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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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焦然念的高中有烹饪课, 尽管那时候她没心思去学,但为了修个学分,耳目渲染也学会了一些料理, 海鲜和各种面的搭配倒是不在话下。

    终于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已是晚上十点多。刚坐下,江御随手扔在餐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江御正在榨果汁,厨房拉了半边门,被隔绝在里的嗡嗡声,焦然试图开一点点缝隙, 嗡嗡声变成了轰鸣声。

    “怎么了?”江御见她探头进来, 松开按钮。

    周围顿时清静下来。

    “有人给你电话。”她递过去。

    “谁?”江御没有要接的意思,他手上有点水, 还有水果没榨完。

    “唔。”焦然看了一眼, “薛靖西。”

    “哦, 你要接吗?”

    电话还在噔噔噔响,焦然受不了,直接揣到他怀里,赶他出去接电话,自己来榨果汁。

    端着两杯复合果汁出去的时候, 江御电话还没完, 开了免提, 薛靖西专属的大喇叭嗓门非常的醒目,不想听也没办法, 全部都听进去了。

    薛靖西在他们近期想办一个高中聚会,大家很久没见了, 也很想念大家,所以趁着都还在上大学, 出来见见面,等到大学毕业后再团聚就很难了,到时候各奔东西各有各家,再见面都是人夫人妻,不是也都是社畜一个……

    这番辞,焦然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耳熟。

    她思忖着的间隙,杯子搁在台面上,江御看她心不在焉,便揉了揉她的手:“去吗?”

    “什么去不去?”电话里,薛靖西被他断话音,诧异地怪嗔,“你问我去不去?我当然去啊,我是发起人,我还能不去吗?你这问题问的真搞笑──”

    虽然薛靖西的声音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但不妨碍他们周围安静得很,焦然又陷入新一轮的纠结。

    她想去的,这几年里,偶尔也会想起薛靖西,任千帆她们,高中一起哈哈大笑的日子。

    见她犹豫不定,江御也不催促她,只是:“先吃吧,待会凉了不好吃。”

    “你在什么……”那头,薛靖西一头雾水,“你身边还有人吗?”

    “我在吃饭。”他边,边给了焦然一个眼色,大意是问她,要不要跟薛靖西这件事。

    “这么晚才吃啊,时差是不是差了十二个时?你那都晚上十点多了都。”薛靖西挠了挠头叹气,“那你吃吧,对了……我最后问一个问题,你有没有……”

    江御朝她挑了一下眉,示意你看,总会问的。

    “……去找焦然啊?”薛靖西终于问出了口。

    “怎么。”江御捂了一下话筒,用只有两个人的气音问她。

    “……”焦然别开脸,含糊道,“那就实话呗。”

    看得出她还不是很想面对,江御决定给她一点空间,拎起手机,取消了免提,去了厨房。

    门没关上,无论他什么,焦然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夹起裹满了酱汁的面条,送入口中。

    “找了,和好了。”

    这一句话之后,是很长的一段沉默。

    焦然能想象得出以薛靖西一惊一乍地性格,也许这会儿在翻天覆地的大喊他怎么不早,没把他当兄弟……诸如此类的话。

    “急什么,今天的事情。”

    果然。

    焦然笑了笑,忽然一个变脸,把嘴里的东西垫着纸巾吐了出来。

    ……一瓣蒜头。

    口腔里顿时蔓延开来辣中带甜的味道,她连忙端来果汁漱口。

    虽然吃肉不吃蒜,香味少一半,这句话她也认同,但她并不能直接吃蒜,接受它的味道就已经顶天了。

    这么一个岔,江御电话已经完了,回来手机放到一边,见她神色镇定,便聊起了刚才的事情。

    “聚会定在七月尾,去吗?”

    “你去我就去。”焦然面不改色道。

    “我不能不去。”江御一阵苦笑,“薛靖西越来越能念叨了。”

    “那我就去。”她。

    时间定在七月末,江御早已经回国,他要开始准备毕设和论文。焦然留在伊利诺伊州的治疗院,进行为期十二天的观察。

    这段时间她仍然可以拿到手机,可以和江御彻夜长谈,通宵不挂电话,但治疗院里的网络信号非常的差,基本她一出房间就没信号了,更别提到外面的草坪。

    于是她只能在睡觉时跟对方连线,江御倒是无论去了哪里都能连上网,只是好点儿和差点儿的区别。

    不愧是基建狂魔。焦然心想。

    十二天观察结束之后,她的主治医生她现在病情已经很稳定了,以后可以不用那么频繁的到疗养院来。

    五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终于等来这一句。

    她的主治医生非常的激动,热泪盈眶地恭喜她。

    焦然也只得以笑容附和。

    可实际上她内心毫无波澜。

    开心吗?

    还是有点的。

    但她心里想的却是,终于到这一天。

    每一年,每个月,她都风雨无阻地来到这里配合治疗,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也许第二年告诉她病好了,也许她还会惊讶好得那么快?

    但现在,今天,已经迈进第六个年头了。

    得知消息的那一刹那,她心里只有一句——

    “好的,终于。”

    除此之外,别无其它更激动的情绪。

    聚会那一天是个阴雨天,因为中关的地面能见度实在很低,所以焦然乘坐的航班最后不得不迫降在隔壁的城市。

    江御特地开车到机场去接她,接到她又开了两个多时回到中关,才赶上晚上的聚会。

    “今天晚上不只有咱们班的人。”江御。

    言下之意就还有其他班的同学。

    焦然点点头,表示自己做好久别重逢的心理准备了。

    她今天这一身穿得都是江御买得衣服,一条吊带的米色长裙,包括项链和耳环,江御自然认得出来,并且还会时不时的偷瞄她,每一回捕捉到他的动作,焦然几乎都能从他的眼神中得出自己很漂亮的肯定,这给了她莫大地信心。

    不是漂亮被认可的信心,而是她可以百分百肯定,这个人此时此刻很爱我的自信心。

    窗外雨还在下,淅淅沥沥地浇在车窗上,像串成的水珠在源源不断蜿蜒往下。

    “睡一觉吧。”江御反手把仍在后座的西装拿过来,放到她腿上,“或者有吃的。”

    江御是从公司直接开车过去的,没来得及换一身舒适的衣服,西装也只随便扔在后座,没来得及挂起来。

    “不吃了。”焦然摇摇头,拉着西装给自己披盖好。

    她困得紧,同一航班上,她后座是一个母亲,单独带着不到半岁的婴儿,十多个时的航程,那婴儿醒了就哭,不哭就得是母亲花式哄着他。

    焦然能理解大家都有难处,母亲很不容易,婴儿又什么都不懂,到最后大家都只能忍着,谁都没能捉紧那么一点时间养精蓄锐去休息好。

    车内逼仄的空间,一旦有人不话就显得异常的安静,只间杂着前窗雨刮器的声音。

    焦然便在这么一阵轻噪音中,逐渐进入了睡眠。

    但到底是走在颠簸的路上,每到减速带,她都会醒那么一下,然后又睡过去。

    终于在半时后,车子驶入了停车场。

    每个地方都会有专属的声音,周遭一空旷,加上车子在减速,焦然便知道是要到了。

    她睁开眼坐起来,车子还没停稳,江御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西,你接吧。”江御看了一眼。

    手机就架在中控台之上,她伸手就可以拿下来。

    焦然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下来,摁下接通。

    薛靖西的声音立马传了出来:“喂,阿御,到了吗?到了吗?你们也太慢了,再到不了只能下个场子见了……”

    “到了。”焦然出声。

    那边话音戛然而止,江御却是笑了笑,停稳了车,右手摸了摸焦然的头,对着她举着的手机:“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的话我们可以走,下次再见。”

    “哎别别别啊。”薛靖西立马出声制止,激动地:“是,是然然吗?我,薛靖西。”

    “知道。”焦然语重心长道,“好久不见。”

    “我,我马上下来接你们,停车场是吗?”

    江御无语地跟她对视一眼,对着话筒不由分地道了一句:“我们自己上去。”

    “好吧好吧。”薛靖西只能委屈地让了一步,“那我在店门口等你们。”

    “外套披着吧。”江御见她拿下西装,解开安全带,“上面空调都开着,冷。”

    ……七月份。

    焦然直觉冷不到哪里去,但还是‘哦’了一声。

    “不冷就我拿着。”听出她的不情不愿,江御。

    “好的哦。”焦然凑过来,往他脸上轻轻‘啾’了一口。

    两人下了车,乘坐电梯到了五楼,手牵着手走出去,还没拐弯,便见到了薛靖西,还有……

    一大群熟悉的面孔,翁子君、周宇鹏、施彰、李赫、任千帆、方千凡……

    还有挽着薛靖西臂弯的李桃。

    薛靖西不知是喝了酒还是憋的脸红,支吾解释:“我想偷偷跑出来的,她们非要跟出来……”

    “你还好意思!好意思吗!”任千帆气急,骂了他一句,转回头看到焦然,瞬间热泪盈眶,“你也!好意思吗,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们!呜呜呜……”

    焦然一阵心酸,向着他们道歉,将任千帆拥入怀中,很快,肩膀上的布料便被眼泪浸湿了。

    ……

    回去的路上已经凌三点,雨停了,街灯照得这条路上黄迹斑斑。

    今晚仿佛一直走在回忆的路上。

    大家都过得很好,每个人都积极向上的生活,有情人终成眷属,薛靖西和李桃计划毕业就结婚,翁子君交了一个她同寝室的女朋友,周宇鹏和大学同学一起创业中……她还在聚会上听到了陈瑜瑶。

    陈瑜瑶父母入狱,她也在第二年转学去了其他城市,社交平台账号全部注销,再没人得知她往后的消息。

    “想什么?这么入神。”江御拿了一杯关东煮出来,见她坐在门口阶梯上发呆,“吃一点吧。”焦然在聚会上就没吃什么,一直再聊天。

    他叉起一块鱼丸,作势喂她。

    焦然很听话的吃了,两人踏着水洼走在路上,谁都没想要上车回去。

    “没想什么。你会对我好吗?”

    也许是今日情况特殊,她变得感性,声音带着微乎其微的哽咽。

    “我付诸行动。”江御理所当然地回答。一直以来,他的行动大于肢体语言再大于甜言蜜语。

    “无论是顺境或逆境?”焦然执着地问他。

    这么私密的誓言,当然得由他们自己来发誓。

    俩人站在路灯下,他肯定地一字一句重复着:“无论是顺境或逆境。”

    “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焦然眼梢通红。

    江御亦安静地瞧她的眉眼,很慎重地颔首:“快乐或忧愁,我将爱着你、珍惜你,对你忠实,直到永远。”

    那就够了。

    焦然向前一步,抱着他永远朝自己展开的双臂。

    这样就足够了。

    “谢谢你,江御。”

    ——

    我这辈子很幸运,虽然开局有那么一点的……

    迷茫。

    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走。

    我很感激我这一路,遇到过的,很多,很好的人,我所观察到的世界,是平凡而美好的世界,我学习到了很多,也在‘交作业’回报他人的时候获得了很多。

    但是……

    你是我人生路上,最重要的一环,因为你的出现,我的世界开始不再只是一味的停滞不前,我开始向前奔跑。

    你在我这里,就是里程碑一样的人物。你很微的一举一动,给当时的孩,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人类,所带来的影响,都是巨大的。

    ——

    她心这么想着,一个字都没,江御却像是在这一刻与她共情。

    身后一片黑暗。

    江御转过她的身体,对着四下无人的街道,双手坚定地摁在她肩膀上,轻声对她:“来,跟过去声再见。”

    然后,我们可以一起向前跑了,头也不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