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撒个娇
滟来又折回萧柔屋内,直言道:“皇姐,你能不与郑祐和离吗?”
萧柔奇道:“这倒奇了,你不是成天盼着我和离吗?”
“此一时彼一时。”滟来这会儿也不再隐瞒了,便将连无瑕的暗示及雷洛的情况与皇姐,“我怀疑皇后欲要笼络雷洛。”
萧柔瞬间便明白了,连皇后欲拿她们姐妹做筏子铺路。她眉尖微蹙,玉手捏针连绣了几针,将最后一片花瓣收好,抬眸对滟来道:“恐怕就算我不愿和离也不行了。”
郑祐既在此时提出和离,定是得了上面授意。
萧柔以牙扯断了线,抚摸着刚绣好的花,道:“滟来不用担忧,有父皇在,她不能把我们怎么样的。”
滟来并非不想指望父皇,而是觉得父皇早已被连窈迷了心窍,怕是护不了她们,但看到皇姐眸中的亮光,她一时不好再什么。只是心中却暗下了决心,决不能让皇姐出事。
她忧心忡忡回到府,连午觉也没歇好。
午后,苦茶果然准时到了公主府,让滟来将前段日子教习的鞭法、剑法和刀法都习练了一遍,见除了刀法,其余都还是他所授,便问:“公主殿下的刀法是奴才所授的吗,怎么有所变动?”
滟来将刀递给棋烟,接过青樱递来的巾帕,擦了额上汗水,道:“我删了些动作,觉得这样使出来更快。”
“公主自个儿改动的?”苦茶问。
滟来道:“你是觉得我自己改不了吗?还是我改得不好?”
苦茶明显不信滟来的话,可也知如今问不出什么。相比刀法,他更在意滟来突飞猛进的内力,没有高深的内力,刀法再好也只是花把势。
“改动后出刀更快更狠,只是殿下以前内力较弱,奴才不敢让殿下习练如此霸道的刀法。如今殿下的功力比以前进益了,倒也可以练了。”苦茶眯眼道,忽然话风一转,“只是,内力增进乃是循序渐进的过程,殿下内力进益如此迅速,可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法子?看似提了内力,其实却损耗了身子。”
滟来内力的提升,是因作为猫身时习练内功增益迅速,这是苦茶查不出来的,也不怕他去查,因此便胡乱道:“我只是机缘巧合看到了一个方子,依着方子服药可以增长内力,不知这可是旁门左道?
苦茶双目一亮:“不知是什么方子,殿下来听听,奴才也好判定是不是旁门左道。”
滟来注意到苦茶眸中神色,习武之人,倘若知悉有增进内力的法子,无人不会睥睨。她一笑道:“一时想不起了,待我得了闲写一份派人送与你。”
苦茶连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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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淡云笼月,清风怡人。
滟来与虎斑、胡饼三只猫卧在凉亭畔的草地上,交换了昨夜探到的信息。
据虎斑自甜糕那里得来的消息,是昨夜凤廷宫无人造访,只是,那位娘娘身边伺候的人中,最胖目光最凶年岁最老的那位出去了一趟,直到子时方回。
连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中,最胖最老的便是赵嬷嬷,她既然子时方回,想来是出宫了。
胡饼又将雷府见闻了,昨夜在雷府它见到一个身披连帽斗篷的胖女人,俩人似乎为了什么事谈得不太愉快。
滟来结合甜糕的话,很快判断出,去雷府的是赵嬷嬷。只是,可惜的是,胡饼听不懂人语,不然能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她也晓得是自己奢望,能探听些行踪便很不错了。她伸出爪子拍了拍胡饼的头:“胡饼,你要能听到他们什么就好了,哎……”
胡饼瞪大眼睛歪着头道:“那个高胖的男人将茶具都摔了,…………太野了,胖女人便,……换……”
滟来简直不能太惊喜,胡饼虽听不懂,但却会模仿。
虽是两个简单的字眼,已足够让她窥探到谈话的内容。她在大殿舞刀还是震慑到了雷洛,她太野了,要换人。所以,郑祐才会与皇姐和离。倘若她知晓,不是她便会换成皇姐,她昨日绝对不会在大殿舞刀。如今可怎么办?
滟来心中烦闷,趁着夜色亲自去了一趟雷府。
黑夜中的重重府邸,便如一个巨大的吃人怪兽,随时都会噬人。而变成猫身的滟来,的一团,站在阴影里,连月光都照映不到。
门前停着几辆马车,显然是有人在府中拜访,如此,也正好知晓都有谁与雷洛交好。她自阴影中步出,正要自墙头上爬过去,忽听有车马行驶声,一辆华丽的马车自夜色中缓缓行来,停靠在雷府门前。
雷府门前的灯笼映亮了马车,一名仆从快步过去掀开车帘,一个年轻的男子自马车中弯腰走了出来,头戴玉冠,身着锦绣云纹白衫。
灯笼的光芒映亮了他的面容,修眉俊目,长眸中神色淡淡。
连无瑕。
滟来看到他,倒没有太惊讶,毕竟,他是连家之人。
只是,那日他对她的暗示,是出于什么心思呢?她有些不清楚。
雷府的仆从很快迎了上来,引着连无瑕向府内而去。滟来自阴影中慢悠悠踱了出来,今夜她不算躲躲藏藏地偷听了,就跟连无瑕一道进去。
“喵呜,喵呜……”滟来轻声喵呜着,将自甜糕哪儿学到的撒娇用了上,跑到连无瑕衣袍边,在他衣角上蹭来蹭去。
连无瑕本正要进去,听到猫叫声顿住了脚步,待看清是她,微笑着道:“绒绒,你怎么在这儿?”
滟来:呵呵,自然是专门来偷听的。
跟在连无瑕身后的郑年惊讶地道:“这不是你前些日子救的那只猫吗?它这是认识主子了?”郑年张开手欲要去拎滟来的脖颈,被她闪身避开。滟来可不想被拎得肉疼,绕着连无瑕转圈圈,同时仰着猫脸轻轻地孱弱地喵呜,听上去甚是可怜。
连无瑕弯下腰,拍了拍她的猫头,道:“绒绒,我今晚有事,你自个儿去玩吧。”
这是不想带她进去了,滟来瞪圆了眼睛,仰头静静望着连无瑕,忽然伸出粉红的舌头舔了下他的手指。
这是甜糕的绝招。
每当府内的侍女不给它好吃的,它便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们喵呜,还舔她们的手,往往让侍女们瞬间没了脾气,甘做它的猫奴。
以着滟来的脾气,是绝不会这么做的。这会儿为了进府,有样学样做了出来,也不知后果如何。她望着连无瑕,见他眸中渐涌笑意,想来还是管用的。
连无瑕很快抱起她,伸手抚摸着她的猫头问道:“绒绒是饿了吗?那我带你进去找好吃的。”
滟来松了口气,由着连无瑕抱着她入了府。此时,她心情有些复杂,连无瑕在她心中似乎没那么讨厌了。一个能对猫温柔以待的人,至少不会坏到根子里。
今夜,雷洛似乎有夜宴,看门外的车马情况,宴请的人并不多,想必都是与雷洛走得近的官员。夜宴是设在后园花厅的,遥遥看到花厅外宫灯明亮,映亮了花厅外的一大片夜海棠。绯红流黄,在夜色中懒懒绽放。
节度使雷洛在花厅门口相迎,看到连无瑕抱着猫儿前来,眯眼笑道:“贤侄原来也养猫啊,快里面请,侯爷已经到了。”
连无瑕淡淡点头,向里而去。
滟来在连无瑕怀中探出头,只见花厅很大,里面人却并不多,只有左相周用,其子周纯,昌平侯连晟,伺候的仆从也只寥寥几人,应都是心腹之人。花厅四面有窗,此时却紧紧关闭,似是为了防人偷听。为免厅内闷热,花厅正中间摆了一个青铜冰鉴,里面盛满了冒着袅袅冷气的冰块。
周纯正闲坐无聊,看到连无瑕进来,忙挥了挥手,待看到他怀里的滟来,眸光一凝,惊呼道:“这只坏猫怎么来了?”上次被挠了一下的仇还记着呢。
滟来瞪着周纯搓了搓爪子。
连无瑕含笑拍了下她的头,问:“在门外遇到她,看它似乎饿了,便带她找点吃的。”
两人坐到案前,周纯扫了眼正在寒暄的周用、连晟和雷洛,压低声音问:“侯爷,大人们谋划事情,为何让你我作陪?”
连无瑕垂了眼睫,眯眼道:“你我已过弱冠之年,朝中的事也该参与了。”
周纯哦了声:“别是你非要来的,你就趁着秋闱前,再好生玩耍些日子不行吗?”
这时有侍女将珍馐佳肴端上酒桌,周纯夹了块鹅肝,看着滟来道:“哎,坏猫,你没见过这么多美味吧。来来,给爷摇摇尾巴,我给你好吃的。”
滟来不屑地嗤了声,当她是狗啊。
周纯瞧着滟来高傲地蹲在案上,对满桌佳肴正眼都不看,瞧着他的目光似乎还带着一丝睥睨,仿若随时都会对他再来上一爪子。
周纯莫名觉得手背发痒,问连无瑕:“你有没有觉得这猫儿像一个人。”
连无瑕静静望了滟来一眼,笑道:“你是,像端娴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