急不得。

    当初她只剩一口气吊着,得慢慢养,而且只能先把命保住,因为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短则数日,多则数年,全看她的造化。

    清清愁也没用。

    这话一,清清只得认命,反正之前就约定好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即使她真的醒不过来,自己也会把她照顾得妥妥帖帖。

    不过,让清清意外的是,廉诚竟然也是这样想的。

    除了十二路诸侯打进京的那几日,廉诚忙于黑甲军收编没有出现,后面一切尘埃落定,他就住到了寺里,专门照顾铁锤。

    而那两日,他虽然没有细,但其中几多凶险,想也知道。

    永宁郡主死后,李贯文还以为可以安枕无忧,没想到,大漠各部根本也把永宁郡主当成靶子,他们本就是借题发挥,正愁没办法吞并永宁郡主的势力呢,她突然就死了。

    战争一触即发,可就在这个时候,十二路诸侯从扶阳直逼京城,领头的正是曾经和江家军一同葬身平疆的李新如、刘渊二人。

    李贯文与江执私交多年,自然是认得两人的,当即瞠目结舌高呼不可能。

    而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随两人一同前来的人,还有数月前死在承德的大统继承人——李照!

    文武百官皆认识这位曾经的纨绔,且苦战久已,都是修炼多年的老狐狸,见到这阵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下跪恭迎李照。

    “死”了的人接二连三出现在大殿,李贯文甚至以为自己疯了。

    他宁愿相信自己疯了,也不肯相信自己败了。

    尤其当看到李照里拿着传国玉玺的时候,他仰头大笑,胡言乱语,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崇德帝会用这种方式,给他最后的致命一击。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笑到最后的赢家,谁能想到,自己只是个笑话。

    短短五个月的皇帝,大安国在位最短的皇帝!甚至被一介女流逼迫得节节败退,史书会怎么写他?崇德帝会如何笑话他?

    哈哈,哈哈哈。

    李贯文仰天大笑,拔剑自刎,血溅三尺。

    死前,他突然想到了前太子李然,李然被人陷害谋反的时候,撞柱而死!那时候他笑话自己这位德才兼备的侄儿太过脆弱,做不成大事。

    如今到他自己身上,他才明白,这是身为天家子弟最后的倔强与尊严。

    ——既然已无力回天,就死得坦坦荡荡。

    ——他人,俗人,不配计算他的得失,不配评判他的对错,更不配决定他的生死!

    -

    李贯文死后,李照顺利继位。

    让人意外的是,这位曾经公认的纨绔,竟然并没有印象中那样无能,按理,十二路诸侯实力不容觑,若是换个人,恐怕早就被他们挟天子以令天下了。

    李照却有本事将他们劝回了各自的封地,当然,许诺的好处也不少。

    能够过上太平日子,没人愿意打仗,李照许诺了他们四州为一城,选出一人做城主,瞬间将数百万大军分成了三股势力,城主号令四州,简直就是土皇帝,势力大的诸侯自然抢着要做。

    一人有意,剩下的人即使不想答应,也不得不在联盟分崩离析之前抢占最好的封地,能做城主最好,做不了城主,就要认个关系好好话的城主做大哥。

    当然,也有人提出反对,可李新如向着李照,其他人哪里还敢什么?

    也因着这一点,李新如理所当然地做了京城外从扶阳到江东四州的大城主,成为了皇都外最坚固的防线。

    李照也懂事,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江家军所有的人平反,从此以后,他们不必再荒山躲躲藏藏,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家,自豪地自己是江家军的一员。

    同时,重提前太子李然被人陷害一案,为李然平反,追封李然为延德帝,江翎为忠义伯,江栩为忠勇侯,爵位可由子侄世袭。

    ——谢不凡刚出生三天,册封郡主的圣旨就被廉诚给送到了龙腾寺。

    原本谢铎是想让祖父给孩子取个正经名字的,谁知祖父根本也不是什么正经人,非谢不凡挺好听的,按部就班有什么意思,谢家又没有爵位要给人家继承,孙媳妇儿想取什么都行。

    没有爵位的谢铎哪里还能什么?

    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下来。

    清清在龙腾寺躺到了第九天,身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加上确实有点嘴馋,一行人便收拾行装,从龙腾寺慢悠悠地回家。

    铁锤还没有醒,单独躺在一辆马车里,廉诚守着她。

    祖母和江金玉、谢明燕两对夫妻从流光寺回了家,得知清清孩子都生了,又是庆幸又是心疼,围着哭了一场,但好歹一家人团聚,又添新丁,该高兴才是。

    京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清清出了月子,但外面天寒地冻,家里人还是不让她出门。

    谢不凡也褪去了刚出生时的丑模样,被养的白白胖胖、粉雕玉琢,谁见了都喜欢,眉眼稍微长开了些以后,简直就像缩的谢铎,只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像极了清清,多少让谢铎觉得安慰。

    一下雪,离年关就近了,谢钏带着凌霜从西域回来,带来一堆稀奇玩意儿,都是给谢不凡的。

    孩子对什么都觉得稀奇,这样谢钏极有成就感,成天让家伙骑在他脖子上到处跑,他爱玩儿也会玩儿,把孩儿逗得咯咯笑,家里到处都是她的笑声,也不嫌累。

    二狗子到冬天就更胖了,成天想往清清被子里钻,每次都被白檀拎回去,她就偷偷去铁锤的房间。

    因为铁锤房间暖和,没人吵它,正适合它睡懒觉。

    临近过年,府上每个人都裁了新衣裳,连二狗子都有一身大红色的拜年装,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无比好笑。

    顾隐被封了大将军,凌霜的身份也早已被人忘却,她本该跟顾隐和李新如团聚,过年的时候却反让两人来了谢府一块儿吃了年饭。

    她跟谢钏的关系仍然没有破,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离不开对方。

    顾隐原本就是能动就不话的类型,经历过战争以后更是如此,来了谢府就把谢钏拎出去了,也不知道跟他了什么,直把谢钏灌得话都不全乎,又亲自拎到凌霜门前,看着又哭又耍赖着喜欢凌霜,完,也不给凌霜话的会,又把人给拎走了。

    第二天,谢钏酒醒以后,就差给凌霜跪下了,自己是真心的,不是冒犯也不是逗她玩儿。

    原本他是希望凌霜不要生气,可没想到,凌霜比他坦荡多了,搂着他就亲了上去

    年夜饭,十几个人坐满了一张大圆桌。

    谢明燕也有了身孕,喜上加喜,加上新帝登基,天下太平,恢复了灯会和庙会,但一切从简,没有以前华丽的花车和烟火,只每家每户糊几只红灯笼挂在门口,互相赠送着些吉祥话。

    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年夜饭丰盛而美味,孩子可爱,家人健康,爱人在身边,一切都是这么美好,一切只会越来越好

    -

    席间又落了雪,清清吃了几杯酒,从饭厅出来,仰头看着天上纷纷扬扬的雪花。

    见谢铎出来,直接跳上他的背,谢铎早已熟悉她的所有动作,在她跳上来的同时微微俯身,稳稳地接住她。

    清清有些醉了,话声音慢慢的,轻而软,几乎每个字都贴在谢铎耳边,热气烘在他耳朵上,一路痒到心里。

    谢铎走得也慢,厚厚的积雪上留下一串脚印。

    “老爷,夫人。”

    还没回到院子,就看到伺候清清起居的丫鬟等在半路上,肩头都落满了雪,看样子等了好一会儿了,可脸上却不见着急,反而兴高采烈的,“主子们都在前院吃年夜饭,不敢扰了兴致,所以在这儿等呢。”

    “哦?”清清歪了歪头,带着醉意的语气十分可爱,“有什么事情找我呀?”

    丫鬟捂嘴笑了笑,也没卖关子,直接把此行目的跟清清了,结果清清脑袋昏昏,没个准备,让她这句话给高兴的得酒都醒了。

    “夫人,”丫鬟的是,“铁锤姑娘醒了!”

    清清反应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突然拍马一样猛拍谢铎的肩膀:“快快快!快回去,铁锤醒了!”

    谢铎:“”

    还能怎么办呢?自家夫人,只能宠着呗。

    于是认命地加快脚步,任劳任怨地背着清清回院子,送她去见她许久未见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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