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开车注意安全，我走了。”余欢站在车旁边, 冲里面挥挥手。

    今天是周末, 顾妈妈喊顾落瑶去他们那面吃饭, 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聚一聚。正巧余欢二姑姑也给她电话, 让她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人家要家庭聚会, 余欢也不想过去扰, 干脆把时间约在了同一天。

    车站临时送客区有时间限制，顾落瑶不好久待，匆匆告别一觉油门开出去了, 留下一句“回来记得电话”在风里飘散。

    余欢看着顾落瑶的车汇入车流渐渐看不见，摇了摇头。

    她算吃个午饭就回来, 到站的时候估计顾落瑶正在给希上课, 还什么电话。

    起上课...

    【余：冰箱里有果盘和果汁, 果盘在最上面那一层, 用保鲜膜包着的, 果汁在门后面的瓶子里。记得提前拿出来，不然太凉。】

    早上弄的时候随口了一句, 也不知道顾老师听见没有，还是再提醒一下的好。

    顾老师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在外面挺精明一个人，一回到家就变得迷迷糊糊，丢三落四总记不住东西放在哪儿，一天能喊她十八回帮忙找东西。

    难道一孕傻三年还有延迟期？

    余欢有点想念刚来的时候见到的那个顾老师, 但又觉得现在这个顾老师更真实更可爱。站在门口纠结了半天，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又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跟自己过不去了。

    一定是被顾老师影响的。

    嗯，一定是。

    -

    T市和B市之间有城际动车，跑一趟也就半个时。余欢总觉得这一趟过去的目的不仅仅是吃饭，坐在车上思考二姑姑喊自己可能是要干嘛。

    二姑姑是家里唯一一个嫁到省城的，在省城有一家副食店，主要经营调味料，顺带卖点干果零食。

    余奶奶四个孩子，就属二姑姑最有出息，早早的就在省城里买下了大三居楼房，一儿一女也都已经自立，一个经营着家里的店铺，一个学了幼师。

    二姑姑的儿子，也就是余欢的二哥，前段时间在B市不知道哪个区的市场里租了个摊位，准备在B市好好拼多赚点钱，早点娶个媳妇儿。

    余欢记得二哥是在清明以后动身到B市的，这才一个月不到居然就已经稳定下来，能接二姑姑过来了。

    喊她过来这一趟，大概是二姑姑觉得他们离得比较近，想让他们多联络联络感情，互相也有个照应吧。

    下了动车上地铁，余欢照着二哥发来的地址一路找过去，出地铁以后花了点时间找那个区，差点迷失在B市街头。

    “来了。”二姑姑开门，手上还拿着头蒜，“正好能吃饭了，进来吧。”

    “啊好，对不起我迷路了，找路找了半天。”余欢觉得不好意思。

    她原本是算早点过来帮忙做两个菜的，这一耽误正好赶上饭做好，搞得像是她掐着点来蹭饭一样。

    还好她没忘记去超市买点东西，不然空手上门还踩着饭点，更尴尬了。

    二哥租的这个房子不大，就一个大开间，放着一张床一个衣柜，隔了个洗手间出来，靠墙有个料理台，房间中间摆了张桌子，空余地方都堆满了东西。

    大概是当半个仓库用了。

    饭菜不是很丰盛，就家常便饭，西红柿鸡蛋面加两个炒菜，地上还放着一大桶可乐。二哥给了余欢个纸杯，给她倒了满满一杯，“这地方是不好找，等你哥赚了钱就去二环租房子，租个大房子，两室一厅那种，你们来了也有地方住，省得在这破地方挤着。”

    这房间还没二哥在省城的店面大，整个房间加起来也就比顾落瑶的阁楼稍微大一点，确实是有点挤。

    不过B市房租那么贵，有这么个地方已经很不错了。反正平时就一个人住，有个睡觉的地方就可以了。

    “挺好的，我刚到的时候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二哥这已经挺厉害了。”

    二姑姑咬了口蒜端着面呼噜噜吃了一大口，等他们兄妹两个寒暄完才开口，“欢儿现在挺好的吧，我听你三姑现在挣不少？”

    “嗯，还行。我在人家家里住，吃住都不花钱，挣多挣少的基本都能存下来。”余欢问一句答一句，看着老实，其实都的模棱两可。

    这也是她跟顾落瑶学的，来的路上她想了一路，总觉得这顿饭不简单，没敢跟之前一样傻乎乎的什么都往外。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愧疚，毕竟是自己的血亲，这样提防着总觉得不太好。但上次...

    唉。

    二姑姑也没再多问其它的，就是关心了一下她干活儿累不累，睡得好不好之类的，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是让她过来吃个饭。

    越是这样，余欢越觉得自己设下的防备不应该，主动关心了一下二姑姑的情况，“二姑，你这两天住哪儿啊？”

    这房间里就一张单人床，怎么看都睡不开吧。

    “我不住，晚上我就走了，在车上睡一觉正好到家。”

    “怎么不多待几天，这边挺多景点的，可以让我哥带你去转转，玩一玩。”

    “玩什么呀，一把年纪了走也走不动，不去不去。”二姑姑摇头，“你哥那摊子租金都给人付完了，少开一天就赔一天，这钱还没挣着呢，哪儿赔得起。”

    额...那今天...

    余欢没敢接茬，老老实实吃自己的面。

    “对了，你们那个什么公司，还要不要人了？”二姑姑点点余欢的碗，让她抬头。

    公司？什么公司？

    余欢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二姑姑的可能是家政公司，“要，随时招人。不过我好长时间没跟公司联系了，具体情况我也不太了解，要不我帮你听听？”

    “行，你给我问问，看有没有活儿轻一点、好相处一点的人家，就跟你这家差不多就行，让你姐也过去干。她嫌带孩子烦，把工作给辞了。我寻思着正好你在那儿，你们姐妹俩一块儿也有个帮衬。”

    其实我现在也得带孩子...

    而且能和顾老师签合同是撞了大运，哪儿那么多这样的...

    余欢没敢出来，怕二姑姑觉得她是不想帮忙。但她确实没什么人脉，不敢跟二姑姑包票。

    “这样儿吧，我把以前带我的那个老师联系方式给你，让我姐直接找她。那个老师是负责中间联系的，她认识的人多，应该能给我姐找个合适的。”

    二姑姑脸色不是很好，可能是觉得她有点敷衍。但余欢真的也就只能到这个程度了，更多的她也帮不上忙。

    当初她刚来的时候还换了好几家呢，也没人帮她啊。

    这带着抱怨情绪的念头一起，余欢就赶紧给按下去，扯着嘴角硬着头皮找补，“这个老师挺厉害的，认识的人多单子也多，我们公司好多大单子都是她帮忙签成的。”

    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尴尬，余欢默默加快了吃饭速度。

    铃声就在这个时候响起来，来电显示是顾老师。余欢赶紧放下筷子，了声抱歉躲到卫生间去接电话。

    其实卫生间也没有很隔音，但余欢就是觉得不像当着他们的面接这个电话。“喂，顾老师？”

    “是我，我们准备回去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我可能要稍微晚一点，这儿去车站不太方便。”

    对面沉默了一下。

    “我去接你吧？很快的。”

    快什么呀，从T市开车到这儿至少要两个时。

    但是吧...

    余欢总觉得顾落瑶既然出了这样的话，就真能干出一脚油门直接开过来的事儿。

    一刻不敢犹豫，余欢立马阻止了她这危险的想法，“别别别，下午你不是还要上课吗，别来回折腾。有你跑过来的时间，我差不多也就回去了。”

    那面安安似乎问了一句是不是要过来接她，余欢就听顾落瑶带着遗憾跟安安，“你鱼姐姐不让咱们过去。”

    明明就是不想麻烦她，怎么让她的这么委屈呢。

    “开车不要电话了，注意安全。冰箱里的水果和果汁记得先拿出来放一会儿，晚上想吃什么发给我，我下车先去趟超市。”余欢忍不住碎碎念，再一次提醒顾落瑶别忘了果盘。

    本来就体寒，还总喜欢从冰箱里拿出东西来就直接吃。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来姨妈就不记得肚子疼的难受。

    一大一都得操心，电话之前的那点憋屈也都忘了，余欢挂了电话闷头吃饭，一心只想着赶紧吃完早点回去，压根儿没心思再去琢磨二姑姑高兴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