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铁锅炖大鱼,地耳炒鸡蛋……
当初害她的事情败露后, 那裴秀珊的亲娘姚氏便已经被裴丞相发卖了出去。
这都多少年的事了,裴秀珠都几乎已经快忘了还有这个人了,谁能想到, 此时竟然又跳了出来。
什么?裴秀珊竟然还想撮合着父亲跟她娘破镜重圆?
裴秀珠皱眉道, “这是真的?”
裴夫人也一脸怒气,道, “我岂能拿这种事骗你?初二那日她来看你父亲,抹着泪跟你父亲哭诉她那狐狸精娘过得有多凄惨, 是她已经将那狐狸精找到了身边, 那狐狸精满心都是你父亲, 不知可否见她一面……”
“等等……”
裴秀珠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忙问,“她当着您的面这么跟父亲的?”
裴夫人冷笑道, “她若敢当我面,我还不当场撕了她的嘴!她是关上门悄声与你父亲的。”
裴秀珠还有点纳闷,“那您又是如何知道的?父亲告诉您的?”
裴夫人又冷笑, “他心里有鬼,如何敢告诉我?是他身边的书童悄悄来禀报我的。”
裴秀珠, “……”
连父亲的书童都是母亲的人, 可见还是母亲更胜一筹啊。
然而, 裴秀珊这也太恶心人了!
还有父亲……
姚氏娘俩便是当初害自己成了植物人的罪魁祸首, 父亲当年偏袒着裴秀珊, 没给她治罪便罢了, 难不成如今真又要见那姚氏?
她于是又问母亲道, “那父亲如今是何反应?”
裴夫人冷笑道,“他假装没事一般,一点异常都不曾有, 谁知心里是如何想的?”
正是因为猜不透夫君的算,裴夫人这几日才陷入了无边无际的猜疑之中,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着实难熬。
从前裴秀珠没嫁人时,对于母亲与姚氏的争斗只当做事不关己,如今她已经身为人妻,也当上了母亲,终于能理解母亲的煎熬了。
她便安慰母亲道,“父亲若真的算与那姚氏破镜重圆,我第一个不答应,您把心放在肚子里,等会儿我亲自与父亲。”
裴夫人心间一紧,忙提醒道,“今日肃王殿下也在……”
裴秀珠却笑了笑,“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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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午后,一家人吃罢午宴,萧景曜与裴秀珠便要带着孩子们离开了。
告别过后,萧景曜先上了马车,裴秀珠踏上马车之前,忽然对裴丞相道,“父亲,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裴丞相忙道,“王妃请。”
裴秀珠道,“现在家中,谁是最紧要的人?”
裴丞相,“……”
这是什么问题?
闺女好端端为何忽然这样问他?
无论如何,想必答案该是十分要紧的,裴丞相不敢随意回答,想了想,谨慎答道,“夫人劳苦功高,家中最要紧的,自然该是夫人。”
裴夫人心内微顿,面无表情。
【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呵!】
裴丞相,“……”略显尴尬。
却听裴秀珠又道,“父亲的是,女儿自为人妻为人母,也明白了母亲这些年的不易,尤其当初我晕倒之时……”
话到此,裴照松立时有些慌,忙看了看马车的方向,又朝女儿使眼色。
意思是,肃王还在车上,这样要紧的秘密,怎么能出来?
然裴秀珠根本没停下,只是又道,“想必母亲日日以泪洗面,食不下咽。犹记得我醒来之后,见到的第一位亲人也是母亲。”
话到此,裴秀珠微笑看向父亲,“父亲也一定记得那时的惊险吧,若不是老天开眼,如今站在这里同您话的,还不知是谁呢。”
裴照松心内一个趔趄,就差给闺女跪下了。
【别了祖宗,再下去可要犯欺君大罪了!】
口上却只能应道,“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
裴秀珠又笑道,“是啊,好像确实很久了,也不知怎的今日我忽然就想了起来,我那三妹妹近来可好?”
三妹妹……
至此,裴照松已经明白了缘由,只能道,“前几日她曾回来过,应是很好。”
裴秀珠颔首,“那就好,女儿希望父亲母亲同心白首,往后一直和睦恩爱。”
裴照松只得点头应是。
裴秀珠不再多,领着孩子们登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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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轮滚动,驶离了丞相府。
正值午后,车厢内暖洋洋的,摇摇晃晃中,满儿跟云儿都渐渐睡着了。
裴秀珠懒洋洋的倚在坐榻上。
忽然听见萧景曜咳了咳,问道,“方才你同丞相的话……可是出了什么事?”
裴秀珠知道,方才自己没头没脑的那么一,他肯定会好奇,便也没瞒他,直接道,“王爷可还记得,妾身过,当初赐婚旨降下来后,妾身曾经昏睡了三个月?其实,妾身那时是糟了人的毒手,害我的正是父亲的妾室。”
“她原是算叫她自己的闺女来替我出嫁,没想到我在婚前又醒了,事情败露后,爹把她撵了出去,没成想今日听,她那闺女又把她找了回来,暗地里撺掇着我爹与她破镜重圆呢。”
话音落下,萧景曜颔了颔首,“原来如此。”
裴秀珠有些奇怪,“王爷不惊讶吗?”
有人要替嫁给他,这是关乎他自己的大事啊!他怎么这种反应?
只见萧景曜顿了顿,道,“想也能想得到,她害你定然是有目的,平白无故为何要害你?根本无需惊讶。”
裴秀珠想了想,发现没什么破绽,终于被糊弄了过去。
却听他咳了咳,道,“鲜少见你如今日这般生气。”
裴秀珠撅了噘嘴,哼道,“当然,害过我的人居然还想作妖,谁能不生气!如果当初不是我自己醒过来,王爷娶到的大概就是裴秀珊了。”
那个庶女?
萧景曜想了想,不禁颔了颔首,这的确是非常可怕的后果。
“的确可恶,要不要本王出手?”他严肃脸道。
“那倒不用,”裴秀珠道,“我方才那么一,我父亲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此事闹大了也不太好。”
“也好。”
萧景曜唔了一声,随手握住了她的一双手,放在掌中温柔的轻捻。
他的手掌暖和和的,真是舒服。裴秀珠笑了笑,顺势靠在他肩上。
萧景曜索性开鹤氅,将她也裹了进来。
裴秀珠笑嘻嘻的感叹,“还是王爷的鹤氅暖和。”
萧景曜也笑了笑,正想垂头亲亲她,耳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嘿嘿笑声。
嗯?
他顺着看去,只见左边的榻上,闺女正翘着唇角,眼睛虽是闭着的,但眼睫毛还一动一动……
他笑起来,朝怀中的媳妇儿使了个眼色。
裴秀珠便也瞧见了闺女的可爱模样。
她故意哇了一声,“父王的斗篷这么暖和,谁想钻来呀?”
“我!”
云儿一下睁开眼,从榻上跳下来,笑嘻嘻的钻进了父王怀里。
只有满儿还在榻上傻乎乎的睡着,呼哧呼哧,香极了。
萧景曜拢着怀中的闺女,目中带笑,心间却不由想远了。
他的丞相岳父,还是为免优柔寡断了些。
若有一天,有人谋害他的孩子,他绝对不会再给对方留机会。
同样,欺负他的媳妇儿,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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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八,京城,清水河畔。
今日天冷,尤其在河边,凉风这么一吹,更叫人扛不住。
裴秀珊跟姚姨娘只能窝在马车里等着,手里捧着暖炉,暂且取取暖。
眼看着,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姚姨娘忍不住道,“你同你父亲得是这个时辰吗?他怎么还没来?”
裴秀珊也纳闷呢,只道,“那日我都同父亲了您这几年受的苦,瞧着父亲也心疼,应该会来吧。”
闻言,姚姨娘再度整了整衣裳,又撩帘看了看车窗外,叹道,“当年,我就是在这里遇见的你父亲,那时花红柳绿,鸟儿争鸣,他若念旧,今日应该会来的。”
裴秀珊闻言忙劝道,“娘,你可别忘了我的事,今后我们能不能来京城,就看你的了。”
姚氏道,“此事不能心急,先叫我留能下来再。如今二丫头在肃王府风头正好,你父亲多少要顾忌她。”
“可我夫君公婆都催我催得紧……”
裴秀珊急了。
姚氏便拍了拍她的手,道,“我自有数。”
话音才落,却远远的听见了动静。
忙撩帘望去,见果然有马匹远远的来了,扬起一路尘土。
此处偏僻,如今天寒地冻,轻易不会有人路过,料想这一定是裴照松了。
娘俩俱是眼睛一亮。
然哪知等走近了,却见那几个骑马的一身差服,腰间还挎着大刀,很是凶恶的模样。
母女二人心间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然那几人来到马车前下马,一把扯开车帘,量二人一遍,问道,“可是贾兴焕的家眷?”
贾兴焕,正是裴秀珊夫君的大名。
对方语气不善,因着暂且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裴秀珊一时竟不敢应。
然而她们的马车上挂了“贾”字,其中一个官差看了一眼,立时道,“拿下。”
几个官差便上来拉人,裴秀珊与姚氏登时吓的嚎叫,“你们是何人?光天化日之下要强抢民女不成?”
却见官差们亮出腰牌,道,“御史台巡捕,贾兴焕犯事,奉命捉拿其家眷!”
语罢,便将母女二人带走了。
过了些日子,京城附近传开了一个消息。
塘沽贾家收受贿赂,买官卖官,被罢黜官位,举家发配辽东,终身不得回京。
听了消息后的裴秀珠,“???”
这么巧?
她怀疑萧景曜是不是插手了,但问他,他却只是御史台参奏,与他没关系。
无关就无关吧,裴秀珠觉得还挺解气,权当是恶有恶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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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吃完贾家的瓜,正月已经过完。
二月春暖,该是春耕的时候了。
去年红薯与玉米到达京城,第一轮育种做的很是不错,今年便该正式种植了,那时裴秀珠怀着满儿没办法出门,今年轻松了,她便亲自去到田间,查看今年的春种情况。
天气暖和,两个娃儿在家里憋了一冬天,此时急切盼着出门放风,裴秀珠便把娃儿们一起带上了。
等到了庄子上,丫鬟护卫们看着孩子,裴秀珠便下到田地间查看。
只见冬麦已经绿油油一片,其他的耕地也都翻过,就等着播种了。
“好的地先用来种谷子,争取增加产量,土豆红薯耐旱,可以种在旱地,玉米等收了麦后再种,中秋前后就可以收,正好节省田地。”
众人齐齐应是,便照吩咐干了起来。
眼看到了晌午,该吃午饭了。
到了田庄上,便该吃农家饭。
这里新鲜食材到处都是,裴秀珠便随手拈来,柴火大锅炖了两条大草鱼,外面顺手贴一圈发面饼子,盖上锅盖,随着酱色的鱼汤翻腾,饼子也被蒸熟。
再用田庄里自己晒的蘑菇,与满地跑的农家鸡炖一锅鸡炖蘑菇,加上粉条,汤汁鲜美浓稠。
山上捡来地耳菜炒一盘土鸡蛋,光是香味就叫人食欲大增,再焖上一锅米饭,完美。
美味佳肴上了桌,娘仨边开吃了。
今日萧景曜政事脱不开身,只能白白错过这一桌好吃的。
大铁锅炖的鱼肉,已经香浓软烂,尽数吸收了酱料的咸香味道。
夹一块吃在口中,直觉山泉水养的鱼肉果然肥嫩鲜美,非一般河鱼能比,吃一口鱼,再咬一口白面饼,若能蘸上些汤汁,最是绝配。
鸡炖蘑菇亦是同样出彩。山蘑的鲜美已经与鸡肉融为一体,轻轻一抿,肉就从骨头上脱离开来,吃在口中鲜嫩至极,尤其吸收了汤汁精华的粉条,最是妙极。
舀一勺汤汁在米饭上,再扒进口中,那味道,哪知千金不换。
地耳炒鸡蛋亦是令人惊艳,云儿甚少吃到这道菜,此时一边吃着软软滑滑的地耳,一边问娘亲,“这是木耳吗?”
裴秀珠笑道,“这叫地耳,也叫地皮菜,不是木头上长的,是土地里长的。”
“地耳?”
丫头想了想,忽然笑道,“我知道,是土地的耳朵!”
裴秀珠笑着夸,“真聪明,快多吃些,这种菜是趁新鲜才能吃到,回城就吃不到了。”
云儿道好,立时舀了一大勺进口,只把嘴吃的鼓鼓囊囊。
十个月的满儿如今也可以吃米饭了,娘亲将鸡炖蘑菇的汤汁拌到米饭中,再挑净鱼刺,将肥嫩的鱼肉喂给娃儿,娃儿一口鱼肉,一口米饭,吃的嘴油乎乎,大眼睛亮晶晶,十分高兴。
如此,在庄子上饱餐一顿,又稍稍休息了下,待到午后,裴秀珠便要带着娃儿们回城了。
马车已经备好,下人们也都整齐列队相送,她又交代了几句耕种注意事项,便要登上马车。
正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声音。
似乎是大门那边,有人在门外讨要什么,而门房凶悍的要赶人走。
裴秀珠便派人问了问。
很快,红豆过来回话,“启禀王妃,是有一位过路的老妇人,想来讨点水喝。门房怕她惊扰到您与郡主世子,便没答应。”
裴秀珠叹道,“一点水而已,既能来讨要,定然是渴坏了,给就给了,不必难为她。”
红豆应是,便叫人从庄子里舀了水给那老妇人送去。
裴秀珠便也带着孩子们登上了马车,要前行了。
路过大门时,她无意看了一眼,正好瞥见那讨水的老妇。
只见其衣衫有些褴褛,但头发与脸面倒是整齐的,倒不像是一般的贫民。
这样的人,怎么会来讨水喝呢?
出于好奇,她便又多看了两眼。
看着看着,她忽然皱起了眉。
啧,怎么觉得,这老妇人有点眼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