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
“我季家望春阁三堂乃关阁,关之术炉火纯青,我一直期盼他们能跟师承神算子师弟的宗姐切磋切磋,看来很快就要如愿了。”
“不敢瞧。”宗月轻嗤一声:“我在季家望春阁栽过的跟头可不少。”
季宁远仿佛没听到这句话。
“我答应做这个交易。”宗月看向他的目光意味深长:“只要季少主别忘了我是端王之妻就好。”
“宿敌之妻,远不敢忘。”季宁远忙道。
有此交易在前,两人气氛还算融洽。他们皆是轻装简从,行进速度很快。
原以为那群女子就已经足够热情,但襄城这群人还是牢牢震惊且重塑了她的世界观。
远在距襄城城门的五十里外,襄城城主就携当地诸豪绅前来相迎。
凉亭的石桌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凉亭正前方,美女如云,轻纱着身,各个朝季宁远暗送秋波。
宗月:“”
她再次古里古怪瞧了季宁远一眼,季宁远在岭南竟然如此吗?
“本少主欲进城休整,”季宁远眸中带了前面几城不曾出现的冰冷:“宴席什么的就撤了吧。”
“少主的哪里话。”襄城城主姓钱,钱城主慈眉善目,笑的如同弥勒佛,他身边几个豪绅皆带了谄媚的笑容。
“少主难得莅临襄城,我等自然要将您招待得尽善尽美才是。”
“是啊是啊。”几位豪绅附和着。
众人一致忽视了宗月。
“何不在城内招待?”季宁远笑笑:“赶路辛苦,本少主乏了。”
众人愣了一瞬。
“没事没事!”钱城主最先打圆场:“这些饭菜少主愿意吃,才能称得上是佳肴。若少主不愿意吃,它们就跟猪食无异。”
罢,钱城主挥挥,命令下人将饭菜撤下去。
他侧身:“襄城已经为少主准备好马车,还请少主移步。”
季宁远不咸不淡朝那马车瞥了一眼,没有话。
这些人肯定还有后招。
果不其然,几个豪绅之人出声,迟疑道:“少主,这些美人可是襄城特意为您准备。”
他指着凉亭外正在跳舞的一群美人。
正是冰天雪地里,这群美人却穿着暴露,面色羞红怡人。
若是寻常男子,只怕早就受不了诱惑,上前将这些美人收纳怀中了。
季宁远面不改色将宗月揽到怀中,后者咬牙,身体僵硬,面上却强作出娇羞状。
“这位是宗姐,本少主的未婚妻。”季宁远语气平淡,介绍道。
罢,他侧头,不动声色将大拇指放在宗月额头上,薄唇凑过去,在自己大拇指上落下一吻。
那一瞬间,两人靠的极近,宗月能清晰闻见季宁远身上悠远的檀香味,她先是怔住,五指下意识蜷缩,紧紧握起。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季宁远就离开了她身侧。
她指渐渐松开。
这一幕瞧在众人眼中,就是季宁远温柔地在宗月额间轻吻。
几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心中各自嘀咕着。
不是季宁远身边从无女主人,最有会成为少主夫人的那位已经没了吗?
这怎么突然冒出个未婚妻出来?
不过心中腹诽归腹诽,眼前的女人好歹是季宁远亲口承认的未婚妻,那位可从来都没被季宁远承认过呢。
“原来是宗姐。”钱城主开口了,他笑眯眯朝宗月拱:“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宗姐莫怪。”
季宁远附在宗月耳边,低声给她介绍在场几人。
“城主日理万,我不过是个角色,哪里敢怪罪城主呢。”宗月露出一个标准且优雅的笑容。
“本少主未婚妻在身边,”季宁远又一本正经开口:“襄城为本少主准备的这些美人只能敬谢不敏了。”
几位豪绅脸色僵硬,蹲在原地,不约而同看向钱城主。
钱城主心中暗骂猪队友,面上依旧温和:“不妨事不妨事,少主上马车,咱们回程再为您接风洗尘。”
宗月眼尖看到那几个美人在季宁远出敬谢不敏后下意识松了口气,此刻听见钱城主所言,眸中更是意味不明。
襄城又不是季家驻地,钱城主也跟季宁远没有丝毫血缘关系,他给季宁远接哪门子的风,洗哪门子的尘?
未免太过狂妄了些。
偏偏这钱城主一看就是处事圆滑,为人八面玲珑之人,怎会轻易犯这种错误?
除非狂妄已经刻进他骨子里,令他根本未察觉自己所言有什么不妥。
可在这岭南境内,季家只遮天,怎会允许有人比季家少主还狂妄呢?
她先前孤身一人前往雁门关,如今因害怕暴露季家在雁门关势力,也为了将风险降到最低,她身后并没有跟任何人。
“陛下带这么一大群人来,真是瞧得起我。”季宁雅扯了扯嘴角。
大半兵戎与势单力薄孤身一人的女子,怎么看怎么像极了欺负人。
但现场没一个人会这么想。。
在梁苏暮的有意下,今夜跟他出来拦堵季宁雅的人,大半都是先前那些天真地相信岭南季家会愿意屈居人下、与雁门关联的属下。
这些人此刻望向季宁雅的目光,也充满了猜疑与薄凉。
季宁雅心中暗暗叫苦。
她这一趟来雁门关,既没有经自己离间宗月与梁苏暮,也没有成功勾到梁苏暮。
可以是一无所获。
唯一让她心中有些许慰藉的,大概就是梁苏暮下有部分人相信了她的辞,支持雁门关与岭南联,进而对她的态度也十分友好。
但现在,今夜,在梁苏暮的咄咄逼人,与她的无端行动下,一切都毁了。
“朕从不看对,”梁苏暮淡淡道:“何况季姐在雁门关可谓是个红人,怎敢轻易瞧?”
这话的冠冕堂皇,季宁雅简直想啐他一口。
自她的尊严被梁苏暮放在脚下踩,她对梁苏暮就已经没了那星点的爱慕之意。
其中唯独还剩下的,大概就是因为兄长计划,令她不得不配合兄长行动,还有对这堪称困难的挑战跃跃欲试了吧。
面对梁苏暮,季宁雅冷笑。
“雁门关待季姐尚算有礼,若岭南当真与雁门关有意联姻,季姐何苦深夜乔装,偷出城门呢?”
“便是改变主意,不愿与雁门关联了,两军交战尚不斩来使,季姐不该对朕如此没信心才是。”
梁苏暮冷眼瞧着季宁雅,这话不仅是在质问她,也是在提点身周他的属下。
不出意外的,他身边的下属臣子们面上都流露出羞愧之色。
季宁雅深夜出逃想干什么?当然是回岭南。
他命暗卫死死监视着季宁雅,任何时候都不允许懈怠。
季宁雅自以为的暗卫认为她熟睡,其实只是愚弄她的罢了。
刚收到消息,当夜便要撤离。她如此行动迅速,还能做什么?自是回岭南。
今夜之事,就代表了一个信号,岭南将有所动作了。
他派去岭南的暗卫传回来的消息,同样印证了这一点。
岭南季家磨刀霍霍,只想着向敌人伸出夺命的屠刀。
“陛下心中跟明镜似的知晓一切,所有谋算皆在心中。您什么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季宁雅语气讥嘲。
从见到梁苏暮的一刹那她就知道装傻伪装没用,带了这么多人来,他不可能放过自己。
她近乎是认命地叹息,由着梁苏暮派人将自己捆绑起来,感慨自己这次凶多吉少。
梁苏暮虽抓了她,但不愿给季家留下出兵的把柄与由头,对外,季宁雅依旧好端端住在李恒府邸做客,当然内里是被软禁在李府。
陈思吟去见了她一面。
这位来自季家的姐,与宗月是截然不同的性情,陈思吟想着。
但她还是更喜欢宗月,来见季宁雅的目的,也是警告她不要对梁苏暮起心思。
梁苏暮是宗月的!
“你真当梁苏暮是什么香饽饽,人人都想咬他一口。”
此时的季宁雅早已不能自由出入居住院落,在湖中凉亭作画的日子也一去不复返。
她蜗居在屋子里,面前摆着一副棋盘,自己与自己对弈,并不将陈思吟的话放在心上。
季宁雅慵懒的瞥了陈思吟一眼,哪怕落魄了,她也是矜傲的顶尖贵女,如陈思吟之流,她并不放在眼里。
“你口口声声梁苏暮与宗月情投意合,言谈之间又将宗月推崇备至,也不知你效忠的是梁苏暮,还是宗月。”
被软禁的日子太过无聊,哪怕陈思吟身份低微,季宁雅也纡尊降贵与她话,有一搭没一搭与陈思吟聊着天。
“你不知宗月与梁苏暮如何争吵也就罢了,难道不知近日梁苏暮让苏嫣然大了肚子的事?”
季宁雅眸中闪过不屑:“依宗月的性情,梁苏暮既然与别人有了孩子,她无论如何也不会与梁苏暮再重归就好了。”
“何况当初在军营里,梁苏暮做的事可是让宗月好生伤了一番心。”
先前雁门关出兵北郡,陈将军爱女心切,将陈思吟留在了雁门关。
回来之后众人都对军营发生的事三缄其口,连陈将军都不肯对陈思吟透露什么,导致陈思吟心中对此事全然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