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小九靠在谢钰怀里

A+A-

    九在床榻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渴得嗓子难受,她蹑手蹑脚爬起来喝水。

    忽而听到楼下院子里传来轻微的动静,九揉揉眼,迷迷糊糊走到窗前。她伸手支起一点细缝,睁着惺忪的眼往下瞧,结果看到一闪而过的黑衣人,吓得立马清醒过来。

    想到可能是来追杀温如渠的人,九大步走到床前将人摇醒,“温姨,快起来,周禹明又派人来追杀我们了。”

    温如渠觉浅,很快就醒了,听到九的话,她赶紧比手势。

    意思是我们赶紧离开才行。

    “嗯,我先去隔壁叫我哥哥。”

    九跑到隔壁,正欲敲门,背后突然传来谢钰的声音:“你在这干嘛?”

    九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她来不及问谢钰大晚上怎么不睡觉还在外面瞎晃。

    “哥哥,追杀温姨的人来了,我们得赶紧走。”

    “哪有什么人?许是你看错了。”谢钰双手背在身后,笑得温润谦和,宛若翩翩公子。

    他身上穿着九当初缝制的衣裳,衬得整个人高大挺拔,俊秀非凡。

    九解释:“我没看错,真的有人。”

    “我刚从楼下上来,什么动静都没听见,也没看到任何杀手。”

    “啊?”听他这么,九挠头,“难道真是我看错了?”

    “夜已深,快回去睡觉。”

    九点点头,正当她转身回屋的时候,突然瞧见谢钰衣领交叠处的饰品不见了。

    那是她当初设计的时候,突发奇想加上去的。

    “哥哥,那条流苏呢?”九指着问。

    谢钰垂眸,眼底划过一丝凛冽,稍纵即逝,倒是他大意了。

    “应该是白日里赶路,不心掉了。”谢钰垂着眼,模样看着让人心疼,像极了怕九生气。

    九不会因此责怪他,“哥哥别难过,以后我再给你做一条就是了。”

    “嗯。”

    “那我回屋了,哥哥你也早点休息。”

    谢钰抬头凝视她,挽唇道:“好。”

    目送九回屋,直到房门阖上,他才推门而入。

    谢钰看着沾满鲜血的手,眼里闪过厌恶嫌弃,用水反复清洗了很多遍,才拿起锦帕将每根手指擦拭干净。

    第二天清,雾气未消,四周白茫茫一片。

    九扶着温如渠上马车,不远处传来店二的喊声:“掌柜的,您快出来看,咱客栈外怎么突然多了几个油桶。”

    “大早上的囔囔个什么劲?我看看,咦?还真是,老实是不是你和木昨天干活偷懒了,院子里的油桶都忘了搬到厨房去。”

    “掌柜的冤枉啊,我们哪敢偷懒。”

    “不敢偷懒?骗谁呢?我今早起来就没看见木的身影,指不定就是跑哪去偷懒了。”

    掌柜的在那骂骂咧咧,谢钰支着手臂,温声提醒九,“快上去,我们要赶路了。”

    *

    白蒙蒙的大雾随着太阳升起而逐渐消散,官道两边的野草上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金黄的光束下折出闪闪的光亮。

    车轱辘碾过道路,马蹄发出哒哒声,马车渐行渐远。

    遥远的京城,金碧辉煌的凤栖宫内,镂空紫金香炉里燃着熏香。

    宫女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身穿月华纱的女子展开手臂,任由侍女为她穿衣。

    身段婀娜的女子脚边,匍匐着身穿劲装的女人。

    “得手了?”

    “启禀太后娘娘,太师昨夜杀了我们的人,仅留一个活口,还让他代传一句话给您。”

    “什么话?”

    “太师,他能让您享受荣华富贵,也能让您一无所有。”

    这句话出口,寝殿内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惹来杀身之祸。

    静谧的空气里传来浅浅的嗤笑声,谢衿缓缓转身,迤逦在地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划出弧度,身穿大红宫袍的少女笑得眉眼弯弯,她捻着兰花指,轻轻掩在唇边。

    “哀家可是他的心肝宝贝儿,他怎么舍得动哀家一根手指头。”

    谢衿脸不红心不跳的出这种话,殿内的人似乎对此早已习惯,纷纷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笑得妖媚的少女,理了理宽大的袖袍,那张可爱清纯的脸上染着无害的神色,“传哀家懿旨,继续追杀谢钰,谁要是杀了他,哀家重重有赏。”

    *

    谢钰带着两人日夜兼程的赶路,三四百里的路程,约莫走了七八天,可算在一个雨夜里赶到汴城。

    汴城临河,水路运道均发达,来往商客也多,是以这座城甚是繁华。

    三人寻了家客栈住店,算开始商议对策。这段时间,九每天都给温如渠施针,她体内的毒素一天比一天少,情况也有所好转。

    只是九万万没想到,生龙活虎的她,竟然因为舟车劳顿病倒了。她趴在房间的桌子上,整个人无精采,温如渠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得厉害。

    温如渠赶紧戴上纱帽去找谢钰,谢钰停好马车,拿着自己的包袱上楼,看到温如渠从房间里出来,他也没多问。

    正准备回屋,温如渠拦住他,给他比手势。

    谢钰蹙眉问:“你九病了?”

    温如渠连忙点头。

    九觉得自己浑身很烫,脑袋像是有千斤重,压得她眼冒金星。

    滚烫的额头上突然覆下一抹冰凉,九就像行走在沙漠里的旅人看到绿洲,整个人不由得靠近些。

    谢钰没想到她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病得不轻,他对温如渠:“你留在这,我带她去找大夫。”

    他一手拥着九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膝窝,将人抱在怀里,转身大步离开。

    九闭着眼,自己突然悬空,然后落入一个冰凉的怀抱,那凉意就像酷暑里难能可贵的风,引得九往里钻。

    谢钰垂眸看着不断在他怀里乱拱的姑娘,她嘴唇干涸得快要起皮,苍白得失去血色。

    他抱着人来到医馆,刚看完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老医师见病人似乎病得不轻,道:“快坐下,让老朽给她把把脉。”

    九现在病得神志不清,谢钰坐在长条木凳上,长臂拥着她的肩,让九的脑袋靠在他的肩膀处。

    谢钰把她的手放在脉枕上,老医师诊察完后,提笔开始写方子:“令夫人积劳成疾,再加上汴城突然降雨,温差使她染了风寒,今晚出出汗,再喝几副药就没事了。”

    拿了药方,抓了药,药童去后院煎药,九靠在谢钰怀里,仍没有转醒的意思。

    这会雨势更大,噼里啪啦砸在青石板上,不少撑着伞的行人快速跑回家。

    医馆现在也没什么病人,老医师得空,终于可以捧着热茶休息。

    他看着坐在木凳上拥着九的谢钰,笑道:“年轻人别紧张,你娘子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身上衣服都湿了,还不去火炉子那烘干,心着凉。”

    谢钰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无碍。”

    “你这伙子倒是挺犟的,心病了让你娘子担心。”

    谢钰抿唇不语,药童端着熬好的药出来,他道了声谢,端着碗,用勺子舀了一点吹冷,然后喂到九嘴边。

    结果药喂不进去。

    谢钰轻轻唤道:“九,醒醒,快起来把药喝了。”

    九迷迷糊糊感受到有人在叫她,她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便是重重幻影,鼻翼间充斥着苦涩的药味。

    她的脸瞬间皱了起来,谢钰扶着人,又开始给她喂药,“先喝药。”

    九染了风寒,味蕾竟比平时更加敏锐,药汤的苦涩味萦绕在口腔里,冲得她想吐。

    谢钰率先有所察觉,连忙捂住她的嘴,尾指勾起九的下颚,让她被迫咽下药汤。

    连哄带强迫,谢钰费了不少力气,才让九把药喝完。

    他揽着九的肩膀,让她靠着自己,垂眸温声道:“先睡会,待会雨势了,我再带你回去。”

    “嗯……”九靠着他,有气无力的应了声。

    阿爷去世后,她都不敢让自己生病,唯恐病倒死了都没人知道。

    哥哥待她这么好,她以后也要加倍还回去,这是她现在唯一的亲人了。

    九晕乎乎的想,而后陷入沉睡。

    谢钰揽着她,垂眸瞥见她额头处散落了一缕发丝,他犹豫会,伸手为她拂在耳后。

    老医师喝了口热茶,瞧见,笑道:“老朽见你两都挺年轻的,伙子,这是你刚娶的媳妇儿吧?”

    谢钰的手一顿,“她是我妹妹。”

    “???”老医师一脸不可置信,“你两看着不像啊?”

    而且,哪家兄妹是这种相处模式?

    谢钰没解释,目视医馆外面,雨势很快弱下去,没过多久雨就停了。

    谢钰见九睡着了,将人横抱起准备离开,老医师在后头提醒:“今晚用被子给她捂捂,出了汗就好了。”

    回到客栈,已是深夜。

    温如渠没睡,一直在等他们回来,见谢钰抱着熟睡的九,她赶紧走上去,脸上带着焦急,比着手势问。

    九她怎么样了,还好吗?

    “九染了风寒,时间不早了,你回屋睡吧,今晚我照顾她。”

    完,他就把人抱回自己的屋子,温如渠站在门外,眼看着房门关上。

    谢钰将人放在床榻上,拿了两床被子给她盖得严严实实,然后坐在榻前守着。

    盛夏炎热,哪怕是晚上也热浪滚滚。九热得踢被子,谢钰刚给她把脚掖住,转眼就见她的手臂伸出来。

    如此来回折腾,谢钰依旧持有耐心,正当他起身倒水,九一把攥住他的袖子,嘴里呢喃着。

    “阿爷,我想你了……”

    谢钰扯了扯袖子,又听见她梦话:“阿爷,别走……”

    “……”谢钰只得坐回去,拍着她的手背,犹豫了会,慢悠悠的:“嗯,睡吧,阿爷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