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你反复念叨八十七，难道也知道一些有关八十七神仙卷的事情？”

    郭师傅走到刘姓男子跟前，缓缓问道。

    刘姓男子抬起头，脸上略显慌张地道：“我我不清楚。”

    他这个回答，就显得有些答非所问了，这也暴露了此刻他的心境。

    沈云峰停下轻敲案几的右，望着刘姓男子道：“了这么多，是时候告诉刘先生那个盗走悲鸿先生作品，以及长轴画卷男子的身份了。”

    听到沈云峰这么，刘姓男子忍不住抖了一下。

    他的心情，其实非常非常矛盾。

    他即想知道，那个跟自己同姓的男子叫什么名字，到底跟自己设想的是不是一个人，可又担心，万一沈云峰告诉他的结果，就是自己预判的那个人，那这不是自己打自己脸了吗。

    刘姓男子还在忐忑，沈云峰却已经徐徐道：“那个当初到山城找到悲鸿先生，自称可以替悲鸿先生购回八十七神仙卷的男人，自己是将军，名字叫”

    “叫什么？”刘姓男子眼神急迫，失声问道。

    沈云峰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道：“跟你家祖的名字一模一样，刘——汉——钧！”

    “啊！！！！”

    刘姓男子失声大叫，噌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看沈云峰，还有郭师傅的眼神，就像看到了鬼神。

    也直到这一刻，刘姓男子才意识到，为什么从自己到恒兴古玩店，沈云峰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太对劲，而且，还要费功夫，起这么一件陈年旧事，原来是沈云峰猜到，自己拿来的作品，有可能就是自己爷爷当年盗走的悲鸿先生的作品。

    在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刘姓男子抱着最后一线希望慢慢地坐回椅子上，用极低的声音道：“国家这么广博，人口何止万万，同名同姓也是常有的事，或许，做那件事的人，不是我爷爷，而是跟他同名同姓的人。”

    沈云峰和郭师傅相视一笑。

    郭师傅淡淡道：“好一个同名同姓啊，呵呵！”

    沈云峰望着刘姓男子道：“不排除有这个可能。”

    “不过，刘先生，开诚布公的讲，你家里，悲鸿先生的作品，一定不少吧？”

    “是不”刘姓男子下意识的就要同意沈云峰的法，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出家里的确还有十几幅悲鸿先生的画作，可得就会坐实，偷盗悲鸿先生作品的人，就是他的爷爷，急忙改口道，“是不是有很多幅，我也不太确定。”

    “呵呵”

    沈云峰淡淡笑了笑。

    虽然没有一个字，刘姓男子却感觉，沈云峰的这个笑声，像巨石一样，压的他喘过不气。

    “行吧，不管那个盗走悲鸿先生的刘汉钧，跟刘先生你的爷爷，是不是同一个人，这时候，其实已经无关紧要。”

    郭师傅平静地道。

    “刘先生，我想沈师傅之所以要跟你起这一段世人知之甚少的陈年旧事，应该是要告诉你，时间或许会淡薄很多事情，但那些人为的，在历史中留下污点的人和事，不会轻易的从记忆里消失。”

    “就像现在，友们经常的一句话，互联是有记忆的，这句话搁在百多年前，我想，同样适宜。”

    “因为，历史，也是有记忆的！”

    “现在，在悲鸿先生的纪念馆里，静静展出的八十七神仙卷，它，其实又是有记忆的。”

    刘姓男子汗如雨下。

    沈云峰走到刘姓男子跟前，递过去几张纸巾道：“虽然几位当时的绘画大家对八十七神仙卷的具体年代有所争议，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们对古卷的痴迷。”

    “我要告诉你的是，当时在场的几位绘画大家，在仔细观察了画卷中八十七位神仙的构画脉络，以及深褐色的淡彩飘举的衣带，还有力道十足的线条之后，他们一致认定，这幅悲鸿先生视若生命的长轴画卷，十有八九就是画圣的真迹。”

    郭师傅缓缓点头道：“这一结论，虽然听上去，是十有八九，可是这句话可是从当时国内最为知名的绘画界的精英们嘴里出来的，显然意义重大。”

    “这几乎就可以确定，悲鸿先生眼中的旷世绝品，乃是国内唯一的一幅画圣的冠世巨作，也非常有可能，是画圣现世所发现的，仅存的一部白描绢本。”

    刘姓男子不敢再看郭师傅，或者是沈云峰一眼，更不敢跟他们俩人的眸光对视。

    此刻，就像浑身的气都泄掉了，瘫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只是默默的，械的，擦着脸上的汗水。

    沈云峰轻拍刘姓男子的肩膀道：“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悲鸿先生念及刘汉钧盗走八十七神仙卷之后，只是挖掉了‘悲鸿生命’印章，以及题跋，并没有对古卷造成无法修复的毁坏，才选择原谅他，甚至还感激他。”

    沈云峰完这句话，再次跟郭师傅交换一个眼神，笑了笑，对刘姓男子道：“刘先生，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你拿来的这幅悲鸿先生的白描画作，它背后的故事，那还是决定，要把它卖掉吗？”

    刘姓男子缓缓抬头，看了站在自己一旁的郭师傅一眼，最后久久地盯着沈云峰。

    没有话，就好像，刚才问话的是他，而不是沈云峰，他，在等沈云峰回答一样。

    沈云峰淡淡一笑，迎着刘姓男子的目光，缓缓道：“如果你好坚持要出，作为恒兴古玩店来，只要是真迹珍品，在价格公道的情况下，我和郭师傅，没有理由不收。”

    “你看这样，我信守自己之前的承诺，你也告诉了我和郭师傅，你爷爷的真实名讳，你也耐着性子，听我和郭师傅，絮絮叨叨完了这件陈年旧事，所以，只要你点头还是要卖掉它，我个人，没有二话，会以一千万的价格，收购这幅悲鸿先生的白描画作。”

    郭师傅眉头微微挑了一下。

    虽然以目前的市场价，悲鸿先生的画作的确值这个价位，沈云峰买过来的话，并不吃亏，可是，郭师傅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