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尖叫狂欢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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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口哨声能确定是个男人,光听鞋跟踩在石板地面的声音,怀姣几乎要误以为身后的人

    是个身材苗条的女性了。

    两种情况对比,前一个显然要恐怖不少。至少怀姣能保证自己不会伤害别人,但却不能确定别人会不会对他做什么

    身后是步伐散漫,穿着皮鞋的口哨男。

    唯一一条回家必经的偏僻路上,路中央还摆着一个不合时宜的古怪南瓜灯。

    都用不上直觉,怀姣光是看到那个南瓜,就已经能感觉到浑身鸡皮疙瘩直往外冒。

    贴在裤腿边的指,忍不住跳了跳,怀姣僵立站着,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敢。

    甚至怕稍微动上那么一下,后面的人就会迅速逼近他,像电影里的变态杀人狂一样,掐着他的脖子,拽着他的头发,将他拖离这里。

    怀姣越想越觉得头皮发麻,以至于头脑迟钝地呆站在原地,连身后的脚步声什么时候走到身边了,他才慢半拍反应过来。

    极度清晰的口哨声,隔着两三步远的距离,擦着耳膜,钻进耳孔里。在怀姣浑身紧绷几乎想要拔腿而逃的时候——

    又戏耍一般,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怀姣愣住了,望着面前背对自己,继续散漫往前走的高个男人,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走、走了?声音还有些魂不附体,颤巍巍跟0道:吓死我了我以为

    他以为是来抓他的

    经过刚才这么一遭,怀姣对面前这条路莫名产生了一种恐惧心理,哪怕前面的口哨声此刻已经离他很有段距离,那个男人的背影也隐在路灯后都快看不清了。

    他还是克制不住地感到后怕。

    怀姣不清是惊魂未定还是什么,他在那一刻唯一清醒的想法是——赶紧离开这里。

    他想不通为什么,好像是迟钝回神的第六感在缓慢提醒他。

    快跑,快离开这里。

    心脏跳得很快很快,“咚咚咚咚”的,比那人的脚步声还响。

    怀姣转过头,拽住裤腿的一只心里沁出汗,他看也不看背后,转身快速往来时的路口跑去。

    不要放松警惕,有点奇怪。

    0提醒的话像有延迟般,迟迟传达过来。

    怀姣当然也觉得奇怪,就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回过神想到了什么。

    地面中央摆着不符合季节的镂空南瓜灯,路上还站着一个动也不动的男孩,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怎么都会停顿一下。

    大胆的一点的也许会上前询问,胆子的不定会直接远离。

    怎么、都不应该是那种反应。

    继续吹着口哨,步伐不变地从他身边轻巧走过。

    像根本没注意到异常,又像是在演戏一样。

    “哈哈。”

    莫名其妙的怪异笑声,传入耳边。

    怀姣的身体猝然抖了一下,在即将看到光亮大路的前一秒,有一只,揽上了他的肩膀。

    像能察觉到他在抖,宽大掌心按着他肩头,轻揉了下,带着那人冷淡的体温,传递到肩头。

    仿佛某种安抚动作。

    身材异常高大的陌生男人,肩上披着花样古怪的宽大外套,他比怀姣至少高了快一个脑袋。浅金色,稍有些长的细碎发丝,被细风吹着,轻拂到怀姣的脸侧。

    带着一点点朦胧的男士香水味。

    他就那样揽着怀姣,亲昵靠在他的肩膀上,用捉摸不清又上挑带笑的音调,声对他道——

    “那不是回家的路,甜心。”

    怀姣不确定自己是被人打晕的,还是被捂着鼻子迷晕的。

    脑袋很重,意识昏沉,视线感官都一片模糊。

    他感觉自己躺在一张不算太软的床上,没有被子也没有枕头,底下的实木板硬邦邦硌着他。

    偏偏他还浑身软绵绵的,半天无法清醒过来。

    后脑磨在硬实木板上,头发丝顺应惯性垂在脸侧,脸有点痒,却连调动指的一个细微动作都无法做出,只能被动躺在原处,像个橱窗里供人观赏的可怜木偶。

    周围很吵,还有食物的香味。烤熟的肉、蓝莓馅饼、和很多很多的美味果酒。

    怀姣闻着闻着,肚子跟着“咕咕”叫了两声。

    他今天回去的很迟,晚饭还没来得及吃呢。

    耳边好像听到有人在笑,模模糊糊不清不楚的,有男人也有女人,像在笑他的肚子叫声。怀姣脑袋晕着还是感觉到了羞耻,翘起的睫毛抖了抖,黑色发丝下耳朵尖轻微发红。

    “jker,你到底下了多重的,他现在还不醒。”

    “别是打晕带回来的,很像你的作风。”

    “他哪次不是这样?没有缺胳膊少腿已经是看在威克斯的面子上”

    “噢,别开玩笑了,jker才不会‘看在谁的面子上’”

    怀姣隐约中听到了威克斯的名字,这让他意识都清醒了一点。嘈杂吵闹的各种对话声弄得怀姣脑袋晕晕,他刚有了点力气,糊里糊涂间撑着身下木板,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自己翻了个身。

    亚洲鬼唯一有点点肉的一张脸贴在深色木桌上,白皙漂亮的脸颊软软挤着,和旁边油腥脏污的桌面形成极大反差。

    “”

    “醒了?”

    “长得真可爱”

    四周安静了几秒钟后,有人捏着怀姣的腿肚,使力揉了两把。

    那人的有点糙,像经常干什么粗活重活,还带着不正常的滚烫的热度,怀姣光着腿,短袜印出两个脏印,让他捏得张嘴叫了一声。

    然后他就被人抓住了头发。

    不是很重,像孩子的力道,捉着细细一把头发丝。

    头皮传来轻微的刺麻,怀姣伸摸上去,在掌心异于常人的细度下,一下猛然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很多人,各种各样的、诡异的人。

    男的女的,高的壮的,奇形怪状。

    抓住他头发的是一个长相宛如儿童的成年侏儒,扎着长长的麻花辫,眉毛很长,一脸认真地正在给他编头发。

    似乎也想给怀姣打个麻花辫。

    怀姣表情愣然,像还没有回过神。

    “你醒了!”麻花辫侏儒大声叫道,他松开怀姣的头发,转头朝旁边喊道:“他醒了他醒了!”

    不远处坐在另一边桌椅上的另外两三个,闻言同时站起来,跨步往这边走来。

    “睡得真够久的。”

    “麻烦鬼。如果不是威克斯我非要”

    未完的话在拨开人群,看到怀姣的那张脸时,猛然收住。

    “怎么、没人告诉我威克斯的未婚妻是这么个漂亮的鬼”

    怀姣白着张脸,惶惶然坐在摆满食物、疑似餐桌的巨大木质高台上。

    边,腿侧,到处都是凌乱又狼藉的餐盘残羹,这代表不久前这里曾有人围着他,毫不避讳地用过餐。

    现在也是,怀姣撑在桌面,浑身僵硬并拢住腿,脚边就是滚倒的空酒瓶,怀姣躲了下,颤巍巍问道:“这是哪里”

    周围奇形怪状自自话的各种“类人生物”,在听到他声音后都安静了一瞬。

    怀姣实际上在意识完全清醒过后,已经能差不多猜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只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问出声,仿佛要再确认一遍。

    “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

    怀姣看到了人群正中心的那个人。

    穿着纯黑色的西装,带着领结和礼帽,像个真正的中世纪欧洲贵族一样的年轻男性,长相俊美,举止端庄。

    他单取下帽子,轻挡在胸前,微弯下腰朝怀姣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然后开口介绍道——

    “欢迎来到圣迪辛拉马戏团。”

    “我是马戏团的团长,西海岸唯一的绅士,威廉。”

    所谓先礼后兵,大概就是眼前这种情况。

    前一秒怀姣还那个自称绅士的威廉团长介绍下勉强放下一点戒心,下一秒,对方话音一转,就将审问怀姣的活儿,交给了看起来就十分不好相处的马戏团其他成员们。

    “你得先跟我的团员们熟悉一下,方便接下来更深入的一点交流。”

    怀姣被一个赤/裸上身的黑人男性粗暴拽住,从餐桌上拖拽起来。

    他表情惊惶,黑长的睫毛抖了又抖,膝盖都有些发软,“威克斯在哪里”

    从刚才隐约听到的对话中,怀姣听到了威克斯的名字,对方是他在这里唯一称得上认识的人,比起面前这群虎视眈眈盯着他的奇怪人种,威克斯显然要正常很多,也对他好很多。

    “你站都站不稳了吗?鬼。”

    “哈哈,威克斯要是看到我们欺负他的未婚妻,会不会气得蹦起来拿玩偶敲我们的头?”

    “老威克斯现在可自顾不暇”

    “他算哪门子未婚妻。”稍有些阴阳的声音打断前一个人的玩笑话,话的是一个长相英俊的男人,微卷的浅棕色长发让他的皮肤像雪一样的白,“把人送到警局,以强jn未成年的罪名关起来的未婚妻吗。”

    “威克斯要是在这里,第一个掐他脖子的就会是他。”

    “你确定要见威克斯吗?”卷发男人看到怀姣怔楞的表情,讥讽挑了挑唇,“你脸皮够厚的话。”

    怀姣这时还只以为对方所的脸皮厚,是指欺骗威克斯自己未成年这件事。

    按照以往的情况,那些个被他们仙人跳欺骗过的冤大头们,在麻子脸等人举起相勒索的那一刻,就会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但这次因为怀姣的强硬坚持,麻子脸等人并没有在威克斯面前暴露过他们的行动,连拿走对方的钱包,也是在威克斯进入警局后,偷摸摸又返回旅馆里偷拿的。

    顺便和旅馆老板分赃。

    所以怀姣被卷发男人这么问时,表情无措,还声坚持:“我想见威克斯”

    怀姣想跟威克斯声对不起,更厚脸皮地想要威克斯保护他。

    头顶是着瑰丽又晃眼的亮黄色吊灯,红白相间的巨大尖顶帐篷里,搭建着一个堪称宏伟的演出舞台。

    怀姣被赤果半身的壮硕黑人拽着腕,扯到台子上。

    他不敢乱动,余光却忍不住扫了几眼。旁边是各种各样不认识也不熟悉的表演器具,怀姣有限的认知只能识别出部分简单易懂的东西,比如搭在几米高的梯子上,高吊在半空中的粗麻绳,比如还未点上火,却隐约散发出刺鼻汽油味的金属圈环,以及一个超乎想象的巨大轮/盘。

    怀姣僵站在台上,像个即将被观众品鉴的丑,面红耳白,狼狈抓着衣摆。

    威克斯进来的时候,怀姣已经腿软的快要坐到地上去了。

    他从没想过独自一个人站在马戏团的舞台上被人围观会是这样羞耻难忍的一件事,特别那些奇形怪状的人,还故意用那样奇怪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看,从头到脚,上下打量。

    像某种羞辱人的段。

    怀姣看到威克斯的那一瞬,差点高兴地叫出来。

    可是下一刻,他就对上了男人从未有过的冰冷视线。

    以及缠绕在脖子上,还在往外渗血的厚重纱布。

    那是割喉才会有的伤,细细一长条,怀姣在血腥电影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