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时第三次洗掉脸上的妆，准备再一次重画的时候，莫禹澄消息进来了。

    莫大仙：我到楼下了。

    金时手一抖，脸上粉底液又拍多了。

    ……

    金时：我马上，等我五分钟！

    莫大仙：好，不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5分钟，15分钟，45分钟。

    莫禹澄在楼下等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他也没催金时，只是默默地中间给预订的餐厅了几次电话，很抱歉的表示需要延迟时间。

    餐厅是莫禹澄挑的，金时主动要求请客，还客气地让莫禹澄来选他中意的餐厅。

    于是，莫禹澄选了一家前两年前才开的创意菜，走高逼格路线，一般要提前半年预定。

    莫禹澄被一个朋友带去过那家餐厅。朋友是一家私募的高管，恰好负责这家餐厅的第一笔融资。

    餐厅负责人也认识莫禹澄，所以莫禹澄直接了个电话，请求帮忙临时留个位子。

    负责人爽快地答应了，电话里还带了点儿八卦属性地问到：

    “莫总是谈生意还是谈女朋友啊？这关系到我们当天给您准备的菜单哈哈哈。”

    莫禹澄的回答是：“你猜？”

    负责人了然心中，嘿嘿笑了笑:“那如果莫总有需要，我们还可以提供求婚掩护服务。”

    莫禹澄：“好的，正好思美的老总刚离婚，据有考虑迎娶第三任老婆，我会推荐这家餐厅给他的。”

    负责人：……

    终于，在莫禹澄等到第60分钟的时候，看到了金时从宿舍楼内疾步走来的身影。

    金时穿了一条墨绿色的丝绒吊带长裙，勾勒出苗条的身段；外搭了一件浅米色的薄衫，浓密的头发微卷，随意的散开在身后，看起来娴静优雅。

    路边的街灯已经亮起。金时款款走来，摇曳的丝绒裙摆在夜色里荡漾出令人着迷的光泽。

    莫禹澄望着金时朝自己走来，眼神在夜色下闪烁不明。

    金时一出门就看到了莫禹澄。他站在宿舍楼下，靠着车门，正朝自己望过来。整个人丰神俊秀，让金时禁不住意乱情迷。

    她心翼翼地走到莫禹澄面前。

    “抱歉，我好像下来的慢了些……”金时越越觉得不好意思。

    嗯……好像不只是一些。

    莫禹澄露出一个从容的笑容。

    “没等多久，上车吧。”

    “你最近是皮肤过敏了吗？”在车里，莫禹澄突然问金时，因为她脸上皮肤的许多地方都微微泛红。

    金时尴尬地笑了笑，头摇的像拨浪鼓。

    “没有，没有过敏！”

    其实是因为一天卸妆太多次，把皮肤给搓红了。

    然后又悄悄转头问莫禹澄：

    “看起来很难看吗？”

    莫禹澄嘴角噙笑：“不，很美。”

    路上很顺利，很快车子抵达了餐厅。餐厅在使馆区里，金时站在餐厅门口，不禁为自己的钱包捏了一把汗。

    ……好吧，给莫禹澄花钱，值！

    两人在餐厅里落座的时候，餐厅的负责人挂着亲切的职业微笑来到餐桌旁。

    “Hi, Mawson，你终于来了！哦这位美丽的姐一定就是你的客人了。天哪，我简直从你的身上挪不开眼！”

    莫禹澄斜睨着他，用冷冷地眼神告诉他：别乱看。

    负责人假装并没有看到，又继续对金时的妆容进行了一番赞美。

    这让金时感到受宠若惊，也热情地回应了负责人，一时间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莫禹澄郁闷地看着这两个人。终于，在讨论完金时今晚喷的香水品牌和前中后香调，莫禹澄用手指背轻轻敲了敲桌面。

    “王大钊，你家厨子跑了吗？”

    被叫做王大钊的负责人立刻两手叉腰，像只炸毛的猫，气愤地道：“拜托，你在叫谁？叫我Josh！OK？”

    完又立刻变脸，转头对金时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稍等哦，开胃菜马上来。我赌你一定会喜欢！”

    然后，Josh又挂着职业假笑，离开去问候其他桌的客人了，各种表情切换自如的能力把金时看的目瞪口呆。

    Josh走后，金时这才有机会好好欣赏餐厅内部的装潢。

    餐厅内部看起来是美式与金属风格的结合；头顶上低垂的银质吊灯，让金时隐约觉得脖子会痛；有一台黑胶唱片机在离金时这桌不远的地方，缓缓低吟着金时没听过的爵士乐。

    然后，她又转向莫禹澄，恰好看到他也在望着她。

    金时：“！！”

    她酝酿了好久的腹稿，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似乎是察觉到金时的紧张和局促，莫禹澄先开口到：

    “那个八音盒，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你，喜欢吗？”

    金时用力点点头。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有些扭捏地开口：

    “我记得禹澄哥是下礼拜生日吧，那个，准备了一点礼物……”

    一边，金时心地把礼盒推到莫禹澄面前。

    莫禹澄笑了笑，手却顿在桌角。状似无意地问道：

    “怎么不下周再送？”

    金时本就脸红，听了这话更像一个熟透的苹果，看起来香甜可口。

    “下周要出差一趟，不在北京，所以只能……提前送了。”

    莫禹澄点点头，双手接过盒子。他低下头：礼物用黑色包装纸包装起来，似乎看不出具体是什么。

    “让你费心了。”

    然后又歪着头，笑意盈盈地问：

    “我现在可以拆开吗？”

    金时捣蒜般地点点头。

    莫禹澄去掉礼盒上的彩带，忽然，他注意到包装纸的角落有一个黄色的笑脸，明显是人画上去的。

    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笑脸……难道？

    莫禹澄心头微动，抬起头看向金时的眼中闪过了惊喜和一丝不敢置信。

    金时送给莫禹澄的是一张口碟，是美国NIRVANA乐队（涅槃乐队）的1991年发行的最负盛名的一张专辑《Nevermind》。

    莫禹澄初中的时候痴迷过一阵儿金属摇滚。那个年代里，想要在国内买到原版NIRVANA的唱片，唯一的途径就是去某些特定的地方淘口碟，比如北京新街口。但镇上唯一的一家音像店卖的唱片还停留在十年前的港台音乐。

    金时之所以知道莫禹澄喜欢NIRVANA，是在初一班级同学录上看到的。金时和莫禹澄不在一个班，却和他们班一个姑娘玩儿的要好，因此很意外低看到了他们班的同学录。

    怀揣着好奇的心情，金时翻到了莫禹澄那一页：

    姓名:莫禹澄，年龄：空白。星座：空白。生日：空白……

    金时：……

    突然，金时发现这一页靠下的位置，有被莫禹澄写了东西。

    想要的东西：NIRVANA口碟

    金时一直记得两年前宋奶奶去世的时候，莫禹澄在路边给了自己温暖和安慰的那个夜晚。然而那时候的莫禹澄天天臭着一张脸，金时也不敢当面谢谢。

    看的时候没留心，却不经意就惦记上了。

    虽然金时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口碟。后来金爹去北京出差，金时突然想起来这事儿，就求金爹帮她去找找这个乐队的唱片。

    本身没报什么希望，没想到金爹竟然还真给她带回来了，是问的开会接待的年轻，恰好是个口碟发烧友，直接拉金爹走了趟磁器口。

    可惜，买回来以后没多久，莫禹澄一家就搬走了。唱片就在金时房间的角落里，慢慢积落了尘灰。

    金时看到莫禹澄拆开包装以后惊喜的表情，内心也觉得高兴。

    莫禹澄把唱片拿在手里，反复摩挲了很久。

    “金时，谢谢你。”

    金时红着脸，不敢抬头。

    晚餐非常的精致可口。最后的甜点是枫糖豆腐布丁，金时吃到嘴里差点叫出来。

    豆腐的清香加上细腻柔滑的口感，配上可口的枫糖浆，每一口都想能让食客幸福的哭出来。

    用餐结束后，Josh又一次登场，将账单放到了桌面上。金时扫了一眼价格。

    好的，也就一个半月的实习工资。

    唉，莫禹澄这个男人，真是祸水啊！

    就在金时正想起身结账的时候，莫禹澄突然站起来，顺便拿走了桌上的账单。

    金时：？？？

    她拽住莫禹澄，一脸惊愕地问道：“这顿饭我请客的呀，禹澄哥你忘了？”

    谁知，莫禹澄一脸淡定地道：“我要给这家餐厅的会员卡积分，下次你再换一家请。”

    金时：？？？

    Josh站在桌旁，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还煽风点火地补充道：“亲爱的你刚才吃的那道布丁，是只有我们会员才能享受的Special menu（隐藏菜单）。以及，我们家餐厅会员只能本人刷卡积分的哦！”

    金时：……所以她连付钱的资格都没有，真是见了世面！

    转角的柜台处，莫禹澄正在刷卡结账。Josh再一次蹭了过来，笑的一脸奸诈地道：

    “莫总，我刚才是不是给你了个神助攻？”

    莫禹澄：“听不懂。”

    Josh也不恼，麻溜地把莫禹澄递过来的卡接下，继续道：

    “嘿嘿，莫总啊，你这泡妞手段太老套了，还‘下次你再换一家请’，就差把‘快来约我’写脸上了。”

    莫禹澄：“你家厨子是不是换人了？味道没上次好啊。”

    这一句话就像个开关一样，Josh脸上所有的笑容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变戏法一样立刻换上一副晚娘脸孔。

    “这个天杀的贱人，肯定在和新来的厨师勾勾搭搭，看老娘怎么收拾他！”

    Josh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气冲冲地杀到后厨去。

    莫禹澄结完账回来，和金时一起起身离开。一直到出了店门，金时也没再见到Josh。

    “咦，我以为Josh会来跟我们告别呢！”金时坐在车里，禁不住又回头望了望。

    莫禹澄淡定地：“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来送我们了。”

    金时了然地点点头：“哦，他刚才还要约我下次一起逛街来着呢。”

    莫禹澄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金时。

    这妮子，跟别人见第一面就能当闺蜜；跟他认识二十年，还老一见到他就躲躲闪闪。

    有些话，他得先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