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满园春色
花房是老爷在太太生辰后命人布置出来的,只因太太喜爱花卉,太太眯着眼睛看着眼前两盆‘十八学士’,嘴角微微上翘,王妈妈立在其身后,一言道破太太心中所想:“老奴私底下去探了刘铁口风,听老爷为了买这两盆‘十八学士’砸下重金不,其中一盆还是从京城弄来的,可见老爷待太太的心意……”
太太口不对心道:“花再好又有什么用,如果这府里真的这有这些‘花’就好了!”
王妈妈无奈叹气道:“太太……”
太太也知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随即冷哼一声,问道:“行哥那可还好些?”
“听还在床上躺着,大夫和厮一直在旁伺候。”
“张姨娘处可有动静?”
王妈妈摇了摇头:“老奴是真没想到老爷这般下狠心整治三少爷,据那后背被的鲜血淋淋,让人看了触目惊心,不过即便这样,老爷昨儿依旧歇在张姨娘那处。”到最后声音越发了。
“过会儿你去行哥那走一趟,送些人参燕窝,毕竟受伤的人得好好补一补?”
“是。”王妈妈低声道。
“另外张姨娘那也送些安神汤去,毕竟此次她也受惊了,叮嘱她要好生保重身体,毕竟是伺候老爷的人。”
王妈妈眼一眯,笑着:“太太的很是,老奴一会儿就去办。”
还是太太想的多,这讽刺、嘲笑不一定非要用嘴出来……
太太慢慢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一盆牡丹花,驻守停留片刻,过了一会儿出乎人意料的一剪子剪掉其上面一朵,雪白细嫩的手指轻轻拿起落在地上的牡丹花,捻在鼻尖闻了闻,淡淡道:“到是别有一番风味。”
“太太……”
“昨儿李姨娘那不是也有不的动静,是何原因?”
“好像也是因老爷昨儿定的规矩,毕竟二少爷还有三年便满十八了?李姨娘的担心也是情有可原……”
“这时候都急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王妈妈上前一步,悄声道:“反正我们大少爷不需要担心,至于他们……只看他们谁能蹦跶更久些?”
太太未答,而是抬头望了望这花房里百芳争艳的奇花异花,低声道:“也不知这满园春色哪朵花会开的最久?最盛?”
赵妈妈从厨房端着膳食回来,神色慌张的踱步回到院子,看着姑娘坐在桌前一副睡眼迷离的样子,恨不得一下子将其摇醒,偏又怕声音太大吓到她,弯腰耳语道:“姑娘,老奴拿了早膳回来。”
闻言,刘湘婉眼飞快的睁开,本来不饿的肚子竟起咕噜咕噜声,看到招娣捂嘴偷笑,抚了抚额,找了个安慰自己的理由,如今年虽,怕是正在长身体,若不然昨晚也不会吃撑到睡不着,由着赵妈妈……而今儿早只是闻到味道,肚子就跟着咕咕叫。
赵妈妈给招银使了眼色,招银上前开膳盒,将早餐一一摆在桌上,只听赵妈妈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告诉姑娘:“老奴听昨晚老爷将三少爷给抽了?”
刘湘婉夹包子的筷子掉了!
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毕竟因张姨娘受宠,三哥也颇得爹的喜爱,众儿女众,仅在大哥之下。
“可有原由?”招银招娣放下手中的活,眼睛直直盯着赵妈妈。
赵妈妈道:“据传是因一盒‘养颜膏’引起的风波,使的老爷觉得他不务正业,不思进取,所以……”
刘湘婉先是点头,随后伸出右手大拇指,内心感慨:老爷,威武!
话毕,赵妈妈脸色颇有些愁苦:“姑娘,你可知老爷昨儿下了什么命令?”
刘湘婉咬了一大口包子,鼓着腮帮子摇头。
赵妈妈咳了咳:“老爷言:日后凡他子孙后代,满十八岁未考取秀才功名,便会被逐出家门,死后……死后更不得入祖坟……”
对他们这些官宦人家来,死后不能入祖坟,可是比死了还难受。
刘湘婉一口包子噎在嗓子眼,瞪大眼睛看向赵妈妈,呜呜的示意她赶紧拍拍她的后背。
噎到了!
赵妈妈自顾沉浸在她的思绪里,到是招银反应快,飞快拍姑娘的后背。
刘湘婉咳嗽两声,总算从嗓子里咳出一块包子皮,涨红着脸长呼一口气,大叹道:“还好我没有因为吃包子被噎死?”不然真是丢死人!
过后赵妈妈反应过来,横了姑娘一眼,嗔怒道:“姑娘,吃饭到是慢点……没人跟你抢!”
刘湘婉摸了摸鼻子:“想必妈妈还有其他没的事吧,您还是一块出来吧!”
这么吊着她,真怕再被噎到!
“听三少爷被的血肉模糊,被抬回院子时都昏迷不醒了?”
这么严重!
怕不是因为伤势严重晕倒,而是因为老爷的话,这活生生断了三哥玩物丧志的后路,伤势好转后的三哥定会头悬梁锥刺股的发奋读书,毕竟离了爹娘及刘府权势的少爷,连最基本养活自己的本事都没有,如何不担忧日后的锦绣生活……
刘湘婉又伸出左手大拇指,老爹,霸气!
实在是怕了被噎到的感觉,于是刘湘婉决定今早喝粥,喝了一口粥,笑嘿嘿问:“妈妈,张姨娘没闹?”歪着头,想了想又道:“其实我更想知道李姨娘的院子有没有动静?”毕竟二哥已经十五,且还未尚取功名,李姨娘如何能不着急。
呵呵……平日越安静越低调的人,她越想知道闹起来会什么样子?
谁料李姨娘的心性如此
赵妈妈皱着眉头,摇头道:“老奴并未听李姨娘院子有什么事,倒是张姨娘出乎老奴的意料,三少爷被老爷鞭的伤痕累累,依老奴对她的了解,还不得同老爷吵闹,谁料……”
这府里的女人哪个是省油的灯,若没有任何心计,怕是早就青草蔓孤坟了!
刘湘婉放下手中的碗,淡淡道:“妈妈,这事与我们没有多少关系,日后不可犯口舌。”顿了顿继续道:“我知妈妈是担忧宴哥,不过他还,担忧上且有些为时过早。”
……
翌日,课堂上,二姐三姐声的窃窃私语,以往四姐也会跟着一出闹,今儿却一反常态的一脸愁闷,五姐神色到时还好,并没有因其亲哥挨有何烦闷之色,可能事前张姨娘叮嘱过什么,对着旁边背书的刘湘婉笑了笑。
刘湘婉同样回以微笑,又指了指脑袋,对其张了张口型:“背不下来!”心里更是悲叹:无论何时她都不爱背书,尤其文言文,苦煞她也!
七姐依然冷然孤傲坐在一旁。
转眼间,行哥后背的伤口好了,跟着二哥天天去夫子那上课,颇有舍生赴死的激愤性,而黄姨娘生下宴哥已满百日,这日,黄姨娘换了身藕荷色绣杉罗裙由着奶娘抱着五少爷刘嘉宴过来请安,太太坐在上首,挥手让王妈妈将五少爷抱过来,大红锦被包裹着白胖胖的宴哥,太太见他黝黑清澈的眼睛,白嫩的手指放在嘴里,忍不住碰碰宴哥滑嫩的脸:“仔细一看,宴哥之容貌确实得老爷八分像。”
王妈妈附和道:“可不是吗?太太,您不知道,老奴刚抱起五少爷,他就冲老奴笑了……”
太太含笑点头,与王妈妈一同逗宴哥。
半刻后,王妈妈将宴哥还给奶娘,黄姨娘对太太福了福身,感激之意从她言语中能听出来:“五少爷长得这般好,多亏妾生产之时,太太请来的产婆,若不然妾母子可能……太太之大恩,妾不敢忘。”
太太笑着:“只要你好好服侍老爷且多为老爷开枝散叶,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日后不要一直窝在院子里,时常出来走动走动,这样我也能经常看到宴哥……”
张姨娘坐在黄姨娘旁边,拿起丝帕捻着嘴角笑道:“五妹,太太的对,若有时间也去三姐那坐坐,听我们五姑娘,六姑娘的女红乃五妹亲手所教,不知五妹闲暇时,能不能指点指点我们五姑娘。”
黄姨娘还未开口,太太便冷脸训斥道:“张姨娘,你话也不过过脑子,黄姨娘如今还有宴哥要照顾,哪有时间指点五丫头女红。”
张姨娘也不生气,淡笑着点头,可是无论是脸色还是神态都好似在挑衅太太,您我应,但我想怎样依旧怎样。
你能奈我何!
太太气愤的直接黑了脸。
张姨娘虽深得老爷宠爱,但一直记恨太太利用田姨娘陷害她之事,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既然有老爷为她撑腰,为何还要似之前那般尊敬太太,以前那般尊敬太太,太太不还是照样想杀她。
遂张姨娘不顾太太黑脸,强拉着黄姨娘的手:“看三姐这糊涂脑子,宴儿这般,哪能离得了五妹,既然五妹没有时间去三姐的院子喝茶,那三姐便去五妹那讨杯茶喝,五妹可会欢迎?”
黄姨娘淡笑,这会可真是神仙架,鬼跟着遭殃。
见张姨娘一直等着她回答,黄姨娘笑着:“只要三姐不嫌弃我那茶不好喝就行……”
“不嫌弃,不嫌弃!”闻言,张姨娘笑的合不拢嘴。
太太拉着脸,眼神如刀一般扫过众人,众人身子一颤,纷纷低头噤若寒蝉,只有张姨娘至始至终嘴角上翘,遂道:“姑娘们先回去吧,今儿因宴哥满百日,放你们一天假,夫子那边我已经好招呼。”
即便屋内剑拔弩张,但仍抵不住姑娘们脸上的喜色,站起来纷纷对太太福身,满脸笑容的缓缓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