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小乞丐(×)小神童(√)
七拐八拐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晕头转向哀嚎不止的祁央终于重新获得了自由。
“裴幼心是吧?”
祁央点头,左摇右晃像喝醉了酒一样,眼睛里还转着蚊香圈。
“好, 我正式宣布,即日起, 你便是我们京城一霸花音楼的一员了!”
花音楼?
祁央一个激灵。
又是一个闻所未闻的名词,剧本上也从未出现, 但是她的女性本能告诉了她这个地方不太对劲。
祁央立刻清醒站稳脚跟, 朝二人停留的地方四下张望。不难看出,她们现在正呆在一个幽静的院子中,占地面积不大, 但是其中的花花草草应有尽有,模样还十分鲜艳夺人,不少花叶在月光下幽幽反射着晶莹的点点碎光,周围隐约氤氲着淡粉色的气体,看起来迷幻中带着些妖冶的美感。
摸了摸厚实的冬衣,祁央对这冬日里的花朵更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下就要凑过去心观察一番。
“嘿, 你这孩子不要乱跑。”
结果后衣领又是被人一把抓住。
祁央:“……”
求不要被这么像鸡仔一样被提溜来提溜去!
求快长大!
“这些东西有毒,碰不得。”
余鸳口气略带恶狠狠地警告了一下贪玩的朋友,生怕她好奇乱摸,所以语气非常之郑重。
祁央闻言停下了悬空挣扎的短腿,转而用一种幽幽的探寻目光量起余鸳。
又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NPC?
随便培植的花草竟然就是带毒的。
大半夜的被祁央阴森森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余鸳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突然感觉手上的分量沉重了许多, 连忙松开祁央,但是依旧不离她半步。
“过来。”
祁央亦步亦趋跟上, 跟着余鸳走进了一间偏僻的厢房。
“这段时间你暂且住这里。”
余鸳摸了摸祁央的头,任由她好奇地四处转悠起来。
屋内没有什么太多陈设,布置的朴素简单,地方不大,但若是一人居住就十分宽敞。祁央走过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随即绕到窗边,看见一只白色的鸽子正在那儿跳来跳去地啄谷物吃。
鸽子腿上被绑了一个竹筒,里面没有什么东西,旁边不远处的桌子上平铺着一张纸,被镇纸牢牢压住才没有飞跑。
晚风顺着大开的窗扉吹进屋内,卷起纸边。
这是钱离玥传递给余鸳的密信。
其上详细言明了她们最后商讨出的该如何先安顿、保护好祁央,以及前朝近日的异动。
祁央仔细查看了一番,却发现钱离玥并未直言异动所源何处。
当然,也许是她还未找到对手的马脚。
从头至尾浏览了一番,祁央大概明白自己为何要被暂时送出宫外。算了算时日,她皱眉看了看自己瘦弱的身板,又无意识地屈指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轻微的痛感传来,她用这个提醒自己,她的武器不是拳头。
不能焦躁。
前朝若是有人要对容成姣图谋不轨,除了大逆不道的直接造反,还有就是会从与她亲近之人下手。她不可能无名无分地久居宫内,在容成姣身边出现的久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很容易被一些人盯上,然后作为突破口。
她虽然自穿越来后,没有与老婆好好相处过一段平静的日子,但是依然能从细微的眼神中感受到容成姣对自己的关照和珍视。
祁央记得,剧情里虽然没有明确指明那个更换的势力是什么,且描述寥寥,但是其中的惨烈和血腥程度实是羌国之最。
当然,容成姣他们一定平定了这场争端,作为胜者继续书写历史。
祁央她现在穿越而来,可不想让自己成为天平上那个偏移到对方那儿的砝码。
所以,她以现在这个状态,或许在宫外待一段时间是最好的。
不,不是一段时间……也许,应是好几年。
捏着信纸的手慢慢收紧,祁央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裴幼心马甲,虽然被赋予了已经非常完备充实的治国经验,但是其他方面的能力非常之弱。
孩子各方面的限制太多,身手也弱,当然也显得威信力过于单薄;势力需要一点点盘根错节地培养,自保的手段也不能一无所有;还包括她对羌国的切实了解,也不能仅仅依靠那几行不咸不淡的信息,需要一步步切身融入进这个广袤的国土。
只有这样,她才能以一个不被保护的姿态站到容成姣的身边,才能慢慢地陪着她一起变得更强,将她的女皇托举上最高的荣耀巅峰。
慢慢呼出一口气,祁央搓了搓有点发红的指关节。
这里不比宫内,现在还未点燃碳炉,窗户外呼呼吹着冷风。
但祁央只感到热血沸腾。
她相信容成姣会理解她的决定。
“裴姑娘。”
沉思被断,手里还捏着信纸的祁央听到余鸳在唤她。
余鸳伸头看清祁央在干什么后,不禁有点好笑,拉着她也不怕半夜吵到人地往外走:“看又看不懂,别耽误时间了,走,再见见其他几个姐姐去。”
我看不懂?
祁央迷之微笑。
不过既然还有别的剧情点,那见见也无妨。
绕过院子,祁央才从余鸳口中了解到这是她平日居住的地方,而前半部分还有更为惊人的华丽布置。她一时被勾起好奇心,随着越来越往前了行进,耳畔那深夜依旧不止息的隐隐笑语声也是更加清晰。
好奇心大涨,祁央脚步也愈快了起来。
没多久,祁央被领进了一个布置得令人眼花缭乱、满溢着脂粉香的房间。她错愕站定,还没来及话就了个大大的喷嚏。仅仅一秒钟后,被五颜六色的美人儿晃得头晕、被各种香味熏得眼冒金星直咳出眼泪的祁央就想退缩了。
好家伙!钱离玥那厮搞半天把自己拐来了青楼?!
祁央这会才终于发现自己上了条什么贼船。
“来来来,认识一下。”余鸳很热情地拉着祁央介绍,末了指指她朝向众位美人儿道,“这位嘛,你们叫她阿心就好。”
祁央朝几人艰难行了一礼,然后被各种姐姐拉过去左看看右转转,各种问问题。
祁央蓦地觉得自己现在比那些去青楼的人都要备受瞩目。
然而答着答着,祁央忽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她放下了擦眼泪的手。
“余鸳姐姐。”
祁央从美人儿们热情的招呼中艰难挣脱出来,示意余鸳,然后率先走出房间,假装没听见身后喜欢孩子的美人儿们还在忍不住招呼她的声音,径直往院的方向走。
前面人多眼杂,就算余鸳能保证花音楼那里都是她的人,祁央也不想这么大咧咧地站在门口讲话。
花音楼前后相通,以回廊联结,但显然经过周密的设计布置,不留神到了后院却也只会绕晕。余鸳刻意落在了祁央身后,却微有些错愕地发现这个孩子记忆力极好,走回去的时候没有半点晕转。
空气渐渐清新了起来,祁央对此十分满意。她重新回到屋子里,走至桌边,铺开一张崭新的宣纸,然后在等余鸳好奇地跟上后,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翻过来看了看。
“怎么,裴女侠这是想为姐姐我赋诗一首吗?”
祁央这会算是发现了,除了容成姣外,这些人一般和她开玩笑的时候。最喜欢用这种昵称,然后用逗孩的口气来哄她这个“六岁孩童”。
但祁央很快决定,既然是友军,那便不得不褪下她伪装的“天真无邪孩子”的外表。
想了下,她淡淡开腔。
“余鸳姐姐,花音楼是个很好的情报收集点,那些姐姐们也是很可靠的搭档,花音楼有她们在其中周旋,日渐能发展壮大也是必然的。”
祁央放下余鸳的手,笑眯眯地望着她,满意地盯着她骤然一缩的瞳孔和难掩的震惊,轻声补充:“余鸳姐姐也是,只是未曾见过你出手,我也不知你的暗杀功夫和搜集讯息的能力究竟哪个更胜一筹。”
恶魔的犄角仿佛在祁央的脑袋顶缓缓浮现,她最后两手交叠在身前,歪着头甜笑,不动声色地抛出了自己最后的一颗炸弹。
“所以我参观也参观完了,解密也解密完了,那姐姐你什么时候可以教我一些有用的东西呢?嗯,当然,我指的不是六岁孩子眼里的有用哦。”
讲完这些,祁央抿起嘴,端正地微笑着,不再话了。
她给余鸳一点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她能做出这种推断的最大原因在于,她来到这个烟花陌巷之地,并不仅仅是钱离玥的意思。
还有容成姣女皇的首肯。
容成姣能同意她去的青楼,能是普通的青楼吗?况且祁央也不是没有见过那些分散隐藏在民间的各种势力组织,无一不是只闻其名,或是大隐于市,用一种最俗套的酒馆、青楼这样的保护色掩盖自己。
当然,若不是那些女孩子习惯性地在问问题时言语间套话的习惯太明显,祁央思维也不会那么快大幅度跳跃到那里。
“看来是女子看走眼了。”
半晌,余鸳才掩唇轻笑,面上的震惊缓缓收敛:“只是不知,聪慧如裴女侠,想学习的是什么有用的东西呢?”
“保全自身的能力。
培植势力的手段。
还有惩奸佞,震朝臣,塑朝纲,以保羌国千年荣光之大计。”
余鸳蓦然后退了半步。
顿了顿,祁央仿佛全然没看见一样,在余鸳再度复杂起来的目光注视下,兀自研磨,提笔,只略微思考便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信,然后交付给她:“信里我已经表达清楚了,劳烦余姑娘帮我转交给女皇陛下和钱将军。”
“你已经会识文断字了?书法还如此工整!”
被改换了称呼的余鸳感觉今天自己的眼睛已经瞪到它们的极限了。
“是。”
你真是一个六岁孩子?!
一口气在胸口堵了许久,余鸳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敢问裴姑娘,你年纪就如此聪慧过人,将来势必为人中龙凤,只不知志在何方?”
这种人,鬼精深沉的仿佛被人夺了舍一般。
所以,在她判断好一切前,余鸳绝不会允许这样的可能存在的野心家威胁到女皇陛下。
谁知,面前的女孩轻轻笑了。
在讨论了那么久的严肃话题后,她终于在此刻展露出了姑娘的那一面。
“不敢壮志凌云,也就只想尽绵薄之力让陛下每晚能多睡几个时辰,或者在她再无法上前一步时,当一当她脚下的石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