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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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柯洗脸的时候可让紫苏犯了难, 他额头的那个口子, 沾不得水。可这个时候又不得不洗。她咬了咬嘴唇, 先拿细布给他额头包好了, 等丫鬟伺候他洗完脸之后再摘下来。

    “都仔细着点, 千万别沾水。”紫苏叮嘱道。

    陆柯收拾干净, 又直奔许复那里。他先给许夫人行了个礼, :“母亲, 您快去用饭吧。我在这儿陪着复儿。”

    “那你的晚膳呢?”许夫人现在越看陆柯越顺眼。

    “一会儿让百卉端过来就好,我陪着复儿一起用。”陆柯舍不得许复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怪孤单的。

    “好。”许夫人完就往外走,临出门的时候还看了一眼许复。许复笑着冲她娘点了点头。

    刚才,许夫人就嘱咐她,千万别因为有了蜚蜚就把全身心放到孩子身上,陆柯对她情真意切, 她可不能寒了他的心。

    蜚蜚才出生几个时辰, 是个真真正正的娃娃。他自顾自地躺在床上睡着。陆柯坐在床边看着许复, 满眼的柔情。他的经书没有白抄, 他的复儿, 平安康健地闯过了这一关。

    “咱们以后不生了。”陆柯握着许复的手, “我不想你再受罪。”

    陆柯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刚才的那一幕幕, 他想都不敢再想。他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可我还想要个女儿。”许复总觉得这样才算圆满。

    陆柯摩挲着许复的手指,想了想,:“那就再生一个?好了, 就一个。”

    “呆子!”许复满脸笑意地看着陆柯,“你什么时候用饭?我没事了。”

    陆柯摇摇头,:“我跟你一起。”

    “也好。自己一个人怪没意思的。”许复,“最近你要睡厢房了,娘亲一个月都不能沐浴,我觉得我都会变臭的。”

    “身体最重要,听话。”陆柯着,点了点许复的鼻子,又亲了她一下,“反正紫苏我额头的伤口也得好几天不能沾水,大不了陪你一起臭。”

    “好!”许复又仔细看了看陆柯的额头。那道细细的伤口虽然合口了,但是仍旧有些红肿。

    “怎么就这么不当心?”

    “当时哪里还想那么多。我只想赶快到你身边。”

    第二天许复醒来就觉得身体恢复了很多,她刚想下床溜达,被许夫人瞪了回去。没办法,她老老实实地在床上躺了三天,终于趁着许夫人不注意,扶着陆柯的手下床溜了一圈。

    第十天的时候,许复实在烦闷,她拽着陆柯的袖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陆哥哥,我想沐浴。”

    陆柯抓了抓头,:“这恐怕不行。母亲不让。”

    许复坐在床边,一下一下地戳着蜚蜚的脸,眼睛转了转,又满怀期待地看向陆柯。

    “你能去给我偷点热水回来吗?我就简单擦擦。”

    陆柯蹲在床边,抓住许复戳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亲,:“别戳蜚蜚了,一会儿他该哭了。”

    许复一把甩开陆柯的手,气哼哼地看着他。

    “就知道你儿子!”

    陆柯差点被许复推到地上。

    “哪有!你给他戳哭了就得叫乳母进来哄,这么一折腾母亲就醒了。”陆柯道,“我这就去,不过好了,得多摆几个火盆。”

    许复歪着头想了想,:“行,那你快点,娘亲午睡最多半个时辰。”

    陆柯吩咐乳母把蜚蜚抱回房间,又让下人在屋里多放上几个火盆,关好门窗,这才拎来热水。许复擦干净换了里衣之后,又让雅卉帮忙把她头发用热水擦擦。

    许夫人在跨院刚睁眼,就听见紫苏许复那边要了热水。她眼睛一瞪就要起身,被紫苏拦住了。

    “老夫人,都已经十天了,可以用热水擦擦,没事的。夫人的屋子摆了好几个火盆,暖和着呢!”

    “那你还过来跟我?”

    紫苏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

    “夫人让我过来守着,我见您醒了,也不知道怎么拦,就想着还不如实话实呢!您放心,真没事儿。”

    许夫人点点紫苏的头,她闺女可真会收拢收拢人心。

    许复换了衣裳,这才觉得清爽一些。

    “你晚上跟我睡不会觉得有味道吗?”许复忍不住问道。她都有些嫌弃自己。

    陆柯站在许复身后,正在给她梳头发,听了这话,低头亲了许复的脸颊,:“怎么可能会,我复儿天生自带香气。”

    许复生完蜚蜚的当天,就发人把陆柯的铺盖送到厢房。这日子口,没道理他要跟自己一起睡。谁知道陆柯自己在厢房躺着,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身边没有许复,他觉得空落落的。第二天,陆柯自己抱着铺盖又回了里间。

    许夫人见两口感情深厚,也知道陆柯心疼许复不会胡闹,也就允了。白日,蜚蜚被抱到许复屋子里,陆柯下衙回来,两个人就围着家伙戳戳脸捏捏手,玩儿子玩的不亦乐乎。万一弄哭了,就赶忙叫乳母进来哄,他们则心虚地坐在一边看着。晚上,乳母把蜚蜚抱回去。陆柯就继续搂着许复睡觉。

    在许夫人的默许下,许复可以每五日用热水擦一次,她却总觉得不爽利,每天晚上都要跟陆柯唠叨着让他去偷热水来沐浴。虽然她知道不可能,但是出来总能过过嘴瘾。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陆柯被许复得,好几天晚上都梦见自己变贼。

    除夕夜,许夫人跟着许复陆柯吃了一顿团圆饭,蜚蜚还,不过因为是除夕,下人把床抬出来放在许复跟陆柯身边,家伙躺在那里,也算是阖家团圆。

    陆柯捏着酒杯有些激动,这一年,他收复荆人,然后又做了父亲,上天真是太眷顾他了。结果这一高兴,他就有些醉了。

    “阿妹妹好似云中仙。”

    陆柯唱起山歌,荒腔走板,没有一句在调上,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不过他自己唱得开心,还伸手起拍子,只可惜,没有一句节奏踩在点上。

    蜚蜚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乳母忍着笑抱他回房间去哄。许夫人正端起一杯酒,这下全洒到裙子上。她还真不知道姑爷有这种兴趣爱好,她笑到手都在抖。许复一口汤将咽未咽,这下全喷了出来,还呛了一下。百卉一边给许复捶着后背,一边笑着抹眼泪。

    雅卉因为已经跟颂拓定亲,也跟着许复她们一起用饭。陆柯声音一出,她的筷子瞬间就掉到了桌子上,她自己笑着笑着从椅子上滑下来,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芳卉赶忙过去扶她,可惜自己也笑得力气全无,不但没扶起雅卉,反而自己也坐了下去。两个人靠在一起,一边笑一边擦眼泪。

    七星已经看傻了,愣在那儿迈不动腿儿。谷卉正端着一碗汤圆上来,被陆柯这一嗓子直接吓得全扣到地上。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

    紫苏还算镇定,笑着道。只是她靠着墙,一步都挪不动。

    许复好一会才喘过气来,赶忙起身去捂陆柯的嘴。

    “陆哥哥,别唱了,一会儿再把狼招来!”

    “我唱的不好听吗?”陆柯看着许复问道。

    “好听好听。就是蜚蜚睡了,你会把他吵醒的。”许复轻声哄着陆柯。

    “好。不唱了。”陆柯着伸手抱住了许复的腰,“谢谢,谢谢复儿。”

    然后,他就滑了下去,坐到地上。

    许复带着笑捏了陆柯脸颊一下,招呼七星带着人把他架回去。

    这时,自鸣钟响了起来,外面都是炮仗的声音,又是新的一年。

    许夫人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喝尽,摘下手上戴的镯子递到许复手里,:“复儿拿着,这是娘亲给你的压岁钱。”

    许复这才发现她娘亲也有些醉了。

    “娘亲。”

    “娘亲高兴呢。娘的复儿也当娘了。”

    许夫人伸手摸着许复的头发。

    “想当年,你也才那么一点点大。”许夫人着,用手比划一下,“我抱着你,总是在想这么个奶娃娃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结果这一转眼,你都当娘了。”

    “复儿永远都是娘亲的奶娃娃。”许复抱着娘亲撒起娇来。

    “好好好。永远都是,这样娘亲就不会老了。”许夫人着捏了捏许复的鼻子,“子时了。娘亲的奶娃娃也得回去睡觉了。”

    “好。”

    许复看着紫苏跟百卉扶着许夫人回了房间,自己这才去蜚蜚那儿看了一眼,见家伙已经睡熟,她过去亲了他脸蛋一下就轻手轻脚地走了。

    陆柯躺在床上已经起鼾,许复捏捏他的鼻子,又忍不住笑了。这家伙今晚是怎么了,喝醉就罢了还唱山歌,明天醒来知道自己这么丢人,估计要懊悔疯了。

    第二天醒来,陆柯茫然地坐在那里,觉得哪个侍女看他的眼神都不对,捧着盆子的丫鬟笑得也太开心了吧。百卉跟芳卉怎么也看着他一直笑,还有雅卉,在外间已经明目张胆地乐出声。他昨晚应该是喝多了,不过,他喝多以后做了些什么?陆柯坐在那里抓抓头,他实在是想不起来。

    许复起来见陆柯发愣,也没忍住笑了。这下陆柯更加好奇,他凑过去揽着许复的肩膀,:“复儿,我昨晚是不是很丢脸?”

    “还好。”许复笑着道,“你昨晚唱山歌来着。”

    许复完,屋里的人彻底绷不住了。丫鬟手一抖,盆子都差点扔了出去。不过这次没人她,昨晚实在是太让人发笑了。

    唱山歌也不丢脸啊,陆柯还是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笑成这幅样子。

    “陆哥哥。”许复笑得伏在陆柯肩上,“你昨天晚上那山歌唱的,都快把狼招来了。你一开口,蜚蜚就哭了。”

    不会吧,陆柯觉得许复还是在骗他。

    “在凉州,辅国将军我唱军歌极有气势。”

    “有气势跟唱得好是两码事。”许复捏了捏陆柯脸颊,“陆哥哥你太可爱了。”

    陆柯这下也不好意思起来,不过,能逗复儿一笑,也算值得。

    正月初三,因为许复还不能出门,许夫人就替她去宁王府拜年。一会儿,又遣人传话过来,是中午在宁王府用饭。

    许复赶忙让百卉她们把房间里摆上火盆,又让下人担来热水,趁着她娘亲不在,她要沐浴。

    许复泡在浴桶里,嘴里还一直叨叨,这都正月初三,初八她就出月子了,这才刚刚洗了一次。陆柯在一边还添乱,一个劲儿地催许复快点。

    许复横了一眼,委屈巴巴地道:“之前没生蜚蜚的时候,你去厨房给我偷月饼,现在呢,连热水都不给我偷。可见,在你心里我没有蜚蜚重要。”

    陆柯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他怎么没给她偷热水,这浴桶都是他从厢房抱来的好不好?

    不过,紫苏还是没让许复洗头发,只是用湿帕子擦了擦。就是这样,她都怕头发干得慢让许复着凉。

    许复沐浴之后,侍女们忙着收拾屋里,陆柯就拿着干帕子给许复擦头发,劲儿了,许复就催他快点,劲儿大了,许复又嫌他要把她头发揪下来。

    复儿越来越难伺候了,陆柯想道,他得好好努力才行。

    终于熬到了正月初八,蜚蜚满月。许复早巴巴地就起床,让百卉给她彻彻底底地洗了一回头发。她又在木桶里着实地泡了许久,皮肤都有些皱了。要不是许夫人敲门,她还不想出来呢。

    蜚蜚这时候已经长开了,脸圆乎乎的很是可爱。他裹在红色襁褓里,被过来参加满月宴的夫人抱了个遍,却也不哭不闹,着实讨人喜欢。

    陆柯一直想给蜚蜚取名叫陆许,多有纪念意义,可惜蜚蜚这一辈从人字。于是,他在书房写了满满一页纸,让许复挑一个,许复点点他的额头,:“名咱们已经取了,大名你还不让祖父父亲取吗?”

    “唉!明明我才是他老子,名字都没落到取。”

    作者有话要:  陆柯唱山歌。

    山里的狼:是谁,是谁在召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