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古镇旅舍
铺子里,桑笙从柜台上取下几个瓶子罐子,按比例倒出些来,和在一起。
她取来符纸,一抖,符纸燃烧,灰落在白玉瓷瓶中。
乔夜坐在板凳上,脖子上深深的三道血痕。黑色血纹从伤口处,一直扩展到左脸颊上。
他脑后的揪揪被抓得有些松散,几缕碎发散落,落下几根,挡在微红的瑞凤眼前。
乔夜生的五官立体,眼窝深邃,有股异域风情。眼神迷蒙时,像只慵懒的波斯猫。
现下,这只波斯猫打架惨败,悻悻而归。
桑笙在波斯猫面前坐下,拿棉签搅了搅,将瓶中半透明的液体,涂在乔夜脖子上的伤口处。
黑色血纹慢慢退散变浅,直至恢复原样。
桑笙又打开一个瓶子,拿银匙挖出红色的膏体,涂抹在清晰三道的抓痕上,用纱布包好。
打了个巧的蝴蝶结,桑笙收起瓶瓶罐罐:“十二个时后再拆,注意别碰水。今晚会有些痒,别挠。”
乔夜看着镜子里脖子上白白的一圈,牙龈有些酥痒,直觉獠牙要长出来。
此刻的乔夜神,脖子上绑着一朵洁白的蝴蝶结,一点都不黑泡。
“啧啧。”白琛跟阿墨闻声而来,毫不掩饰看热闹的幸灾乐祸。
“长夜漫漫,不如乔哥哥给我们讲讲,堂堂司夜神君,是怎样被鸡爪子抓伤的?”
孟妩跟梨花凑到一起,四眼好奇地盯着乔夜的脖子。
“喵?”
孟妩点点头:“对,你没听错,确实是鸡爪子。”
“喵”
孟妩叹口气,道:“对啊,我也没想到。——乔夜,要不要来碗汤?”
乔夜阴恻恻一笑,上獠牙慢慢长出来。一人一猫眼神发虚,挪到了桑笙身后。
桑笙伸,乔夜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清蕴解毒丸。
“”这个偏心的女人!乔夜艰难咽下微苦的药丸,怒!
“今晚别出去了,待会儿去楼上找间空房间歇着,”桑笙顺毛,又抛出了个诱人的条件,“梨花借给你。”
獠牙收起。
梨花目光呆滞:“喵?”
乔夜憋着气喝下孟妩的汤,拎着四脚乱踹的梨花上了楼。脖子上的伤倒是不重,只是药效起作用后,伤口处发热发痒,头脑昏昏沉沉。
梨花骂骂咧咧被拎走。
铺子里安静下来,桑笙摘下眼镜,拿了把伞出门。白琛收了笑,倚在门框上看着夜色中的毛毛雨。
雨夜中的古镇,呼吸声轻缓。栀子香气被雨水冲淡,混着阴暗处青苔的味道,幽香中带着点青涩的湿冷气。
“铃,铃”铜铃声有节奏地响起。
细雨不停歇,落在一切能落的地方,沙沙声衬得夜里更加幽静。在这片宁静中,隐隐有铜铃声响起。
轻缓,带着稳重古朴的回音。
木屐嗒嗒地敲在青石板上,窄巷中飞着不少山中的精灵。桑笙穿过拱门,踏着石阶往下走。
巷子越来越窄,不远处有一家旅馆,摇曳的鲛纱灯笼映出牌匾上的字:浮生若梦。
门前一只黑狗,眯眼趴在门槛边上,檐下挂着的红灯笼被风吹得微晃。
黑狗竖起耳朵警觉地抬头,看见桑笙,随即又趴了回去。
旅舍门开了半扇,桑笙收了伞,抬脚走了进去。长廊狭窄昏暗,只有前处一点亮光。
走出长廊,眼前豁然开朗。一方天井,还有一间间老式的旅舍房。
一股香气袭来,身穿旗袍的女人,摇着把团扇,婀娜地走过来。
“姑奶奶,什么风把您给招来了?”
桑笙看她一眼,道:“新发型不错。”
女子娇笑一声,伸推了推自己的波浪纹卷发。
桑笙眼神扫过一间间的旅舍房:“我来找个人,瞎眼,辫子头,带着鸡笼和算命幡。”
女人拿着团扇拍了拍身旁的驼背男人:“听清楚没?赶紧帮忙把人找出来。”
她笑着凑近桑笙:“只是姑奶奶,您也知道,我这儿鱼龙混杂,什么人鬼蛇神的都有。要是不打紧,您一抬,意思意思就过去了。我这儿以后还得开张不是?”
桑笙瞧着瞬间灭掉的灯光,轻笑一声:“媚姑,真要意思意思就过去了,今晚我也不必来了。”
瞧见媚姑脸上的为难之色,她松了口:“你放心,我有分寸。”
媚姑摇了摇扇子,娇俏地挡在唇边:“成,听姑奶奶的。”
楼梯狭窄,木头梯子年久失修,踩在上面吱嘎作响。
古镇旅舍的房间密密麻麻挤在一起,门也矮,楼梯间尽是一股木头潮湿的霉味。
客房门口皆挂着一个巧的红灯笼,一团红光在幽黑寂静的夜里,连成了一串红珠子。
一直上了顶楼,驼背男人悄无声息退下。
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前,倚着根算命幡。破破烂烂的空白幡子下,布条轻轻飘动,孤零又诡异。
桑笙近前推开门,门板的轴承发出悠长的“吱呦”声。
黑漆漆的房间内,有“笃笃”的啄米声。
瞎眼老道背对着她坐在桌前,鸡笼上盖着的黑布掀开。
桑笙抬脚迈进,木屐嗒嗒敲了两下地面。
“嘭”地一声,身后的门关紧。
啄米声停,鸡笼里射出两束幽幽的光,低沉的咕咕声中,满是威胁警告。
瞎眼老道伸捋了捋奓毛的公鸡,缓慢侧身,黑眼镜像是两个黑洞般盯着她。
“梅家的姑娘?”声音像磨砂纸摩擦过铁锈,刺得人耳朵发痒。
桑笙眼皮微抬,声音清冷:“檐下的老物儿,敢问是老先生的?”
比寻常鸡体型大了两三倍的公鸡,扑棱了两下翅膀,嗓子眼里冒出咕咕两声。那丛黑色鸡尾中带着幽蓝锦绿,乌黑的爪子紧抓着地面,留下道道痕迹。
瞎眼老道伸拍打了拍打,掌心的米掉落一地。怀中的鸡扑棱着落地,低头啄食。
“阴界执事”老道正过身来,捻了捻指,‘视线’落在她身上。
‘打量’片刻后,老道自言自语道:“倒是没想到,她的后代也这般厉害。”语气有惆怅的怀恋。
他知道的倒也多,不仅知晓自己的身份,看样子还认得祖婆。
桑笙微微点头,道:“原来老先生是太婆故人,敢问先生名讳?”
浑身通黑,只有翅尖和脑袋朱红的公鸡,啄食完了米粒,踱着步子走到老道的脚下,盯着桑笙的豆眼微微发亮。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