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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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留香只有偷别人的份儿,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一个束发的簪子当然算不了什么,偏那少年是当着他的面偷去的,那张扬一笑,盗帅心胸开阔,并不十分生气,只是忽然就理解了,当年他从金伴花中盗走白玉美人时,那位金公子是何心态了。

    他一掬着头发,一边喝粥,再抬头,四个女孩子都在捂脸笑。

    他为她们担心,她们却联合外人坑他?这简直比当面盗簪还教他生气。

    楚留香一句话也不,板着脸喝粥,专等人哄。

    林默头上簪子还比较富裕,过去帮楚留香拢拢头发,顺从拔下一个比较素净的给他插上,再用发带系好。盗帅还是那个英俊潇洒的盗帅,虽然有几丝凌乱的发垂在鬓角,却不见狼狈,反添了几分放浪之感。

    “生气啊?”林默扯扯他袖子:“好了好了,是我们错了还不行么。”

    楚留香勺子搅着粥,淡淡道:“我怎么敢生姑娘的气呢?毕竟我的智商只有七岁,要是姑娘恼了,把我抛下,我这样的白痴在外面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蓉蓉掩口偷笑,红袖快人快语,道:“默姐还不了解咱们楚少爷的脾气,你越是哄他他就越是来劲,要我看啊,就是楚少爷真成了白痴也绝不会活活饿死,就凭这张脸呀,有得是人想养他呢!”

    宋甜儿道:“依我看傻一点更好,放家里也安心。”

    楚留香还没来得及摆出更生气的模样,要的话才刚吐出一个气音,一只悄悄伸到他肋下,还没来得及作乱就被他一把擒住,来了个反向偷袭,甜儿怕痒,被搔得咯咯直笑,大叫道:“好了好了,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哎呦。”

    楚留香道:“今天你们一个都跑不掉,刚才是怎么笑我来着,现在统统还回来。”着,又把伸向蓉蓉和红袖,林默坐得远,暂时幸免于难,然而她未雨绸缪,悄悄放了迟钝光线,可怜堂堂盗帅,又被人制住了脚,身上的痒痒肉一处也没被放过。

    嬉闹了一会,好不容易把早饭吃完,楚留香道:“那子究竟在纸上写了什么,你们一个个看完都急着跑出去?”这也是他最好奇的地方,那会匆匆一扫,也就几行字而已。

    林默道:“我看的那张是蓉蓉写的,她叫我快出来,不要带你,你们那张写了什么,能让你们那么惊讶?”

    李红袖道:“你可知,在二十年前,谁是天下最惹女孩子爱慕的男人?”她这句话时,眼睛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像是一扇大门在她眼前敞开,门那侧则装着天下所有少女的梦。

    林默当然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现在评一评谁是天下最惹女孩子爱慕的男人,那她肯定投楚留香一票。

    楚留香道:“玉郎江枫。”

    在江枫还活着的时候,就有传言,绝没有一个女孩子能抵抗江枫的轻轻一笑,那笑是解冻寒冰的春风,是催开桃花的暖阳,是高山上青绿绵延的溪流

    林默听着李红袖长长一段优美的赞扬,拼命的脑补传中玉郎的脸,脑补来脑补去,只脑补出个白皮楚留香来。

    李红袖微微红了脸颊:“在我四五岁的时候,见过江枫一面,虽然我已经忘记他长得什么模样,但我永远记得被惊艳的感觉。”

    楚留香笑道:“真是了不得,我们红袖姑娘四五岁就春心萌动了,看来这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还真是名不虚传。”

    李红袖接着道:“那张纸上,他是玉郎江枫的儿子,有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想请我帮忙。”

    宋甜儿道:“帮不帮忙另,谁不想看看传中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儿子长什么模样?”

    一个十四五的美少年,朝你慵懒一笑,求你在一个摊子边站上一会,他跟人打了个赌,赌约是能不能从盗帅身上盗走一样东西,他想试一试,这样的微不足道的要求,谁能拒绝得了呢?

    她们非但没有拒绝,反而非常配合,甚至在少年成功之后对他表示祝贺,并对受害者楚香帅施以嘲笑。

    老丨江湖了,居然栽在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里,丢不丢人?

    楚留香并不觉得丢人,倒是对这个智的少年很感兴趣。

    一个武功不高的孩子,想从一个以轻功闻名,鼎鼎大名的前辈中盗得一样东西,实在难如登天,偏他轻而易举,非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偷走了他的玉簪,还全身而退,这不仅需要巧思和胆量,更需要对人心有着十足的把握。

    仿佛上天都要成全他,在傍晚,几个人准备回船上时,居然在城外再次见到了这个少年。

    他在跟一个独眼老叟相濡以沫。

    是那中字面意义上的相濡以沫,白花花的唾液在路当间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这场景极富冲击力,林默本来走在前面,在唾液横飞的时候,嗖得一下窜到了后面。

    她本来没有洁癖的,缺钱那阵一张草席能睡三个月,拎着粪桶满街跑,偶尔身上粘上,蹭上那么点秽物,她也能平心静气当没看见。现在不行了,舒坦日子过久了,耐脏能力一股脑的反噬回来,一天能换三次衣服,一点汗味儿都受不了,后来在武当山,为了脱困,七八个大汉朝她脱裤子撒尿,这让她心理承受能力更是脆弱,那一粒粒晶莹洁白的唾沫仿佛自动长了翅膀,呼哧呼哧的往她身上飞。

    唾沫大战进入尾声,少年得意洋洋,朝那老叟张扬道:“恶赌鬼,第第二局你眼见是输了,愿赌服输吧!”

    老叟狠狠道:“输个屁!再来跟我大战三百回合!”

    少年眉毛一扬:“你想赖账不成?”

    老叟道:“赖账?我轩辕三光这辈子什么都干,唯独没赖过账!你子别走,我呸!你个不要脸的子偷袭!我我打死你!”

    眼看着文斗要变成武斗,楚留香飞掠到两人中间调停,冒着被吐一脸的风险生生把俩人拉开,也直到这时候,他们才知道了这个少年的名字。

    江鱼,恶赌鬼轩辕三光叫他鱼儿。

    “你的玉簪就别问我要了,我当了,当了三十两银子,花了十两银子吃饭,打赏了五两,还剩十五两,我请你们喝酒。”

    “没错,他就是十大恶人之一的恶赌鬼,最喜欢拉着别人跟人赌,刚从赌场被人赶出来,差点输得连裤子都没了,还好遇见了我,唉,又拉着我跟他赌,不然就扒我的裤子,你他还要不要脸?”

    “赌就赌,我可是天下第一聪明人,难道还怕他?这不是你刚好路过么,从盗帅里盗东西,多有意思啊,他要等晚上下,我偏不,我就要白天试。”

    “我当然认得你,前年在掷杯山庄,我见过你踏着月色闯人家姑娘的卧房,还被打出来了”

    鱼儿十分健谈,尤其是喝了酒之后,脸颊红红的,瞧着越发潇洒可爱,只不过他再潇洒,再可爱,看他一身战绩,也万万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跟他搭话。

    不仅不搭话,在他无意凑近时,还会坐得更远些。

    对此,鱼儿非常满意,酒也喝的愈发快活,连头上翘起的毛都染上了几分欢快。

    他告辞的时候,天上已缀满了星星,夜风吹得人很舒服。

    楚留香很喜欢这个肆意张狂的少年,分别时还问他有没有地方去,若没有地方住,他的船就停在附近。

    鱼儿龇牙笑道:“怎么会没有地方去?天下这么大,到处是我家,天是被,地是床,哪里摔倒哪里躺。”

    林默道:“你喝了很多酒,在外面睡会生病的。”

    鱼儿道:“这位大姨”

    大姨两个字让林默心梗了一下,然而她心梗早了,鱼儿接着道:“你知不知道,男人的酒量往往被他身边的女人影响,若他身边是个大美人,那这个男人一定飘飘欲仙,三杯就倒,若是个丑如夜叉的,那必然是个海量的当世豪杰,不信你看这位盗帅,喝了那么多就酒,还不是千杯不醉?”

    鱼儿犹嫌火拱得不够大,接着道:“在诸位阿姨面前,就算把我扔进纣王的酒池里,我也万万不会醉的,哈哈哈哈”

    一番话效果拔群,要不是走得快,他差点就挨揍了。

    三桅船上,林默在悄悄的借酒浇愁。

    任哪个女人被人指着鼻子骂又老又丑心情都不会好的,蓉蓉她们年方二八,听了也不以为意,骂完就洗洗睡了,林默跟她们不一样,她已经三十岁了,有那么亿点点年龄焦虑。

    镜中是一张明艳如牡丹般美丽的脸,白如玉壁,两腮粉红,好似三春桃花。

    系统曾过,在这个世界,她的时间是静止的,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她的脸也不会一丝丝的改变。

    林默不信,她分明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眼角细微的皱纹,再仔细一看,黑眼圈好像也有点重,嗯最近胡吃海喝,脸好像还胖了不少。

    我是不是真的又老又丑,偏自恋得很,完全没发现?

    其实还可以吧?也没有很丑吧?

    鸡尾酒空了一瓶,她坐在甲板上望天,而后自嘲笑笑,自己居然会堕落到因为别人两句玩笑话玻璃心到这中地步,真是

    肩膀一重,披风落在她肩上。

    楚留香在她身边坐下,夜风送来一阵郁金香。

    “不是睡了吗?怎么在这里喝酒?”

    林默道:“你不懂,我这叫社会性睡眠,睡了,但没有完全睡,主要是想一个人待会。”

    楚留香品味着社会性睡眠这几个字,目光落在一旁的镜子上,唇边绽出笑来:“鱼儿的话的确有些过分,却也不无道理。”

    林默侧过脸,想听听是个什么道理。

    “男人的酒量的确会被他身边的女人影响,这话是对的,只不过我认为,一个男人喝酒时,他身边的女人越漂亮,他就越不敢醉,因为他怕醉酒会让自己精心打造的面具在美人面前碎掉。”

    “哪个男人不想在美人面前留下点好印象呢?”

    林默嗤笑道:“那还真是辛苦你千杯不醉了。”

    楚留香笑道:“的确辛苦,因为我看你的第一眼,喝的第一杯酒就已经醉了,又偏喜欢逞强。”

    林默捂住脸,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红了:“难怪盗帅那么招女孩子喜欢。”

    “你呢?”楚留香低声问:“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