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第二天一早, 马尔伯罗公爵夫妇, 达西和黛玉, 再加上让公爵夫人不高兴的詹姆斯去伦敦了。
黛玉和达西的马车队列原本就几辆马车,再加上公爵夫妇的马车队列又长了一列。往伦敦的路上, 又碰到了利兹公爵。马车队列更长了。
到了伦敦, 几位的仆人各去各家为主人收拾房间。达西、利兹公爵、马尔伯罗公爵去威斯敏斯特宫参加紧急议会, 这是为珀西瓦尔先生的遗孀和孩子们的抚血金召开的。詹姆斯也去了议会旁听。
黛玉和公爵夫人去了唐宁街看望珀西瓦尔太太。
珀西瓦尔先生要在唐宁街十号停灵五天,首相府里不断有人进出。
公爵夫人抱怨了句:“简直都像个市场了,可怜的珀西瓦尔还不知道怎么难过呢。”从大门走了进去。黛玉跟在了后面。
首相府里已经人满为患, 报社的记者站在门口记录着来的人名,还在观察每个人的举动。
公爵夫人就像头狮子样,在黛玉眼里, 应该是“狮子”号,乘风破浪勇往直前,硬给冲了出条道。黛玉跟在后面,到了珀西瓦尔太太跟前。
珀西瓦尔太太穿着黑衣,头上蒙着黑纱, 坐在第一排,几个孩子围绕在边上。
公爵夫人从珀西瓦尔太太跟前走过去, 到棺材前,划了个十字, 再又回来,抱了抱珀西瓦尔太太,又握了握珀西瓦尔太太的手:“亲爱的, 不要太难过了。”
珀西瓦尔太太了声谢谢。
黛玉也走到了棺材前。棺材是开的,珀西瓦尔先生面容宁静,躺在里面。黛玉镇定了下离开了棺材,走到珀西瓦尔太太跟前,静静看着珀西瓦尔太太。
珀西瓦尔太太也看着黛玉,眼泪流了出来。伪装在慢慢卸去。
黛玉的眼泪也流了出来,想到了父母。丧亲之痛,没有谁的安慰来治愈,唯一能治愈的只有时间,那不是痛消逝,而是痛久了人就麻木,混不亲痛和非痛,最后也就觉得不痛了。
“珀西瓦尔太太……”黛玉握住了珀西瓦尔太太的手。
珀西瓦尔太太点了点头,抽回手擦了擦眼泪:“侯爵还好吗?“
“侯爵和公爵去议会了。”黛玉坐在了珀西瓦尔太太的身边,“他们过一会儿再来。”
“谢谢他们去为我和孩子们争取。”珀西瓦尔太太又把眼泪擦了擦。
公爵夫人坐在了另一边:“这是应该的。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绞死那个坏蛋。上帝原谅我出这样的话,可是什么样狠毒的心肠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我也想知道。”珀西瓦尔太太望着棺材,“他在去威斯敏斯特宫出席听证会时被刺的。”
“真是无耻!”公爵夫人又骂了句,“陛下可是夸珀西瓦尔先生是他见过最爽直的人。什么样的人才对这样品德高尚的人下手。”
门口那有些骚动,摄政王来吊唁了。
珀西瓦尔太太站了起来,向摄政王行礼。
摄政王拉住了珀西瓦尔太太的手:“夫人,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我的哀痛与惋惜。帝国失去了一位好首相,而我失去了一位挚友,但都及上你夫人的悲痛,请接受我诚挚的慰问。”
珀西瓦尔太太垂着头,黑纱也遮盖住了痛苦,礼貌而坚强地:“谢谢殿下,珀西瓦尔先生没有什么可以感觉羞愧的,他是为帝国工作到最后一分钟的。”
摄政王重重地点了点头,松开了珀西瓦尔太太的手,走到棺材那默默站了一会儿,划了个十字,回来又向珀西瓦尔太太鞠躬才离开。
公爵夫人和黛玉一直陪到马尔伯罗公爵和达西来吊唁完了才离开。议会一致通过珀西瓦尔太太和孩子们的抚血金。
坐在马车里,黛玉靠在了达西的臂膀上,拉着达西的胳膊:“珀西瓦尔太太过几天,她就会扶棺去乡下了。珀西瓦尔先生会葬在家族墓地里,社交界她也不会再出现了。”
达西拍了拍黛玉的手:“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再她还有孩子们。”
“可那也代替不了珀西瓦尔先生。”
“你放心,如果我比你先……”达西才出这几个字,就给黛玉捂住了嘴:“不许这样的话,你不能像珀西瓦尔先生那样。你要记住,怎么也该比我晚才成。”
达西带着些苦笑:“我可比你大得多。”
“那也不可以。”黛玉叹了口气,“我自就体弱多病,父母一直觉得我可能养不活,就算是到了舅舅家,舅母也觉得我可能养不活。认识你这几年,身体才好了起来。所以不要那样的话,什么比我要先,什么比我大得多。”
达西把胳膊抽出来,搂住了黛玉:“好,我答应你,比你晚一分钟。时间长了,我也受不了。”
“好。我也不要你时间长,一分钟够了。”
“一分钟就有六十秒,我要孤独六十秒,这会是怎样的一种煎熬。宝贝,短点吧,就一秒吧。再多的时间,我真的怕受不了。”
黛玉仰起头去看达西:“一秒,太短了。”
“难道我们不能手拉手一起吗?”
“那就手拉手一起吧。”黛玉的眼里有泪,嘴角翘了起来。
达西也笑了,低下头吻了吻黛玉:“不论生死,跟你分开一秒对我都是煎熬。”
下了马车,詹姆斯也刚从外面回来:“明天要在老贝利审理刺杀珀西瓦尔先生的案子。”
“是,我在上议院时已经听了,明天我会去旁听的。”达西挽着黛玉往楼上走。
“我也要去的。”詹姆斯立刻表示,“估计明天会很挤的。”
“明天,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的。我想位置还是应该有的。”达西并不想多谈这个。这件事并不是件能让人开心的事。但显然詹姆斯并不能完全理解这点。
黛玉进了卧室门,雪雁都在感叹:“真不能相信……”
脱去了黑色的丧服,黛玉还想着马车里跟达西的对话。那种事,应该很久以后才会发生的,自己可能比珀西瓦尔太太年纪都大很多,可能有外祖母那么大吧。
晚餐时,听达西珀西瓦尔太太可能会旁听,黛玉也要求去了。
达西没有反对,第二天一早,黛玉特意挑了件深蓝色偏黑的一色衣服穿在身上。
老贝利,这是俗称,正式的称呼是中央刑事法庭,严重的刑事案件在这里审判。才到了老贝利的门口,就可以看到很多辆的马车,准备来旁听。
而为了审判能进行下去,这场审判控制了进场人数。
那些进不去又一贯喜欢看热闹,混迹在伦敦街头最肮脏最黑暗地方的人,每一辆马车停下来,就蜂拥而上,伸出黑得看不出皮肤颜色的手来乞讨。
如果一不留神,那这些肮脏的手可能就会伸到你的身上,偷去你的钱包或者怀表、手帕之类的东西。
黛玉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看到下面那些黑泥中露出一点点白的要饭的:“看上去他们不大。”
“他们从就做起了乞丐,这些被伦敦藏起来的人。”詹姆斯愤愤地,“他们的人生就是这样。”
达西沉默着。男仆从马车后跳了下来,开车门,达西下了马车,站在马车边上,目光在那些要饭的、偷们身上转了转。这些人中不少都会到老贝利去转一圈,然后上了绞架。
那些偷、要饭的围着达西西:“好心的大人,给几个便士吧,我可是一大早还没有吃饭呢。”
“大人,你想旁听吗?我可是有办法让你进去的。”
黛玉从马车里下来。这些人立刻有了新目标,向黛玉扑来:“夫人,美丽的夫人,给几个便士吧,上帝会保佑你的。”
黛玉给逼得往后退了下,又退回车里。她身上没钱,若是买东西,向来是跟着的仆人付的。今天没带雪雁出来,自然就算想给也给不了。
达西冷着脸,没有话。
男仆却赶了:“请让夫人下来。”
叫化子们冲着男仆叫了起来,但至少让了开去,可以让黛玉下来了。
詹姆斯从马车下来,显然对男仆刚才的话,不满意:“他们只是缺少教育,不然也可以成位遵纪守法的人。”
那些男孩子扑了过来:“先生,是呀,我没钱上学才这样,可不像先生你能上得起学。”
詹姆斯去掏钱袋,想给些手,掏了半天却没有。
“先生,这是你的吗?”站在靠近外面的一个男孩子高举的手里正有个钱袋。
詹姆斯指着那个男孩:“把钱袋还给我,不然我会让你上绞架的。”
那个男孩把手里的钱袋挥着:“先生,这可是我捡到的。不要动不动就上绞架,对于那里我比你还熟悉。要起来做律师,应该我比你还适合。只不过因为先生你,穿着丹缔,你也就成了个时髦的人。先生,你刚才还我缺乏教育,我告诉你,我的教育一点也不比差。”
男孩子把手里的钱袋抛了起来,又接住。
詹姆斯追了过去,那个男孩几晃之下就不知道把詹姆斯带到哪块去了。
达西对于这个不关心:“我们进去吧。”
进到了审判厅,旁听席上已经坐得差不多了。平日里这坐着的大部分是□□、偷、骗子之类的,在没有生意的时候,他们喜欢看英格兰这种砍头前的预热,也给自己预防针,不定哪天就轮到了自己。
这些人就像那句谚语的“英国人喜欢他们的法律,不是因为他们的法律好,而是因为他们的法律老。”
有了这些,再加上常年来此那些人带来的,身上的各种气味,审判厅里的气味实在难闻,令人作呕。
黛玉一进去,就觉得要给熏倒。达西挡在了黛玉前面,好能化解些气味。
一位审判员走了过来:“勋爵,加罗**官请你和公人坐到法官的边上,那里会好些。”
达西谢过,带着黛玉去到了法官的席位。在这里,珀西瓦尔太太已经坐在空着的法官席位边上了。达西向珀西瓦尔太太行了个礼。黛玉则坐到了珀西瓦尔太太的边上,达西坐在了黛玉的边上。
詹姆斯在旁听席里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拿着熏香的人在审判厅里转了转,冲淡些腐臭味又出去了。
不一会儿威廉加罗**官来了,先向珀西瓦尔太太点头致意。又跟坐在法官边上的几位夫人致意,再跟达西几位勋爵客气了下,坐了下来。
杀害珀西瓦尔先生的约翰贝林罕从新门监狱押了进来,这场审判没什么悬念。可以只问了几个问题就定了罪。
加罗**官就判了约翰贝林罕死刑,五日后就执行。今天旁听的人都是绅士贵族淑女,没有多少欢呼,而是安静地聆听。要是往常那定会有些臭鸡蛋或者烂菜叶帮子扔下来,兴奋得好像过节一般。
约翰贝林罕又给押回了新门监狱。加罗**官一走,珀西瓦尔太太在子女的陪同下昂着头走了出去。一袭黑衣,飘着的黑纱都有了肃穆的气氛。
旁听的人没一个先行散去,等到珀西瓦尔太太走了才慢慢走出去。
回去的路上,詹姆斯在感叹:“没有想到加罗**官就这样轻易判了。要知道‘无罪推定’、‘交叉询问’这些可是他创立的观念。”
达西和黛玉都没有话。
“太仓促了。五日后就要员死。”
“这五天内约翰贝林罕还是可以上诉的,他的这项权力可没有给剥夺。”达相平静地。
“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上诉,就这样甘愿上了绞架。”詹姆斯还在感慨。
“珀西瓦尔先生可没有甘愿去死,我想他一定有很多要做的事呢,结果就这样给甘愿的人谋杀了。”黛玉看着车窗外的景致,越往家走越觉得回到了人间。
詹姆斯不话了。
也许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受欢迎,詹姆斯没坐多久就搬去自己在老贝利附近租得一套公寓,在这里继续他的梦想。
五天后,约翰贝林罕从新门监狱押到了就在边上的泰伯恩刑场给绞死了。珀西瓦尔太太去观了刑。达西去了,黛玉没去。
约翰贝林罕被吊上去的时候,没能进到审判厅的人,在绞场上发出了欢呼,就好像他们真的为珀西瓦尔先生感到气愤似的,其实每吊死一个人,他们都会欢呼。
观看吊死人,能让这些心灵已经麻木的人感觉到像活了过来。只有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血液才会沸腾一会儿,他们也就不时需要这样的场景来证明他们还活着。
珀西瓦尔先生的事就这样结束了。但珀西瓦尔太太的人生却没有,虽继任的首相很宽宏大量,没要珀西瓦尔太太和孩子们赶紧搬出来。珀西瓦尔太太还是利索地包好了行李,带着孩子们和珀西瓦尔先生的棺材走了。
伦敦又恢复到了从前的喧闹和娱乐中去,没什么人再去关心这件事了。
作者有话要: 谢谢逸人不晴天使送的营养液!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