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枣糕 “这两天咋没见你家小子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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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咋没见你家子出门呢?”李大嫂的儿子五六岁了, 长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这孩子的嘴可甜了,每次见到宝月都婶子婶子的叫, 叫得可亲了。除了石头, 整条街的孩子中,宝月最稀罕这孩子了。

    李嫂子叹了口气, “可别提了,那臭子正躺在炕上哼唧呢, 他倒是想出来玩, 现在难受得起不来炕。”

    “咋整的呀?”昨天宝月还见李家子上蹿下跳的, 咋这就躺炕上了呢, 不由得让人担心起来。

    “拉屎拉不出来,憋的!”一想到自家那臭子, 李家大嫂脑瓜子就嗡嗡的,愁得慌。

    “大夫给开了药,嫌苦不喝, 我跟他奶一个按着,一个往嘴里灌, 好不容易让那犊子喝口药, 喝完药嫌药苦, 正趴在炕上嚎呢, 我寻思给他买点好吃的哄哄吧!”

    “不然这缺德的崽子没完没了的嚎, 我跟他奶的耳朵都让他嚎得嗡嗡的了。”李嫂子真的是愁死了, 老人惯孩子, 她不敢当着老人面孩子,孩他爹还一直上工没时间管教孩子,这孩子现在越来越皮了, 给他个棒子,能把天都捅漏了。

    “你等我会儿,我回屋给你拿点苏子,苏子能通便。”宝月还蛮喜欢李家子的,不忍心看孩子遭罪,正好家里有苏子,就回屋给李嫂子装了半碗。

    “这苏子炒熟了直接吃,碾碎了和进面里烙饼吃都行,再让孩子多喝点水,多吃点青菜,过阵子就好了。”宝月把苏子递给李嫂子,还贴心地告诉了用法。

    “吃青菜?那子从过年到现在一口青菜都没吃过,他姑回门拿回来一堆好吃的,这子算是把这些吃的看住了。天天往我家老太太屋里钻,那点好吃的都进他肚儿了,吃一肚子糕点,不正经吃饭,都快愁死人了。”

    李嫂子是真的因为儿子发愁,要不是急着回家哄那崽子,真想跟宝月唠一会儿,诉诉苦。

    送走了为儿子闹心不已的李嫂子,宝月有些心有余悸。庆幸自己走得是严母路线,儿子稍有些赛脸,就掐他大腿里子,不然还真降不住自家那淘气包呢。

    最近天气暖了,老赵太太总推着安安出去玩。安安现在正是爱溜达的年纪,瞅啥都好奇,特别愿意出门。

    安安成天不着家,宝月倒是清净了不少。虽然清净了,但宝月还是只能在屋子里待着,不爱在院子里做着,因为总有人往自家张望。

    “周家的,你家那驴给我家使一下。”自院子里没了阻碍,家里新买的驴儿被外人见到后,老冯太太已经是第五个向宝月借驴的街坊了。

    这些人都在宝月家买过东西,但次数较少,但脸皮却是极厚。宝月实在理解不了这些人的脑回路,明明跟自家一点交情都没有,咋就好意思扯下脸皮张嘴借东西呢。

    “我家这驴踢人,我都不敢用,就我家那口子能降住。可不好往出牵。”虽借驴的人脸皮比较厚,但宝月也不能直接回怼,毕竟家里还要做买卖呢,跟一个老太太呛呛起来,对自家一点好处也没有,就只能委婉地表达自己不想借。

    “那怕啥的啊,我一会让我家老头过来牵,我家老头对付驴可厉害了,你家驴肯定不敢踢他。”老冯太太的脸皮已经厚到针都扎不透的地步,故意装作听不懂宝月的言外之意。

    “那可不行啊,我家这驴真要把人踢了,我得多过意不去,晚上都睡不好觉了。”

    “大娘你真要用驴的话,就上马市呗,那边的牛、马、驴都能租,那边的驴多老实啊,租金还不贵,何苦花钱找我家这不听话的驴儿呢,再不心挨顿踹,多不值当啊。”

    宝月虽然是个媳妇,但不代表她就好欺负,家里做了这么长时间的买卖,啥人没碰见过,早就对这些倚老卖老的老太太免疫了。宝月今天心情好,不介意跟这老太太多磨叽一会儿。

    冯老太太毕竟来家里买过东西,宝月也尽量拐着弯的拒绝,不过这人要再装作听不明白话,宝月也就不介意直接回怼了。

    “街坊邻里要互相帮忙。年纪轻轻就钻钱眼里可不好,啥都要钱,以后街坊邻里谁还帮你家忙。”老冯太太今天就是要找宝月的茬,见宝月软的不吃,就想来硬的,开始倚老卖老,企图道德绑架宝月。

    “大娘你得太对了,咱街坊邻里是得互相帮忙,我家现在正缺银子使呢,您老这么乐于助人,可得帮帮我们辈的,借我二两银子使几天呗。”

    道德绑架谁不会啊,宝月在“新世界”总能碰到一些厚脸皮的老头老太太欺负年轻人,每次宝月都恨不得帮着年轻人去怼人,这话术都练了好几年了,终于碰到对手了,可以试试实战如何了。

    “你家有这么大的买卖,还能缺银子事使?我家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可没银子借你家。”老冯太太本是来占便宜的,怎么可能还往出掏钱,登时就不乐意了。

    “哎呦呦,婶子你可不地道啊,咱们街上这老些人家,谁家缺银子,你家都不能缺,你家这好几口人都挣钱,那白花花的银子,一年好几十两呢,咋可能没钱。”

    “都是街坊邻里住着,周家弟妹也不能差你家钱,你就借点银子给人家应应急嘛。”还不等宝月话,李嫂子就把老冯太太堵得无话可了。

    老冯太太家的儿子都在七号门里上工,李家刚跟七号门的管事家结亲,她可不敢惹老李家。老冯太太连李嫂子的话都没敢接,讪笑着岔开了话题,然后找个理由溜了。

    “幸亏嫂子你来了,不然我还得跟这老太太磨叽一会儿。”见老冯太太走了,宝月可算是舒了口气。虽自己肯定不会被老冯太太道德绑架,但跟这种擅长胡搅蛮缠的老太太斗智斗勇,也确实挺耗费心力的。

    “这老太太是咱们这出了名的难缠,脸皮比咱县的城墙都厚,她就算没理也能跟人磨叽一天。下回她再来你这磨叽,你也不用给她面子,直接怼她就行,这人就是欺软怕硬,你越给她脸,她越不把你当回事,你要厉害一下,下回她看着你,准跟你笑呵呵地招呼,就是个贱皮子。”

    李嫂子十分不喜老冯太太,但偏偏两家住得还近,天天都能看到这烦人的老太太,也挺影响心情的。

    宝月跟老冯太太交道的次数太少,没想到这老太太原来喜欢强硬的。那下回这老太太再来,宝月就知道怎么应对了。

    李嫂子都有心情满大街的晃悠了,看来这李家子应该是病好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子起了作用。

    李嫂子得了空闲,实在不知道去哪里溜达,就趴在宝月家的窗口,跟宝月聊了好一会儿,等到铺子里客人多了,宝月忙了起来,李嫂子才回家去。

    宝月这边刚把客人送走,那边老赵太太就带着睡着的安安回来了。

    “今天有人问我咱家安安这推车咋卖,是想买一个,你定啥价合适呢?”安置好安安,老赵太太拉过外孙媳妇,一脸兴奋地声跟宝月合计事。

    去年夏天老赵太太推安安出门可拉风了,今年这天刚暖,一老一就又推着车出门嘚瑟了。不过这回还是蛮幸运的,竟然碰到个对推车感兴趣的,还问价了。

    宝月家的这条街,十家有八家是木匠,这懂行的一看这车,细细研究研究,咋也能模仿个七八成像,所以宝月从来没想过自家这推车还能有销量。

    “等相公回来问问他吧,我也不懂这木匠活,要多要少都不合适,还是让懂行的人来定吧。”这推车其实做起来挺浪费时间的,这活自家接不接还不一定呢,宝月不敢贸然定价,也就没给姥姥一个准话。

    人一上岁数,就怕被儿孙嫌弃没用,老赵太太特别着急想要证明自己还有些用处,这一下午就在宝月家等外孙下工。

    宝月见姥姥这么着急,也不自觉地跟着急了起来,等自家相公回来时,直接跑到院门口去迎接。媳妇这些反常的举动,吓了木头一跳,还以为家里出了啥事呢。

    这推车做起来麻烦,也确实赚不到太多钱,宝月不想自家相公太累,就提议把这活给姥爷做。至于到底要多少钱就让姥爷自己合计。

    木头和自家媳妇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推车看着简单,但做起来需要磨很多细节,太浪费时间了,有那时间还不如接点雕刻的活,干得快赚得还多。

    船营县的木匠虽多,但是木雕做得好的木匠屈指可数,木头虽然年纪轻,做木雕的时间也不如那些老木匠长,但木头刻苦,从就练习木雕,再加上脑子灵活,雕得东西新颖还美观,有不少人找他干私活。

    毕竟在战船厂还有一份正式工,还要顾着家里,所以木头接的私活有限,基本上只跟熟人合伙。

    木头要价公道,基本上熟人接了需要雕花的私活,都私下里找木头合伙,每个月木头都能接三四单活,赚个七八百文不在话下。

    做一个推车,刨去木材钱,顶天能赚个一二百文,若是要价太高,人家很可能就不买了。为了这一二百文,还得磨各种零件,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做几块豆腐干来钱快。

    虽然宝月和木头不想赚这一二百文,但不代表别人不想赚,尤其是赵家大舅,那想赚钱都快想疯了。

    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宗旨,木头吃过了饭,就推着儿子的推车去了姥爷家,把车当做模型,给姥爷讲讲这车要怎么做。

    老赵头作为经验丰富的老木匠,听自家外孙讲完,基本上就已经摸透了要怎么做推车了。再加上木头亲手做过,哪块需要怎么做都有经验了,木头把这些经验都告诉自家姥爷,一点没藏私。

    有了外孙的讲解,按照老赵头干活那利索劲,基本上两天就能做出一个推车。

    把推车的做法告诉完姥爷后,木头也就不管这一摊子事儿了,只把儿子的推车留在姥爷家当参照。

    老赵太太接到这一单子活之后,一口气帮家里赚了二百多文钱,被自家大儿子给表扬了,心情正好,为了多接些单子,带着安安出门出得更勤了。

    有人帮自己带孩子,宝月落得一身轻松,自然不会有啥道,只不过是天气越来越晒,怕把儿子晒黑了,就抽空做了个帽檐偏大的渔夫帽,让儿子带着帽子出门,免得晒着脸。

    “姥姥,咱街上的人都是木匠,谁能花这冤枉钱啊,你要想卖推车,你得往县衙那边去,那边有钱人还多,还都爱凑攀比,你多往那边溜达溜达准能碰到要买车的。”

    老赵太太在外面晃悠了十来天,一单没接到,心情肉眼可见地低落。宝月不忍心看姥姥难过,就给姥姥出了个招。

    赵老太太觉得外孙媳妇的主意不错,就又重燃斗志,带着重孙子去往更远的街区。

    这一下子走那么远,宝月怕一老一饿着,就抽空做了一窖枣糕,算每天放几个枣糕在食盒里,饿了就能吃。

    枣糕是一道十分适合老人和孩的上等食品,对身体有百利而无一害。

    因为是自家要吃的,宝月做枣糕时用料也十分大方,枣糕做得香甜可口,光闻味道就让人肚子里的馋虫蠢蠢欲动了。

    把红枣洗净后放入锅中煮半柱香,捞出后把枣切成枣块,怕儿子吃枣糕时糊嗓子,宝月特意把大枣切得细碎。

    家里的母鸡吃得好,下蛋下得也特别勤,宝月攒下了不少鸡蛋。这回做枣糕,也一点不心疼地拿了六个鸡蛋。

    把六个鸡蛋的蛋液直接加入红枣中搅拌均匀,然后加入糖浆和豆油继续搅拌。

    再把筛好的面粉和酵母粉倒入其中继续搅匀,然后扣上盆子,等面团发酵膨大,散发着淡淡的枣香后,就可以放到烤窖中烤制了。

    枣糕的口感很细腻,咬一口枣糕,不光是嘴里香,浓郁的香气还不停的往鼻子里钻。软绵绵又稍带嚼头的咀嚼感,一点一点填充口腔,一丝丝飘进鼻子,整个味觉器官都沉浸在甜甜的枣香里。

    枣糕能补气血,口味独特,枣香浓郁,口感细腻,回味绵甜,真是让人百吃不厌。

    在“新世界”时,宝月就对枣糕的香气十分向往。街头卖的枣糕香味很浓郁,闻着比吃着都要香。往往是在路上走着,闻到一股浓郁的枣糕香,环顾一圈身旁也没见枣糕店,等走过一个街口再转一个弯,才能看到枣糕铺前,排的长队。

    宝月这枣糕刚出锅,枣香味就飘了老远,引得路过的街坊伸长了脖子往院子里瞧,还有不少要出钱买。

    不过家里的大枣有限,而且枣糕里用的鸡蛋太多,若要放在铺子里卖,定价会比较高。

    这一窖宝月算留给家里人吃,等下一窖少用些大枣和鸡蛋,再放到铺子里卖。做买卖嘛,还是得考虑成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