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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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玳瑁扭头睨她:“王妃聪慧至此,若苏家对王妃只是利用,王妃怎会认其为父?当初王妃一无所有还要远赴京都援救睿王妃,还没令你看清楚吗?”

    虽不知是何缘故,但宗月分明与苏家众人感情深厚!

    晚晴一时语塞,再不出话来。

    的确可怎么就一定要将自己置于两个政敌中间,感受烈火烹油之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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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递上拜帖,可事到临头,季宁雅并不肯踏足宗家。

    二人约在云方客栈。

    宗月腰间别了她最称的武器——镶嵌倒刺的长鞭。

    到了厢房,宗月哂了一下,显然不出她所料,季宁雅腰间别着一把碧玉柄的弯刀。

    再次来到云方客栈,宗月满目唏嘘。

    上次来时还有梁苏暮作陪,当时他们在此遇见季宁远,两人针锋相对,最后还大打出。

    如今再来,却是她和季宁雅剑拔弩张了。

    季宁雅是季宁远妹妹,她是梁苏暮妻子。

    命运有时就这么喜欢捉弄人。

    “王妃娘娘。”季宁雅在千堂会上见过宗月,宗月刚进来她就端起酒杯,遥遥向宗月敬酒:“您终于来了。”

    宗月神色不变,在她对面坐下:“昨夜没睡好,路上走得慢了些。”

    季宁雅目光微闪。

    她瞧向宗月的眼神还充斥着好奇与兴味,上下仔细打量宗月,也不管这样是否无礼。

    季家嫡长女,大多时候都有藐视众生的底气和本领。

    她目光落在宗月腰间,似是想起什么,忽然惊呼,随即恍然大悟。

    “怎么?”宗月语气不咸不淡。

    “最初听闻王妃名讳,对王妃与摄政王的感情有诸多猜想。后来听闻摄政王与王妃牢狱成婚、相濡以沫,我便以为王爷王妃感情纯粹,相似名讳实乃巧合。”

    “可今日瞧见王妃装束,突然又对这件事不那么肯定了。”她意有所指。

    罢,季宁雅抬眼注视宗月脸蛋,好似这时候才觉得言语不恰当,矫揉造作道:“啊!对不起王妃,我不是有意这些的!只是看到您这身装扮忽然走神,想起故人了而已!”

    她面上流露不好意思的羞赧:“王妃不会怪罪我的吧?”

    宗月耸耸肩。

    她抬眸,似笑非笑:“若我真要怪罪,季姐又能如何呢?”

    话落,季宁雅面上笑意淡去。

    她慢条斯理整理着自己装束,神色平静:“王妃若想怪罪,就怪罪吧。左右以我季家之势,王妃也做不了什么。”

    她言语实在轻狂至极,晚晴没忍住:“放肆!”脱口而出。

    宗月将晚晴按下,便听季宁雅嗤笑:“王妃我放肆,不知王妃可敢告知摄政王因何与我起了龃龉?”

    她指甲微微用力,在心留下触目惊心的红色引子。

    兄长将摄政王视作宿敌,她却也将苏宗月视作宿敌。二人皆出身高门、受尽宠爱,士族女的骄傲几乎刻到骨子里。

    人人皆知摄政王对苏宗月情深似海,宗月为了攀高枝,竟然如此伪装苏宗月,她看了就觉得膈应恶心!

    “原本还以为王妃乃云梦国女子中少有的杰出人物,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季宁雅轻蔑道:“王妃腰间长鞭,乃苏三姐生前最喜欢的武器,王妃还是摘了吧。再如何伪装,终是东施效颦。”

    宗月不由微微侧目,眉毛轻挑,实在没想通季宁雅在想什么。

    她怎么开始维护前世的自己了呢?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季姐话如此大义凛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与苏三姐十分要好。”宗月嘴角噙了淡淡的笑意,在季宁雅看来十分刺眼,仿佛她知道了什么。

    “我虽不知你使了什么段让苏相认你为义女,可我与苏三姐要好是板上钉钉的!”季宁雅咬牙。

    “季姐愿意自欺欺人就自欺欺人吧。”宗月面无表情:“您若觉得苏家没本事查出掌上明珠逝世真相,也无不可。”

    季宁雅怒瞪她,下一秒,瞬间从腰间拔出弯刀,向宗月喉咙割来!

    晚晴心惊,下意识就推宗月出去,自己挡在宗月身前,恼羞成怒:“季少主怎么会有你这么一个妹妹!?”

    她这话有些奇怪,但季宁雅和宗月都来不及细想,两人身上都是带了功夫的,谁也没将晚晴放在眼中。

    季宁雅避开晚晴,弯刀再次向宗月飞掠而去。

    宗月反应迅速,恰恰在弯刀将至的一瞬间扭头,锋利而泛有冷光的弯刀割断了她几缕发丝。

    宗月飞身而起,猛地将晚晴拽开,示意她退到一旁,不要拦住她们。

    田老太爷却不怕他,与陈老太爷对视一眼,张口反驳:“那依少主之见,我们该如何?总不能被人欺负到头上还当缩头乌龟吧?”

    他讥讽大笑,目中满是对季宁远的轻蔑。

    季宁远微微眯眼,放下中茶杯,目光精准无误落在田老太爷张狂的脸上。

    “田老太爷。”他声音低沉,似是不带什么情绪:“您还记得,岭南姓什么吗?”

    田老太爷脸上肥肉微微颤抖,闻言,胸口剧烈起伏,脸色僵硬:

    “自然是姓季。”

    他眼睛中仿佛能射出刀片:“怎么,你要拿你季家少主的身份来压我必须同意你的命令吗?可笑!”

    “原来您还记得,”季宁远不理会他的挑衅,盯着他,一字一句:“岭南,姓季。”

    那一瞬间,季宁远目中陡然晕染出无边的阴寒与杀气,旁人许是无所觉,但被他始终冷冷盯着的田老太爷,倏地喉咙一哽。

    在那样杀气升腾的眼睛里,他几乎不出话来。

    两人无声对峙许久,谁也不肯先低头。但最后,还是田老太爷脸色难看,无可奈何低下头颅:

    “是我僭越了,还请少主恕罪。”

    他略微弯腰。

    “田老太爷德高望重,何来僭越一?”季宁远依旧神色淡淡,示意玉檀上前扶起田老太爷,也算是给了个台阶。

    “那就这么商议定了,”他衣袂翩翩:“岭南暂不出兵,至于究竟何时出兵,听本少主安排。”

    季宁远方才与田老太爷的交锋,众人都看在眼中。连田老太爷都败下阵来,何况他们?

    是以众人皆十分听话应声:“谨遵少主吩咐。”

    田老太爷拂袖而去,季宁远眼也未抬。

    这一切,皆被潜伏在岭南的梁苏暮暗卫知悉。

    有关岭南内部不和的信件,被快马加鞭,翌日送至梁苏暮桌前。

    梁苏暮大一挥,在回信上写了几个大字:

    激化矛盾,令岭南主动出兵。

    办完这一切,梁苏暮面上浮现几分狡猾与痛快来。

    雁门关虽然扣留了季宁雅,但对外的名义却是季宁雅在雁门关做客,被奉为座上宾。

    岭南本就出师无名,雁门关不能当那个老好人,给岭南出师有名的会。

    季宁远运筹帷幄,筹谋一世,不知道他能不能算得,自己下人阳奉阴违,私自出兵?

    届时岭南率先挑衅雁门关,谋朝篡位的名声,是彻底无法洗刷了。

    注重声名,一辈子为了季家发展的季宁远,能受得了吗?

    最好岭南内部两极分化,敌人越弱,对雁门关自然越有利。

    身处岭南的暗卫收到回信,登时明白该如何做。

    月上中天。

    田家。

    田老太爷狠狠摔了茶杯:“竖子!!”

    管家闻声上前,神色惊惶:“老太爷,您这是”

    “黄毛儿,拿着鸡毛当令箭!”田老太爷又咒骂一声,眸中满是怒火。

    管家当即跪下来,哀求道:“老太爷,您要为自己身体着想啊,千万不可大动肝火!”

    田老太爷瞥他一眼,没话。

    “老奴不知您为了什么生气,可老奴斗胆猜测一句,”管家心翼翼道:“若是为了什么家族的年轻子弟生气,那大可不必,寻他们当家人不快便可。”

    “哪怕是您舍不下脸去为难辈,您也有自己的辈啊!少爷姐们都孝顺,叫他们为您出头,没有人会不愿意。”

    知道管家是误会了,田老太爷没有辩驳,只问道:“若也无法为难他们当家人呢?”

    季家一整个大家子,哪个不是老狐狸!

    “啊。”管家神色茫然又为难:“那不如阳奉阴违?”

    田老太爷眼前一亮。

    管家在田家侍奉几十年,他倒是没有怀疑管家忠心,认真考虑了管家的话,若有所思。

    “你去趟陈家,将陈老爷子请来。”片刻后,他吩咐道。

    “是。”管家垂眸,遮去眸中不明情绪,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田、陈二家宅子离得不远,半刻钟后,陈老太爷坐在田老太爷对面。

    “不知老兄唤我来做什么?”陈老太爷笑的乐呵呵的,抿了口茶。

    两家是姻亲,联系向来紧密,他也与田老太爷私交甚好。

    “老弟对季少主的命令如何看?”田老太爷沉声问道。

    “这”陈老太爷目露迟疑之色,眼珠转了转,试探着开口:“老兄的意思是”“老弟对季少主的命令如何看?”田老太爷沉声问道。

    “这”陈老太爷目露迟疑之色,眼珠转了转,试探着开口:“老兄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