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这晚做了个美梦，梦里，待她像亲孙女的阿爷回来了。

    阿爷还是记忆里那个精神倍棒的老头，喜欢把她放在大大的背篓里，背着她漫山遍野的跑。

    他给她摘桑葚，给她抓知了，还下河给她摸虾。

    阿爷一生无儿无女，孤苦一辈子，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九。

    他总是摸着她的脑袋，满脸慈祥：“我家九是福娃娃，是阿爷的开心果。”

    这个梦美得九不愿意醒来，她就想这样陪着阿爷。

    可当梦境消散，所有的一切都如同镜花水月，九拼命想抓住那点仅剩的温暖……

    谢钰坐在床榻边浅眠，手腕突然传来钝痛，他立马睁眼，垂眸就见九死死抓着他，指尖似乎要陷入他的皮肉。

    九从梦中惊醒，视线对上一截手腕，顺着手臂往上，她怔愣地看着谢钰，“哥哥……”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只手握着谢钰的，另一只手掐着他的手腕。

    九立马撒开，蹭地一下子坐起身，局促不安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谢钰扫了眼自己的掌心，温热瞬间消失。他抬眸，挽唇浅笑，语气温柔：“昨天明知道自己不舒服，怎么憋着不？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

    九伸了伸懒腰，瞥见谢钰有些不对劲，咻地凑近瞧了瞧。

    谢钰下意识往后靠，脑袋撞到床木杆上，不知怎的，他突然不敢跟她对视，于是微微撇过头，露出半截修韧的脖子，问道：“你看着我干嘛？”

    “哥哥，你该净面了。”九用指尖戳了戳他的下颚，有些硌手，笑道：“都有胡茬了。”

    虽然不明显，但九视力好，还是看见了。

    谢钰整宿没睡，好不容易等九稳定下来，他才阖眼没多久就被掐醒，此刻不用看都知道自己有些邋遢。

    他是爱干净的，起身绕过屏风去梳洗，九抿唇笑了笑，掀开被子穿好鞋袜回到隔壁。

    温如渠见她好好的，悬起的心可算放下，又从楼下给九端了热粥垫垫胃。

    九道了句谢，不免有些担忧：“温姨，现如今咱们在汴城还是心点好，你尽量少出门，省得被周禹明发现。”

    温如渠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喝了粥，九取出银针给温如渠治病，毒素在她体内久已，越到后面，温如渠的反应越激烈。

    那种蚀骨的刺痛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疼得她冷汗淋漓，几度要晕厥过去。

    九也紧张，担心自己一个疏忽，就会害了别人。

    她格外谨慎，额头溢出细密的汗渍，直到一个时辰过去，九才收针。

    她揩了揩额角的汗珠，扶着温如渠的肩膀将人放平，“温姨，你先好好休息，我跟哥哥还有事要办。”

    所谓有事要办，就是听如今的周禹明，究竟在汴城是个什么情况。

    汴城有条河，名为盼河，是水运最重要的通道，来往商客络绎不绝，因此这也是整个武朝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九心里有整套计划，双手背在身后，语气俏皮：“哥哥，你觉得我们该去哪听？”

    谢钰看着她卖关子，“茶楼。”

    茶楼是三教九流常聚之地，在那可以听到不少消息。

    九伸出食指摇了摇，“有个地方比茶楼还管用，你待会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