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张宁张张嘴，见卫长风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知道敷衍带过是不行的了，只好硬着头皮把这几天的经历给他粗略地讲了一遍。

    张宁现在只恨自己一时大意，明知让卫长风看到这种伤势必定会是这个反应，却只顾着跟他玩闹，把这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你！”卫长风听完顿时火冒三丈，指着他一时不出话来。

    “你简直胡闹！”

    不一会高大茂密的树上传来一声怒吼，挂在枝头上的花瓣随之窸窸窣窣地抖落下来。

    张宁被他这么吼一声，忍不住缩瑟了一下，看着卫长风憋着满腔怒火又无处发泄，眼眶通红的样子，忍不住拉了拉他的:“猫儿消消气”

    “别碰我！”

    卫长风一把拍开他的，怒不择言:“张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命比外面那些烂泥还要不值钱，所以可以拿出去随意践踏祸害？！”

    “我没有”

    那少年死去已久，要想靠现场线索找凶几乎不太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与之共情，只有死者才是唯一一个见过凶的人。

    自从上次荒村回来后，张宁就发现自己在某些情况下能与亡灵共情，才会想到兵行险着，尝试一番，这虽然看起来危险，但他早已经做好准备，是不会真的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张宁原本觉得着没什么的，想要事情达成，付出代价是在所难免的，但现在被卫长风吼一吼，张宁不知怎么地，心里竟然觉得有些委屈起来。

    卫长风此时是气急了，他原本以为张宁是躲在哪里生闷气，结果是拿着自己的命去冒险了。

    “你是不是觉那反正那不值钱的命是自己的，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别人八竿子也打不着啊？！”

    “猫儿”

    “张宁，你到底有没有心啊！身边人对你的关心爱护，为你付出的一切你都无所谓是不是！”

    “我不是”张宁抿抿嘴，委屈中又开始夹杂了些内疚，自己这事好像确是做得有些任性了。

    “是不是、是不是，就算，就算”

    卫长风想到了什么，忽然哽咽了一下，用了极大的努力才继续把后面的话出来，饶是如此，声音仍旧轻得让人心疼。

    “是不是就算没了，在这世界上消失了，你也无所谓是不是？&qt;

    张宁猛地抬头看他，眼神带着哀求：“我真的不是这么想的”

    卫长风声音颤抖起来：“就算、就算再也见不到我，你也无所谓是不是”

    “我没有！”张宁越听越心惊，急忙出声喝止他。

    原本欢欣见面不知怎么地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张宁顾不上想许多，一把拉着卫长风的紧紧抓着，试着安抚道：“猫儿，我错了”

    卫长风定定看了他一会，忽然甩开他的，不怒反笑，但笑得比哭的还难看：“错？你有什么错？”

    他今天才醒悟过来，张宁切了他们的联系，藏身匿迹地躲起来，他就真的像大海捞针一样再也找不到这个人的半点踪迹。

    直到张宁的气息在识海里再次出现，他才无头苍蝇又找到脑袋一样寻了过来。

    这算什么

    “长风”张宁又攀了上去。

    卫长风脸色极其难看，倒是不再挣开他，看着张宁蹙眉的脸，陡然生出一股子委屈感，心口涌起的巨大酸涩浪潮快要将他淹没掉了。

    卫长风深深地闭眼，出口的话又狠绝了几分：“不过也对，你张宁今天就是掉了一根头发还是断了臂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资格在这对你指画脚的，往事种种，到底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我不过是你高兴时召之即来，哄骗玩乐一下，不高兴时便可随时丢弃的”

    “够了！”

    张宁急急开口打断了他，卫长风牙关顿时狠狠咬了一下，便真的也不再下去，只是眼眶通红，脸色惨白，是个破罐子破摔的样子。

    “不要这些”

    那些话字字诛心，张宁听着像是被人在心上狠狠割了一刀一样，听的人心疼，得的人必定比他疼上百倍。

    张宁上紧紧抱住了卫长风不肯放开。

    “你放开”卫长风挣扎了一下，但没有上多大力气。

    “不要再了，不要了，不要了好不好”张宁轻轻抚着他后背，声音极轻极温柔。

    卫长风睫毛轻颤了颤，垂下眼帘，敛去眼底的一番波涛汹涌的痛苦，口腔一股铁锈的腥味蔓延开来。

    张宁总，喜欢他是因为他长得好看，他想，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

    “你有资格，你当然有资格，你是卫长风，是我这一生最重要，最牵挂的人，怎么会没有资格？”张宁轻声着：“不止这一生，不论是安宁，还是现在的我，都是，我爱你，想与你相守一生，不是而已。”

    “卫长风，我爱你，永远都不会与你分开。”

    山盟海誓在第二个人耳朵里听来或许只是空口白话，但还张宁知道，这是自己坚定许下的承诺，是亏欠了卫长风千年的东西，若是能让他相信，无论要重复多少遍，他都会愿意下去。

    卫长风心头泛滥的酸涩被尽数压了下去，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抬将怀里的人环紧了几分，心里暗嘲讽自己的无用，是轻易地就被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困锁在了这看不见的囚笼里。

    “我爱你，我爱你，你听到了吗”

    声声呢喃，随风与花瓣在世间万丈红尘里飞舞，眷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