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高木侨屏住呼吸问，“言老师怎么回答你的？”

    “他没有！”俞安乐手里攥着笔在没有其他人的工作室里旋转跳跃。

    高木侨冷静的泼上一盆冷水：“他是他没有女朋友还是……”

    “两个都没有！”俞安乐斩钉截铁的告诉高木侨。

    高木侨酝酿了一番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尽可能的不要伤害俞安乐一颗雀跃不已的少女心：“安乐妹子，我这么跟你吧。”

    “嗯？哥，你。”

    “真正的高手是从来不会给出自己的心的。”他尽可能的委婉的出真相，“你看言老师他亲近过谁？”

    他完，那头安静下来，只有浅浅低低的呼吸声断断续续的似有似无。

    高木侨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的太直接了？一开始俞安乐之所以跟着言旋的情况他也是清楚一些，他重唯恐伤了妹子的雏鸟之情。

    “侨哥，”俞安乐终于出声，她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我老板跟我很亲近啊！”

    高木侨：“……言老师他不在的时候下个月的稿子就拜托你了，加油。再见。”

    他挂断电话，有些恨铁不成钢。

    这丫头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

    不过……

    高木侨转念一想。

    言旋这个人在工作方面确实无可指摘，能力强且态度认真，对俞安乐来确实是非常可靠的前辈。

    他烦躁的挠了挠一大早起来刷的一丝不苟的发型。

    希望言旋能够处理好跟俞安乐之间的关系，千万不要闹崩了，不然，想一想还得再去给他找一个助理……高木侨觉得头都要炸了。

    俞安乐倒没高木侨这么多的心思，对她来，言旋长着一张桃花脸却内里性冷淡。

    这个反差萌，可以的！

    不过，高木侨有一点的没有错，她对言旋确实了解太少了。于是俞安乐愉快的按照计划完成了工作之后，开电脑想从网络上找到一些关于言旋的讯息。

    但是，就像言旋对她的嘴巴那样紧一样，她的老板除了作品以外，在网络上讯息少的可怜，甚至连一张清晰且正确的个人照片都没有。

    “啧，”俞安乐看着八卦言旋的帖子上有人贴出的不知道是谁的照片，“比老板丑多了。”

    可是，底下的人却真的相信了，有的人粉丝滤镜八百层将这个不知名的男性吹得堪比吸收天地之精华上天下地无人能及的帅；有的人则觉得普通，没那么帅也没那么丑，比起外貌言旋本人的才华魅力更让他们倾心；而有的人……

    俞安乐深吸一口气，将怒气憋了下去。

    竟然有人因为这个照片上的人的照片丑到脱粉！

    “拜托！这也太夸张了吧！”俞安乐无语的嘟囔着。

    就算这个人比不上言旋本人帅，但也不至于丑到脱粉吧？

    还是为了一个陌生人脱言旋的粉？

    言旋靠才华吃饭你们因为颜值脱粉？

    嘈点太多，俞安乐竟然不知道从何吐起。

    她瞪着帖子好一会儿，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自己美滋滋的笑了起来。

    他们确实认错了人，所以，只有她知道言旋本人到底有多好看呀。

    于是当天晚上……

    “叮”

    言旋的手机响起，他躺在床上翻了个身拿起手机一看，是俞安乐发来的讯息：“老板！你的美貌被我承包了！”

    言旋：“……”他手指动的飞快，“有病？”

    不一会儿，俞安乐那边信息回过来，丝毫没有被他冷漠的两个字击道：“老板，你猜我今天在鳄鱼网上看到了什么！”

    言旋并不想知道，他将手机静音扔在一旁，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闭上的双眼之间并没有如他所愿那般出现无尽的黑暗，而是无数跃动的噪点随着他的脉搏跳动，带着血腥味涌进他的鼻尖。

    言旋忽然睁开了眼，眼中的冷光转瞬即逝。

    他安静的躺在那里，除了胸口轻微的起伏之外，仿佛就像一具尸体。

    过了好一会儿，他伸出手去将手机摸着举到眼前，屏幕上是俞安乐发来的信息，她没有因为言旋不回复她而失去兴致。

    俞安乐除了遇到她家庭的事情以外的时候都是活剥乱跳的，带着使不完的生命力。

    言旋静静的看着。

    “将将将将！你以前的画集已经翻了快几十倍的价格了！”

    “我觉得其中有些肯定是假的！”

    “我去，这个质量，这个嘈点，这个马赛克！”

    “百分百盗版没错了！”

    “哇靠！为什么盗版复印的也那么贵！”

    “老板！！你亏好多钱啊！！这些都应该是你的钱。”

    连续不断的碎碎念消息之中停顿了二十来分钟，就在刚刚，俞安乐慎重的发了消息：“老板，你知道吗？”

    言旋回道：“不知道。”

    俞安乐没有想到言旋会回复她的消息，噎了半晌问：“老板，你一个人？”

    “嗯。”

    言旋刚应下，对面便立刻发来了一个语音的邀请。

    言旋接通，听见电话那头在夜晚也亢奋阳光的声音：“老板，你可以给我一个发家致富的机会吗？”

    言旋：“……”

    这是什么问题？

    只听俞安乐继续碎碎念道：“我刚刚在网上看到一条你第一本作品集初版的求购的消息！你知道对方出多少钱吗？”没等言旋回答，她便公布了答案，“上万了！老板，你当年有没有屯着的卖不出去的本儿？我帮你清了，只收个中介费，怎么样？”

    言旋仰躺着，慢吞吞的回道：“不好。”

    “哎？”俞安乐沮丧道，“老板你怎么能这样？”

    双方在话筒两边沉默了半晌，言旋破了这份安静，率先开启了话题：“那个求购的人……是什么人？”

    俞安乐立刻提起了兴致：“老板，我都听过了，是你的妈妈粉！粉上你也有好几年的，你其他的画集她都收齐了，就差这一本了。她保证不是买回去转手的！”

    “妈妈粉是什么？”言旋冷静的问道。

    “就是年纪可以当你的妈妈的粉丝。”俞安乐轻松的解释道，“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嗯？”

    语音通话被切断了，俞安乐莫名其妙的看着手中的手机，还没等她思索个所以然来，言旋那里发来了文字消息——不是对他突如其来就挂了电话的解释，仅仅只有几个字：“书在客厅书柜第一列左下方第一册。”

    俞安乐盯着这行信息看了半天，老板这是……在为刚刚突然冷漠起来挂断电话的补偿吗？

    她刚兴致勃勃的准备发过去一个在空中挥洒金币的表情，谢谢老板对她的副业的支持，没想到刚在海量的表情包之中找到，便看见言旋仿佛开了天眼一样发来的信息：“禁止高价。”

    俞安乐：“……哦。”

    她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去客厅书柜按照老板所的去找书。书柜之中的书摆放的井井有条，俞安乐很轻松的就找到了。那一排都摆放着言旋历年来出版、参与的作品。

    俞安乐心翼翼的抽出那一本。

    这本作品集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了，那个时候言旋籍籍无名，仅仅出版了千本的样子。没想到现在已经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画家了。

    俞安乐将这本被保存的崭新的画册轻手轻脚的放在了客厅空无一物的长桌上，拍了几张照片，然后抱着手机回到房间跟对方联系了。

    求购的人非常的爽快，两人很快便约定了时间、地点。约定的地方对方建议了一处美术馆旁的咖啡馆中。那家美术馆最近正好在开一个她很喜欢的画家的画展——当然，她最喜欢的画家肯定一定确定是言旋——俞安乐想着交易、逛展两不耽误，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约定的当日，俞安乐准时的站在了咖啡店的门口。她推开门走进去，有些彷徨。

    完了，忘记告诉那位阿姨她长相如何，穿着如何，光凭着年龄与性别，怕对方很难认出她来。

    俞安乐手中抱着用牛皮纸包好的书，四处张望。

    咖啡馆之中三三两两的坐着些人，有年轻的也有年过半百的，但是都没有跟那位求购者的信息能够完全对的上的人。

    正当她准备先找座位坐下的时候，一位长相温柔且和煦的男服务生上前询问道：“请问，您是‘哈哈哈哈哈哈’姐吗？”

    “哈哈哈哈哈哈”是她的网名。

    俞安乐看着这位帅气的哥哥用着标准的普通话极其温柔的念出她这个智障一般的名字，心中懊恼不已。

    不、不，哥哥你听我，我不是我没有，我……咦？他怎么知道自己鳄鱼网上用的网名？难道……

    妈妈粉？

    俞安乐大惊，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惊恐的看着对方。

    服务生哥看着她生动的表情，“扑哧”笑了出来，赶紧解释道：“您是不是今天跟我们老板约了□□一本画集？”

    老板？！

    俞安乐点点头：“是的。”

    服务生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她在后厅，您这边请。”

    俞安乐懵懵懂懂跟着服务生哥往后边走去，一路上，室内的装修、摆饰无不精巧的恰到好处。

    原来是一家咖啡馆的老板啊……怪不得会出那么高的价钱，只为收i一本画册。

    我也要成为妈妈粉这样的人，以后可以为了偶像毫不犹豫的挥金如土！

    俞安乐默默握拳下决心想。

    她跟在服务生哥后边走着，越走越觉得不对劲：“不好意思，这……这里已经到了美术馆里面？”

    服务生哥回头朝她抿嘴笑道：“您还不知道吗？这家美术馆也是我们老板开的。”

    俞安乐：“……”

    她觉得自己可能三辈子都达不到这位妈妈粉的程度。还是，算了算了……

    服务员哥停下了脚步，示意前方：“到了。”他上前敲门，“秦姐，哈哈哈哈哈哈姐到了。”

    俞安乐看着自己的网名随着服务员哥温柔的声音响在周围优雅的环境之中，内心不禁汗颜。

    随着服务员哥声音的落下，一位身着着修身白色毛衣裙的女士款款走了出来，她长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露出圆润漂亮的发际线。

    那位女士迎向俞安乐，客气又不失热情的道：“你来啦。”

    她的淡然与优雅让俞安乐为她不够正式严谨的网名的懊恼消退了不少，她也跟着笑道：“您好……嗯……”

    对方接口：“你叫我秦姐就可以，朋友，我怎么称呼你？”

    “安乐。俞安乐。”

    俞安乐的手被她牵着带进门。秦姐的手跟她的人一样的温润，手心在凉意已起的秋天带着让人心温暖的温度。

    “安乐，你喝什么？”秦姐将她安置在素白的麻布沙发上去开柜子，“我这里有茶、咖啡、矿泉水，还有芬达、可乐、七喜，你要哪一个？”

    俞安乐看着这装饰的素雅的房间，本想热茶就好，没想到却看见一身气质淡如菊的秦姐手中拿着一听橙黄色的芬达罐头，她身后的食品柜子中满是五颜六色的碳酸饮料。

    “可、可乐。”

    秦姐一听，觉得俞安乐是同道中人，眉开眼笑帮她拿了可乐，递到面前。

    俞安乐双手接过：“谢谢。”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了？”秦姐关切的问道。

    “没什么，”俞安乐抬眼笑道，“我就觉得在这么飘亮高雅的地方能喝到可乐觉得很不可思议。”

    秦姐深以为是：“很多人来我这里都这么。”她将罐子口用一张棉柔纸巾细细的擦干净了，扒开易拉罐的开口，抿了一大口，气泡从她的喉咙口一直激到了鼻腔，她长舒一口气，“呼……爽快。”

    俞安乐见她如此爽朗，便也开了易拉罐喝了一大口：“嗝。”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放下可乐罐，俞安乐摸到手边的书，将它递过去：“秦姐，这是您要的书。”

    秦姐接过，将书捧在手心里，然后心的一层层的开牛皮纸，在看到封面的那个瞬间，轻微的感叹了一番，狭长的双眼闪过一丝弧光，她合上牛皮纸：“谢谢你。”

    俞安乐摇摇头：“没什么啦，这本也是我从我……朋友那里拿来的。”

    “哦？你朋友也是……言旋的粉丝吗？”

    俞安乐扯着嘴角笑了笑。

    那个人哪里是粉丝，根本就是本人啦！

    她含含糊糊的点了点头：“差、差不多吧。”俞安乐看着秦姐手里的书，“之前听您，您已经几乎将言旋的书都收齐了，就差这一本了，实在是太厉害了！”

    真爱啊！

    就算她喜欢言旋的时间也不断了，手中也没有像秦姐那样一本不落。

    秦姐斯斯文文的笑着，捧着易拉罐喝一口芬达汽水：“也没什么。我了解这个孩子实在是太晚了……”她低头看着易拉罐光滑的切口，声音有些低落，“现在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俞安乐摇摇头，坚定的道：“不呢！您一点都不晚！”她看不得美人伤心的模样，拍着胸口豪气冲天的道，“虽然我也不敢我对言旋了解有多深，但好歹……”住在一个屋檐下边，“多粉了几年，您想知道什么，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姐听了笑的眯起了双眼：“是吗？那实在是太好了！”

    ……

    太阳从当空移到了西边，俞安乐才被意犹未尽的秦姐放行，她拉着俞安乐的手，乐呵呵的：“没想到他私底下竟然……呵呵呵，真是太有趣了。”

    俞安乐一脸身体被掏空的神色。

    这位妈妈粉的狂热的爱让她叹为观止。

    秦姐依依不舍的将她送到门口：“你真的不留下来吃了晚饭再走吗？”

    “不、不用了，”俞安乐讪笑，“秦姐您就不用客气了。”

    她真心实意的拒绝。她已经被秦姐掏光了几乎所有言旋日常生活的事情，她一边一边还得心掩饰着不要被对方发现自己与言旋之间的关系，的那叫一个心力交瘁。

    秦姐见实在挽留不了，便也没再强求，她招手让秘书前去开车，自己亲亲密密的拐着俞安乐的胳膊，眼睛之中印着昏黄的落日：“安乐，今天实在是太谢谢你了，跟我了这么多。”

    “没事，”俞安乐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大家都是因为喜欢言旋嘛。”

    秦姐愣了愣，莞尔一笑：“是呢，”她侧头看着俞安乐一无所知的爽直的笑脸，问，“你对他这么了解，一定是非常喜欢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