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又一计
想到这个可能,顾含章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他虽已年过而立尚未成家,但此生算将毕生精力和心血都放在研究学识上,并没有娶妻生子的算。
“是来商讨字典事宜的。”温温肯定地点点头,“我这几日想了想,术业有专攻,她们对于后宅,比我们更清楚明白,也更能准确地解释关于后宅的字,所以便将她们请来了。”
不是来相看就好!
顾含章悄悄松一口气,转而佩服起温温来。
“温老师果然治学严谨。”
“冷女士,两位何姐,”温温又向她们介绍道,“这是顾含章顾夫子,这是李向志李夫子。”
等他们或含羞带怯、或别别扭扭地互相了招呼后,温温认真地道:“听闻最近民众学习拼音的热情很高,凡事趁热铁好过冷了再加热。
之后的一段时间内,我们便是同僚,还希望大家抛开各种世俗偏见,通力合作,尽快把字典编纂出来。
好趁民众的学习热情未退前,让他们能通过字典学到更多的知识,从而改变民众的知识水平,为木城的发展出一份力。”
温温这席话,冠冕堂皇,得大家热情高涨,一下子忘记了男女有别。
趁着这股劲,温温把自己之前草拟出来的稿子分发下去。
“这是我按照记忆,编纂出来的样稿,大家先看看,如果有不懂或者有什么建议,希望提出来,大家一起讨论。”
……
几人商讨了一番,又各自领了任务,直到下卯的钟声响起,才恍然发觉,时候已经不早了。
温温伸了个懒腰,望着寒赢,笑道:“寒城主,看在我们这么努力为木城的份上,请我们吃晚饭吧?”
寒母自嫁人后,除了回娘家和出席宴会,还从未在外头吃过饭,如今听到温温提议,不禁心动。
何氏姐弟妹互相望了一眼,都没有意见。
顾含章和李志向两个光棍更是求之不得。
寒赢先看了看他母亲,见她没异议,又望了望众人,皆是一脸的期待,便道:“那去寒月楼吧。”
何笑第一个赞同,拍手欢喜地道:“好呀好呀,我早就想尝尝传中的寒月楼到底有多好吃了。”
“那走吧。”
……
此时寒月楼正是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候,一楼大堂座无虚席,二楼雅间也都满了。
温温他们一行人出现在寒月楼门口时,喧嚣的大堂安静了一瞬,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招呼声。
“温姑娘好。”
“温老师好。”
……
温温微笑着对他们点了点头:“大家慢慢吃。”
按理,一伙未婚男女凑在一起,在木城是要遭人非议的,但是是温温领头,大家又觉得十分正常。
毕竟之前木城也没有过随身带着狗和鸟出门的女子,也没有过给所有夫子上课的女老师。
而这些,温温做起来,都理所当然。
所以,温温做什么事,在大家看来,都是正常的。
上了三楼雅间,何笑才惊叹道:“温姐姐,你每次出来大家都这么热情吗?”
其他人也好奇地望向温温,等着她回答。
温温不以为然地笑笑:“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平易近人吧?”
何笑看了看面无表情的寒赢,又望了望严肃认真的顾含章,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
比起这两位,面带笑容的温姐姐是平易近人多了。
何巧轻轻拉了拉把人家谦虚的话当真的傻妹妹,悄声提醒道:“大伙是尊敬温姐,所以才跟她招呼的。”
“哦。”何笑懵懂地点点头。
“哈哈!”
大家瞧着她憨直可爱,忍不住哄笑起来。
寒母跟在温温他们一同呆了半日,在司徒署时所有精力都放在做事上,生怕自己一个错误,被年轻人笑话了去,现在放松了些,看着一张张年轻的笑脸,自己也觉得比往常有精神有活力。
人太多,温温便让人在外面给丫鬟厮们摆了一桌。
秋叶第一次跟温温出门,见识了半日,面对着桌上与里面主子们同样的饭菜,心中感慨不已。
“春树,你平日与温姐出来都吃得与她一样吗?”
“嗯,是的。”春树点点头。
秋叶轻叹:“温姐待下人真好啊。”
在司徒署,生怕他们无聊,还让人给他们上茶水和瓜子。
下人们在嗑瓜子喝茶,主子们在埋头做事,感觉还挺别扭的,同时又觉得心里热热的。
“她是最没把我们当下人的主子。”春树重重点头,“我们平时出来,都让我们与她同桌吃饭。”
“你们居然与城主坐一起吃饭?”何郁的厮清舟吃惊得双目圆瞪。
与主子坐一起吃饭都少见,他们居然还能与城主一起?
何笑的丫鬟清香好奇地问:“那你们不觉得不自在吗?”
春树瞅瞅一直埋头大吃的重颜,笑道:“一开始是觉得很不习惯,后来就好了,城主只是不爱讲话,对下人还是挺好的。”
“当然,我们公子一直都很好!”听到有人夸自己的主子,重颜立即停下筷子,为主子话。
只是最近有些难琢磨而已。
“吃饭吧,莫要在背后议论主子。”何巧的丫鬟清茗敲了敲矮几。
大家便认真地吃起饭来。
过了一会,秋叶又赞叹:“寒月楼的菜可真好吃!”
“是我们姐教厨子做的。”春树与有荣焉。
重颜不甘落后:“是我们公子管理得好。”
管理得再好,没温姐教厨子们做菜,也做不出这么好吃的饭菜来。
春树瞥了一眼满脸稚气的重颜,忍了忍,最终没出口。
唉,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争什么呢?
却柳依眉,自寒母跟着温温他们出去后,就一直坐立不安。
本来她日日跟着寒母身边,已经把寒母攥在手心里了,如今温温突然与寒母走得近,不知道会不会被她拉拢了去?
摔了几个茶杯,好不容易等到晚膳,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饭厅,饭厅里却只有两人。
“伯父,伯母他们呢?”
寒父抬起头,回道:“吃饭吧,赢儿派人传信,他们不回来吃晚饭了。”
“竟是这样忙?”柳依眉两道弯弯的柳叶眉微微蹙起。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都没有机会见寒母了,还怎么与她处好关系?
“许是第一次碰头,事情有些多。”
他是知道他们去寒月楼聚餐了,不过,这事还是不跟她提为妙,最近这孩子有些走歪了。
发现寒父神情有些冷淡,柳依眉连忙解释道:“依眉是担心伯母的身体吃不消。”
寒父笑笑:“你伯母不是那种娇弱的人,有事情做,她应该会更有精神。”
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却是一点笑意都没有。
柳依眉不敢再多别的,胡乱应了声,低头吃起饭来。
晚膳后,柳依眉吩咐如意留意寒母那边的动静,翻出了许久没动过的绣绷,坐在窗前心不在焉地绣着。
起身朝门外看了几次,直到天边的红霞全部变黑,也没听到如意来回禀。
“如意!”
如意慌张地跑进来:“姐,奴婢方才去看过了,寒夫人还没回来。”
柳依眉没法发作,憋了憋,问道:“寒公子回来没?”
“也没!”如意垂着眼眸,紧张地答道,“温姐也没有回。”
柳依眉憋着一口气,烦躁地挥挥手:“继续去听。”
“是!”
如意忙不迭地退出房间。
再不走,又要被罚了!
又过了两刻钟,如意才快步进来,欣喜地道:“姐,寒夫人回来了。”
“快,帮我把家里刚送来的跌药酒拿来。”柳依眉连忙起身,理了理衣裳。
如意把药酒拿出来,问道:“姐,在这擦吗?”
“不是我擦!”柳依眉想发火,但是想到自己要抓紧时间,忍下来了,“拿个盒子装好,我要拿去给伯母。”
寒母精神紧张了一下午,又吃饱喝足后,感觉有些累,回来便吩咐秋叶去准备热水,算洗洗就睡了。
秋叶出去,又转身折回来:“夫人,柳姐来了。”
寒母赶忙起身,嗔怪道:“这么晚了,你的脚还没好,过来做什么呀?”
“依眉想着伯母劳累了一日,腰腿可能会酸痛,白日家里听我扭到脚,特地送来了几瓶上好的跌药酒,便拿了一瓶过来给您。”
柳依眉先让如意把药酒给寒母看了看,才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亲密地扶着寒母道。
“还是你最懂事最会疼人!自己都受伤了还惦记着别人。”寒母拍了拍她的手臂,笑得很满足,“快,坐下来,当心又伤到脚。”
两人坐定,寒母关切地问了几句柳依眉的脚伤,便轻轻了个呵欠。
柳依眉此行的目的还未达成,当做没留意到,带着乖巧的笑容继续问道:“今日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呀?连晚饭都没有回来吃。”
“我们先是把字典的格式给定下来,然后又按照拼音字母顺序,各自领了任务,一人几个字母开头的字……”
起编纂字典的事,寒母滔滔不绝,了好长一段。
柳依眉几次想插话都插不上!
耐着性子听完,柳依眉黛眉微蹙,一脸担心地道:“那以后每日都要这么晚才回来,您的身子受得住么?”
“怎么会呢?”寒母喝了口茶润润喉咙,“今天是第一天,所以结束后我们去寒月楼一起吃了饭,所以才那么晚,以后下卯后就可以回来了。”
还一起去寒月楼吃了饭!
柳依眉捏着裙摆,暗暗咬了咬牙,面上露出放心的笑容来:“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
“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寒母拍拍她手臂,又了个呵欠。
这次呵欠得很明显,想提醒柳依眉,她累了,她该走了。
柳依眉稳稳地坐着,叹道:“您不在府里,我可闷了,要不明日我与你们一同去吧?”
这才是她今晚过来献殷勤的目的。
寒母为难地道:“这事我做不了主,编纂字典的事由温温负责,连赢儿都听她安排呢。”
“我不去参与编纂,我就与你们一同去司徒署,在外边等着。”
柳依眉轻轻摇了摇寒母胳膊,撒着娇继续服道:“我一个人呆在府里好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