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尖叫狂欢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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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脾气不怎么好的“丈夫”,在今晚走过那条道以前,一直以上帝的虔徒自称。
他对上帝保持着绝对的信仰和忠诚,甚至在三十岁的年纪还保有贞洁。
一个男人用贞洁这个词或许有点可笑,马戏团那群不着边际的开放派演员也时常用这个事来嘲笑他。
可是那又怎么样,真正聪明的人才会知道,这就是男人最宝贵的东西。
如果没有出现这场意外的话。
现实发生的事比里的故事情节还要来的不可思议。信教徒威克斯不仅和一个才认识不到三时的街边揽客鬼来到了旅馆,在没有任何引诱和逼迫的情况下,他甚至还想初/夜过后就立刻和对方举行婚礼。
而此时他的妻子,正扶着他没有穿衣服的赤l后背,用一种既甜蜜又恶劣的声音,狐假虎威地警告面前门内的陌生“罪犯”。
“你惹到我们了,快点开门,我丈夫的脾气可不好”
威克斯的身份在这一刻发生质的转变,从一个纯洁的教徒正式变为即将破/处的新婚丈夫。
加利福尼亚洲的九月夜晚还不算冷,露天的旅馆走廊里也没有吹来晚风,但威克斯堪称健壮的身体,却无法控制的细微在抖。
那种肌肉发僵、从趴伏在他后背上的那人细腻指腹下蔓延开的麻意,让他像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子一般,心跳加速,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他难以维持住头脑的清醒,一时间忘了当下是何种情况,极度不合时宜地,开始发起愣来。
“喂”
“威克斯?”
怀姣出那句台词本来已经觉得够尴尬了,面前像个门板一样直邦邦竖着的威克斯,还非常不给他面子的一句话不接。
怀姣脚趾紧抓鞋面,他红着耳朵拍了拍威克斯裸/露的肩膀,语速极快,声提醒道:“你快点句话,威克斯!”
“嗯?嗯”
威克斯隔了两三秒才回神,他往后瞥了一眼,模糊应了怀姣一声后,努力控制住本该有的严肃表情,低咳两下,开口接话道:“在我踹开这扇门以前,你还有自己打开门的会。”
威克斯的眼睛虽然一直盯着面前的门板,余光却时时刻刻注意着怀姣。
他的未婚妻好像十分满意他刚才的表现,肩背上细白的指都抓紧了一点,猫爪子一样黏糊糊挨着他。
“倒数!”怀姣站在他背后声出主意:“别给他躲起来的会。”
威克斯收到命令,配合开口道:“三、二”
还没有数到一,紧闭的门内就有了动静。
螺丝钉拧紧,发出令人感到牙酸的“吱呀”一声后,刷着白漆的木门,就在两人面前咧开条黑色的缝。
外面亮着灯,里面却漆黑一片。
不知道是不是极度危险下的本能感知,在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站在前面的威克斯,下意识直起肩膀挡住了身后的怀姣。
“为什么不开灯?”第六感让他浑身肌肉紧绷,威克斯挺直腰背,用一种几近命令的口吻,沉声警告道:“麻烦打开灯。”
怀姣的腕被拽住,踮起的脚尖因为男人过重的力度,被迫往下压。
他被挡得严严实实的,藏在威克斯宽大身影背后。
眼前情景连一丝缝隙也看不到,但怀姣却能感觉到身前男人明显紧绷的情绪,好像此时面对的不是什么未知的疑似犯罪分子,而是一个证据确凿的恐怖杀人犯。
哪怕在身高接近两米,体格格外健壮的威克斯面前,那人也不见慌乱,他甚至无视了男人的警告,仍保持着房门咧开缝的状态,黑沉沉对着门外。
“我已经打算休息了。”
这次的逐客令因为微开的房门,清晰了许多。怀姣从这短短的一句话听出了对方很年轻,虽然隔着扇门还刻意压低了嗓音,但根据怀姣的猜测,门内的男人最多不过二十来岁。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怎么会带着孩来这里。怀姣和威克斯同时想道。
“打开灯。”
如果不是边没有武器,威克斯在男人话的瞬间就会立刻踹开门,而不是等他开口第二次。
“先生,你好像不太礼貌。”
屋内的男人似乎还笑了一声,像料定外面的人无法对他做什么,戏耍一般,阴森森道:“或许你可以自己进来,亲自打开灯。”
“看看你和你不知轻重的妻子,正在打扰怎样一个倒霉的无辜住户。”
对方在“不知轻重”和“妻子”两个词组上,故意拖长了语调,停顿了那么半秒种。
这让威克斯难以控制的感到点愤怒。
和刚才隐晦的威胁不一样,这是在明晃晃的警告威克斯——“心你的妻子”。
威克斯的反应是接着踹开了门——
同时将身后的怀姣旁边推了一把,暗示他老实躲好。
怀姣被推了个踉跄,站立不稳地反扶住墙。他背身靠在汽车旅馆相邻的两间房之间,视线慌乱看向隔壁。
大敞的门内只一眨眼就亮起白灯。
他听到里面传来兜帽男人的冷笑,男人似乎对威克斯快速了句什么,再然后就是一阵乒乓杂乱的动声。
动静大到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走廊另一头的旅馆前厅,原本昏昏欲睡的大胡子老板,转瞬就醒了过来。
“喂!你们在干什么!”
旅馆老板怒气冲冲,快步往这边走来,“这里不欢迎闹事的!你们打扰到其他客人了!”
怀姣无措站在外面,白着张脸蛋,慌里慌张地跟赶来的老板解释道:“不好意思先生!我们是在房间里听到奇怪的声音了才”
已经走到面前的大胡子旅馆老板,竖着食指点向怀姣的脑袋,咬牙快速打断了他:“你们几个已经够会给我惹事的了,在我真正发火之前,你们最好都老实一点!”
怀姣一下闭上了嘴。
猜测的事得到证实,他们几人确实和旅馆老板有合作关系。但是在触及真正利益的时候,这种合作关系自然也不够坚/挺。
旅馆老板进去之后,隔壁房间里的混乱动静很快便安静下来。
想象中发现血腥现场的惊恐叫声并没有出现。
里面灯光大亮着,大胡子男人声音轻快在着话,应该是在开解两人,怀姣紧张等在外面,好半天才听到那个兜帽男人沉闷“嗯”了声。
怀姣咬了咬嘴唇,轻微的一点好奇心让他在确定周围已经安全的情况下,忍不住走近,扒在房门边,侧着脑袋往里看了那么一眼。
他实在太好奇那个兜帽男人的长相了,同时更好奇隔壁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状况。
然而还不等他看到什么,眼皮上忽然覆上一只大,怀姣仰着脑袋,被刚好走出房间的威克斯,单盖住眼睛,倒退一步。
“??”
“走了,什么都没有。”
他不明所以,踉踉跄跄被威克斯推回隔壁房里。
“什么啊?什么什么都没有?”
怀姣抓住威克斯的,连忙问道:“隔壁什么情况?有人受伤吗??”
威克斯抿了下嘴唇,还是:“没有。”
怀姣:“??”
“那边很正常,什么也没有。”威克斯反牵住怀姣的,皱眉看向他:“我们听到的声音应该是错觉,墙壁是完整的,也没有什么女人或者儿童。”
怀姣睁大眼睛,愕然张嘴道:“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两个人同时出现错觉?不光是声音,连最后那下画框的剧烈震动,也足以明并非是错觉这么简单
灵异本吗?怀姣仓皇问道。
0安静数秒,回他:不算严格意义上的灵异本。
怀姣表情茫然,根本听不懂这个回复。
这晚的所有计划都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滞停,怀姣看向威克斯,对方脸上有跟他完全一样的困惑。
似乎也同样无法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出自于“错觉”。
“我觉得”
“是不是有什么道具之类的东西”怀姣坐在床边,糊里糊涂地假设道:“他开着那样的卡车,很好藏东西的。”
“就像变魔术、”
“看似是真的其实是假的,”怀姣隐约间好像抓住了一点苗头,忽地抬起头声道:“或者是一种非常逼真的,障眼法?”
威克斯骤然看向他。
他下意识觉得怀姣似乎对了点什么。
因为出身马戏团,长久不稳定的工作环境让威克斯对这类常人无法理解的段很有些见识。
那是jker的拿好戏。
马戏团里最受有钱人追捧的丑表演者,可以轻松骗过所有人的大魔术师。
就连和对方同事数年的威克斯,也无法看清对方诡谲的丑妆容底下,究竟藏着怎样的一张脸。
更别他令人称奇的无数奇诡把戏。
和丑比起来,马戏团里的所有人,似乎都能归类到正常人的范畴。
“我觉得”威克斯并身坐在怀姣身侧,微垂着眼皮,皱眉犹豫道:“如果你没有想错的话,今晚的那个人,很大可能会跟”
“咚————”
汽车旅馆的老旧房间大门,在这个不一般的晚上,再一次猛然发出巨响——
哪怕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怀姣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吓了一大跳。
他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心脏都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
身旁和他并排坐着的威克斯,在那一声巨响下再次抓住他的,猝然转头道——“谁?!”
强光电筒的灯光在两人转头的刹那,笔直照射过来。
怀姣下意识抬起臂挡了挡眼睛。这让他一张发白的脸直接暴露在灯光底下,同样跟他一起暴露的,还有身旁衣不蔽体的威克斯。
“我们收到消息这里有人欺负未成年?”
麻子脸的熟悉声音让怀姣一下子就明白了状况,他有点惊慌,还有很多一点紧张,顾不上威克斯仍牵着自己的,睁开眼立刻朝门口望去。
怀姣紧咬住嘴唇,对着门口举起的照相镜头飞快摇了摇脑袋。
他在跟那另外那三个同伙递眼色,试图告诉他们今晚的行动取消了。
经过今晚一系列的事,怀姣已经将威克斯从可以利用的任务目标改为忠实可靠的陌生好队友了。
对方克制守礼又对他十足尊重,甚至在刚才与隔壁房男人的几番对峙中,威克斯也一直挡在怀姣面前,沉稳保护着他。
怀姣并不怎么多的一点圣母心,让他吃软不吃硬的同时,面对这类无条件对他好的人总是无法硬下心肠。
“詹姆有一点误会”
怀姣意图阻止的声音让门口站着的黑发亚裔打断,费修背对着门外走廊灯,目光冰冷,寒声朝里道:“自愿可解释不了这位绅士的下流行为。”
费修的视线像裹着尖刀,皮笑肉不笑地从两人贴近处扫过:“上帝大概不会原谅同性恋。”
“还是一个诱骗未成年男孩的、恶心同性恋。”
怀姣非常确定他在这个副本的身体是他原装的,并且各种法定意义上都绝对已经成年了。
甚至前不久他还跟0确认过,0也副本里的j是成年人。
一切的问题只在于这个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美国加州镇,似乎根本就没有身份证明这一法。
比西方人年轻不少的亚洲人面孔本来已经十分显了,更别怀姣本身还长了一张线条轮廓过于柔和的短短幼态脸。
梅根警署的值守警察,伸捏着怀姣的下巴尖,戴着眼镜,左摆右摆地认真观察他的脸。
“你们应该等白天过来,让视力好一点的克菲尔警官来看看他的脸。”
年长的警察轻捏了下怀姣的脸蛋,像个真正老人一样,和蔼道:“毕竟我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亚洲奶娃娃。”
怀姣:“”
他还跟费修他们闹了脾气,特意坚持来警察局试图“保释”威克斯。
哪知道在这里他连威克斯的面都没有见着。
“警、警官叔叔”怀姣艰难自证道:“我一直住在湖那边的街道,那条街上有很多认识我的邻居,他们都可以证明我早就已经成年了”
“噢,孩子,你的哥哥们可不是这样的。”戴眼镜的老警官,话间亲和力十足:“他们你已经被那个坏男人迷晕了。”
“他的甜言蜜语让你昏了头,甚至想抛下家人跟他私奔。”
年长警官像在看一个娇生惯养又非常不懂事的恋爱脑孩,语气里都是独属于长辈的贴心关怀:“不要相信男人,宝贝,他们热血上头的时候什么承诺都可以对你许下。”
“而事实上他们唯一拥有的真实品质,只有自私和好/色。”
怀姣:“”
怀姣没想过他会在游戏副本里被一个年过半百的和蔼警察谆谆教导恋爱知识。
他嘴巴张了张,嗫嚅解释道:“不是的,是”
“正经男人怎么会把这么的你骗去汽车旅馆。”
年长警官喝了口水,温声笃定道:“他肯定还对你了你会是他唯一的妻子,今晚过后你们就马上结婚这类的话,对不对?”
怀姣:“”
谁在开天眼
“实际上他连避yn套都不打算戴。”
年长警官面露慈爱,用一种“我吃过的番茄酱比你吃过的面包还多”的目光看向怀姣:“他会告诉你‘这是我们的第一次,我想要给你一个美妙至极的初体验’。”
“再坏一点,有钱一点的,甚至还会用一些你根本都没见过的昂贵相,将你的初次拍下来。”
“方便以后观摩。”
怀姣:“”
?????
0都忍不住笑出声了:不无道理,不无道理。
“你看,这就是花花公子们的惯常段,专门用来对付你这样漂亮单纯的未成年孩。”
怀姣:“”
——这就是智者吗[虔诚合掌]
——字字珠玑啊家银们[虔诚合掌]
——很有道理,老实忠厚的威克斯在我这里已经是风流花心骗身骗心的三十岁老渣男了
——代入感太强了呜呜呜,不要啊,我不要未成年妹妹嫁给这种男人呜呜呜
怀姣可以是脑袋晕晕、糊里糊涂地被老警官念出了警局。
他身后跟着表情各异,或是憋笑,或是黑脸的麻子脸等人。
“嘿,j,我知道你们今晚发生太多事了,但是你也不用太担心,”麻子脸青年跑上前两步,搂住怀姣的肩膀,朝他安抚道:“镇子里的警官都不喜欢麻烦事,等他们确认身份了,明天晚上就会把那个男人放出来。”
他看着怀姣紧抿的嘴唇,开朗道:“也许都不用等到晚上,马戏团的人很快就能把他弄出去。”
“大城市的人都特别神通广大!不信你问修,修也是”
叽叽喳喳的不间断话声突然让人打断,怀姣只觉得肩膀被谁重重撞了下,麻子脸搭在他肩上的一下被撞开。
两人偏过头,看到一直挂着张冷脸的黑发亚裔,眉目森冷从身旁走过。
“喂,修?”
麻子脸一脸不明所以,仰头朝他背影喊道:“修,你怎么了?在生气吗?”
他不顾一些面皮很薄的男人的面子,张着嘴就胡咧咧道:“先前在汽车旅馆你就不大高兴,谁惹你了?”
“是不是那个威克斯?没错,肯定就是他!”
“对j一些奇怪的话,还不穿衣服走出来,让j叫他丈夫,真是太不要脸了!”
“难怪修都没等到j的‘行动词’就带我们冲进去了”
“你是不是也忍不住”
“你他妈闭嘴!”费修耳朵涨红,骤然转头,咬牙道:“谁他妈在乎他有没有穿衣服?谁他妈在乎什么恶心的‘丈夫’?怀姣没有脑子你也没有脑子吗?”
“他怎样都无所谓,是不是被迷晕了也无所谓。我们要的是钱,能明白吗?”
黑头发的亚裔男人,看也不看怀姣,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情绪失控下第一次叫了怀姣的全名。
他就那样目不斜视,堪称暴躁地,恶声对麻子脸道:“哪怕他犯蠢到快被人骗上床了,我们也必须打断他。”
“因为我们只要钱。”
“很多很多,比什么都重要的钱。”
怀姣忍不住第二次跑去警局确认的时候,距离那晚的事情已经又过去两天了。
从威克斯遗落在汽车旅馆的外套皮夹里,他们拿到了比上一次加油站男人还要丰厚的钞票奖励。
这让怀姣无端端觉得慌,很慌很慌。
同时他心里还总有些不太舒服,他觉得自己在做一些很坏的事,几乎已经违背了原则。
但人设使然,他怎么都没办法拒绝一些事,就比如费修想要的——
[怀姣远离他]和[钞票]。
怀姣又遇到了那个和蔼的年长警官,对方似乎也还记得他,见他进去,非常自来熟地将怀姣扯过去,推到另一个年轻警官面前:“克菲尔,你看,他又来了。”
“你能看出他到底有多大吗?”
怀姣:“”
年轻警官显然很忙,闻言只有些无奈的瞥了怀姣一眼,随口道:“不超过十四岁。”
怀姣:“”
这个副本里的无语次数已经远超其他副本了,西方人真的很怪!
“那个我是想问问那天那个、叫威克斯的男人。”怀姣强行将话题扯回正轨,声朝年长警官问道:“他已经出去了吗?”
在对上对方不甚赞同的关切眼神时,他咽了咽口水,硬邦邦背诵道:“我已经看清他好/色的本质了,不会再跟那个花花公子有任何来往,我只是好奇他有没有乖乖离开这里”
年长警官长叹一口气,面露欣慰:“他第二天一早就已经走了孩子。来接他的是一个奇怪打扮的家伙,看上去也不像是好人。”
“我实在太高兴你终于想通了,你必须知道,四处奔波的神秘马戏团里可没有什么好东西。”
怀姣:“”
“谢谢警官叔叔。”
怀姣在镇上耽误了一会儿,天快黑了才往家里赶。
那是一条非常正常的普通回家路,怀姣已经走过不下十次,在来到这个副本之后。
路边昏黄的路灯打在石板路上,将地面照得光可鉴人,低下头就能清楚看见自己的影子。
怀姣看到了一个南瓜,被掏空内芯,雕出镂空尖牙的南瓜,就摆在他必经的路正中央,像是万圣节的装饰南瓜灯。
只是在此时距离万圣节还有整整一个多月的九月底,它出现在这样一条偏僻道上,就显得十足奇怪了。
奇怪到怀姣停下脚步,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想要立刻转头往回走。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个转头的动作。
因为在四周空无一人的昏黄道里,怀姣听到了一点声音。
鞋跟摩擦地面,懒散迈着步子,踢踏往前走的声音。
还有伴随脚步声响起的,窸窸窣窣,古怪又不成调的,口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