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23次 宣
第23次 宣
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遇到名字像兄弟、像亲人, 甚至是一模一样却毫无关系的人。但是在两起相互有关联的案子, 两个看起来像兄弟的名字段寒江不认为是巧合。
“刚来之前我已经查过了, 两人是亲兄弟,父母在他们学的时候出意外双亡, 两人后来的监护人是他们的姑姑。”段寒江道。
陆诀一下把段寒江手里的案卷抢过去,确认地仔细审视着案卷上的被害人,嘴上问道:“你确定那么久前的案子你没有记错?”
那个时候他正处于一心想要超越陆谨闻的时候,正为了证明自己可以即使做个好警察, 也可以做个‘好丈夫’努力,所以对陆谨闻的事他都拒绝接收, 那个案子他听过,但从来没有仔细了解过。
段寒江对陆谨闻讲过的这人案子印象很深刻, 杜隆平作为最后被抓到的‘真凶’让他心里对‘警察的正义’有了一个雏形。只是在曾询没有提起来前, 他没有想过这两个案子能够联系在一起。
他并没有出声回答,但陆诀抬眼朝他看来,已经在他眼中得到了答案。
“排除掉曾询的那部分。”陆诀开口道:“也就是当年的奸杀案和后来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是同一个人?而姓杜的两兄弟,一个给当年的奸杀案顶罪, 另一个在连环杀人案里成为被害人?这两兄弟和他有什么仇?”
“没有。”段寒江笃定地回答,直接拿过茶楼提供的便签和笔, 龙飞凤舞地写出了一个名字, 继续:“程哲,当年奸杀案的真凶和后来连环杀人案杀害后两名被害者的凶手。杜隆平在当年的奸杀案时是个普通的混混, 经常在医大附近活动,而程哲当时是医大的学生。如果程哲是因为与杜隆平有仇而陷害他, 那么奸杀案里一开始被怀疑的应该是杜隆平才对,就算再蠢的人陷害别人也不至于把自己先送到一审才让警方怀疑到陷害对象上,当时如果不是陆谨闻坚持,最后恐 怕程哲已经判刑。”
“那大概也就没有后面的案子了!”陆诀随口接道,话里的意思带着明显的责怪。
如果没有陆谨闻的坚持,就不会放走真凶,害无辜的人判刑,可笑的是一桩错案居然还让陆谨闻被嘉奖,被所有人称赞?
陆诀冷不防地冷笑一声,段寒江视线横过去,知道他在笑什么,可眉头一蹙,他也无话反驳,最后又把话题拉回案子上。
“还有一点。”段寒江把这四个字得慎重,陆诀和聂毅都盯着他不眨眼。
他道:“9年前的平大分尸案,被害人叫肖一凡,他是程哲的亲弟弟。”
这回陆诀和聂毅都惊住了,如果前面两个案子能联系上还在他们的臆想中,现在又扯上9年前的分尸案,刑侦警察的想象确实没有那么大胆。
聂毅不禁地想在来之前,就他去找周愚的那点时间,段寒江到底查了多少档案。
“又是你刚来之前查的?”陆诀把聂毅的疑问直接问出来。
段寒江回答:“本来只是查杜隆江和杜隆平的户口,查的时候顺便查了一下程哲,没想到居然有这种收获。肖一凡是跟母亲姓,至于有没有什么内情不确定,但法律上和程哲是亲兄弟无疑。”
“所以,这三个案子,可以是两兄弟和两兄弟之间的恩怨情仇?”陆诀总结地,可总结完他总感觉身上哪儿在疼,寻思半天没找到,最后想可能是蛋疼。
聂毅忽然接道:“按陆队的,9年前的平大分尸案,杀死肖一凡的真凶,其实是杜隆江?”
陆诀看向聂毅,心里回了一句,‘不,我乱的!’
可聂毅十分严肃地分析起一段令人‘蛋疼’兄弟仇怨,“当年的奸杀案,程哲是真凶,杜隆平是被陷害,但最后程哲被无罪释放,杜隆平被判刑。杜隆平和杜隆江从没了父母,兄弟两人感情应该很好,所以杜隆江心里不平,几年积怨,最后杀了程哲的弟弟报复。”
“然后程哲又杀了杜隆江把仇报回来?”陆诀接道,然后感觉真的蛋疼,是真疼。
茶楼雅致的包房里突然只剩下宁心静气的背景音乐,虽然这种冤冤相报的剧情很让人无语,但其实许多的案件中确实是这种情况,甚至报的仇可能只是吃顿饭没吃好这种事。
段寒江忽然放下笔:“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程哲杀杜隆江的前提是替曾询掩盖嫌疑,两个案子中间差了半年的时间。程哲为什么要等这半年?他也不可能预料到曾询的事,专门等到这个时机。”
“现在的重点是杜隆江到底是不是分尸案的凶手!”陆诀在对段寒江的习惯性反驳下把跑远的论点拉回来,“如果是,他是怎么杀人,然后自己脱身,一点痕迹都没有在案卷上留的?”
“案卷带了吗?”段寒江问。
陆诀从他坐位下拧出来一只箱子,放到了桌子的另一边,把案卷拿出来。
这几分案卷他们其实都已经看了很多次,翻来覆去,几乎把每个细节都360度观察了一番,但是带新的思路再看,还是能发现不同。
案卷中已经被判刑的凶手名叫严超,与被害人同院不同系也不同级,也不住同一栋宿舍,排除肖一凡像杨轩睿一样全校知名的可能,严超认识肖一凡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案发后,严超却是唯一的嫌疑人。
当时确定严超是嫌疑人的证据是在案发8天后,严超同寝室的人发现严超在看杀人分尸的视频,因为学校发生了案件,所以比较敏感,报告给了警察。然后在严超的枕头里发现了带有死者血的衣服碎布,而严超承认那是他自己藏的,因为他喜欢血的味道,是他的战利品。
‘战利品’三个字基本上能够算是认罪,而严超本人也没有否认过杀人,但以严超并不是真凶的前提考虑。
段寒江道:“严超为什么会有死者衣服的碎布?如果深网上炫耀的贴就是严超发的,那照片他是从哪里来的?”
陆诀接着段寒江的话分析,“严超和凶手认识?也就是严超可能和杜隆江认识?并且知道杜隆江杀人?”
“不定,是严超教杜隆江怎么杀人的。”
聂毅突然一句话把开足暖气的包间温度压低了好几度,段寒江和陆诀都深思地低着头,这个可能并不是不可能。
“严超肯定有很强的杀人欲望,不然他的电脑里不会存着那么多的血腥视频,但是相对他又胆怯不敢动手,如果遇到一个充满仇恨,想杀人的人,他很可能教唆对方去杀人。案卷上的证据不一定是伪造,所以才怎么也看不出漏洞。”
“如果这样,那这个案子就和曾询的‘他们’没有关系?只是严超利用杜隆江,反被杜隆江‘陷害’?”段寒江深吸一口气,之前理出的思路又缺了一块。
“也不一定。”陆诀突然开口,“从案发到确定嫌疑人,虽然时间不短,也才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可是案子在这之后卡了大半年都没有送审,他的理由是什么?”
他话里的‘他’指的是当时的案件负责人陆谨闻,话里的意思是陆谨闻不一定绝对和‘他们’没有关系。
“会不会跟我们一样?”聂毅的视线抬起来,桌上的另外两人都朝他看来,可是他的话却卡住,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陆谨闻,如果是在外他可以直接‘陆谨 闻’,可他眼前只有段寒江和陆诀。虽然两人也都直呼其名,但这世上有的人和事当事人只允许自己‘骂’,容不得别人动口。
“什么一样?”段寒江催道。
聂毅想了想干脆直接把称呼省了,“9年前的分尸案在案发时,他面对的线索就跟我们现在看到案卷一样,所有证据都指向当时的嫌疑人,没有其它的可怀疑对 象,但是他还是怀疑案件另有凶手,所以一直压着案子没有送审。直到半年后发生了连环杀人案,他遇到了第二被害人,想起了当年的奸杀案,然后查到分尸案的被 害人肖一凡是程哲的弟弟。”
段寒江接,“然后他也将这几个案子联系起来,很可能就是那时,他怀疑当年奸杀案抓错凶手。”
“先从杜隆江的情况查起,虽然时隔9年很难查到,但至少确定他有作案条件!”陆诀比起推理,他更倾向于从实际中寻找可能。
段寒江和聂毅都没异议,于是陆诀开始分工,“这几个案子都是已经结案的,没有实际证据肯定不可能得到支持,只能靠自己找关系。段队,你跟哪边比较熟?”
“哪边都比你熟!”段寒江回答。
这话他并不是故意怼陆诀的,虽然对内他是‘暴|政’,但对外有他‘戏精’的皮囊,人际关系铺得还挺远,虽然大多谈不上太深的交情,但普通的忙还是有人愿意送人情的。
十年如一日直暴脾气的陆诀狠狠地瞪向段寒江,“那你去查杜隆江的背景。”
段寒江反问:“你查啥?”
“我查陆谨闻!”陆诀一字一句地完,段寒江的表情滞住,一动不动地盯着陆诀,若有所思,又像是在谋划从哪个角度揍陆诀比较解气。
聂毅蹙眉,开口破了快要冻住的气氛,他语气认真的问,“我查什么?”
陆诀的视线仿佛终于从深渊里抬起来,有了反光,瞟着聂毅裹着纱布的手:“回家,养伤。”
聂毅怔住,他觉得他不应该问。
段寒江嘴角轻扬地嘲陆诀冷哼一声,勾着聂毅的肩膀安慰道:“聂朋友,别理你陆表哥,哥哥带你玩儿,棒棒糖吃完了吗?要不要再买?”
聂朋友瞬间面无表情,拂开段寒江的手,把案卷装起来,然后抱着纸箱径直地往包间的门走出去。
陆诀对段寒江冷笑,然后把另一份案卷也装起来,塞给段寒江,评价了一句,“幼稚!”
“有这么跟你哥话的?”段寒江抱着箱子,随口一接,完了才反应过来,他有多少年没在陆诀面前以‘哥’自居了,大概是被聂朋友带起的‘长兄’之情泛滥了。
陆诀从头到脚瞬间被恶寒遍布,他量了段寒江一眼,难以接受地迅速撤离了包间。
段寒江这时才想过来,陆诀肯定没结帐,他不禁对陆诀已经看不见的背影骂了句脏话,无奈地去出血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