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64

A+A-

    “你是怎么发现这个摄像头的?”

    充满咖啡醇香与木香的办公室中, 焦然坐在书案后,捣腾着进门时,杨潜递给她的魔方。

    这是她第二次踏入这个地方, 陌生又不陌生的空间,较之第一次来时更加放松,就连坐姿都是微微驮着的前倾,双手搭在桌子上,旁边一个录音机,魔方内部‘哒哒’扭转的声音衔接着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

    “潜叔, ”她学着江御对杨潜的称呼, 亦是杨潜默许的称呼,情绪表现地不高, “我现在已经不确定我是怎么从三楼下到一楼, 又是怎么发现这个东西的了。”

    “没关系。”杨潜。

    在焦然再一次进这扇门之前, 江御有跟他过大致情况,更多是表达焦然现在的情绪不稳定。

    “按照你现在有的记忆跟我复述一遍就行,尽可能详细的。”杨潜耐心地。

    “好吧。”焦然微垂着眼睑,没什么情绪地点头。

    一副没精采地样子。

    杨潜心里估计她可能会进行总结,因为从江御对她简单的描述中, 字里行间都是她是个优秀的女孩儿, 其中有一点是——但有时话会过于总结, 你问了,才会让她展开。

    果不其然, 她只是一笔带过地了一句:“我拿着礼物下楼,失物招领处的陈主任不在, 刚好江御给我发信息,我开想连通学校的网, 结果看到很多奇怪的乱码,就起了疑心。”

    这很详细了吧?每一步都到位了。

    她心想着,就闭上了嘴,目光对视杨潜,等待他的下文。

    杨潜挑了挑眉,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从一旁拿来纸和笔,将她刚才所的话提取了几个关键词记下来,问她——

    “可以冒昧地问几个问题吗?”

    “您问吧。”焦然。

    “是什么礼物?要送给谁吗?”

    焦然摇摇头:“是从我抽屉掉出来的,不知道谁放的,没有署名,我算拿到一楼的失物招领处登记。”

    “当时就你一个人吗?”

    焦然想了想,记忆却是有些模糊,似乎是有人,她走时没关门,但又似乎没人,教室空荡荡的……

    “记不清了。”她蹙眉道。

    “好。”杨潜微微颔首,“关于这段话的最后一个疑问,你为什么觉得那些乱码奇怪?是怎么样的奇怪?跟WiFi初始名字不一样吗?”

    时间一点点溜走,只有魔方‘哒、哒’的声响。

    焦然微垂着的眼皮跳了好几下,杨潜看在眼底,她轻轻地一下拧头,视野从魔方转到了桌沿与地板的界限,脸上却没分外的表情。可非要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大概是冷漠地,面无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咽了咽口沫,觉得不太对劲的转回了头,看向杨潜,轻声道:“潜叔,几年前芭乐巷有个类似的案子,你知道吗?”

    知道。因为焦然是在那处长大的,他一听到‘芭乐巷’三个字,相当于一个关键词,在脑海里自然地解锁唤醒了对那处的几个印象。

    芭乐巷的名字来源于:从前家家户户种着芭乐,处处都是芭乐的果香味,因此得名。

    焦然所的类似案子,他也有印象,但那起事件涉及的不只有芭乐巷,是整个中关所有廉价旅馆,只是最终捉获犯人时是在芭乐巷捉拿的。

    ——冯颖的那个男朋友带着几个人窝藏在她家中,大概过了两个月,才捉拿归案。

    但那段时间里,冯颖还是会每天都去找她,让她代步去买吃的买喝的,焦然困惑她每天买一堆食物,吃得完么?冯颖让她别管,也别对任何人。

    她当然不对任何人,但警察又不是十六七岁的傻子,顺着她那个男朋友郝子俊的关系一查,马上查到他女朋友,又查到他女朋友的邻居住着一个女孩,每一顿都买几大袋食物,海吃海喝,这不明晃晃地奔走相告,人就在这里?

    “潜叔,”焦然微微掀起眼睑,仍然没什么精神地看他,平静地,“那件事之后,网上有科普怎么搜寻针孔摄像头的步骤,我按着步骤做了,最后在我家中找到十二个类似的东西。”

    “……”

    焦然没去理会他一瞬而过的惊讶,杵起胳膊肘,食指扣挖了一下眉梢,又:“也不是都是那么找的,是找到了一个,然后将家里翻天覆地,最后找到了另外十一个。”

    想来就是那段时间,精神出了问题,也许更早,只是一下被点燃,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她似乎是天之骄子,从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那么独立,父母愈放任愈自律,乖嘴蜜舌,有人问她母亲这孩子到底怎么教的,教的真好。但没人知道她心底里想的却是,真讽刺。

    ……

    离开事务所的时候,还很早。

    杨潜亲自出来送行,向她承诺:“后面可能还会有警察叔叔来跟你问话,届时你照实就行。”

    一旁,江御讶然:“不是——”

    杨潜截断他的话音,道:“不用到证人上庭的程度,所以不用担心暴露,那段录像和录音就够了,陈主任逃不掉,她先生也摘不去,而且这件事不简单,还记得去年那件事情么?”

    去年,张春瑶死后挖掘出来的一系列事件,江御在曝光了手里掌握的——张春瑶给他发的‘遗书’和许多代码原件,报告等,再一步将舆论点燃起来,从而引发了社会的热议,更多不明真相的路人的关注,得到了许多过去已毕业的学姐学长的联系。

    他们,为什么会不得不点头答应默许这种情况的发生?因为那个老师手里有录像。

    “录像……”江御想起来了,猛地抬头看向杨潜。

    杨潜颔首道:“对,就是录像。”

    可当时的他们没有‘录像’的证据……

    现在,似乎一切都圆了回来。

    所以……

    就是这种录像么?

    江御眼底掠过一丝厌恶的情绪。

    真是,恶心。

    杨潜叹了口气,道了一句人心啊……

    “谢谢你,潜叔。”焦然躲在江御身后,声地了一句。

    “嗯?”杨潜意外地看她,摆摆手,“举手之劳,再时间还没办成呐,等成了你再也不迟。”

    “她指的是张春瑶。”江御替她解释。

    “哦?”杨潜挑了挑眉,“认识?”

    “朋友。”焦然言简意赅道。

    “好。”杨潜颔首低眉垂眼地应了声,“好女孩儿。”

    “……”

    门口,一时半会儿无人话,仿佛都陷入了各自的回忆。

    最后还是江御先开口道别。

    杨潜拍了拍他的手臂,:“行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爱干嘛的干嘛去。”

    待杨潜进去后,江御轻声问她:“现在想去哪儿?”

    焦然最近状态不是很好,偶尔身体发热,体温计一量却又不是低烧,总是魂不守舍的,问她便没有,只是在发呆。

    江御不信她只是在发呆,但也拿她没办法。

    “哪里都不想去。”焦然倦怠地抱着他,“你送我回医院,然后你返校上课吧。”

    那天之后她便没再去上课,袁柏水对此的解释是焦然同学生病了,不方便探望的状态,班上要务交由副班长周宇鹏顶上。

    对此班上的同学很是好奇,知道点儿情侣内情的纷纷转头望向江御,却是一个都没敢开口询问,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薛靖西倒是想问,但他心里有一个更大的疑惑,这几天总找不着合适的时机当面谈,江御一放学跑得飞快,电话又怕焦然听到,今天好不容易鞋底抹了油,终于把人截住了。

    “干嘛?”江御有点不耐烦,写在了脸上,但还是耐心地对好兄弟,“有事儿电联。”

    “拉倒吧,你只会挂我电话。”薛靖西委屈巴巴地,“很重要的事儿,五分钟。”

    “三分钟。”江御边边往外走,掏出手机就是约车。

    “现在才叫车?那这车十分钟都不一定能到。”薛靖西。

    “放屁就滚远点儿。”

    “好吧好吧,”薛靖西无奈,“是这样,我上次不是去理发了吗,你当时忙着约会,根本不搭理我,所以我一个人去了。”

    “嗯。”江御一点头,约好车,扭头看他,“然后呢?”

    薛靖西:“我当时是放学去步行街买鞋子的,路过一家理发店才想起来理发,那家理发店挺高端的,就是可以帮人做造型的那种。”

    “然后?”

    喉咙没来由地开始发紧发涩,薛靖西忍不住咽了咽口沫,瞪大眼睛:“然后给我剪头发的发型师问我是不是实验的。我是。因为我当时穿着校服。他上次也有个女生来店里,他帮忙做妆造,就闲的没事,问那女生在哪儿读书,读高几……”

    “那女生就跟他实验,读高一。”

    “本来聊得还行,但那发型师她聊着聊着开始跟空气对话,本来看她拿着摄像机还以为她在录恶搞视频,但是她对着空气了张春瑶的名字……”

    “可是她,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