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番外(前世) 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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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今圣上唯一的胞弟庆王殿下要大婚了,王妃是顺毅伯府的二姐梅绛璃。

    从一介普通的庶女,到尊贵的庆王妃,梅二姐可谓是京都城内人人津津乐道的传奇。

    但凡提到她的人没有不倾慕她的美貌、拜服她的才学的,在她的衬托之下,顺毅伯府其他几位姐,尤其是那早已被赶出府的嫡长女梅亭嘉,要么恶毒要么愚蠢,让人心生感叹。

    用一句略微有些俗气的话来形容,那便是“歹竹出好笋”——梅二姐自然便是那万里挑一的好笋。

    大婚这一日,锣鼓喧天人山人海,在万众瞩目之中,梅二姐的轿子出了顺毅伯府。

    而此时,梅绛璃的脑海也响起了系统的机械音。

    “恭贺宿主已经出完美结局,七号万人迷系统现在与您解绑,请您好好享受余下的人生吧!”

    依靠着系统才走到今日的梅绛璃听闻要解绑,心下略略有些不舍,便道:“一定要解绑么?”

    脑海之中没有答复,梅绛璃努力地感知了一下,才发觉系统走得当真是十分干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将手中抱着的玉如意紧了紧,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来。

    堂堂亲王妃,这是她在现代拼搏奋斗十辈子也达不到的地位,一朝穿越手持系统,她轻轻松松仅用了不到三年的时间就办到了!

    这时,送亲的队伍突然一个急停,轿夫们措手不及,将轿子里的梅绛璃颠了一下——她手中的玉如意就那般摔在了地上碎成两端。

    梅绛璃顿时怒火中烧,掀开轿帘高声训斥道:“你们怎么走路的?是想将本王妃摔死吗?”

    一旁的喜娘忙冲过来规劝道:“哎呀王妃娘娘,这大喜的日子您怎么能那个字呢?您……”

    她还有很多话要,比如这会儿出嫁的新娘也不能掀开轿帘更不能掀开盖头,不过这些话都在看见碎掉的玉如意时忘得一干二净。

    所有的不吉利与晦气加在一起,也没有御赐的玉如意碎了这一件糟糕。

    喜娘一时间失去了话的能力。

    梅绛璃见状,一脚将玉如意扫回自己的裙摆下面,训斥喜娘道:“还愣着做什么,看看前面到底能不能走!”

    喜娘唯唯诺诺地离去,心中惊涛骇浪地往前走。

    有人伸手拦了她一下:“妈妈,您还是别往前去了……”

    这人是好心相劝,却不想心中憋着一股气的喜娘不领情,硬是要往前去,结果冷不防瞧见一具女尸,登时吓得一声惨叫。

    严格起来这具女尸看着不算吓人,甚至依稀可以瞧出来她面容姣好,乍一看像是睡着了一般。

    可哪怕地上躺着的是个绝色天仙,也改变不了横尸街头这件事的可怖。

    喜娘连滚带爬地回去请示梅绛璃,是不是绕路比较好。

    梅绛璃自然是觉得喜娘不可理喻,不顾她的劝阻生生下了轿子前去查看。

    她一眼便认出,这个躺在地上的女人,竟是已然被她用手段赶出府去的梅亭嘉!

    “来人,把她给本王妃拖去野外喂狗!”

    梅绛璃当真是怒不可遏,心道这个贱人不愧是天生的恶毒女配,哪怕死了都会给人添堵!

    一身喜服的送亲人们都是犹豫,这大喜的日子碰见尸体就已然够晦气了,还要拖着人家去喂狗,岂不是半点德都积不下来?

    可是未来的庆王妃坚持,他们也不得不照办。

    送亲路上的插曲被众人埋在了心里,待得将花轿送到了庆王府后,未来的庆王妃在喜娘的搀扶下走出花轿。

    周围立刻一阵赞美的声音响起。

    梅绛璃听着许多人都在夸自己貌若天仙的话,嘴角更是高高扬起,忙在喜娘的搀扶之下,姿态万千地跨过火盆,接住了一根红绸带。

    可是细看之下,庆王荀臻的脸上却并无半点喜色。

    他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就在方才等着送亲队伍来的时候,荀臻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顿悟的感觉。

    庆王殿下很难用语言形容那种滋味,就像是一直走在迷雾之中的人突然间没有过度的,就看见了一个清晰的世界——那一瞬,比起欣喜更多的就是茫然。

    以至于他现在根本摆不出任何笑脸,他甚至忍不住抓住身边的人问一下,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在拉住红绸带的一瞬,那股了然的感觉更是强烈,以至于荀臻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能趁着这股劲儿直接出家了。

    不过他到底不是那般自我的性子,强忍着突如其来的不适走到了皇兄与皇嫂的面前行礼。

    孝统帝此刻脸上笑意也是寥寥,他望向站在下面的一对新人,第一个念头并非是开心,竟是荒唐。

    以至于皇帝陛下并没能第一时间叫起。

    屋里的其他人本也一脸高兴,可是被圣上与庆王这对尊贵的皇家兄弟这样一闹,竟是人人都笑不出来。

    最后,还是谢皇后冷哼一声道:“本宫听闻梅二姐貌若天仙身姿窈窕,今日一看,竟是本宫对窈窕二字有什么误解么?”

    听得谢皇后开口,梅绛璃心道不好——谢皇后的胞妹爱慕庆王,不过那个女人已经被她用系统弄到青楼里去了不足为患,只是眼前这位谢皇后嘛……

    因着妹妹的事儿,她一向不喜自己——梅绛璃本来准备将她也扳倒,却不想这谢皇后很难对付,系统也她身上背着女主气运不能妄动。

    没办法,梅绛璃只得用怀柔政策,憋憋屈屈地讨好了谢皇后。

    按到如此二人的关系即便不似其他人那般要好,她也不该是如此态度啊?果然女人最爱难为女人,又时常出尔反尔阴晴不定。

    梅绛璃是真想让谢皇后也变成梅亭嘉那样,只可惜现下系统已然解绑,那样的盛况怕是再也不会有了。

    她委委屈屈地屈膝一拜,开口道:“多谢皇后娘娘指教了。”

    谢皇后闻言,竟是扑哧一笑道:“这一口破锣嗓子还要扭捏撒娇,真是让本宫作呕,圣上,本宫实在是坐不下去了,这便回宫了。”

    她站起身走到了荀臻面前,低声道:“你不要本宫妹,却要了这等货色,原也是个眼瞎的。”

    谢皇后的话被梅绛璃一五一十地听进了耳朵里,她一时没忍住无语地笑出了声:这女人的嫉妒心也太可怕了一点,自己现下的声音明明已经被改造成空谷黄莺了好吗?

    庆王妃那嘶哑的笑声听在众人耳朵里,引得大家面面相觑起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了?他们怎么记得这梅二姐明明是身段苗条的美人儿,可站在庆王身边的那个姑娘,虽算不上过度肥胖,但与苗条也是不挨着。

    而且,梅二姐的歌喉那可是在国宴上表演过的,如同空谷幽兰动听极了,哪里是这般鸭叫?

    莫非新娘被人换了?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这个可能,登时就了个寒颤。

    堂堂庆王妃居然能被掉包,这件事可不是事。

    很显然孝统帝也察觉出不对劲儿来,他看了一眼荀臻,示意他立马掀开盖头来。

    荀臻会意。

    彼时,梅绛璃正满心不忿地想着谢皇后这个贱人该如何去死——虽她现下没本事做到了,但是想一想总归还可以。

    于是众人便瞧见盖头下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上充满复杂而又扭曲的表情,能瞧出几分狠毒却还有几分高兴,简直是骇人至极。

    正屋里还站着几位年纪不大的皇亲,是专门给庆王与庆王妃吉祥话讨喜庆的,结果这些个“喜神”一见盖头下的人,登时被吓得嚎啕大哭。

    一时间,场面混乱至极,哄孩子的哄孩子,喊护驾的挡在孝统帝与庆王面前,还有人躲了出去。

    梅绛璃被人群冲撞到了门口,一脸纳闷地道:“这是怎么回事?哪里有刺客?殿下——”

    她着着就要到荀臻身边去,却不想被护卫冷声喝止。

    “你到底是什么人?将原来的庆王妃藏在哪里?”

    梅绛璃被吓了一跳,才知道他们防备着的刺客竟是自己,一时间心虚不已,梅亭嘉的脸不住地在眼前闪现着。

    半晌,她猛然直起了身子——自己何须害怕呢?那梅亭嘉本就是个从中作梗的恶毒女配,自己提前让她杀青,省得她这个女主只能占继妃的名分又有什么不对?

    “你们在什么啊?我就是庆王妃啊!”

    孝统帝与荀臻对视一眼,当即决定将梅绛璃暂时关起来。

    是夜。

    梅绛璃百思不得其解,事情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此刻她被关在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屋子中,窗户都被钉得死死的,即便是白天也没有光亮。

    突然,门被开了一个缝,一个丫鬟低声道:“二姐。”

    梅绛璃听出是陪嫁丫鬟沧海的声音,忙扑了过去道:“沧海,是你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谢皇后在害我?”

    她想来想去,也只有谢皇后有这个本事让孝统帝指鹿为马,继而将她关起来。

    梅绛璃现在慌张极了,这三年来她除去每一个看不顺眼的人都是依靠系统,没有系统她当真体会到了寸步难行的滋味。

    沧海却沉默了一瞬,才悄悄地塞进来一面镜子道:“二姐,奴婢冒死过来见您,是想跟您,不是谢皇后害您,而是您,您,唉,奴婢不清楚,您自己照照镜子就知道了!”

    堂堂一国之君要想调查一件事,自然是很快就出了结果。

    护卫们连送亲路上撞见的女尸身份都查了出来,然后给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答案。

    庆王妃绝无可能被掉包,这个与众人记忆里南辕北辙的女子,就是顺毅伯府的二姐梅绛璃。

    孝统帝沉默半晌,猛然一拍桌子道:“不,庆王妃就是被一个巫女掉包了,现在那个巫女已经被关起来了,至于庆王妃——”

    到这儿,孝统帝犹豫了片刻,按照他的本心是想将这门婚事作废,好让胞弟有机会再娶一位正常的元妃。

    可是按照方才那样的法,原“庆王妃”就是受害者,若要作废婚事,很显然对“她”是不公平的。

    这时,荀臻开口道:“皇兄所虑,臣弟明白,的确不能将梅二姐之事泄露,否则会令所有人恐慌,臣弟倒有一法。”

    他跪在了孝统帝的面前道:“对外宣称庆王妃已死。”

    孝统帝默了默,轻轻点了点头。

    皇家兄弟二人是在王府正院的厢房的话,只是他们并不知道,陪嫁沧海原本就在此屋中——白日里那阵混乱将她吓得胡乱找了个柜子藏起来,结果却凑巧听见了这样一番话。

    姑娘想了想,虽然主子身上古怪,可是毕竟是她的主子,便想着去给梅绛璃一些提示。

    却不想她镜子递进去了,光亮也给了,里面的梅绛璃却揽镜自照露出一丝笑意来:“我这不是挺好看的么?”

    沧海被吓得坐在了地上,她看得出来梅绛璃并非是假话,难不成在她的眼里,她的模样与她们这些旁人看见的不一致?

    这会儿子丫鬟可顾不上什么主仆情意了——况且梅绛璃这个人性子摆在那儿,乍一成了人上人她对丫鬟们是真没什么宽和体谅的。

    沧海撒丫子就跑了。

    三年后。

    自战场上凯旋归来的庆王荀臻得知的第一个消息,便是地牢里关着的女人死了。

    “王爷,她死前一直念叨着她是‘庆王妃’,要什么‘细桶’帮她。”

    很显然荀臻对于护卫嘴里的词也是迷茫:“那是什么人?”

    护卫摇摇头道:“属下不知,不过那个人好像答应她了,因为属下听见她‘好,我等着你来救我’。”

    荀臻轻轻蹙起眉,开口道:“故弄玄虚,横竖现在人已经死了,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活死人的神仙?”

    自从梅绛璃被关起来以后,因她引起的混乱逐渐地平息下来——曾经最为严重的时候,京都城的人们都将顺毅伯府的二姐当作是神一样膜拜,现下这股莫名的崇拜渐渐地消散了。

    甚至有些百姓的记忆里都没有梅二姐这个人了。

    庆王殿下无视了这桩插曲,不过很快顺毅伯府的人闹上了门。

    孝统帝为了安抚梅家,将顺毅伯的爵位提到了侯爵,所以现在应该称为顺毅侯。

    他带着自己的老母亲跪在了庆王荀臻的面前,开口便道:“启禀殿下,微臣怀疑庆王妃尚在人间。”

    荀臻望着躺下的“岳父”以及那位眼中混沌的老夫人,他们的神色似乎又像是曾经万众为梅二痴狂的时候了。

    他蹙起眉道:“哦?顺毅侯这般有何依据?”

    顺毅侯便道:“微臣的依据便在庆王妃的棺材之中,微臣认定,那里面是空的!”

    屋内除去庆王荀臻与顺毅侯母子外,还有不少下人,闻言都是脸色一惊。

    荀臻却淡声道:“依顺毅侯之见,你是想要开棺验尸了?”

    顺毅侯半点犹豫都没有地道:“正是。”

    荀臻看了看一脸义正言辞的顺毅侯,他半分都没有为自己留后路,看起来完完全全只是一个没有灵魂与脑子的先行兵。

    他垂下眼眸道:“既然顺毅侯坚持,开馆也不是不成,不过她毕竟不仅仅只是你的女儿,更是本王的王妃,你这般冒犯她,待得查明以后,本王定会禀告皇兄除了你的爵位!”

    按这样严重的威胁,哪怕这对母子异常坚持,也该略微犹豫一下,但是荀臻没从他们身上看见任何一丝犹豫。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到了庆王妃的墓边,将本已经安眠于地下三年的棺椁再度开。

    只见一副白骨静静地躺在那里。

    顺毅侯母子登时哑口无言,恰在此时却起了一股阴风,呜呜的声音倒是像极了什么人在哀嚎。

    荀臻冷冷一笑道:“倘若顺毅侯不信,大可滴血于骨头之上,验一下这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顺毅侯还真这样做了,结果显而易见,那滴血融入了骨头里,这的确是他的血亲。

    灵魂漂浮在半空中的梅绛璃就瞧着这一幕,她呆愣片刻后,恨声道:“梅亭嘉!为何你死了都还能挡我的路!”

    她的声音只化作一阵风声,慢慢地,她的灵魂也逐渐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