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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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谢红着脸走进自己的院子, 就看见爹娘在书房等着她。见方谢进来, 方绍跟许唯往她面上瞧了瞧, 对视一眼, 就笑了。这下不用问了, 方谢的心思, 他们明白了。

    方绍率先开了口, “我看你在京郊庵堂住了那么久, 也是想明白了。”

    方谢到底没有把自己为什么回来的具体原因给父亲母亲,只是红着脸抿嘴笑了一下。

    “那位谢公子是金陵谢家的旁支, 跟咱家也算门当户对。”方绍继续道。

    听到是谢家旁支,方谢却有些不乐意了。

    “若是谢家,就算了吧。女儿觉得还是贫寒子弟好一些,人品老实。实话,也好拿捏。”方谢道, “爹爹到现在都还在门当户对, 林家的事情已经就是个例子了。”

    方绍看着在家闺女, 觉得现在的她和以前一样, 身上的鲜活气又回来了。

    许唯在一边笑了, :“你在庵堂待久了傻了不成?你且往后看吧, 林家那巍峨以后日子过不好。”

    “怎么?”方谢有些不明白。

    许唯指了指案几上摆的香炉, :“这是你自己调的香, 我且问你,只龙涎香,你用了多少?”

    “二钱。”方谢有些不明白。

    “你可知道二钱龙涎香售价几何?”许唯问道。

    方谢摇摇头。她哪里知道这些, 有需要就要侍女去库房拿。家里存着这些东西,她才不管外面要卖多少银子。

    “这么跟你吧,这二钱龙涎香,够普通人家一年的嚼用。”许唯道,“这下明白了吗?”

    “世家大族的姑娘,出嫁都是有陪嫁的啊!”方谢还是没明白。

    许唯这下可笑了,她伸手摸摸方谢的头发,:“可你觉得贫寒惯了的人,会舍得让你这么用吗?他们只会告诉你留起来。”

    方谢这下没话了,她在庵堂的时候,嫌里面檀香烟火气重,自己在厢房让侍女重新熏了香,就已经被众女尼浪费了。

    “不是他们不好,只是习惯不一样。所以,林家往后有得闹了。”许唯道,“我看谢家公子就挺好。先是跟谨儿搭上关系,接着就往咱家来求娶。够坦诚。”

    “可是他怎么知道谨儿是我弟弟?”方谢有些好奇。

    方绍这下忍不住了,他姑娘怎么傻了。

    “你跟谨儿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谢家子又不傻!”

    方谢撇撇嘴,那就是她傻呗!

    第二日,许唯就催着侍女上山去把方谢的东西取回来。她可不想再让方谢去那里住着了。尼姑庵在半山上,侍女回来的时候,城门都关了。幸亏方家托许司弄了一份手帖,士兵这才把城门开。

    第三日,方谢迷迷糊糊睡得正好,就听见外面窸窸窣窣地话声。原来夜里,她借住的尼姑庵走水,死伤了不少人。她忍不住念了一声佛,真是佛祖保佑。许唯也在家烧了三柱香。

    事后,方谢前思后想,总觉得此事蹊跷,可是她也来不及细琢磨了。她定亲了。

    因为两个孩子都不了,一个十九一个二十,这亲事,很快就定下来了。众人知道他们两个人名字后,都不由得感叹一句,真是缘分天注定。

    许复这边给方谢准备贺礼,又跟陆夫人开始忙活陆柔的婚事。方谢出嫁后,方谨的婚事,也就提上日程了。陆夫人疼爱闺女,恨不得样样都给她准备好。许复拿着自己的嫁妆单子,比着给陆柔写了一份。

    陆夫人边看边点头,心道给儿子娶的这个媳妇太对了。待看到里面有一副郭熙的《古木遥山图》,她愣了,这个是许复的嫁妆,她印象颇深。

    “复儿,这个?”陆夫人指着问道。

    许复凑过去看了一眼,笑了,:“母亲别介意,我觉得柔柔的东西样样齐备,只是书画少了些,就做主添了两幅,后面还有一副郭熙的《幽谷图》。”

    “可是这是你的嫁妆啊!”陆夫人道。

    “所以我才填进去算是给柔柔做贺礼啊。”许复伸手又指了一处,“您看这个,您给的是京郊的温泉庄子。据我所知,方家这样的庄子有三处。我就把它换成了夫君名下的药材铺子。这温泉庄子,我俩就拿来自己享用了。您要是同意,明日我就让人把契书上的名字换了。”

    陆夫人也不是傻子,知道药材铺子的出息比温泉庄子可是多了许多。许复这么做,是真心疼爱陆柔。

    “那这样你们可就吃亏了。”

    “哪有。夫君蜚蜚大了要教他凫水,这温泉庄子不是正好?”许复完眨巴眨巴眼看着陆夫人,“难不成母亲已经知道了,舍不得蜚蜚受苦?”

    “促狭丫头。”陆夫人又把嫁妆单子看了一遍,越看越满意。大面上已经都齐了,只剩下些零碎物件,想起来什么就往里面填就好了。陆柔最早也要明年才成亲呢,有的是时间。

    许复忙完了这些,许太傅又请人传话,让她抽空带着陆柯和蜚蜚回来一趟。她想了想,也对,祖父好久没见蜚蜚了。

    她和陆柯上门的时候,发现太子裴华珝,她想了想,可能祖父真正想见的是陆柯。

    许复跟陆柯行至许太傅的书房,还未进门,许复就看见太子蹲在祖父脚边,伏在他膝盖上大哭。她跟陆柯愣了愣,不知道是进还是不进。这个情况,着实有些尴尬。

    他们身后被百卉抱在怀里的蜚蜚记性很好,他认识这个长着胡子的老翁翁。他伸着手伊呀呀呀地叫了起来。

    太子听见声音,转头看过去。赶忙站起身来,立在许太傅身旁。眼睛鼻子都红红的,一看就是哭了许久的样子。

    “这……”许复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陆柯进了书房。

    双方见过礼,就按次序落座。蜚蜚自然是在许太傅的怀里,他最喜欢玩胡子了。

    “让师妹见笑了。”太子道。

    “这是怎么了?”许复有些不明白。

    太子裴华珝看看许太傅,见他微微颔首,就把付少成的话又转述了一遍,

    “本来太子妃是算请师妹入宫一叙,正好把这事了。结果最近事情太多,就没顾得上。”裴华珝最后道。

    许复跟陆柯对视了一眼,他们完没有想到二皇子竟然如此大胆,连下毒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太傅,我该怎么办?”裴华珝道,“再这样下去,我家人连命都要没了。”

    太傅抱着蜚蜚,看了眼他,:“我之前怎么教你的?”

    “兄友弟恭、礼贤下士。”裴华珝道,“我就是照着您的去做了。满宫里谁不太子温厚。”

    许太傅撇了裴华珝一眼,看着许复。

    “复儿,给你师兄听。”

    “是。”许复应道。

    “师兄确实礼贤下士兄友弟恭,可是这并不是让您事事都忍着憋着啊!”许复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您受委屈了,跟祖父哭有什么意思?您得哭给皇上听。把您的委屈、伤心哭出来才行。”

    “我,我不好意思。”裴华珝道。

    “师兄就是太端方了。”许复继续道,“都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皇上日理万机,您不哭,他怎么知道您委屈啊?”

    “我试试。”裴华珝道。

    “复儿。”许太傅一边话一边从蜚蜚手里把自己的胡子解救出来,“现在蜚蜚住哪儿?”、

    “现在住我们院子里。不过三岁以后就要住到正房,由祖父教养。”许复道。

    裴华珝看看许太傅又看看师妹。他知道许太傅从来不没有意义的话,可是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许复见太子一脸疑惑,忍不住笑了。

    “师兄,兕儿今年都五岁了,您还给他留在东宫呢,还不赶紧送到甘露殿去。祖父祖母教养,不比您跟太子妃强。”

    裴华珝恍然大悟,兕儿现在这个年岁刚刚好,不淘气不讨人厌,还带着男孩特有的调皮。

    “多谢太傅。”裴华珝起身对着许太傅就是一礼。

    “谢我做什么!”许太傅挥挥手,“你顺利继位比什么不好。做臣子的也不是傻子,命是第一位的,不是吗?”

    许太傅上了年岁,话越发随心所欲。

    “那二皇子那边?”太子问道。

    “把证据递过去,怎么查那就是皇上的问题了。不过,那位还真不好对付。”许太傅道。

    “您这么,可是有点抬高那位了吧。”陆柯忍不住在一边插话。

    “他不好对付是因为他蠢。”许太傅道,“你永远都不叫会知道一个蠢人下一步想做什么。”

    陆柯点点头,觉得许太傅总结得很精确。

    送走太子,许复坐到祖父身边,:“祖父,我总觉得前些日子京郊庵堂走水这事有问题。”

    “哦??哪里有古怪?”

    许复把自己借住在庵堂时候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还有碰见二皇子妃的事情。

    “是不是二皇子的感业寺有问题?”陆柯问道。

    许太傅捋捋胡子,这可就不好了。

    自古以来,皇子造反的多了去了,成功的能有几个?二皇子手里的那点兵那点人,估计还没等从京郊赶过来,守城的那些士兵就能给他灭了。可是,这叮叮当当的声音,许太傅总觉得那么熟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