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挺恐怖的。
他们后来还讨论过, 如果焦然再夸张一点,会以影响市容的理由被捉走。
至于那天,江御到底有没有做梦, 没人知道。
他们也没问。
江御不太喜欢聊陌生人的话题,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调皮样。
但要他有多成熟吧,也没有。
他还是挺懒的,懒得聊天,懒得吃饭,懒得处理人际关系, 睡觉永远排在第一位。
他就像是一头孤狼, 自愿孤独的活着。
不需要旁人的陪伴。
后来焦然再没来过实验,他们也找不到由头理讨这件事, 江御则从头到尾像个没事人一样, 没有老师找他谈话, 亦没有人在他面前起这件事。
但他们都知道,那天不是结束。
花一直在。
“其实如果你不是我也信。”江御把手机推还给他。
“啊?”薛靖西傻眼,“你怎么自己下定论了。”
他怎么没接下文聊下去?
江御敛回目光,望向更加开阔的球场去。
漫山遍野的绿色,人来人往, 谈笑风生, 春意盎然。
其实薛靖西的不对, 这处大院的主人并非只是照看他们这些辈长大的关系那么简单。
这里还是江御从生活的住处,对他来, 这里就是他的家。
虽然他跟屋主人毫无血缘关系,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他的生活轨迹。
他跟之所以薛靖西从就认识, 还得多亏奶奶桃李满天下,在学生有困时伸出援手, 接济了她的孩子。
薛靖西祖籍不在中关,亲戚之间很少来往,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更热衷于社区活动,跳广场舞,麻将,又或更宠爱其他的孙子。种种原因之下,后来每逢暑假,薛靖西的母亲都会把他送到这里来。
“你发什么呆。”薛靖西靠过来,推了推他。
“啊,你怎么想的?”薛靖西又问。
“不重要。”江御低着声音道。
……怎么会不重要。
薛靖西感到一点点窒息,可他又不能明。
毕竟是情侣之间的事情……
挺复杂的。
有意撮合也得有个度,把事情挑明白了,那跟牵红线的媒婆没什么区别。
思之及此,薛靖西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唐突怪异了,便给自己找补。
“她喜不喜欢你这件事我不知道哈,但我现在觉得你平白无故的问起这件事,你就挺奇怪的。毕竟我跟她的聊天内容十分正常,你光看看就得出这一点,自信是从哪儿来的?”
“拉倒吧,薛靖西。”江御斜睨他一眼,忽如笑了,“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他话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地,像是有意在哄抬薛靖西的心虚。
“……我不管你了,爱谁谁吧。”
薛靖西别开脸,朝着烧烤架奔去,顺了一根不知道是谁的烤肠。
烤肠吃到一半,便听到屋檐下,婴孩的哭声。
一旁,江月忙不迭放下手中的盘子,跑了过去。
江御抱着堂站起来,轻轻地拍着安慰,等到江月过来,递到江月怀里。
江月:“哎哟宝贝,妈妈在呢,不哭不哭……”
江御揪起自己的衣服,上面一滩哈喇子。
江月不禁笑了,:“去洗个澡,饿不饿,刚好三姨带了一罐猪油来,姐给你下个猪油捞面。”
她的语气跟哄孩子没什么区别。
江御没应,顶了顶太阳镜,转身便进了门。
他住的这处楼临近后山,偏僻,一点风吹草动都异常的清晰。洗个澡,百叶窗外,楼下七大姑八大姨的饭后谈资听得清清楚楚。
没多久,便听到楼梯咚咚咚的声音,有人上楼。
江御头披着毛巾,搓着湿漉漉的黑发,开房间的门。
迎面撞见薛靖西。
他端着餐盘上来,一个大碗,一堆热气腾腾的烧烤。
碗里装着的是江月方才的猪油拌面。
“姐给你做的。”薛靖西越过他,去波子汽水了客厅。
江御回屋找了一件短袖穿上。
出去的时候,薛靖西已经啃起了烤翅。
“赖子也是今天过生,晚上唱K,去吗?”薛靖西问。
“他又没叫我。”江御绕开桌子直奔冰箱。
冰箱里冷饮居多,江御拿出两瓶波子汽水。
开瓶器一起,‘啵’的一声。
“他叫了我,让我问你。”薛靖西。
“他干嘛不直接跟我。”
他这不是不想被直接拒绝吗。薛靖西心想。
“憋转移话题,到底去吗?”薛靖西话都带了口音。
“不去。”
江御把菠萝味的那一瓶搁到薛靖西那边,又随手开了另一瓶白桃味的。
“真的不去吗?”薛靖西手里攥着鸡中翅,看着他端着瓶子绕到对面坐下,遗憾道,“班上同学去的还挺多的。”
江御一顿,瓶子‘咚’的一声杵在桌上,而后不言而喻的气笑了。
长手一伸,大碗挪到面前,长筷子搅拌了两圈,他才慢条斯理地:“你这也太明显了。还想什么,一次性完。”
“……”
薛靖西也气笑了,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愤懑地啃完一整个鸡中翅,才渐渐消了气。
过了好一会儿,薛靖西才接上话题:“你不要用激将法,我是真的不知道。”
江御:“嗯。”
江御扒拉来桌面上的平板,支起七十度,开新闻播报。
薛靖西抓了抓脖子,安静了好半晌。
“喂。”
江御抬眼看他。
薛靖西好奇的问:“你到底怎么想的?”
江御一脸不解:“什么?”
“……”
薛靖西不知道该怎么把这尴尬的词出口,支支吾吾的唔了好几声。
直到江御快要耐心告罄,将注意力放回到平板上时,他终于出声。
薛靖西:“就她啊。”
“什么东西……”
江御没再抬眼看他,眼里只有平板里的主持人,只是拖长了声音,声音压得低低的。
薛靖西想了想:“你也不是没那意思嘛,不然这么两年这么多女生跟你告白,你偏偏记住一个没跟你告白的……”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江御看着他。
“啊?”薛靖西露出惊讶的表情。
江御却什么都没表示,倒也不是面无表情,而是放松的神态。
他兜来桌上的波子汽水,仰头灌了一口。
玻璃珠卡在窄的瓶颈里出不来,发出清脆的波子玻璃撞击声。
“她跟你告白了?”薛靖西睁大眼睛,掩饰不住震惊的神情,“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没。”江御,“我就是想问你,你怎么知道她没有。”
“……”
薛靖西受够了:“毁灭吧,就现在。”
江御放下玻璃樽,低头吃了一口面。
薛靖西从他这儿丝毫没有套出一点有用的信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进一步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懊恼,电光火石之间,他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一个好主意。
薛靖西趴到桌上来,将平板的新闻播报摁了个暂停。
“赌不赌。”薛靖西。
厨房顿时恢复了寂静,间中夹杂了那么几句楼外扯着嗓子寒暄的声音。
江御认得这把声,是五姨。
有句老话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五姨嫁给了一个大喇叭,她自己也成了唢呐。
去年,五姨家那个跟他同龄的儿子过生日。
江御送了一个助听器过去,以表祝福。
一点意思,不成敬意。
“赌什么?”江御停下夹面的动作,筷子顿在碗上空,不明所以地看他。
薛靖西抽出一张纸巾,不疾不徐地擦着指腹上的油。
“我赌焦然喜欢你。”他。
“哦?”江御蓦然笑了,随他的道,“那我赌不喜欢。”
“行。”薛靖西一拍手,“赌注是什么?”
“以后再吧。”江御懒得想。
他完,双击平板屏幕,主持人提挺松的播音腔再度延续上文。
“就这样?”薛靖西错愕地看他。
“不然你想怎样?”江御埋头继续吃面。
这碗面分量很足,猪油很香,加上江月的好手艺,不输外面的古法猪油捞面。
“行动啊!”薛靖西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的一副模样,“哥,论证是要实施的,想要知道答案,结果,就得做研究,查阅相关资料。你这什么都不做,干在这儿坐着,答案就会跑上门来吗?不会!”
江御咀嚼的动作逐渐慢下来,眼神却逐渐升腾起表露出‘你是不是有病’的担忧。
且这份担忧非常浓重。
又或许是薛靖西的认真动了他。
他停了足足几秒钟,才又恢复咀嚼,将口腔里的面条咽下去后,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巴。
江御:“怎么实施?”
薛靖西没笑,板着脸,沉声道:“今晚,KTV见。”
“……”
江御放下筷子,手背抵着额际,一时没能上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企图商量:“下周再实施吧,何必急于这一时——”
薛靖西断他的话音:“哥,你就当我是在担心她明天不喜欢你了。”
江御看着他,没什么情绪,也没话。
薛靖西忽然想到一件事,略显惆怅。
他问:“你们以后还能做朋友吗?”
“……你想太多了。”
江御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