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数
段寒江开着车在市区围着张赫跟踪崔常秀的线路绕圈, 西宴市并没有比黎县大上多少, 他感觉再绕下去就要把西宴市的每条街道都绕上一遍了, 闲得无事他就像副驾的聂毅嫌弃他开的车。
“车和找对象一样,不一定是最好看的, 但一定要合适自己的。”
段寒江的车车牌太明显,如果真是黄纪先看到的话肯定会起疑,可能没等他们上前抓人就跑了。所以隆富冒给他另外找了辆车,一辆不知多久没有人开过的轿车, 不管动力还是加速都实在让段车神发挥不出水平。
聂毅认真地拿手机研究西宴市区的地图,不断在上面更新崔常秀的位置, 抽空随口回着段寒江的话,“寒哥, 遵守交通规则是义务。”
“聂同志!”段寒江朝聂毅瞟了一眼, “你头发上沾了东西。”
“什么?”聂毅下意识地抬手摸头顶,转眼朝段寒江一看,对上段寒江视线的瞬间他就知道段寒江又在‘发’时间了,他把手放下来, “没事,就这样。”
段寒江见聂毅居然不上当了, 只好又把注意放回车上, 但是越开他越不顺手,其实这真不是他嫌弃, 开习惯了以毫秒为单位加速的车,这会儿他要狠踩半天油门车才缓缓开起来, 他确实不习惯。
这时车里的无线对讲机传来张赫的声音,“配料已经准备就绪,即将下锅,就差鱼肉了。”
时隔多月再次听到张赫的做菜系代号,他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然后还要忍着笑配合的问:“配料到什么地方了?”
对讲机里的声音顿了一下,“南三街。”
段寒江朝聂毅瞟了一眼,见他划着手机地图移动了几下,道:“前面左转,第三个路口右转。”
他立即加速,就算车不顺手他也照样开得风驰电掣,聂毅被晃得伸手抓住了扶手,总算明白了他嫌弃这车的理由,平时坐段寒江的车同样的开法,晃得却没这么厉害。
到了张赫的南三街停下车,对讲机里立即又传来张赫的声音。
“配料和鱼肉已经到齐,准备下肉了。”
段寒江脑子里总是冷不防就冒出某个厨子做鱼的画面,他撇开没用的想象朝车空看出去。
这是一条商业街,但是大年初二,店铺绝大多数都没有开门,零星的个别也显得特别冷清,碰到一个行人全靠运气。
所以,他一眼看出去就在一条巷子的里面看到了偻着腰往里走的崔常秀,而他找了半天居然没有找到张赫在什么地方,他问道:“张大厨,哪儿呢?”
“那么明显,你怕是该配副眼镜了。”张赫毫不客气地回道。
段寒江不屑地接,“我是问您老人家。”
“你4点钟方向。”
段寒江听到视线转了快一百八度,果然看到在一个招牌下缩着脖子抽烟的张赫,看起来极不起眼,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徘徊在路边,他忍不住内心赞扬了一番张赫 的专业。追踪卧底除了个别特殊任务,纸大多数都不可能是电视上的帅哥美女,而是在任何的环境混进去都能融进背景里,让人毫不起疑的人。
不过他夸张赫是不可能的,正要开口损两句,突然看到巷子的另一头走进来一个男人,戴着帽子和围巾没有露脸。
此刻虽然他们看不见埋伏在其他地方的人,但是段寒江仿佛能感觉到空气都瞬间紧崩起来。
他终于把对讲机拿起来,“各单位注意,配料和鱼肉下锅了,准备点火。”
聂毅也放下了手机,隔着车窗往不远处的巷子里望过去,“那个人不像是黄纪先,身高要高一点。”
段寒江也看出来了,不只是身高,还要比黄纪先壮一点,他又拿起对讲机:“暂停点火,鱼肉可能下错了。”
这时巷子里的男人停在了崔常秀面前,终于拉下了挡了大半张脸的围巾,露出了脸,虽然不是黄纪先,确是之前在刑侦队档案室放火的偷。
他底着头对崔常秀话,崔常秀颤着肩膀哭起来,男人安慰地拍了拍崔常秀的背,两人了几句,男人就带着崔常秀离开。
段寒江立即向对讲机喊,“张大厨,鱼肉翻锅了,放回池子,抓另外一条。”
“段传菜员,有没有常识,鱼都成肉了,怎么能从锅里翻出来。”
张赫的声音立即从对讲机里传回来,段寒江眉头一蹙,满耳朵都是‘段传菜员’,不等他反驳对话机里响起在另一边守着的隆富昌的声音。
“那个,鱼和配料分开了。”
段寒江的思路立即正回来:“追鱼,把配料收起来,张大厨还是你亲自去。”
张赫对这没有意见,立即从刚才崔常秀和男人走过的巷子钻进去。段寒江也启动车子从马路的另一边绕过去,然后在一个路边看到了停驻的巡逻车,隆富昌站在车旁。
段寒江把车靠过去,下车隔了几米远的距离站在路边对隆富昌问:“崔常秀人呢?”
隆昌富转眼朝街边的一家连锁汉堡店望去,段寒江跟着视线往里一瞄,招呼着聂毅跟他进去买汉堡。
现在黄纪先还没有现身,他们也不敢大意直接暴露有警察盯着崔常秀,万一崔常秀和黄纪先有联系,所以进了汉堡店段寒江就看到一个便衣女警和崔常秀坐在一起,点了两杯饮料。
段寒江没急着过去,去柜台起买了两份套餐才坐过去。
他坐到了崔常秀和便衣女警旁边的桌子,一本正经地指着他给聂毅买的儿童套餐送的玩具:“聂同志,送你的新年礼物。”
聂同志眨了眨眼,盯着那个他只能当笔的粉色魔法棒,伸手拿起来,不知碰到了哪里,居然响起噼里啪啦的音乐,他默默地放回去,将儿童套餐和段寒江面前的那份换了过来。
段寒江没什么异议地朝嫌弃的聂同志一笑,把他面前的儿童套餐端起来坐到旁边一桌,颇为认真地问了一句,“你们吃过早餐了吗?”
崔常秀看到段寒江和聂毅先是局促不安了片刻,但看两人真的是来吃东西的又放松了一点警惕,没有多想,此时心地量着段寒江。
她刚才在外面摔了一跤,而对面的女警装作路人把她扶起来,以休息之名把她带进来,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被警察包围了。
段寒江见崔常秀放松了情绪问道:“崔阿姨,刚刚跟你话的人是谁?”
“谁?”崔常秀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转眼看向坐她对面的女警,觉得段寒江的应该不是她。
段寒江随口聊天的语气,“就是刚刚在巷子里的那个男的?我和聂毅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着还随手往嘴里塞了一根薯条。
“就是网上在这边接待我的人。”崔常秀没有隐瞒的回答。
段寒江拿薯条的手一顿,崔常秀的‘网上’应该就是失踪人口信息网,但是刚才的男人很显然不是网站的工作人员。
他把拿起来的薯条又放回去,“果然是孩子喜欢的。”着他撇了下嘴表示不好吃,然后认真地盯着崔常秀,带着一股事态严重的语气又开口。
“刚才那个人就是放火烧了案卷的人,你觉不觉得他和你女儿丢了又关系,故意把你骗到这里来,就是怕你找到女儿。”
段寒江这话很没逻辑,但是崔常秀的逻辑本来就没逻辑,而他的‘你觉不觉得’就是要让崔常秀觉得,按崔常秀‘你们都不想帮我找女儿’的想法很容易让她被误导。
“我没有骗你。”段寒江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印的图片,就是档案室被烧时的监控截图。
崔常秀本来还有点不信,但是看到照片就不怀疑了,确认地问段寒江,“真的是他吗?就是他拐走了我女儿?”
段寒江没有回答,那个男人看起来最多40岁,30年前还是个孩,不可能是拐了崔常秀女儿的人。
所以,他也没有解释,直接跳过这个问题,“联系你来这里的人,就是他吗?他有跟你过他叫什么吗?”
“他他姓钱,给我电话的不是他,姓黄,会不会是他把姓黄的抓起来了,然后专门来骗我的?”崔常秀凭想象就义愤填膺。
听到姓黄的段寒江下意识眉头一凛,觉得真是黄纪先的话还真是行不改姓。他敷衍的回答,“有可能,他联系你是怎么跟你的?用的什么号码?”
“初一一早我就接到电话,燕可能在黎县,让我尽快过来。”
“姓黄的人?”
“对!他他姓黄,我到了黎县来接我的就是刚才那个人,黄先生让他来的,他叫我去警察局问,结果我去问了那又叫我来这里,案卷都在上级单位。”
崔常秀着语气又急切起来,伸过去抓段寒江的手,“警察同志,你们要把那个人抓起来,问他我女儿在哪儿,我是真的想找到她,和她句我对不起她!”
段寒江的眉头松了一下,“我会问他的,你先回家去吧,如果有消息我会联系你的。”
崔常秀听到这话连忙:“好!我的电话你记起来,找到了告诉我,麻烦你了!一定啊!”
她着手伸到口袋摸了半天,摸出来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和一截不超过5厘米的铅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她的名字和一个手机号码,再把她写的那一块撕下来心地给段寒江递过去。
段寒江摸到那快纸片,还占不满他的两根手指,可他觉得有点沉。
崔常秀的女儿会丢,崔常秀一家的过失不只是没有照看而已,30年的放弃也不仅仅是没有办法,一个不受宠的孩子丢了可以再生,他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有这 样的想法。就像聂毅的崔常秀现在才来找女儿更多的只是慰籍自己,可崔常秀也没有假话,她是真的努力在找到她30年不见的女儿。
他蓦地将递到他手中的纸片捏紧,起身道:“一定。”
然后他转向旁边的女警:“送她上车吧!”
崔常秀盯着段寒江,没有明白段寒江和她面前的姑娘什么关系,段寒江已经叫起聂毅走了。
出了门,段寒江拍了拍聂毅的背:“别不平了,这个世界上总有各种原因的孤儿。”
聂毅顿住脚,咬了一口他带出来的汉堡,“可是有的人本来可以不用成为孤儿。”
段寒江视线瞟向聂毅怔了一下,突然搂上聂毅的肩膀,非常慎重地拍了两下,“孤儿是指无依无靠,无牵无挂的人,但没有人会一辈子是孤儿,总会遇上可以相互依靠牵挂的人。”
“寒哥。”聂毅僵住动作慎重其事地叫了段寒江一声。
“。”
“我要哭了。”
段寒江眉头一皱,就搂聂毅肩膀的手把人推出去,“哭个屁!你好意思哭!”
聂毅没有哭,回头对段寒江一笑,十分认真地:“谢谢。”
“谢什么?”
“谢你让我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
段寒江嘴角一抽,差点把自己抽过去,一手摘了聂毅抱着的薯条和饮料,“别这么肉麻!”
他的薯条还没递到嘴边,手机就想起来,于是还了一只手的东西去掏手机。
“张Sir。”
“那货没有去见黄纪先,居然约炮去了!我操!”
张赫出来的每个字都表达了他愤怒的心情,段寒江故意煽风点火地:“那你正好可以去扫黄!”
“已经扫过了,正准备带回去,通知你一声。”
段寒江倏然严肃起来,回了一句,“我们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