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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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无本事,怎么能抢了季姐的男人呢?”她笑道,随即十分夸张摆:“哦,是我忘了,我嫁给夫君时,季姐还未看上他。”

    “季姐时时刻刻盯着有妇之夫,当真乃岭南女子之典范。”

    季宁雅眼神逐渐阴鹜无比。

    她不动声色解下腰间弯刀,正欲动,忽被季宁远按住。

    季宁远抬头直视宗月,四两拨千斤:“王妃笑了,家妹年幼顽劣,若冲撞了王妃,我在这儿向您赔不是。”

    “季少主的意思是,季宁雅姐年纪尚幼,所言皆是玩笑?”宗月从善如流接过话茬,反问道:

    “玩笑自然当不得真,季少主若能保证季姐日后不会出现在夫君后院,我放过她也无妨。”

    季宁远顿了顿,语塞,到底没有如此保证。

    宗月轻声嗤笑:“看来所谓季少主,所谓季姐,都不过道貌岸然之辈罢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有季宁远撑腰,季宁雅十分张狂:“便是我要嫁给梁苏暮,你又能如何?”

    “夫君曾向我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宗月低头瞧了瞧脚尖,而后抬头:“若是季姐要嫁给夫君,必将踩着我的尸体嫁入。”

    “区区不才,虽不似季少主一般优秀,但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是不可能的。”她眸中尽是冷意。

    “那你就等着我来取你性命,在你尸骨未寒时风光嫁给梁苏暮。”季宁雅嚣张放话。

    她从未将宗月放到眼中,尤其是季宁远在,有人宠着,她自然无后顾之忧,肆意展示自己真实性情。

    “我与家妹欲回岭南,还请王妃让路。”见两个女人打完锋,季宁远神色淡淡道。

    “季少主与季姐回岭南,敢问马车内是谁?”

    季宁雅握住弯刀的一紧,她面无表情望了宗月一眼,眸中毒辣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是自在下与家妹年幼时就照顾我们的婆婆,在下娘亲的陪嫁。婆婆身体不好,因此坐了马车。”季宁远不假思索答道。

    “是么?”宗月嘴角微勾:“若我今日一定要留下这位婆婆呢?”

    季宁远不语。

    他高坐马匹之上,定定地瞧着宗月。

    这个女人怎就如此有魄力呢?竟敢单枪匹马来拦他。

    “看来前几次与王妃打交道,没能令王妃长了教训。”季宁远神色淡淡:“王妃若有时间不如尽早回去,在下还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

    宗月眉心一跳。

    她摆摆:“是否长了教训无需季少主担心,今日这辆马车,我是一定要留下的。”

    罢,她不再废话,瞬间扬起腰间长鞭,带有倒刺的一方朝季宁远挥去。

    季宁远登时勒马,马儿前蹄抬高,同时在季宁远指挥下转移方向,灵敏躲开了宗月长鞭。

    事先潜伏在这的摘星楼众人全员出动,与季家众护卫陷入混战。

    双方打得不可开交,季宁雅想过去与宗月对打,偏偏被玳瑁拦住,死活脱不开身。

    而宗月这边,秋娥和时羡护在她两侧,三人一起朝季宁远身上招呼,全然没有不能以多欺少的觉悟。

    季宁远嘴角抽搐。

    “摄政王正和苏家对垒,在下只是京都过客,王妃何必苦苦将目光放在我这里?”

    “季少主未免太过自大,我从未将你放在眼中。只不过我既是女子又是人,睚眦必报,今日即乃我报当日之仇罢了。”

    三人单独拎出来跟季宁远打,绝对打不过。但三人配合默契,身也不算十分差,季宁远一对三,倒是渐渐显出吃力来。

    他一边狼狈躲闪三人攻势,一边分心瞧着熹贵妃待的马车。果不其然已有许多人想那边围去,季宁远心中微沉。

    “在下愿为当初对您所做所有事道歉,还请王妃今日放我一马。”他匆忙道,尚维持着翩翩君子模样。

    “倘若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衙门做什么?”宗月冷哼一声,中长鞭再次向他甩去:

    “何况季少主的累累罪行,哪怕鞭尸都不为过。为我、苏家大房、夫君带来苏嫣然如此劲敌,可都是季少主笔。”

    闻言,季宁远心下无奈,平生第一次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扭头打量四周,这实在是一场鏖战,他虽心有预感早有准备,却奈不住宗月将属下全部带过来。

    她不在京都保护梁苏暮,非得来这里堵他!

    真是真是太无耻了!

    他有些走神,因此并未察觉马车那边围着的宗月属下,不动声色朝这边打了个势。

    宗月三人会意,隐晦挪动位置,若有若无挡在季宁远与马车之间。

    玳瑁那边同样如此。

    季宁远运筹帷幄,筹谋一世,不知道他能不能算得,自己下人阳奉阴违,私自出兵?

    届时岭南率先挑衅雁门关,谋朝篡位的名声,是彻底无法洗刷了。

    注重声名,一辈子为了季家发展的季宁远,能受得了吗?

    最好岭南内部两极分化,敌人越弱,对雁门关自然越有利。

    身处岭南的暗卫收到回信,登时明白该如何做。

    月上中天。

    田家。

    田老太爷狠狠摔了茶杯:“竖子!!”

    管家闻声上前,神色惊惶:“老太爷,您这是”

    “黄毛儿,拿着鸡毛当令箭!”田老太爷又咒骂一声,眸中满是怒火。

    管家当即跪下来,哀求道:“老太爷,您要为自己身体着想啊,千万不可大动肝火!”

    田老太爷瞥他一眼,没话。

    “老奴不知您为了什么生气,可老奴斗胆猜测一句,”管家心翼翼道:“若是为了什么家族的年轻子弟生气,那大可不必,寻他们当家人不快便可。”

    “哪怕是您舍不下脸去为难辈,您也有自己的辈啊!少爷姐们都孝顺,叫他们为您出头,没有人会不愿意。”

    知道管家是误会了,田老太爷没有辩驳,只问道:“若也无法为难他们当家人呢?”

    季家一整个大家子,哪个不是老狐狸!

    “啊。”管家神色茫然又为难:“那不如阳奉阴违?”

    田老太爷眼前一亮。

    管家在田家侍奉几十年,他倒是没有怀疑管家忠心,认真考虑了管家的话,若有所思。

    “你去趟陈家,将陈老爷子请来。”片刻后,他吩咐道。

    “是。”管家垂眸,遮去眸中不明情绪,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田、陈二家宅子离得不远,半刻钟后,陈老太爷坐在田老太爷对面。

    “不知老兄唤我来做什么?”陈老太爷笑的乐呵呵的,抿了口茶。

    两家是姻亲,联系向来紧密,他也与田老太爷私交甚好。

    “老弟对季少主的命令如何看?”田老太爷沉声问道。

    “这”陈老太爷目露迟疑之色,眼珠转了转,试探着开口:“老兄的意思是”

    “那黄毛儿,瞻前顾后,焉有我岭南风范!?”田老太爷冷哼一声:“难道老弟以为季少主决策正确吗?”

    “这倒不是。”陈老太爷摇了摇头,又抿了口茶。

    “老兄也知道,我向来惟您马首是瞻。不如这样,老兄你如何做,我就如何做。”

    田老太爷与他对视,知晓他所言非虚,面色好看不少。

    “我计划率领一队兵马,暗中对雁门关出兵。”他声音发沉。

    “届时战争打响,就算是季宁远想不打,也容不得他不打了。”

    “可若事发,季宁远来问罪怎么办?”陈老太爷蹙眉,略有些迟疑。

    田老太爷胡子一吹:“你怕他作甚?岭南姓季,可难道就没有我田、陈二家的一席之地?我就不信季家能眼睁睁看着季宁远问你我的罪!”

    “你我是何等身份?季宁远又是何等身份!”

    “既如此”陈老太爷沉吟片刻,爽快应声:“好!”

    他跟田老太爷其实是一样的想法,田老太爷看季宁远不顺眼,难道他就看季宁远顺眼?

    岭南多少人磨刀霍霍想出兵?偏偏季宁远一直压着。他之所以不出头,无非是叫田老太爷当那个出头鸟罢了。

    两人想法不谋而合,加上在岭南本就地位高,是以很快便伪造了文书,派遣一支部队直捣雁门关!

    云历三十三年夏,岭南率先对雁门关出兵,主动挑衅,激怒雁门关数众,双方矛盾由此激化。

    明帝率麾下若干武将迎战,其中尤以陈将军为首。宗瑾、李恒左右二相,坐镇后方。

    岭南先锋队不敌,败退。三日后,得援军,又攻之。

    雁门关亦迎战。

    由此始,展开了岭南与雁门关长达十数月的僵持与战争。

    当然,那是后话了。

    暂不论后话如何,此刻,雁门关内被囚禁的季宁雅,得知岭南主动挑衅的消息,立觉不对。

    她当下便心神不宁起来。

    兄长为了家族如何殚精竭虑,她是知晓的,兄长不可能让家族背上谋朝篡位的罪名。

    但这与主动挑衅雁门关的行为无异于背道而驰。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庆幸的是,她仍被安排住在李恒府中,虽然被困屋内不能出去,但这座府里还住着苏嫣然。

    没错,苏嫣然也被打发到李恒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