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小郡主!”
“你是真的?”贤亲王听见阙宇禀告的时候,中的茶盏突然就要滑摔下去。
“她真的闯到了东篱阁去?”
“是,属下亲自看见他们进去的,绝对不会有错。”阙宇拱道。
贤亲王低头看着自己上被溅上热茶的地方,末了,他又转头看向窗扇外的那一轮圆月。
圆月不知何时从云层中出来,正高高地悬于空中。
“阙宇,还有多久是中秋?”
“王爷,中秋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呀!”贤亲王有些怅然若失的重复一遍后,又道——
“你,会不会真的是暖暖回来了?”贤亲王着后,便突然感到喉咙一阵痒意传来,他弯着腰急速的咳着,等挪开时,掌心里已经沾染上许多鲜血,他只当做没有瞧见的用帕擦干净,继续道,“中秋佳节人团圆,暖暖一个人在下面也过得够久了。”
“所以才会找了个人来提醒我,对吗?”
“王爷。”阙宇叹气。
贤亲王挥挥:“暖暖的院内有关,如今整个府上只有你一人可以自由出入,那便由你一人去吧。”
阙宇颔首后,正要离去时,便又听见贤亲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除了那个女娃,其他两个都杀了吧。”
“是。”
等阙宇走后,贤亲王脸上便露出几分落寞来。
“暖暖。”
“当年为父一念之差,让你在身陨他乡,至今未能将你迎回。”
“你可是在怪为父。”
“还有你娘——”贤亲王攥着佛珠串,低声道,“她至死,至死都不愿意原谅为父啊!”
*
“沈阮,你可以呀!”裴竹生瞧着沈阮接连破解数道关,忍不住在身后击掌赞叹,“我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还会这些玩意!”
沈阮道:“侥幸而已。”
“你这要是侥幸,那我可就是废人一个了。”裴竹生倒是非常想上去和沈阮勾肩搭背的,但无奈他们之间隔着一个像死人一样的傅清辞,最主要是,他们身上都有伤。
就算是想同人勾肩搭背的,那也没有地方下。
特别是沈阮,是他们三人之中伤得最重的。
一想着,自己又被沈阮给救了一次,裴竹生心头难得的生出几分郁闷之情。
本以为被救两次已是极限,哪知道竟然还有第三次。
而作为镇北王府的二公子,其实他在这次中受的伤反而还没前面几次重,他被两人保护的很好。
如今暗道的虽是昏暗,可裴竹生还是能瞧见正有血一股股的从她的身上落到地面上,并且随之蜿蜒了一路。
此番回到盛京,裴竹生已经能想到傅清辞将会对他们两兄弟是如何不假言辞,非常不待见了。
“就是这。”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巨大的石门前,石门上刻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图案,而这些图案多数是有由青砖镶嵌上去。
不需多,又是一个关。
沈阮往后退了几步,转头看向裴竹生:“你来。”
“嗯?”
“我没力气。”沈阮有些虚弱地道。
裴竹生点头后,赶紧就从后面跑上来,规矩的站在石门前。
“我该推哪里。”
沈阮了几个方位,随着这些青砖被一点点的按下去,石门倏地就发出一阵翁鸣声。
很快,面前这扇巨重无比的石门慢慢的打开。
石门之后,又是一条无比幽长的暗道。
青砖石铺就的路径一点点在他们面前展开。
前方幽暗无比,似有一头会吞噬天光的野兽。
“这便是出路吗?”裴竹生低声问出来后,身后的密室倏地就传来了一道脚步声。
脚步声几乎不可闻,轻盈的就像是羽毛落地。
“走。”裴竹生脸色巨变,正要拉着沈阮和傅清辞快速离开时,一道剑光却蓦地当头劈来,逼得裴竹生不得不放弃沈阮,只能护住傅清辞一人。
沈阮中的火折子明明灭灭,昏暗的烛光映在几人的面上。
紧张危险的气氛蔓延开,傅清辞和裴竹生的同时按在剑柄上,只要阙宇敢动,他们就算是拼死也不会让他得逞。
但他们同时也清楚,若是全盛时期,他们联倒是尚有一拼的余地,但是而今,实在是不太可能。
他们与阙宇相斗,不过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唯一还算是放松的沈阮没什么生气的倚在冰凉的墙壁上:“你们先走。”
着,她便将火折子扔给裴竹生。
“我留下来,与故人几句话。”
“什么故人!沈阮!我看你脑子有问题吧!”裴竹生刚一吼完,阙宇还未出鞘的剑,已经直指裴竹生的面门。
长剑虽是未曾出鞘,但那凛冽的杀意却无法忽视。
裴竹生浑身上下的命门全被那剑气笼罩其中,他站在原地,就连动都没法动一下。
就在他浑身都开始冒冷汗的时候,一只白嫩素净的握住了剑鞘:“你们先走,我不会有事的。”
上一刻裴竹生还在为自己的命担心,下一刻就瞠目结舌的瞧着沈阮轻飘飘将阙宇的剑给推开。
面前这个身材纤细的姑娘立于黑暗之中,明明弱不胜衣,可是在那一霎,却让裴竹生感到一股凛冽之气,好像她本就该是这样。
从容谈笑间,便能轻而易举的主宰一人生杀。
她压根就不像一个教书先生的女儿。
反而反而像是那种打就被人精雕玉琢给养着的姑娘。
裴竹生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可真当他瞧见阙宇收了剑后,这种感觉更是不受控制的,一点点的怦然撞击着心脏。
“走吧。”沈阮没有再看他们,转身就往密室去了。
傅清辞扶着墙,冷声道:“三日。”
沈阮倏地停住脚步。
“三日之后,我要见着你。”
沈阮一愣,不过下一刻,她便笑弯了眼:“好,三日之后,你托人去沈府寻我便是。”
傅清辞死死地盯着与阙宇一同走回到密室中的人儿,直到他们身影彻底湮灭在黑暗中后,他才烦躁的扯过裴竹生的臂:“走。”
“你还真的让她跟着那人走?”
傅清辞忍着心头的烦躁,一把拽过裴竹生:“软软不会骗我。”
“那你就不好奇,她怎么会和大梁贤亲王的人认识?”
傅清辞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需知晓,她心头有我,并且不会背叛我,便够了。”
裴竹生:“好境界。”
*
回到密室后,沈阮才发觉阙宇已经将这儿所有的烛盏都已点上。
亮堂的恍若白昼。
沈阮有些感慨的环顾一圈后,便在一处干净的地儿坐下。
她身上其实还有伤,坐好后其实也没个样子,东倒西歪的恨不得能就地睡下。
阙宇将他藏在袖中的药拿出来,轻轻放到她的边:“郡主。”
沈阮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
她对阙宇的记忆其实还停留在二十年前,而他显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有些青涩的少年。
“听见这称呼,我倒是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沈阮瞅了他半响后,倏地就低头看向她边的那药,“阙宇,我如今已经不是郡主了。”
“在阙宇心里,您永远都是。”
沈阮一愣,随即便笑道:“你若认为是,便是吧,不过刚才还是要多谢你放水,若非你下留情,我没会逃出去。”
阙宇摇摇头:“郡主既然回来,为何不回来?”
“此时人已非彼时人,我就算回来,又有何用。”沈阮支着下颌笑,“左右也不过是,当一枚任人摆弄的棋子罢了。”
“此事非我所愿。”
“那郡主如今过得可好?”
“挺好的。”沈阮想了下,眼睛弯成新月,“我夫君对我很好,而且盛京也别有一番意趣。”
“虽然没了以前的荣华富贵,但平淡何尝不是真。”
阙宇垂眼又问:“当真如此?”
“是。”
听见这话,阙宇却是连笑都笑不出来:“那你连我们都不要了吗?”
“我,华琰还有郡王,都是你一带出来的,你连我们都不要了吗?”
“阙宇,你猜我当时是你怎么死的?”
阙宇愕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沈阮。
对此,沈阮也只是微微一笑:“盼望我回来的,也只有你们罢了。但是这种尔虞我诈的日子,我是真的过够了。”
“阙宇,如今的我不过是普通平凡的女子,我实在是没有心力在掺和到这种争权夺位的局势中来。”
“当然,也是我懦弱,我也实在是在经不起一次背叛了。”沈阮完后,浑身好像一松,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她给慢慢卸下,“阙宇,不管是王府还是悬镜都关不住你,你若是不愿,那便离开吧。”
“这些个地方,实在是”后面的话,沈阮没有再,可是阙宇从她眼中看出了绝望。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必再问,我有那般下场,也不过是罪有应得。”沈阮道,“就当是,我给叔叔赎罪了吧。”
“郡主。”
“阙宇。”沈阮打断他,她抬头看向这个陪着自己长大的男人,“我不想追究过去,但也不想回来。”
“我为贤亲王府,为大梁已经付出够多了,阙宇,就让我自私一次吧。”
密室内,少女安安静静的坐着,语气轻柔却万分坚定。
阙宇微微抬起得,却在此刻一点点的落下。
“郡主。”
“金陵离盛京千万里,日后属下不能相伴左右,还望您能”
“好生照顾自己。”
“若有来世,属下愿能相伴郡主,直至终老。”
密室里烛盏明灭。
昏暗中,他听见少女清甜的声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