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黑手
跑是跑不了的,魔王最不怕的就是人多。
乖离剑横扫,未出一招一式,光是剑本身的剑气便已足够骇人,黑衣杀们都不瞎,林默一个起式剑气就那样可怕,若是砸到他们身上
这简直是对他们轻功的考较,考官就是死神,合格的留下,不合格的就地带走。
只不过他们都想错了,林默那一剑并不是朝向他们,而是朝向金风细雨楼。
金风细雨楼面积不,里面具体几幢楼几间房舍林默也没注意,只知道再不搞出个隔离带出来救救火,苏梦枕没准真的要去打工赚钱,养家糊口了。
大魔王轻轻叹了口气,自己就是这么善良,没办法。
剑风以迅疾之势冲垮了两幢着火的楼,顺势拐了个弯,给着火处画了个圆心,周遭地势霎时倾塌。
另一只也没闲着,五指成爪,引湖水搅动成巨龙状朝火光扑过去,不一会便将大火灭了个干干净净。
乖离剑举起,落下:“看剑!”
想跑?门都莫得有!
黑衣杀怎么跑的就得怎么给我回来,还得是电光独龙钻般飞速冲回来,任你跑得多远,都休想逃过百分百被空接白刃的大召唤术。
黑衣杀们一个个跪得比栽在地里的大萝卜还老实。
“苏楼主,麻烦来认认这里面有多少是六分半堂的人。”
跪着的黑衣人大概有四五十,苏梦枕骑着电驴在他们身前驶过,身姿挺拔如松,双目凛冽如火,一点也看不出在客栈门口因初次驾驶而摔得人仰车翻的凄惨模样。
电驴驶过一圈,车把一转,在林默跟前停下,苏梦枕道:“这些人里有一半是六分半堂的人。”
“都是头目吗?”
“是。”
“还有一半呢?”
苏梦枕他也不认识,只是就身来看,不太可能是六分半堂的喽啰。
不可能是喽啰?两个人对视一眼,各自肯定了自己的推测,现在只差一个证据。
林默将乖离剑收回去,即使解了看剑带来的控制技能,依然没什么人敢在魔王的威压下乱动。她走到一个黑衣人身边,认认真真打量他,然后开口道:“你是哪个营的?禁军?十二团营?或者是大内侍卫?”
被她点名的黑衣人浑身一震,哭丧着脸挤着笑道:“人只是一般的江湖客,不识得什么禁军团营。”
林默呵呵一笑:“再给你一次会,我要听实话!”前半句脸上还有笑,后半句脸色已冷下来,声音已有了杀气。
“人人真的不是朝廷兵马”话未完,魔王的指已搭在了他的肩上,然后一把撤掉他的半边袖子,露出了他臂上的金印。
金印是本朝犯人独有的刺青,大宋对于犯人所施的最普遍的刑罚就是“发配充军”。
任他如何抵赖,臂上的刺青总抵赖不了。
“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对么?”林默把那半截袖子在中掂量着,嘲道:“下次再出来办事,叫你领导给你发把兵器吧,不要拿公家的。”她用脚踩着他落在地上的刀:“血槽双刃刀,禁军将士独有,制法尚未流传出去,拿着它出来招摇,你怎么想的?”
佩刀是将士的半身,怂得像个团团球似的黑衣人顿时红了眼眶,含着泪嘶声道:“拿开你的脚!”
林默不但拿开了脚,还弯腰把那把刀捡起来,笑道:“看来你很珍视这把刀。”
“凡是上阵厮杀过的将士,没有人不爱他的刀。”
这话让苏梦枕也跟着点头,武人往往将陪伴他们多年的兵刃视作性命与尊严。很多时候,你可以要他的命,却不能侮辱他的尊严。
林默道:“你承认就好,回到我方才的问题,你是哪个营的?”
黑衣人沉默。
这个问题是“谁派你来的”的另一种问法,他若出他自己哪个队伍的,魔王顺藤摸瓜,直接就能扯掉幕后之人的幕,让他主子堂堂正正的亮相。
“好有骨气啊,上一个这么有骨气的人还在树林里吊着放血呢,你也想试试?”
黑衣人咬着牙,因恐惧而浑身发抖。
他不能,了也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林默耐心道:“我也不是什么魔鬼,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答得好,我就送你去坐牢。”
苏梦枕侧目,失笑道:“答得好就送他去坐牢?我以为你会放了他。”
“这还看不出来么,他背后那位是个眼通天的人物,但凡有一点泄露他身份的可能,一律当场灭口,我放他走他就死了。相反,刑部大牢还能安全点。”
“安全?金九龄不就是死在刑部大牢的么?”苏梦枕道。
林默死鱼眼:“你哪伙的?”
“这样吧。”她换了个条件:“只要你供出幕后主使,我让你入战神府避难,包括你的同僚们。”她将目光移到他身后,一一扫视过去,朗声道:“我知道,你们不一定都属于同一支军队,我只要知道你们隶属哪支队伍,事成之后,便可入战神府。”
“我向你们保证,没有人能在我的地盘杀人!”
人心已松动,猜测已得到验证。
午时的阳光洒在石子路上,晃得路面金灿灿的。
苏梦枕坐在电驴后座,里拿着一只羽箭。
箭头带着倒勾的那种,兵部出品,民间绝无仿冒的可能。
就是这只羽箭,彻底推翻了林默所有的猜测,并将以前从未注意到的细节串联成线。
因为这只箭是镇守边关的藩王专用的弓箭!与其它羽箭有一个极为细微的差别。朝廷禁军的箭固然有倒勾,然倒勾是圆弧形,而这支倒勾却是棱形!
这明那些黑衣将士的话通通都是谎言!是早已编排好的,是故意给她听的谎言!
兵部与藩王勾结,所图谋的从来都只有一件事!
改朝换代。
这是一个针对林默所设下的巨大的圈套。
放眼天下,若谁有翻复一朝之力,那这个人便是林默,只有林默想,一人便可抵过千军万马。
她不仅是大魔王,还是朝廷亲封的战神!
假如她发现,那个所谓的朝廷表面上对她好,实际上暗中联络江湖人士铲除她呢?不仅要杀她,连她身边的人都不放过呢?她会怎么做?
于是就有了这个计划。
从一开始,独孤一鹤遭南海剑派劫杀就是这个计划的第一环,为得是给魔王出山一个理由。
客栈中,十三凶徒滥杀无辜是第二环,为得是激发魔王的怒气。
勾结上官金虹,峨眉设伏是第二环,使朝廷军队在江畔伏击镖局是第三环。
故布迷阵,拉金风细雨楼出来顶包。
故意叫她撞见朝廷人马杀人放火是第四环。
环环相扣,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目标——兵部。
有实力部署至此,抽调那么多军队非兵部高官不可。
所以,当林默连夜赶到兵部,揪着兵部尚书的胡子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大半夜的叫他把自家所有的,大大的官员全都叫过来,预备发难的时候,自然而然的,会看见赵佶的那一漂亮的瘦金体写在一块明黄色的绢布上,上面还盖着国玺。
“卿联络江湖各路人马,杀林默,拔除她所有势力,亲友斩草除根,一个不留!此计干系甚大,宁可错杀,万勿放过。”
魔王会怎么做?面对这样一个昏庸无能,过河拆桥,指使十三凶徒胡作非为滥杀无辜的君王,她还会乖得像个鹌鹑么?
她会不会想起自己曾经所受到的屈辱?想起自己被迫还债的时光,想起惨死狱中,差一点就能救出来的情人?
想起这些,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她会不会拿着乖离剑一剑将那皇宫劈得粉碎?
事实上,林默差一点就这么干了,乖离剑祭出,剑风已几乎将兵部夷为平地,忽然,一只牢牢地攥住了她的,从冰冷慢慢温热。
一日一夜的消耗让苏梦枕脸色惨白如雪,病痛交加之下,他连站着都吃力,却扔牢牢地抓住她的,制止她的暴行。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就这一句话,让林默稍稍迟疑,终于等来了神侯府的人。
诸葛正我连夜赶来,衣服都没穿利索,四大名捕跟在他身后。他直接跪下来,恳求林默给他一次彻查此案的会。
他只能求,别无他法。
林默还能什么呢?
于是在天亮时分,他们又回到了金风细雨楼,在遍地焦土之中,发现了这只箭。
仅剩的一支箭。
箭没有什么稀奇,可也只有诸葛正我这种老一辈的名捕才知晓箭头上的极细微的差别。
只要有一处疑点,那么处处都是疑点,比如以赵佶的文化修养,如何会写出那般词句粗劣的旨意?
比如江畔伏击,幕后之人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的明示自己禁军的身份。
真相大白。
林默摆弄着这只箭,蹙眉道:“镇守边关的藩王那么多,这种箭不会是一人独有吧?”
诸葛正我道:“箭的确不独有,可你在江畔伏击的那批人中有火器?”
“是,我以为只有神营才有资格装备火器。”
“除此之外,配有火器营的藩王还有两个人。一个是把守云州的南王,另一个是镇守燕云的太平王。”
南王因为谋反,一家老早就被剁了,暂不做考虑,那么就只剩一个太平王。
谋反非同可,即便林默不出,也必得有人去查个清楚。
午时的日光很暖,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我拿着这东西坐在你身后,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么?”苏梦枕的声音听起来像是阳光穿过树叶落下的一地斑驳,羽箭在他中折射着日光。
拨开云雾,林默心里也开怀不少,笑道:“担心什么?担心你用它捅我?你大可以试试。”
电驴碾过两块石头,车身颠簸了一下,苏梦枕两腿下意识夹紧车座,免得再摔下去,他腿上的伤不轻,这一动作,立刻就疼出一头冷汗。
林默道:“你可以抱着我。”
苏梦枕非但没有抱她,反而坐远了一些,脸颊也有些热:“不不必如此。”
“抱住我,下坡了。”
骤然加速让苏梦枕措不及,为了不摔下去,他下意识伸去扶住她的腰,很快又像烫了似的缩回去。
“你怎么好像一副我强占了你的便宜似的?”林默回首:“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你紧张什么?”
“要不你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