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33次 唱
第33次 唱
段寒江静默地握着手机, 立即落地窗前, 望着外面刚刚亮起来的城市, 脑子里杂乱地转着许多不同的念头。
“两天前我爸一个人开车出去旅游,是什么人生最后一次了, 谁也不让跟,但是从昨天开始就联系不上他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会事,我们也很着急!”
他听对方完, 眉头蹙得轻了一点,问道:“他最后一次跟你们联系是什么时候, 人在什么地方?”
“在西晏市的一个县城,昨天下午4点多。”
“具体哪一个县城?”
段寒江完全是警察询问的语气, 对方怔了怔, 回头不知问了谁,然后再转过来对着电话:“黎县。”
黎县两个字就如同在段寒江脑子里施了一把服,让他之前听到宇文枢邮箱在西宴市有人登录过时,差点就在他心里冒出头的笋尖瞬间拔了出来。
听到黎县他首先想到的是20年前唐伟明的案子也是一起被掩盖真凶的冤案, 从后面几起案子的关系来看,20年前的那起校园性侵案也有洗罪集团的痕迹。
段寒江算了下时间, 常儒林离开平都市的时间是在他电话想看陆谨闻案卷的第二天。
他从来不相信巧合, 不信常儒林刚好在他们查到存在嫌疑,在他提出要看陆谨闻案卷的第二天, 独自一个人去了20年前洗罪集团疑是存在过的城市。
这些线索之间肯定有什么联系,而这个联系肯定和常儒林有关。
段寒江蓦然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挂了电话急匆匆朝办公室的方向冲过去,留下宇文枢没头没尾,连脑补都没有方向。
段寒江冲进办公室连坐下的动作都没有,查到黎县警察局的电话立即拔过去,但得到的答案是这两天并有没有发生什么案件。
他扔下手机坐到椅子上,又摸出烟盒,点了一根烟抽到一半,手机突然地响起来。他不太愿意接地拿起来,发现是从来没有给他过电话的莫望舒。
“段队长,不好意思,扰您了。”
段寒江亲切地笑出了声,回道:“还行,你是不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
莫望舒那头顿了片刻,语气严肃起来,“您刚刚不是电话到局里问有没有案子吗,然后我去查了一下,案子是确实没有,不过就在两时之前发现了一起自杀性车祸,车里是一位外地游客。”
“性别,多大年龄?叫什么名字?”段寒江猛地坐直起来。
莫望舒像是在看资料,电话里响了几声翻书似的声音,然后道:“男,周岁年龄61,名叫,常儒林,车牌号平AX287。”
世界仿佛瞬间静了一秒,段寒江想用同名同岁安慰自己都不行,车牌号就是常儒林以前还在队里时用的那个。
他捏紧手机,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问:“人怎么样了?”
“车祸现场是在一条山路上面,很少有人通行,出车祸的时间是昨天傍晚,在被发现时,车上的乘客已经死亡。”
段寒江深吸一口气,静了片刻,最后了句,“谢谢。”
莫望舒那头还在话,但他什么也没听清,把电话放下来,仰头靠着椅子一言不发地望天花板,脑里子不由自主地跳出他刚到平阳支队时见到常儒林的情景。
“寒哥?寒哥!”
段寒江听到叫他的声音,回过神坐起来,看到聂毅站在他的桌对面,他问道:“怎么了?”
“是该我问你,怎么了?”
“常局,死了。”
段寒江四个字出口,他心里浮着的石头终于落下地,却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压得他胸口发重。
过了半晌他站起来,“我不信常局会自杀,先去黎县一趟!”
听到‘自杀’两个字聂毅不禁瞪眼,他听到‘常局死了’这一句时第一反应完全没考虑过自杀。但不等他多问,段寒江已经走出办公室,他立即跟上去。
段寒江出了办公室没有走远,出门就在过道里碰到洪国光,他蓦地伫脚,对上洪国光的视线发现对方脸色比他还黑。
“寒江。”洪国光沉重地开口,“常局出事了。”
段寒江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才微点了下头,回答:“我知道了。”
洪国光有些惊讶地挑眉,段寒江主动地解释,“我这两天给他电话一直没有通,刚刚去常局家,他出去旅游失踪了。然后我问了一下,是车祸!”
对段寒江的解释洪国光也没多想,他长长地吁了口气,“西宴市市局的局长跟我是同学,他得到消息就给我了电话,现场认定是——驾车人主观行为导致的车祸。”
“你信吗?洪局?”段寒江直言问道。
洪国光又长吁了一口气,“我能信什么啊!他干什么要自杀?嫌孙子太调皮还是日子太舒坦!我要是退休巴不得再活500年!”他得头眉竖起来,鼻子都哼起怒气。
常儒林确实在外人看来没有自杀的理由,虽然儿子不在了,但为国牺牲,荣誉满墙,留给他的是骄傲。女儿一家富裕幸福,对他孝顺,他每天大可以过着下棋带孙的悠闲生活,没有什么理由能够把他和‘自杀’两个字联系在一起。
如果不是发现那个邮箱,段寒江也这么觉得,可即使如此,他仍然确定常儒林不可能自杀,没有证据,全是直觉。
段寒江和洪国光的对话戛然而止,半晌后段寒江开口问:“洪局,我想去一趟黎县。”
“黎县?对,常局是在黎县辖内出的事。”洪国光轻叹着气,“我知道你对常局的感情,我不许你要去还是会去!”
段寒江直接问:“所以,洪局愿意替我写封介绍信了?”
“因为我也不信!”洪国光笃定地了一句。
段寒江本来是算自己给自己批个假去的,洪国光一句让他这一趟变得光明正大,还有了同志接待。
于是,他和聂毅买了当晚的票就去了黎县,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去黎县,而是先去了一趟西宴市,找了西宴市市局的局长,也就是洪国光的同学。
由于现在常儒林车祸还是按单纯的车祸处理,并没有立成刑事案件,他们查起来没有理由。
洪国光的这位同学看来和洪国光的关系非常到位,段寒江觉得他十分好话,才见到人没几句就给他们写了公函,让他们带去了黎县。
去过一回,段寒江这次变得轻车熟路,这回到的时间是下午,在火车站接站的又是莫望舒。
这回莫望舒没有举牌,车也没熄火,老远看到段寒江和聂毅就招手,上车也顺利地把车开起来,没有熄火。
段寒江夸道:“莫,有进步了。”
莫望舒微微一笑,偷瞟了段寒江一眼,带了点显摆地意思:“案子我都听清楚了,出事的路段是在黎山镇的乡道上,那条路通往黎山,山上本来有一个村子, 但是村子现在已经搬迁二十几年,山上只剩了几户人家,基本上不会有车上去,所以出事车辆头天晚上出事,第二天一早才被发现。”
段寒江坐在副驾,手架在车窗上,不时地敲着手指问:“现在场痕迹呢?”
“车上没有装行车记录,根据交警部门的勘查,现场只有事故车辆的轮胎印,没有减速现象,是突然急转从路上冲了出去,翻下山的。”
段寒江听着没有发表意见,一路若有所思地到了黎县警察局里,半点时间不耽误地拿出公函,这回段寒江终于见到了黎县县局的局长。
“段队长,你好,你好!”
局长名叫赖永超,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发际线有点高,见到段寒江热情地上前伸手。
段寒江脸上轻笑,如同他乡遇故交似的握上了赖永超的手,抖了一下再一下,“赖局大忙人啊,上回来都没见着人!”
“唉,实在是不好意思,上次段队长来确实是有事抽不开身,对了,来坐!”
这场仿佛他乡遇故交的握手终于结束,赖永超指位置让段寒江坐,不过被段寒江直接拒绝。
“赖局,坐就不用了,你也知道了我们来的原因,就麻烦费心了。”段寒江道。
“哪里,哪里!”赖永超十分耿直地转头朝旁边一喊,“莫,叫你耿师兄一起,带段队他们去交警那边,他们要查什么尽量配合他们查!”
莫望舒十分慎重地挺胸抬头敬了个礼,“是。”
“姑娘,就是喜欢这么咋咋呼呼的!”赖永超了一句算是算段寒江解释他们局里这么浮夸的只有这一个。
段寒江回道:“莫不错啊,过几年一定是个好警察,赖局可别看姑娘!”
赖永超干笑了两声,没把段寒江的话放心上。
过了没两分钟,莫望舒就和她的耿师兄一起过来,段寒江也没耽误时间,立即就和两人去了交警大队。
这回变成了耿师兄开车,他全名叫耿帅,一脸严肃,不苟言笑,开车开得十分认真。段寒江还是坐在副驾,后座留给了两位同志。
车在县城里走了半圈,段寒江发现似乎街上热闹了许多,连路都有些堵了,他问道:“是不是有什么活动?”
耿帅保持着他的不苟言笑回答,“黎县中学在搞活动,今天好像结束了,已经搞了几天了,好像有个什么基金会的大人物要来,这几天我们有一半的人都被调去安保了。”
这时车正好开到了黎县中学的附近,段寒江转头从车窗看出去,正好看到了学校顶上‘黎县希望中学’几个大字,学校门口拉起好几条横幅,一片喜庆。
只是他想起了张翔和张伟,不禁地长吁了一口气,车已经从学校前面开过去,没再走多远就到了交警大队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