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的光洒在贴着大红喜字窗柩上, 白蒙蒙的透进室内。
靠窗长案上的龙凤烛已燃尽, 烛台边是凝洁的蜡泪, 有一滴溢了出来,悬空着逞坠落之姿。
不远处的喜床上, 它的女主人眼角也挂着颗颤颤巍巍的泪珠,泪珠还未滑落, 已让人吮了去。
男人起的声线异常好听, 低沉微哑,像陈年美酒的醇厚,正低声哄着不配合的娇妻。
“初芙,莫要动了, 嬷嬷要等化开。”
初芙整张脸通红, 带着水雾的杏眸瞪得溜圆, 又羞又恼, 心里恨道究竟是谁不配合!
药一会自然会化开的, 他手堵着是什么意思。
她腿又蹬了蹬, 一手狠狠掐在他结有血痂的手臂上:“走开……”
只是她话才出口,坚决的语气随着他手作乱化作一声嘤咛, 本就染满红霞的脸烫得能蒸包子了。
赵晏清却是听得心头一片火热, 脑海里全是她这朵含苞的芙蓉在他身下绽放, 妖娆艳丽。正满脑旖旎,他手臂的伤一疼, 初芙手指甲直接掐上了去, 隐约是要伤上加伤。
她恼得很, 被他带着炙热的凤眸盯着就更恼了,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昨天本还希望他可怜她一下,好歹是初经人事,才会先拿了册给他,上面第一页就写着女子初夜不宜次数多。结果他倒好,第一页直接就忽略了,险些给她来一套体操大全!
她都以为自己要被他折断腰!
她掐着他伤口的手越发用力了,那是他这个月最后一次清余毒放血留下的伤口。
只是赵晏清对这点痛还不放在心上,见她恼也不肯收手,索性再压上去堵了她的嘴,她要抓就抓吧。
结果,两人在上药一事就搏斗一场,闹到最后离预定的起床计划就差了半时辰。
初芙看着嬷嬷红着老脸把昨夜折腾得极狼狈的元帕收进盒子,自己一张脸也抵不住滚烫,太后和陈贵妃看了得怎么想啊。
好在两人忙着要进宫,她被人围着转转扮的梳妆扮,很快就不再想这些叫人脸红心跳的事。
她随意咬了几口点心,就跟着赵晏清上马车,弯腰的时候一阵发酸,双腿也难受。她恨恨又瞪了赵晏清一眼。
赵晏清被瞪得很无辜,他又不是故意误会送册子的事,先前她不是还叫他喝补汤来着……他就想着总该让她明白,他是中毒不是真病歪歪。
初芙见他还敢一脸无辜的样,气得更是咬牙,在钻进车里的时候,狠狠在他脚面上用力一阵碾。听到他咝的抽口气,才算解气一些。
两人进宫是要给皇帝太后敬茶,明宣帝特意免了今日的早朝,等着夫妻二人面圣。
初芙自上回揭了狸猫换太子的诬蔑案后,再没见过这皇帝公公,免不得心里有些忐忑。
她给明宣帝奉茶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帝王神色,见到他嘴角含笑看着自己,似乎对自己这儿媳妇很满意。
她一颗心就定了。
再到太后宫里,初芙便再没了紧张,陪着太后用早膳,哄得老人高兴一直笑。太后还想起元宝来,可惜这会冬眠了。
初芙就想到睡梦中的元宝也被绑了朵红绸花跟嫁妆一块送到王府的事,太后听到又是笑得乐不可支。
“礼部这些人,真是事无巨细。老四,你可得好好对元宝,那也是哀家心里头的宝。”
赵晏清听得嘴角暗暗一抽,这话好像得他连只宠物都不如!
他就想起自己用毛笔戳那东西的样子,它当时还想咬他来着。
两人在太后那里用过早膳,最后还要再到陈贵妃宫里去一趟。
陈贵妃被明宣帝监控着,夫妻俩当不知道,很有默契的根本不让陈贵妃多话,略坐一会就离开了。
陈贵妃有种叫天天不应的绝望,脸色灰败坐倒后,半天也没能缓过气来。
不管是朝中还是宫中,都安安静静的,初芙上了马车后心中总是不安,和赵晏清道:“你的人最近有探到什么消息吗?”
“没有。”他侧头,正好看到一束阳光落在她鬓发上的凤尾步摇上。
步摇坠着的红宝石流光华转,她眉角眼梢间是初为妇人的娇媚风情,让他一刻都不想眨眼。
“总觉得太过平静了。”
“马上就年关了,换了是谁人,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再作乱。议和在即,如若这个时候有人作乱,把要事搅了,父皇绝对震怒。”
“所以,其实还是为着那个位置去,才会顾忌陛下的对不对。”
“该喊父皇了。”赵晏清伸手去将她搂到怀里,视线灼热。
初芙心里装着事,没留意,继续:“我总觉得父皇压着贵妃宫中发生的事,心中有别的算,或者父皇也察觉到了什么?”
身为帝王,也怕儿子之间发出祸起萧墙的事吧。
上回刘家和陈家的,明宣帝不就是两头平衡了,不轻不重罚了刘家。这回陈贵妃出事,应该会牵扯到他四子,所以他有所警惕了?
“不管怎么样,总会有端倪显出来的,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这个时候连斗得不死不休的大臣都不敢乱来的。”
初芙想想也是,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话题,依在他胸膛上话。着着,不知道怎么睡着了,等到清醒的时候,是马车突然颠簸。
她迷迷蒙蒙睁开双眼,眼前很暗,是被赵晏清紧紧拥在怀里,马车摇得特别剧烈,外头是永湛高呼护好马车的声音。
她一下就清醒过来,赵晏清看到她睁了眼,安抚道:“别怕,没事。”
她紧紧回抱着他,知道他在努力维持两人的平衡,她这时听清外头一阵阵的狗叫声。
那狗叫声很快就从凶狠化作了凄厉和咽呜,最后再也没有了。
马已经被车夫安抚好,马车不再摇晃,赵晏清这时才松开初芙,检查在混乱间没有让她撞到哪里。
“齐王殿下,十分抱歉,可有惊着殿下。”
一口跟嚼着舌头的汉语传到车厢内,初芙听着眉心一跳。
京城里可没有人会这样话,难道是……赵晏清已冷淡地开口:“是瓦剌二王子吗。”
外头那人就应了句正是。
赵晏清这才伸手去撩了帘子,只是一条缝隙,只能看到他的一半面容,还被他搂着的初芙不露一分。
“二王子在这闹市里溜狗,怕是不妥。这又是凶犬,今日只是惊了我的马,但来日伤了我们的百姓,就不是事了。”
他没有客气,没有给瓦剌王留面子,让对方脸色也变了变:“齐王殿下所言极是,是本王子没有考虑清楚,但这畜生也死了,殿下也别计较了。”
是在他赵晏清太咄咄逼人,宠物已被他的侍卫所杀,也算是赔了罪。
赵晏清眼神一冷,在西北的时候,他就会过这个二王子,很骁勇善战的一个人。会被选来议和,也是因为瓦剌考虑到这个二王子曾对本朝有过极大威胁,是在维持他们瓦剌的威严。
初芙听到这话居然暗指赵晏清若不揭过此事,就连个容畜生的心胸都没有,气得指尖一抖。她想也没想冷声道:“所谓物似主人形,怪不得那畜生眼瞎!”
而且就是这个瓦剌使得她爹爹多年有家归不得,她若是能,她肯定去西北跟士兵们撕了这些人!
是新仇旧恨也不为过。
突然之间有个女声响起,瓦剌二王子一怔,只是他对汉人的语言也不是十分了解,琢磨了好半会才反应过来初芙是在骂他。
他讥讽赵晏清连狗都不如,她却直接骂自己跟畜生没两样。
瓦剌二王子霎时气红了一双眼,赵晏清是见识过她的利嘴,险些没忍住想笑,好在绷住了。轻轻咳嗽一声道:“本王与王妃刚从宫中出来,就遇到这样的事,王妃受了惊吓,就不与二王子多唠叨了。”
还欲什么的二王子猛然想起,赵晏清昨天才娶了谢英乾的女儿,所以这齐王妃,就是谢家人。
他脸色又一变,想到谢英乾突然杀出来,险些一箭让他下了地狱,箭尖从他头皮划过……他心里就了个激灵,再不话,一挥手带着人拖着刚养一个月的爱宠尸体离开了。
赵晏清见他离开,又询问永湛自己的人有没有受伤,听到没有被伤及这才让再启程。
初芙此时眨了眨眼,在他怀里抬起头问:“你刚才在借我爹爹的威名,把人吓走了?”
赵晏清扯了扯嘴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不自在咳一声。
初芙就笑了:“我爹爹知道了,要死你吧。”
女婿拿着岳父耀武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