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周家心思
二姐神色一愣:“大姐?”
“二妹, 你嫁人多年, 想必在婆家没少受其磋磨, 遂娘家与婆家在你心中谁更靠的住, 心中已有答案?”
“我……”
大姐轻声道:“自古儿女亲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是先考虑家族利益,其次才是儿女感受,官宦人家如何,商贾之家亦如此。”
如何不是!
她入齐家门已四载,至今无所出, 婆婆早已对她心生不满,奈何娘家底蕴深厚, 便是庶出之女也不是他们商贾之人所能折辱, 遂面上对她总是言笑晏晏,个中心酸, 她又能与谁。
过了许久, 二姐方轻声道:“正因如此,我不顾婆婆反对跟着相公来京。”无子便是齐家拿捏她最大的软肋。
“二妹,在娘家时, 姐妹间难免会争风吃醋, 但与婆家的勾心斗角相比,不过是无伤大雅的事,你能来京,大姐心中很是欢喜,不管之前如何, 日后咱们姊妹还是要多多走动。”
二姐咬了咬嘴唇,轻声道:“便是大姐不,妹妹也会这般做,”起身对四妹妹妹福了福身,低声道:“以往都是姐姐的不是,妹妹们莫要跟姐姐一般见识。”
刘湘婉心中一叹:这就是现实!倘若二姐同她们一样嫁入官宦人家,不得会趾高气扬,可现下的她是商贾之妇,不得不对她们低头。
三姐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含笑道:“二姐,不管往日咱们姐妹间有过何龌龊之事,诚如大姐所,那不过是前尘往事,过去便让它过去,日后咱们姐妹还如时般和睦相处,可好?”
“好!好!”二姐眸光瞥向其余四人,见她们纷纷点头。
“这就对了!姐妹之间本该和睦相处,”大姐缓缓道:“咱们出嫁后,娘家人将我们当外人看,婆家人又一心认为我们想着娘家人,遂无论于娘家还是婆家人,至始至终我们都是外人,既如此,姐妹间又何必相互为难,让其苦上加苦。”
五姐妹感同身受的点点头,轻声道:“大姐……”
“姐姐跟你们这些,也是期望日后你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与夫婿举案投眉,与姐妹们和睦相处。”
五姐妹异口同声道:“大姐放心。”
大姐神色满意的笑了笑,姐妹几人做在一处话着家长,半个时辰后,只见五姐扶着腰缓缓起身,神色歉意道:“大姐,如今妹妹身子越发沉,坐得久了肚子难受的很,遂想去姨娘那躺一会儿。”
“二妹来京让我欢喜不已,竟未曾顾及到你与腹中的外甥,”大姐自责道:“可要唤大夫过府?”
五姐摇了摇头:“大姐莫要担心,不过是腰有些酸。”
“如此,赶紧让婢女扶你去张姨娘处歇息吧!”
这时,刘湘婉起身,轻声道:“大姐,不如我送五姐回去吧!”
大姐想到黄姨娘与张姨娘的院子紧挨着,遂点头:“甚好!甚好!”
刘湘婉对其莞尔一笑,方上前两步扶着五姐的胳膊,轻声道:“待午膳时,我们再过来。”
大姐含笑点头,叮嘱道:“回去路上,六妹多多照看五妹。”
姐妹二人点了点头,方抬脚离开。
行至半路,五姐含笑道:“六妹,你有事自去忙。”
“五姐,妹妹并无其他事。”
“你不是要去探望祖父吗?”
刘湘婉脚步一顿,轻叹道:“到底瞒不过五姐。”
“你且去吧!让绿琴、绿蕊扶我过去就好。”
“五姐,便是妹妹想去探望祖父,也急不在这一时。”
五姐拉着她的手,轻声道:“适才我坐了太长时间,腹中难免有些难受,如今出来走了一会儿好受多了。”
刘湘婉见五姐坚持,不由伸手轻摸她的肚子,淡笑道:“既如此,妹妹就不在推辞了。”
书房,刘仲修看向下首坐着的四个姑爷,眉眼带笑道:“耀文,为父给你介绍下你的妹夫们吗?”
齐耀文起身,含笑道:“岳父,以往婿行商也不过是途经京城,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在京城扎根,遂日后还妄您与三位妹夫多多照拂。”刘家女婿除了他是商贾出身,其余三人皆是官身,三妹夫乃官宦之子,四妹夫乃寒门学子出身,六妹夫乃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可想而知,他们之中,出身商贾的他地位有多卑微。
三人起身,回以揖礼,銮哥含笑道:“二姐夫,我们都是刘家的女婿,日后便是一家人,日后需弟帮忙的地方直便是。”
韩琛淡笑道:“三姐夫的是,若二姐夫在京中遇到麻烦事,凡弟力所能及,直便是。”
魏廷茂淡淡道:“二姐夫。”多余的话一句未。
齐耀文挑了挑眉,拱手道:“姐夫在此多谢你们。”
“好!好!”
刘仲修含笑道:“咱们都是自家人,坐下话吧!”
四人对视一眼,方缓缓坐下。
“耀文,亲家当真决定将苏州的生意都迁至京城。”
齐耀文恭敬道:“岳父,我们齐家想成为大凉国的皇商。”
此言一出,屋中静的仿佛掉根针都能听到,只见刘仲修脸色骤变,厉声道:“可知你在甚?”想要成为皇商,可知其中的艰难与内里错综复杂的关系,成为皇商之人背后定有皇亲国戚撑腰。
銮哥咽了咽口水,讪讪道:“二姐夫,你没开玩笑吧!”
齐耀文淡笑道:“三妹夫,姐夫既有此等念想,自是有所算。”
刘仲修沉着脸,低声道:“耀文,若你将希望寄托在我们刘家身上,为父现下便可告诉你,刘家绝不会插手此事。”近几年刘家一直在韬光养晦,焉能为了齐家之事冒然出头,惹得圣上猜忌。
“岳父,此乃婿毕生所愿,婿心知此事并非一蹴而就,需要慢慢周旋,遂只要有生之年能让齐家成为皇商,婿便心满意足。”
魏廷茂眉眼一挑,淡淡道:“不知二姐夫有何算?”
齐耀文欲言又止,半响后,方低声道:“不敢欺瞒岳父,是大皇子!不知他从何处得知我们齐家乃苏州首富,特意派人去苏州游我爹,这才有了婿京城之行。”
凡入朝为官之人,自是比旁人更了解朝中的局势,遂他一出‘大皇子’三字,无论刘仲修还是其余三人皆身子一僵,刘仲修眯了眯眼,狠狠拍着桌子,怒声道:“耀文,若你追随大皇子行事,我们刘家只能与你们齐家一刀两断。”
闻言,齐耀文身子一颤,脸色发白,不明白岳父为何这般疾言厉色,瑟瑟道:“岳父……”
刘仲修神色阴翳,冷冷道:“如今朝堂时局不稳,刘家不参与皇储之事,倘若你们齐家为了成为皇商,跟皇室之人扯上关系,那么为父只能跟你断了关系。”
“岳父,可是大皇子……”
“为父只跟你一句话,太子是谁,日后的天子便是谁,遂你心中那遥不可及的贪念,趁早死了心。”
齐耀文身子一颤,嘴唇发斗,喃喃道:“女婿明白了!”
“若你想在京中开个酒楼,为父定会为你斟酌,至于其他,为父无能为力。”
銮哥轻声道:“二姐夫,岳父这般乃是为你着想,朝中……”顿了顿,淡笑道:“若你执意如此,不光刘家,我们三家也会跟你断了关系。”
“三妹夫,姐夫知晓如何做。”
魏廷茂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二姐夫,不知大皇子派谁去苏州游令尊。”
“这个……这个……”齐耀文脸色微红,低声道:“我爹并未告知我。”
魏廷茂点了点头,坐在一旁淡笑不语。
刘仲修斜了他一眼,果然是商贾之人,话喜欢留一手,却不知此举惹其他三人心下不喜,日后怕是不会与他过多牵连。
唉!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到了祖父院子,院门口立着的厮见到刘湘婉忙躬身揖礼,欣喜道:“六姑娘,您回来了?”
“祖父可在?”
厮恭敬道:“在!在!”
刘湘婉点了点头,带着招娣进去,往日这般时辰,祖父定是在书房,遂主仆二人往书房走去,站在门口,只听她轻声道:“祖父?”
半响后,屋内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随后门被飞快的开,刘奎面带喜意道:“六姑娘,您回来了?”
“刘叔……”
“六姑娘赶快进去吧!老太爷在里面等您。”
刘湘婉含笑点头,抬脚走进去,只见祖父坐在棋盘边,对其福了福身,轻声道:“祖父。”
老太爷含笑道:“你来家了?”
“二姐来京,母亲送派人送口信与我,遂来府探望二姐,”刘湘婉话音一顿,又道:“孙女见无甚事,便过来陪您话。”
老太爷指着对面的位置,轻笑道:“坐吧!”
刘湘婉坐下后,看着黑白棋局,轻声道:“看样子,祖父要输。”
“此言错矣!”老太爷指着棋局,镇定自若道:“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结果如何,遂只要你身在局中,便不可轻乎大意。”
“祖父,可是有话跟孙女?”
果然是他教养出来的孩子,一句话便明白其意,淡笑道:“这两日魏家可安稳?”
刘湘婉沉思片刻,轻声道:“除了婆婆被公爹禁足,再无大事发生。”不敢将她顶撞公爹的事与祖父听。
老太爷拿着棋子的手一顿,诧异道:“三公主被禁足?”
“公爹已知晓婆婆的算,将其禁足怕是为了断绝她与外面的联系。”
“魏松出手倒是很果断。”
“祖父,事关魏家上百口的性命,公爹焉能不胆战心惊。”
“在魏松心里,最在意的始终是宁远将军府。”
刘湘婉颔首:“祖父的是。”
“六丫头,无论他跟三公主如何斗,你皆不可插手。”
“孙女知道,”刘湘婉拿起白子放在棋盘上,轻声道:“祖父,相公跟婆婆已知晓她所图谋之事。”
老太爷虽‘咦’了一声,目光却紧盯着棋盘,淡淡道:“青墨此举怕是为了让她心神大乱。”
“祖父高见!”刘湘婉抿了抿嘴角,低叹道:“祖父,此事一旦东窗事发,除了相公,魏家所有人皆会受其牵连。”
“时也命也!”老太爷长叹一声:“三公主敢如此行事,定然想到此事的后果,既她不在乎儿女的安危,你又何必庸人自扰。”
“长辈们的事,我们不敢置喙,可若因此牵连辈,婆婆此举未免太过自私。”
“都是贪念!”老太爷淡笑道:“人活在世,知足常乐这四字,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旁人皆叹息命运不公,可轮到自身又如何能看破。”
“祖父,也许唯有心境平和之人方知晓‘知足’二字的意义。”
老太爷轻叹:“如何不是?”神色一顿,低声道:“当年老夫也同青墨一般,习得一身武艺只为建功立业,所行之事皆被功名利禄,利益得失所迷惑,唯有垂垂老矣,回首前尘往事方知当年做过多少错事,走过多少弯路。”
“祖父……”
“老夫曾告诫过你,对你好的不一定是真的好,对你冷言冷语也并非心肠歹毒,有些人有些事要用心看,慢慢去想,慢慢去体会,切记不可冲动。”
刘湘婉点了点头,轻声道:“孙女定时刻铭记您的教诲。”
话音一转,老太爷又道:“跟青墨相处的如何?”
刘湘婉脸色微红,低声道:“祖父,他待我极好!”
“如此甚好!青墨重情,只要你一心一意待他,老夫信他此生绝不会负你。”
想到昨儿故意出‘寡妇再嫁’的话,刘湘婉抿了抿嘴角的笑意,轻声道:“孙女既嫁与他,自是要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不让您操心。”
老太爷含笑点头“老夫许是没跟你过,你跟你祖母脾性甚是相似,看似什么都不在乎,却又什么都看在眼里,让人摸不着头绪,猜不中所想。”
“祖父,孙女不懂,此话何意?”
未料,老太爷不答,轻声道:“六丫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心郎,你要知足,知道吗?”
刘湘婉脸色绯红的点头。
“趁着今儿你来家,老夫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刘湘婉轻笑道:“您可是相中宴哥与祉哥?”
“不错!”老太爷指着她,不住大笑:“果然什么事也瞒不住你这个鬼机灵!”
“祖父担心姨娘不肯?”
“你刚出嫁,你姨娘心中定然不舍,若老夫这时从她身边夺走宴哥兄弟俩,她虽不会甚,可心里到底意难平。”
话音一落,刘湘婉起身,对其恭敬的揖礼,轻声道:“祖父,若不是因为孙女,您何须这般费尽心神。”
“你这孩子……”老太爷低叹:“你虽在老夫身边呆了三载光阴,却让老夫开怀不已,而这三年你时常让宴哥兄弟俩过来,意欲为何,老夫岂能不知。”
“祖父……”
“倘若他们哥俩在老夫身边长大,长大后便不会因庶出身份被人觑。”
刘湘婉眼眶微红,低声道:“祖父,您为孙女诸多谋划,孙女委实不该隐瞒您心中所想。”
“六丫头不必自责,便是你不这般想,你老子也早将主意到老夫身上。”
“祖父……”
“你出嫁后,这院子便空落落,老夫甚是不习惯……”老太爷声音一顿,淡笑道:“你爹众多子女中,除了嫡出的翊哥,便是你这两个弟弟让他极为上心。”
刘湘婉轻声道:“爹爹甚是疼□□哥。”再过几年宴哥便要搬去外院住,届时日日去太太面前请安,焉能不受太太的磋磨,爹爹如此算怕也是利用祖父的身份,堵住太太的嘴。
“若老夫不同意,任旁人如何算计,老夫也不会让他称心如意。”
“祖父……”
“同当年的你一样,宴哥很是得老夫的欢心!”
一句话让刘湘婉欢喜不已,神色激动道:“祖父……”似想起什么,咬了咬嘴唇,低声道:“大伯母及大堂嫂那边……”
老太爷冷哼:“你大伯母不会甚,至于你堂嫂吗?”眼睛一眯,冷笑道:“便是她心下不虞又如何?老夫决定的事,谁人敢置喙。”
闻言,刘湘婉弯了弯眉眼,轻笑道:“祖父,孙女明白怎么做。”
老太爷颔了颔首,轻声道:“既如此,安心陪祖父对弈吧!”
一个时辰后,刘湘婉从祖父院子走出来,便见魏廷茂大步而来,不由想起昨晚的事,脸色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目不暇视的从他身边走过去。
见此,魏廷茂飞快的拽住她的胳膊,低声道:“夫人,还生气呢?”
“你呢?”
“胜败乃兵家常事,日后你赢为夫的机会多着呢?”
刘湘婉板着脸,恨声道:“好又遂了你的心!”
“夫人,为何这般!为夫真真冤枉的很,昨晚若不是你先挑起挑衅为夫,为夫焉能应战,谁知你……”体力如此不佳!晚膳吃了甚多,依旧不抗折腾,不过三个回合就不住告饶,让她甚便甚,也唯有那时甚是乖巧,让他很是欣喜。
“你……你……你这人怎又胡八道!”
魏廷茂将她拉进怀中,耳语道:“昨晚夫人虽体力不济,但到底比前两日要强上一些,”趁人不注意,咬了咬她的耳朵,轻声道:“昨晚夫人甚是勇猛,竟让为夫欲罢不能。”
“你……你……你不要脸!”
“确实!自为夫娶了媳妇,这脸皮便厚的很。”
刘湘婉恼羞成怒的狠狠踩他的脚,恨声道:“日后在不理你。”
魏廷茂忙道:“夫人莫要生气,为夫错了还不成,下朝后,为夫便急忙忙的回府,方被告知你回了娘家,于是马不停蹄的赶过来,看在为夫对你情深意切的份上,不要生为夫的气,可好?”
刘湘婉刚要开口讽刺他,就见刘奎走出来,躬身道:“老奴拜见六姑爷。”
魏廷茂回以揖礼,淡笑道:“刘叔,”瞥了眼刘湘婉,轻声道:“夫人,为夫寻祖父有事要。”
刘湘婉点了点头:“我去姨娘院子。”
黄姨娘看到立在门口的姑娘,脸上的笑容如何也遮掩不住,惊喜道:“姑娘,你回来了?”
刘湘婉福了福身,轻声道:“若不是二姐来京,女儿还得过些日子方能回来看您。”
“绿衣跟我提及,五姑娘与三姑娘回府时,姨娘便猜到姑娘也会回府,只是未料姑娘来的这么快。”
刘湘婉拉着她的手坐在床边,轻声道:“姨娘在作甚?”
黄姨娘淡笑道:“给宴哥祉哥做衣,他们长得快,两三个月便得给他们重新做身衣裳。”
提及这个,刘湘婉脸色一僵,轻声道:“姨娘,女儿想跟您件事。”
黄姨娘摸着衣的手一顿,垂下眼眸,低叹道:“可是老太爷露了口风?”
刘湘婉点头,缓缓道:“适才女儿去看望祖父,他老人家亲口跟我提及此事。”
“老太爷真的很看重姑娘,”黄姨娘抬头,含笑道:“若不是为了姑娘,老太爷焉能这般看重宴哥祉哥,又怎会让你过来征求姨娘的意见。”
“姨娘……”
“姑娘不必多劝,姨娘心中早已有了决断,若不然也不会这些日子一直在给他们做衣。”
刘湘婉神色一怔,低声道:“即便弟弟们住在祖父的院子,您也能日日看到他们。”
“宴哥祉哥能被老太爷看中,是他们的福气。”
“姨娘,女儿知您心里不好受,可两个弟弟的将来比什么都重要,”刘湘婉神色一顿,轻声道:“他们是庶子,日后要考取功名,娶媳生子,更甚至另立门户,遂需要让他们立起来。”
黄姨娘轻声道:“姑娘所,姨娘明白。”
“您放心,有祖父在旁教导他们,日后他们的作为定不可觑。”
黄姨娘点头,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轻声道:“姑爷待你可好?”
“姨娘放心,相公待我甚好!”
“三公主可有为难你?”
刘湘婉怕姨娘担忧,淡笑道:“如今婆婆被公爹禁足,焉有心思搭理女儿。”
黄姨娘诧异道:“这是为何?”堂堂大凉国的公主,金枝玉叶出身,怎会被宁远将军禁足,若此事传到圣上耳里,定是一场非同可的官司。
“女儿刚进门,并不知晓其中缘由,不过女儿猜想,怕是公爹跟婆婆之间生了龌龊事。”
黄姨娘拉着她的手,叮嘱道:“他们的事,姑娘莫要插手。”
“姨娘便是不,女儿也知晓。”
“府中奴仆可有为难你?”
刘湘婉拿起丝帕遮住嘴角的笑意,轻声道:“他们畏惧相公,焉敢对我不敬。”
“姑娘事事顺心,姨娘这心总算安稳了。”
“姨娘,莫要担心,女儿嫁了人,自会将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黄姨娘含笑道:“理应如此。”
“弟弟们怎还未放学?”
“看时辰马上便回来了。”
话音一落,便听蹬蹬的跑步声,只听宴哥欢快道:“又是我第一。”
祉哥随后跟上来,喘气道:“哥哥比我高,自然比我跑的快。”
睿哥冷哼:“你怎不我饭比你吃的多。”
“因为哥哥是猪,猪吃饭就多!”祉哥完,笑咯咯的跑进屋子。
“找!”
“姨娘……姨娘……姨娘救我,哥哥要我!”祉哥飞快跑进内室,如牛犊似得冲进来,待看到床边坐着的人,大喊:“姐姐……姐姐……”跑的方向自然也变了,直接冲进刘湘婉怀里。
宴哥紧追其后的跑进来,看到来人瞪大了眼睛,惊喜道:“姐姐,你回来了?”
黄姨娘板着脸,冷冷道:“你又欺负弟弟!”
此话一出,就见祉哥从姐姐怀里钻出来,对着哥哥吐舌头作怪,黄姨娘咳了咳,淡淡道:“祉哥……”
哥俩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道:“姨娘,是他使坏!”
“在嚷嚷便罚你们去书房描红!”
只见哥俩对视一眼,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别处。
刘湘婉轻声道:“赶紧将身上的布包放下来!”
闻言,绿衣与招娣走上前,从两位主子身上拿下布包,又拿出丝帕擦拭他们额头的汗水,宴哥挪了挪步子,低声道:“姐姐,今儿你可是不走了?”
刘湘婉对其摇摇头:“姐姐乃出嫁之人,不能随便回娘家住。”
“为何?”
“因女子嫁人后就是别人家的媳妇,倘若经常回来,旁人定会以为婆家人待她不好,进而引起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宴哥眼珠一转,迫不及待道:“既然姐姐不能留下来,不如我们去你家住,可好?”这样就能跟姐姐在一处玩耍。
“现在还不行,待日后姐姐搬出去,方可接你与祉哥过去住。”
祉哥靠在姐姐怀里,却玩着姨娘的手指,软软道:“姨娘也去吗?”
此话一出,刘湘婉与黄姨娘脸色一僵,只听黄姨娘淡笑道:“姨娘去不了……”
祉哥不解:“为何?”
黄姨娘摸了摸他的头,淡笑道:“因为姨娘得留在府中看家,万一咱们院子丢了东西,可如何是好?”
“让绿衣留下看院子,咱们一起去姐姐的府邸。”
黄姨娘笑而不语,轻声道:“今儿夫子留了什么课业?”
只见哥俩垂着头,声道:“描红、背论语。”
刘湘婉淡笑道:“莫要不高兴,明日让姐夫带你们去骑马,可好?”
“当真?”
“若你们不信,一会儿姐夫过来,你们大可问他。”
宴哥迫不及待问:“姐夫去哪了?”
“祖父的院子。”
哥俩对视一眼,大喊一声:“我们去寻祖父。”飞快的跑出去。
刘湘婉轻声道:“姨娘,自我出嫁后,弟弟们经常去祖父的院子吗?”
“众所周知老太爷脾气暴躁,可他对宴哥他们却十分和蔼,正因如此,一旦他们俩惹我生气,便会偷偷跑过去。”
“祖父真的很喜欢他们。”刘湘婉心下感慨:祖父年岁大了,自是希望子孙绕膝,且宴哥与祉哥长得白白胖胖,甚是讨喜。
“老太爷可有让他们何时搬过去?”
“姨娘……”
黄姨娘淡笑道:“姑娘,姨娘心里虽难受,却也知孩儿长大了总是要离家,而他们比旁人早些离开我身边而已。”
“姨娘,日后弟弟们长大定会孝顺您。”
黄姨娘苦笑道:“姨娘不求他们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刘湘婉紧紧握住姨娘的手,轻声道:“会的!”
魏廷茂将家中之事与老太爷听,只听老太爷淡笑道:“你所谋不错,步步紧逼势必让她乱了心神。”
“祖父,子总觉得那人手里还有张底牌,至于是何,子却是不得而知。”
老太爷目光悠长的看向外面,喃喃道:“如此看来,此事老夫不得不插手……”三公主这般胆大妄为,与宫中定是有遥相呼应之人,这人是谁,他已隐约猜到。
这些年四丫头在宫中过得何光景,他焉能不知,当年既敢将她送入宫中,便不怕她作妖,只是未料她胆子这么大,竟敢参与谋逆一事,当年一时心软,不忍亲手弑孙,没想到……她最后竟走上这条不归路。
“祖父,您可是猜到什么?”
“此事你无需多虑,魏家的事万不能出一丝纰漏,眼下你爹虽禁足三公主,此举是做给旁人看还是静观其变,我们皆不知,亦或者他在衡量哪方对他利弊最大……”
“您是?”
“难道你心中不是这般猜想。”
魏廷茂垂头,低声道:“祖父,我……”
“他乃你亲父,旁人对其在了解也不如你知之甚多,遂你心中如何想,老夫不问也不关心,但若想三公主倒台,你爹在其中起着至关重要的决定……”
“您放心,子不会让他搅乱我们的计划。”
老太爷颔首:“至于大皇子,曹家比我们更心急,遂有些事我们只需推波助澜,不可做太多,否则容易落出马脚。”
魏廷茂点了点头:“子明白。”
“再过两月,事情便会有结果,除了你爹,魏家其他人你算如何处置?”
“该如何便如何。”
“他们可是你的手足至亲。”
“是又如何?”
老太爷低叹:“青墨,做人做事莫要太激进,凡事留一丝余地与人,于他于你都是善事。”
魏廷茂沉吟片刻,轻声道:“当年那人若肯善待我娘一丝,我又何至于心狠至此。”
“青墨,人不能一直活在前尘往事里,如今你成亲了,有了媳妇,日后还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儿,届时你便会明白,何为舔犊情深。”
“祖父,其实子内心也在纠结,既气愤又不忍,毕竟是手足至亲,焉能看他们吃苦受罪,可……”魏廷茂神色一顿,苦笑道:“想到我娘的冤死,大哥被驱赶离家,心中便充满了愤恨。”
“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在于你……”
“我爹……”魏廷茂抬头,淡笑道:“所以子不会让他死,他死了岂不是要去我娘面前负荆请罪,可他有何脸面去见我娘。”
“青墨……”
“所以子要让我爹活着,一直活着,当他身边没了在乎他的人,也没了他在乎的人,届时的他作何感受。”
“你这孩子……”
“他死了倒是一死百了,可他活着却是要生生受煎熬,子要让我爹后半辈子活在痛苦内疚之中。”
“青墨,他毕竟是你亲父……”
“祖父,那我娘呢?难道她活该被枉死?只因那人是皇家公主,就该让她逍遥法外,”魏廷茂冷笑道:“当她摔断我娘牌位时,便注定此生我与她不死不休!”
老太爷轻叹:“只盼此事后,你的心境有所缓和。”
“祖父,此乃子半生执拗之事,一旦心中这块石头落下,日后定然跟六妹妹好好过日子,”魏廷茂似想起一件事,淡淡道:“祖父,想必大皇子手中的银钱不够了,竟派人去苏州游齐家的家主,承诺只要拥立他为圣上,齐家便是大凉国的皇商。”
老太爷皱了皱眉:“所以齐家算收了苏州的生意,举家来京。”
魏廷茂点了点头:“正是!”
“糊涂!”老太爷想到其中利弊,脸色铁青,恼怒道:“商人重利轻离别,老二怎如此糊涂,竟寻了商贾之人为亲家。”
“祖父,子看二姐夫并非冲动、莽撞之人,怕是会派人调查一番。”
“调查?想必你岳父已经跟他过此事行不通。”
魏廷茂点了点头:“诚如您所,商贾之人极为重利,二姐夫怕是不会轻易死心。”
老太爷阴冷道:“若他一意孤行,自寻死路,明日便将他们夫妇逐出府中,两家日后再无往来。”
“祖父……”
“为了那虚无缥缈的美梦,竟不惜以身犯险,可见此人有多唯利是图,既如此,还是快刀斩乱麻为好。”
魏廷茂神色郑重,沉声道:“子明白!”
“一会儿你出去后将你岳父寻来,就老夫有话叮嘱他。”
魏廷茂点了点头,轻声道:“祖父,事情尚未定夺,我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老太爷冷哼:“午膳老夫就不出去了,至于缘由让他们猜便是!”
话音一落,就听蹬蹬的脚步声,宴哥推开门,飞快的跑进来,大喊道:“祖父……祖父……宴哥来了……”
“祖父……祖父……祉哥来了!”
哥俩噹噹的跑进来,跑到老太爷面前对其拱手问安,随后眸光炯炯有神的看向魏廷茂,脆声道:“姐夫……”
魏廷茂含笑道:“可是有话要?”
宴哥上前一步,轻声道:“姐夫,你何时带我们去骑马?”
“姐姐答应了,姐姐答应了……”祉哥扯着他的袖子,笑咯咯道。
老太爷咳了咳,淡淡道:“你们怎如此没规矩。”
闻言,哥俩忙对他躬身揖礼,脆声道:“姐夫。”
魏廷茂摸了摸他们的头,含笑道:“明日姐夫下朝后,带你们去骑马,可好?”
哥俩迫不及待的点头:“姐夫,你真好!”
老太爷假意嗔怒:“没规矩!”
宴哥眨了眨眼睛,嬉笑道:“祖父,孙儿知晓您最是心疼我们。”
“你们怎会知道?”
宴哥捂嘴偷笑:“上次孙儿毁了您心爱的花草,您都未舍得训斥我们,”顿了顿,又道:“二哥跟我们,倘若他毁坏您的花草,定会挨您的鞭子,一顿很抽。”
老太爷眼睛一瞪:“你二哥皮紧了!一会儿祖父就去抽他!”
只见宴哥垂着头,扣着手指,声道:“祖父,您可不能出卖孙儿!”
“你……”一肚子坏水的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