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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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处理了这件事也是好的。这位传中的婆婆究竟是什么牛鬼蛇神,她见一面就知道了。

    出于安全考虑,她带上了秋娥。

    “丫头来啦。”

    宗月脚刚踏进婆婆住的院子门,屋内就传来一道苍老年迈的女声。

    二太太不知真正的婆婆已经去世,听这婆婆自报家门,偏偏宗月身份今非昔比,因此为婆婆安排的院子不差。

    宗月挑眉,抬步而入。

    “那就从眼下这个问题起吧,”宗月面无表情:“季少主何故已经回到岭南,又要连夜奔袭回京都。这一路的人,季少主布置了多久?”

    “自宗姐回京都的那一天起,就开始布下了。”

    “母亲传信要我回去的那次?”

    “宗姐第一次来京救走睿王妃,后第二次来京时。”

    宗月目光变幻莫测。

    她眯眼,那时是宗家主算计她不成,明昭帝直接为她和皇甫临赐婚的时候。

    后来才知道宗冉是明昭帝眼线,那件事几乎是宗冉一筹谋。

    被赐婚,她必须入京谢恩,且同时她几乎已经与梁苏暮将窗户纸挑开,二人私定终身。

    可那时她才刚刚入京,未曾对皇室、对梁苏阳表现出任何敌意,头角尚未展露,季宁远是不可能安排下这一路的人意图掳走她的。

    所以

    “这些人原本是为端王准备。”季宁远的声音再次响起。

    果然宗月脸色难看。

    季宁远突然侧头盯她:“早在云城第一次见面,在下就察觉王妃和端王之间有异。”

    “只是那时候不曾想到,王妃竟会从一介透明的后宅女眷,走到今天如此地位。”

    “王爷王妃牢狱成婚,当真令人喟叹。”

    宗家爹不疼后娘不爱的大房嫡女,甚至还流落民间数年。

    与苏相义女、端王妃这些头衔相比,又何止一步之遥?

    更何况季宁远挑了挑眉,初次听闻宗月和梁苏暮牢狱成婚,他还真有些嫉妒梁苏暮。

    彼时梁苏暮一派处处受打压,明眼人都避之如蛇蝎,唯独已经是苏相义女的宗月还牢牢贴上去,足见其中情意。

    凭什么呢?季宁远问自己,他那时想不通。平心而论,他不比梁苏暮差多少。

    甚至他可能比梁苏暮更出色,因为他的家族处处以他为先,他自幼就在宠爱中长大。

    而梁苏暮,明昭帝对他厌恶至极,梁苏阳蠢货处处踩他一脚,梁苏年在皇贵妃的叮嘱下很少正面显示他对梁苏暮的不喜,但实际二人关系也很差。

    凭什么梁苏暮能得如此真心爱人,他就要孑然一身?

    不过很快他就不再自怨自艾,就在两日前的夜里他改变了主意。

    若他没有遇到真心相爱之人,那将梁苏暮的爱人抢过来就是了。

    宗月如今对于梁苏暮乃至梁苏暮一派的重要性,不需要他多言。

    想及那夜梁苏暮那么多暗卫对宗月真心相护,季宁远的神色变了又变。

    “所以你见到我与夫君感情好,就抛弃了我夫君,转而绑架了我?”宗月挑眉,这是什么道理?

    “掳走王妃与掳走端王效果差不多,但掳走王妃给天下带来的动乱远比掳走端王。”季宁远答道。

    宗月眸中闪过了然。

    这倒也是真的,世事最重平衡。季家还等着梁苏暮与京都对峙,削弱彼此力量,自然肯放过梁苏暮。

    “苏嫣然、沈贵妃,季少主都是她们的入幕之宾?”宗月又问道。

    季宁远突然觉得宗月面目可恨:“苏嫣然段诡毒,怎会轻易送出芳心?若真是如此,那夜在下姑姑离京,也不会被王妃得知消息了。”

    “在下可以诚心提醒王妃一句,苏嫣然与苏家大房、二房都不睦。唯一在乎的姐姐苏双双死于端王中。”

    “她就像是一条毒蛇,若她不死,只怕往后数年王妃都要提防着苏嫣然咬你们一口。”

    这话看起来像是挑唆,可实际上

    季宁远揉了揉眉心。

    当初利用苏双双真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季家虽在京都有人脉,可并不如苏家底气十足,更何况苏双双苏嫣然皆出自苏家。

    缺乏对苏嫣然性情的了解,令他存了利用苏双双的心思。

    苏嫣然看的透彻,她恨二房夫妻不曾对她和苏双双投注关爱,恨苏宗白轻而易举把苏双双交出去,恨梁苏暮杀死苏双双,更恨梁苏暮是为了宗月杀苏双双。

    但一切的源头却是在他。

    苏嫣然恨上的又何止苏家和宗月梁苏暮?还有他。

    她竟是把少数几个有本事在云梦国翻云覆雨的人都恨遍了,如此还好好地活到现在,足见段。

    “这是自然。”王澜笑着点头:“海儿和他媳妇身上肩负着什么使命,妾身都明白。海儿媳妇在二房过的不错,并未受到苛待。”

    闻言,王澜身后的娇俏少女王清,眸中闪过妒忌之色。

    原本家里是属意将她嫁给姑姑的儿子季宁海的,却被那什么皇甫嘉横插一脚。

    “二伯母一向是明白人,您做事,本少主很放心。”季宁远赞了一声,不多话了。

    他与王澜站的很远,他是成年男子,总归是要避嫌。

    “少主”王澜看向他,欲言又止:“今日妾身娘家侄女儿来探望妾身,妾身便带着她去拜见老夫人。”

    “不过,”王澜叹了口气,唏嘘一声:“老夫人心情并不算好。”

    季宁远挑眉,想了想便明白过来:“祖母又想念姑母了?”

    “是。”

    “本少主知道了,多谢二伯母提醒。”季宁远略微点头,迈步向老夫人的院子走去。

    这一去,估计又要被祖母抱怨了。

    他的姑母,明昭帝后宫的熹贵妃,当年他和季宁雅并没有将姑母接出来。

    原打算后面慢慢营救的,谁知宗月不知得了何人指点,将熹贵妃的下落藏得死死的,季家至今都未寻到熹贵妃踪迹。

    原本这也没什么,可后来季宁雅去雁门关被扣下,两军交战时他又用利益将季宁远换回来了。

    他不是不想将熹贵妃一起换回来,可熹贵妃是宗月藏起来的,彼时宗月不在雁门关,他就是想换人也有心无力。

    但季老夫人并不知道这么多,自此产生心结,连带着看季宁雅也颇不顺眼。

    毕竟当年姑母未出阁时,是祖父与祖母膝下唯一的女儿,那是受尽了宠爱,捧在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若非季家需要一个在皇帝后宫当嫔妃的女人,而祖父祖母膝下又无其他的女儿,姑母势必不会嫁到京都去的。

    果不其然,他刚迈进老夫人屋子,就见她在屋中垂泪。季宁远神色未变,自季宁雅回来后,这样的场景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远儿,你来了。”见他进来,季老夫人眼泪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泪汪汪瞧着他:“远儿,你,你姑母何时才能回家?”

    “你姑母还活着吗?她会不会被人用刑,受人虐待?”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季宁远面上没有丝毫不耐烦:“祖母,宗月绑架姑母无非是为了威胁季家。只要季家好好的,姑母就不会有事。”

    “我真恨当初宗月来岭南我没有好好折磨她,那就是个蛇蝎毒妇!”季老夫人恨得牙痒痒。

    “祖母息怒,我会尽力救出姑母的,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季宁远劝道。

    季老夫人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达到目的便平静下来:“远儿今日来我这做什么?”

    “来向祖母打听一个人。”李恒抬头,定定与季老夫人对视。

    他从嘴中吐出一个名字。

    听清楚这个名字,季老夫人突然发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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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王澜与王清在路上缓缓踱步。

    “姑姑。”王清神色懊恼:“方才季少主都没有看我一眼。”

    “清儿?”王澜惊讶道:“难道你爱上了季少主?”

    不等王清回话,她就严词厉色道:“姑姑劝告你,绝对不要跟季少主有牵扯。”

    “姑姑!”王清不乐意了:“我又不是丑八怪,王家和季家更是姻亲,季少主风流倜傥,我为何不能与季少主有牵扯?”

    “你!”王澜气急:“你若有如此目的,就立刻回云城去,不要留在季家!”

    她气的身体不断颤抖。

    她在季家谨慎微、察言观色了一辈子,遂活得舒心适意,季家绝大部分人都与她交好。

    可是,老夫人和大嫂跟看眼珠子一样看着季宁远,季宁远为何迟迟不曾娶妻?当然是因为老夫人和大嫂眼光太高,想给季宁远求娶世界上最好的姑娘。

    于是她们不急着给季宁远娶妻,只等日后岭南胜了京都再寻。

    若此时王清勾引了季宁远,玷污季宁远清白,王清会受到怎样的处罚,王澜想都不敢想。

    甚至,她还可能因此被老夫人与大嫂迁怒。

    “姑姑如此阻挠我嫁给季少主,是不是害怕日后在季家还没我高?”王清嘴角泛着冷意:

    “也对,姑姑嫁的是季家庶子,生下的儿子同样是庶孙。季少主没有正妻,我若嫁给他,生下儿子,日后母凭子贵也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