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 106 章
崇信帝瞥了一眼鸦雀无?声的七皇子和邵尚书,大致也?能猜出来什么,但他视线看向二皇子,又转回七皇子和沈文宣身上,向后靠住椅子沉默了几息,那表情?褪去了原先的焦急憎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老?七。”他叫道。
李钰僵住,不自?觉地挺直腰背看向崇信帝,未语泪却先流了下来,他害怕像他四哥那样被关到宗人府,又悄无?声息地死?在里面。
“哭什么?”崇信帝眼神变得几分嫌弃,“自?幼你读书、骑射、乐理样样不行,让你上心也?没见你真悬梁刺股,做什么都?得过且过,如今出了纰漏也?是如此地不严谨,如此软弱,你让朕如何放心将西南交由你处理。”
李钰忍不住哭出声,膝行两步道:“父皇,儿臣错了,是儿臣无?能,但儿臣真的、真的——”
“行了。”崇信帝摆摆打断他要的话,这孩子还是没懂他的意?思,他都?已经尽力将大事化,事化了,到最后若是他废话一通给自?己定了罪岂不成了笑话。
“七皇子李钰做事粗枝大叶,疏漏良多,不堪重用,即日起夺去其?钦差之衔。”
二皇子一喜,正等?着皇帝把差事交给他时却听崇信帝话锋一转:
“拟旨,平乐府知府戈政卓精明强干,清正廉明,深得朕心,此等?肱骨之臣弃之不用实在可惜,特封戈政卓为新任的钦差大臣,携皇令整治西南,七皇子李钰就跟随在侧观摩学习吧。”
七皇子猛松了一口气,腰背松下来跪坐在地上他才知道自?己出了这么多汗,里面的衣襟都?已经汗湿了,李栀一脸不可置信,抬起头盯向上位的皇帝,感觉心凉得很?。
“父皇,这事是儿臣发现的,难道父皇就这样对儿臣撇开不理了吗?”他道,眼圈红了,从前的倚重宠信仿佛过眼烟云,此刻消失的不留一丝痕迹。
“七弟犯下如此大错,就因为有人填补上了窟窿您就可以?视而不见地继续重用他,凭什么!”李栀咬牙,“您觉得这样肆无?忌惮的偏心对我公平吗?”
“你觉得不公平,那你四弟可觉得公平?”崇信帝恼怒道,一想?
到老?四他内里还是疼得很?,“朕做什么从来不容任何人置喙,都?退下,朕乏了!”
老?四他解释过千百遍不是他杀的,不是他杀的,皇帝从来都?不信,李栀沉吸一口气咽下心里头的火气和苦涩,略带些埋怨地瞥了一眼赫皇后,然后出去了。
沈文宣视线在崇信帝和慢慢站起身的李钰之间转了一圈,脸上仍笑着,行,这是彻底跟他撕破脸了,沈文宣背过连礼都?没行转身随褚大人一起走出御书房,指张开又合上,无?端透着力道。
看这皇帝的意?思,他完全不想?细查此事,理所当然地将他的填补给了老?七,毕竟东西放在巡防营,他若要拿走恐怕已经不容易了。
七皇子无?能,那散去的银子具体流向恐怕他都?不清楚,更?别将百万白银还给他。西南百姓举步维艰,能多活一天都?算是好的,就连温老?头在平乐府接济的百姓都?已经快把粮草吃光了,他若在此时在这件事上跟他们?斗,输赢未可,但没有意?义。人都?死?了,他费劲儿筹集东西又把它拿回来是为了什么呢?
崇信帝瞥一眼他的背影,心中犹豫,既担心他会站在对立面又不舍得就此对他放,正想?着宁妃和赫皇后也?要躬身退下,崇信帝下意?识地抓住宁妃的,让她留下来,注意?到皇后的眼神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道:
“皇后闯瑶池闯得也?是辛苦,又在这儿站了许久,朕就不留你在这儿作陪了,回宫好好歇息吧。”
赫皇后脸上扯出标准的笑,眼睛却是寒的:“是,皇上,臣妾自?知闯瑶池的不妥,失了做皇后的端仪,正想?着去太后宫中求几本礼佛的经书,好压一压臣妾这急躁的性子。”
她特意?加重了“太后宫中”几个字,引得宁妃看过来,心中隐隐不安。
“臣妾告退。”赫皇后转身时意?味深长地与?宁妃对视一眼,等?出了御书房脸色瞬间一沉,吩咐身侧的桃红摆驾长信宫。
她倒要看看当今太后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沈文宣还未出大殿前的广场就被从后面追上来的七皇子堵在前面,凶巴巴地带着委屈,可怜兮兮,看样子是想?要挽回?
沈
文宣可不惯着他,前逼一步直接露出冷漠阴狠的内里,眼睛黑沉沉的让人慎得慌:“七皇子,这事儿我记着,往后你活得心些,别让我抓住把柄。”
罢露出一个笑,抬脚就要越过他,李钰突然开口:“你站住。”
“我也?不想?这样,可我需要顾忌的东西太多了,我有母妃,有外公,有邵家,还有虎视眈眈的皇后和二哥,我突然不知道怎么办了,本来我只想?做一个王爷,被扣在京城也?好,被放到外地也?好,闲闲散散地过完一生,我不想?跟任何人争——”
“但是你被皇帝架到那个位置上,没有办法,好无?助,好无?奈,好可怜,”沈文宣转向他,眼中的嘲弄都?要涌出来,“那你享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尊崇、盛赞、欣赏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坐拥无?人匹敌的财富和权利时又是什么感觉?为了你自?己的利益企图将我推上刑场的时候心里可曾舒了一口气?”
“做人不要又当又立,我嫌恶心。”
李钰咬紧唇,一直被压着的气性上来,吼道:“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又不知道你会帮我,你从来都?不肯好好话,不是明着威胁就是暗着讽刺,若你早告诉我,我肯定在父皇面前死?撑到底。”
“合着还是我的错,”沈文宣忍不住笑出声,“那七皇子,你不贪那九成银子会死?吗?”
李钰:“我只想?贪三成,是——”
“三成就不是钱?”沈文宣沉下脸,“你也?给乞儿盛过粥饭,知道他们?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那三成银子能救活多少人的人命。”
“若我外家底蕴深厚,若我像你一样腰缠万贯,我还用得着在乎那三成银子吗?”李钰轻声道,像豁出去一样盯着沈文宣的眼。
“你见过哪一个皇子在一个商贾面前卑躬屈膝,见过哪一个皇子为了拉拢一个大臣每天像狗一样准时准点地去坐客,刘备也?只三顾茅庐,我都?不知道去你府上几回了,可你沈文宣可曾有丝毫想?要效忠我的意?思?怕不是这一次你为我忙前忙后,好不了得,为的也?只是怕我拖累你吧。”
这子,还真是白眼狼狼出了新高度,他当初眼是不是瞎了?
沈文
宣站在他身前一步,低着头看人的样子带着居高临下的不屑:“七皇子,不是所有人都?想?觍着脸给人跪下,李家皇室既然能教出你这样的畜牲,我还真不稀罕。私以?为天下万姓,比之王公贵族都?要尊贵得多。”
李钰定在那儿盯着沈文宣的背影逐渐走远,邵有礼从不远处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还想?要安慰两句,但话到了口头又变成了无?言。
褚赫揣着袖子走在沈文宣旁边,沈文宣与?七皇子闹得越崩,他越开心,道:“大人可认清那群人的真面目了?这俗话得好,求人不如求自?己,这什么七皇子、二皇子的,我在朝堂待了少二十年,难道还不清楚吗?是王八还是泥鳅早就摸得彻彻底底的了。”
沈文宣笑一声,但眼中却没有多少笑意?:“褚大人精明,这次是我愚钝了。”
想?想?这次为了这孬货白白填了几百万两银子进去,还怪心疼的,本来好好地去见阿焦也?没见到,白惹一身骚气。
褚赫:“大人可想?好什么损招了?这次可不是我要大人跟两位皇子斗,是天要大人搏出一条路来。”
沈文宣:“想?要做掉七皇子还不容易?他不是要去西南吗?那就去,回不回得来得看他造化如何,至于二皇子,大人静观其?变即可。”
褚赫笑一声,停住拱道:“大人慢走,本官还要回户部处理些卷宗,就不与?大人同行了。”
沈文宣回礼:“褚大人自?便。”
谁人得知他无?路可选都?皆大欢喜,只有他狠辣过后空留一腔落寞,这落寞还得憋在心里,排不出叹不掉。
沈文宣垂眸,转身继续往宫外走,脸上的表情?不咸不淡,只是在快要出宫门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狗叫,听声音像是狗剩的,沈文宣顿住,回身见一条白毛大波浪一浪一浪地跑过来,这毛长得该剪剪了。
狗剩在他面前停住,绕着他摇尾巴转了一圈,沈文宣弯腰抓住它的狗脑袋摇了摇,心里想?着这不白捡的会嘛,趁着送狗剩回去再见一见——
不行,没想?几息他就自?己否了,今天迫不得已让太后那边插了,皇后和二皇子怀不怀疑另,但他现在过去是委实
不妥当。
碰到狗剩的嘴时,狗剩突然在他心里吐了一只盒子,沈文宣愣了一下,心绪一下子就起来了,这盒子是用黑沉木做的,他上次送进太后宫里的那些礼物也?都?是黑沉木做的盒子。
阿焦——
沈文宣赶忙用袖子擦干净盒子上口水,心地打开,里面是一张叠成几叠四四方方的宣纸,再展开时却是一幅画,画上有他,有阿焦,以?及幼年的狗剩和那间简陋的农家院,阿焦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他第一次送他的那件青绿色袖口些许精致的长袍。
满打满算也?只隔了一年半而已,如今看来像是隔了一辈子。
沈文宣看着眼中的光变得极柔极软,整个人又像是站在焦诗寒面前的温润公子,褪去了一身的荆棘,如陌上白玉,如空中朗月。
“哎哟哎哟,画得这般像,我家焦焦肯定是想?我了。”沈文宣笑道,眼睛都?眯了起来,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看了不知多久,一扫今日的晦气。
他也?想?他了。
在宫门守着的禁卫都?连连看了他好几眼,犹豫着不知要不要上前提醒一下,要看去边上看,杵在中间挡道了。
天色将暗时,沈文宣叹了口气,拔下自?己头上的玉簪,让狗剩心咬着送回去,以?簪代发,遥寄相思,报以?平安。
盯着狗剩摇着尾巴跑远,沈文宣举目望了一会儿长信宫的方向,垂眸将画心地折好收进盒子里,又在左侧的衣襟放好,趁宫门即将关闭时出了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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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信宫,焦诗寒一直在宫口不安分地走来走去,视线时不时瞥向宫外,他在等?狗剩回来,又担心沈文宣早就出了宫,没赶上狗剩给他送东西。
正焦急的时候,皇后的仪架突然停在长信宫口,赫皇后从步辇下来,脸上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随意?一瞥就是老?狐狸的凌厉。
“哟,这不是宁家侄吗?这么长时间还在宫里边陪着太后娘娘呢,可真是孝顺。”她道,踏进了长信宫门槛。
焦诗寒避无?可避,躬身走到路侧向她恭敬跪了一礼:“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呵呵呵真乖,地上凉,快起来吧。”赫皇后虚扶着他的胳膊拉他起来,视
线在他脸上的面具转了几下,又瞥向他身上穿得宫服,心思翻转,这从头到脚的行头哪样都?内敛华贵,一看就是细心准备的,她还未见过太后对一个人这般上心,就是宁妃到这宫里头来也?不是每日都?能见到太后的,这人却在太后宫中住了一月有余了。
焦诗寒被她拉着胳膊不好挣开,只好顺势该扶她的胳膊,道:“娘娘,太后正在里面歇着,我陪您进去吧。”
余光瞥了一眼身后的绿袖,绿袖会意?先行几步跑着离开了。
赫皇后笑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儿?”
“草民焦诗寒。”
“焦诗寒?”赫皇后将名字在口中缓慢地咀嚼了一圈,“这姓氏,原来你不是宁家人。”
焦诗寒:“家母与?宁家渊源颇深,虽不姓宁,但也?算宁家人。”
“是吗?”赫皇后步步地往里走,不长的道无?形中被拉长了,“你可受了什么伤,为何总戴着面具?”
焦诗寒心想?着她的问题,回道:“的时候不懂事被火钳子燎了一下,落下了疤,之后便一直戴着面具了。”
赫皇后眼眸一转,脚步停住:“本宫可能看看?你别紧张,本宫只是认识一个老?太医,最擅长治这些烧伤、刀伤留下的疤,若严重本宫就带他来给你看看。”
焦诗寒看着她,眼眸略闪了闪,道:“不必,太后娘娘已经为我寻了太医,就不劳皇后费心了。”
赫皇后嘴唇微抿:“若本宫非要看呢?”
焦诗寒抬眸看了她一眼,沉下心恭敬道:“自?然是可的,草民不介意?这些,只是得先道一声‘告罪’,若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能原谅则个。”
罢焦诗寒指伸到脑后解下面具的绳子,银丝面具被拿开,露出左侧脸上一块不规整的红色斑块,突兀地像是贴上去的一样,连带左侧的眼睛都?有些发肿。
天使和魔鬼的两张脸混合在一起,骇人也?是真骇人。
赫皇后伸轻轻摸了摸,指勾勒了一下它的形状,突然拇指又用力一按,触感像真的一样,并?未蹭下什么东西。
“你这张脸可真真可惜了,若没有灼伤,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赫皇后道,指撩了一下他的额发
,将其?别到耳后,像是不经意?又像是刻意?,指贴着他耳后的皮肤和下颚线收了回来,脸上淡淡地笑着。
焦诗寒不自?在地蹭了蹭耳朵,将面具重新戴上,扶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寝殿的方向走,这次他忍不住脚步快了些。
赫皇后感觉出来了,但她没话,只意?味深长地摩挲着指腹,想?着他刚才的反应真是好笑得很?,被面具遮着的从不示人的疤痕按理最是敏感,但她刚才碰的那般用力,已经到了冒犯的程度,这人的表情?却一丝未变,好笑的是她只轻轻碰了碰他的耳后,他的反应倒是大,有趣。
若是连脸都?不能露,那这人到底是谁呢?
等?进了太后休息的寝宫,焦诗寒立刻放开了,几步走到了太后的榻边伺候。
赫皇后看了一眼太后苍白的脸色,福身道:“听闻太后卧床不起,臣妾特意?来看看,不知太后可好些了?”
太后被焦诗寒扶着半坐起身靠在身后的软垫上,不咸不淡地瞥她一眼,这女?人反应倒是快,这么早就找上门来了,害她今天得装病两回。
“本来是好些了,但不速之客太多,闹得我这心里烦的慌,现在头昏脑胀又有种想?吐的感觉,皇后,你本宫这是怎么了?”
赫皇后不理她这一套夹枪带棒的嘲讽,笑呵呵道:“臣妾哪懂这些,太后的病还是由太医看的好,臣妾可不敢乱,只能为太后吃斋念佛几日,聊表心意?。”
“正好,臣妾这次来就是为了求太后给些礼佛的经书,”赫皇后慢悠悠地走到殿内的书架跟前,好奇地打量,“太后读的经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对这方面最是精通,可推荐些静心明神的给臣妾?”
太后透过她瞥了一眼她身后的隔室,那儿隐藏的门推开就是嘉清的念祠,巧合?太后沉咳了一声道:“本宫现在耳朵不好使,听不清你在什么,你走近些。”
赫皇后忽的一笑:“不打紧,臣妾也?只是随便,太后听不清就当听了一个笑话。”
焦诗寒用余光紧盯着她,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尤其?是她越来越靠近隔室的时候——
“不过臣妾听太后生病是因为宫里边阴气盛,可是因为
长信宫的风水不好?这倒怪了,长信宫当初建的时候可是找高人特意?选的位置,按理出不了差错,难道是因为——”赫皇后忽的站定,身体诡异地一侧倒向严丝合缝的墙面,众人反应不及,“嘭”地一声,隔室的门开了。
赫皇后堪堪扶着门框站定,目光直直地看向里面正中的牌位,后面的话像消了音一样:“因为供奉着死?得不明不白的长公主。”
“放肆!”太后挺起身怒吼道,一把将已经激动?站起来的焦诗寒拉回来,按在榻上不得动?弹。
“这是在长信,不是你皇后的钟粹宫,是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在这里胡闹!来人,将皇后拉下去,跪在我长信宫阶前,没有本宫的准许,不准起来!”
赫皇后转过身跪在地上,脸上柔柔弱弱地焦急:“太后,臣妾刚才只是一时脚滑,不是故意?的,还望太后恕罪——”
太后:“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拉下去!”
桃红想?要阻止,却被鸳鸯一巴掌扇开,强硬地架住皇后的胳膊,将人半拖半拽地拉到了殿外。
赫皇后这时是真怒了,一把扫开钳制她的宫女?,恼怒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眼神凌厉地看向殿内。
这事是她惹下来的,结果也?是她已经想?好的,赫皇后沉着一口气到底忍了下来,挺直了背跪在殿外:“太后的吩咐臣妾自?然不敢不遵,臣妾就好好地跪在这里,直到太后气消了为止。”
桃红捂着被扇肿了的脸眼里含着泪光瞪向鸳鸯几人,心疼地看了自?家娘娘一眼,让其?他几人好好看护着娘娘,自?己忙跑出长信宫去找皇上。
太后为长公主私设灵堂的事在宫中早有传闻,谁嘴闲的时候都?会上一嘴,连皇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前提是不能摆到明面上来,赫皇后嘴角露出一丝笑,她在这儿跪不了多久,果然,皇上派来的进忠还未进宫门时,太后就扔给她几本经书让她罚抄了事。但她想?要得到的东西已经得到了。
赫皇后将经书收起来,温温婉婉地一叩首:“谢太后,臣妾定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偏过头片刻不想?看见她:“滚。”
“是。”赫皇后抬起头,目光定在随太后一
起进殿的焦诗寒身上,心情?甚好地起身,这世上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桃红红着眼眶给皇后揉揉膝盖,心疼道:“娘娘,您没事吧?”
皇上也?真是的,娘娘都?被罚跪了,还只顾着宁妃,只派了个进忠来。
“本宫没事,”赫皇后转过身一步一步往宫外走,“本宫好得很?。”
她看得清清楚楚,念祠里面只有长公主一人的牌位,奇怪得很?,爱女?如命的太后娘娘怎么会不爱屋及乌,给长公主那一出生就不幸去了的婴孩也?立了一个?
还是那孩子根本没死?。
那么一切都?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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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文宣回府时天色已晚,却意?外看见比他还早一步的公公,王沐泽正在一侧作陪。
“哎哟,我们?沈大人可总算回来了,”公公捏着嗓子欢喜道,总感觉声音比之进忠难听了不止一个档次,“恭喜沈大人,贺喜沈大人,咱们?皇上特意?从国?库里选了几样外族进贡的宝贝,让洒家送来给大人把玩把玩。”
着他凑近沈文宣声音了些:“听沈大人偏爱奇巧之术,所以?皇上才选了这些东西,咱们?皇上还是记着沈大人的。”
沈文宣打开箱子瞅了一眼,嘴角扯出一丝笑,这皇帝就想?这样打发他?当他是要饭的呢?几百万两都?能把国?库买下来,谁特么稀罕这些个破玩意?儿。
“辛苦公公跑一趟,王管家,送客。”沈文宣道。
王沐泽:“是。”
“诶,不、不是——”公公感觉有几分不对劲儿,他来都?来了,不给点儿赏钱吗!
等?外院终于安静下来,沈文宣坐在厅堂里又打开了那幅画,指在焦诗寒的人上抚了抚,越看心尖上越柔,目光转到那些赐品时又认清了现实,他想?赌一把。
沈文宣:“沐泽,去做两件事,其?一,写封信寄给戈政卓,其?二,我要见葛武成和张冦简。”
作者有话要:要换个文名吗?征集一下文名(我想不出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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