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衿私造的火铳全部用于战场，与尤厥的战争持续了大半年，期间，武朝逐渐反败为胜，秋末冬初，尤厥陷入粮草危机，最终不得不举旗投降。

    了近一年的战，两国都劳民伤财，至此战争彻底结束。

    大军开始班师回朝，谢钰将后续的事交给肖家父子，便率先骑马回京。

    锦衣阁。

    九跟金掌柜对完账目，确定无误，她才提笔勾画。

    秋纹提着裙摆咋咋呼呼的跑过来，气喘吁吁道：“姑……姑娘，太师回来了！”

    大半年前，谢钰假死解决了谢衿的事后，他在京城没待几日就去了边境，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

    在此期间，九陆陆续续收到谢钰给她写的信，自然也知道在这次战争中武朝获胜了。

    “距离大军班师回朝不是还有半月之余吗？”意思是谢钰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檀云也笑着催促道：“姑娘，您还是快回府吧。”

    金掌柜很识趣，“少东家请放心，后面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九点点头，随即提着裙摆迫不及待的回到太师府。

    又是一年寒冬，虽还未大雪，但那冷刀子吹在脸上刮得生疼。

    太师府点着灯，整座府邸灯火通明。

    九踩着青石板走进府，绕过莲池来到大厅，恰好撞见谢钰接下大氅交给厮。

    “哥哥！”九欢喜的唤了声。

    谢钰听到她的声音，蓦地转身，随即就被九扑了满怀。

    “许久未见，你倒是越发粘人了。”谢钰揽着她的肩趣道。

    九哼了声，仰头看着他，嗓音甜丝丝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先前不是在信上问我什么时候回来？还要给我准备生辰贺礼。”谢钰捏了捏她的脸，“所以我这不就提前回来了，还有两个时辰我的生辰就要过了，你有准备贺礼吗？”

    京城距离边境路途遥远，最快都要十天左右，他算着日子，后面几天日夜兼程，这才能马不停蹄的赶回来。

    九早就准备好了，但还不急。

    她：“你先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去湖边把祈福灯放了。”

    往年今日，是他们第一次放祈福灯。

    谢钰用膳的时候，九亲手准备了很多纸灯。

    她提着篮子，带着谢钰来到湖边，上次有了经验，谢钰也知道该怎么做。

    九蹲在他身边，看他点灯，许愿，放灯，湖岸飘起了不同颜色的纸灯，映衬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显得越发流光溢彩。

    约莫半个时辰，篮子里的纸灯全都放完了，九蹲得腿脚酸软，谢钰见此，蹲在她面前，将背部留给她。

    “上来。”

    “那我不客气了？”九拎着篮子，笑得眉眼弯弯。

    她扑到谢钰的背上，不心压着他的墨发，于是便伸手给他抚到一侧。

    随后手臂交错抱着谢钰的脖子。

    “还有半个时辰，我的生辰就过了，你到底有没有准备？”谢钰调侃她，“你别真的忘了，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

    九：“……”

    她垮起脸，歪着脑袋看向谢钰，哼唧道：“哥哥不信我？”

    “以前这种事，你可能做不出来，但现在嘛……不好。”他挽唇笑道。

    他去边境的这大半年里，信中的九逐渐变了很多，变得越加愿意和他亲近。

    九掐了掐他的脸，佯装生气道：“早知道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我就不给你准备生辰贺礼了。”

    谢钰拿她没辙，一路都在哄着她。半柱香后，九气消了，大度的摆手道：“我大人不记人过，这次就先放过你。”

    两人的身影投落到地上，被月光拉得老长。

    九估摸着时辰也不早了，她趴在谢钰的肩上，歪头盯着他，想到接下来要的话，她的情绪就开始变得紧张，心跳也跟着加速。

    谢钰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一边偏头一边问：“怎么了……？”

    两人脸对脸挨得很近，彼此呼吸都快交缠在一起。

    九的脸，刷的一下子红透了。

    谢钰轻咳了声，赶紧扭头，下一秒，温热的触感贴在脸侧。

    他耳边响起温温柔柔的声音：“哥哥，我喜欢你。”

    谢钰背着九的手臂紧了紧，他浑身紧绷，脑子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道声音在重复播放九刚刚的话。

    九也有些紧张，咬着唇不敢话。

    这大半年来，她逐渐明白她对谢钰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她会为他吃醋，会有不合理智的占有欲，尤其是当她知道谢钰身死的时候，那种悲痛欲绝的情绪快要将她吞没。

    久久没有得到谢钰的回应，九的心逐渐沉入谷底。她现在有些怀疑，其实谢钰真的只是把她当做妹妹？

    想到这，九尴尬得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听到谢钰轻轻的笑了，笑声温润撩人，仿佛情人在耳边厮磨。

    “所以这就是你的生辰贺礼吗？”

    “……”九的脸烧得慌，低着头发出细弱蚊蝇的声音：“嗯……”

    谢钰背着她走过拱桥，皎洁的月光下两道影子叠合拉长。

    他喉结滚动，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但最终化为一句话：“我很喜欢你的贺礼。”

    九欢喜得雀跃，抱着谢钰的脖子，又在他侧脸亲了一下。她晃动着双腿，甜丝丝的：“喜欢就好。”

    *

    谢钰照例每天去上早朝，处理完事务后就跟在九身边，黏人得就像肖家门房养的那条大黄狗，怎么赶都赶不走。

    渐渐的所有人都察觉出不对劲。

    肖梁最开始瞧见还会心如刀绞，心里暗暗唾弃谢钰臭不要脸，到后来他看多了，整颗心都麻木了。

    甚至还悄悄跟自己的妹妹肖时雨吐槽：“你以后给我找妹夫，千万不要找太师那种既黏人又不要脸的。”

    肖时雨扭头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

    “看着心烦。”

    “哦。”肖时雨回怼：“那感情好，我就喜欢黏我的。”

    肖梁：“……”

    *

    又是一年新岁，守岁当晚，九拿着烟花棒追着肖时雨到处跑，两个年龄差不多的姑娘在院子里嬉闹。

    肖梁害怕点烟火，拿着火把愣是不敢凑近。肖时雨瞧见，悄悄对九招手：“姑姑，我们去吓唬他。”

    九跑得脸颊通红，鬓角微湿，听见肖时雨这话，她眸光明亮，娇娇的点头。

    两人悄悄靠近肖梁，在他快要点烟花的时候，动作出奇一致的吓他。

    肖梁吓得丢开火把，结果一不心点燃烟花的导火线，砰的一声炸响，把他吓得上蹿下跳。

    他气呼呼的扭头，直接瞪向肖时雨：“我可是你亲哥！”

    “哦。”肖时雨拉着九，拖她下水，“姑姑也吓你了。”

    九：“……”

    肖梁现在对九已经没有当初的心思，主要是辈分摆在那，这让他发现九每次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孩子。

    “你可是我姑姑，你你——”肖梁想了想措辞，气得猛男跺脚，“你为老不尊！”

    九：“……”

    肖时雨噗嗤一声大笑。

    三人在那闹闹，谢钰站在廊下石阶上，目光追寻那道身影。

    温如渠玩累了，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望向那边。

    她似话家常道：“太师算什么时候和九成亲？”

    “新年结束后，我就会着手准备。”谢钰心里浮现出好些个良辰吉日，这些都是他之前翻阅时特别记下的，他挑了个最近的时间，补充道：“不出意外就是三月初九。”

    那不到一个月了。温如渠笑道：“九还不知道吧？”

    “嗯。”

    提起这个，谢钰有些郁结，好像对九而言，他们在一起后面就没事了，她完全忘了还有成亲这件事。

    *

    新年结束后，九发现太师府开始张灯结彩，丫鬟厮整天忙着布置。

    而她则被温如渠接回温家。

    肖时雨挽着她的手臂笑道：“姑姑，这段日子你可不能回太师府，这对即将出嫁的你来不吉利，知道吗？”

    九脸颊绯红，乖乖的点头。

    “啧。”肖时雨趣道：“姑姑这是害羞了。”

    九怀着紧张忐忑不安的心情熬到三月初九。

    刚到五更天，九就被温如渠唤醒，数个丫鬟给她沐浴，梳妆，换喜服，待准备妥当，天也亮了。

    肖家兄妹蹲在屋外准备拦一拦接亲的谢钰，肖梁善文，武功却不如自己的妹妹。

    他心安理得的指挥肖时雨：“妹，你去跟太师一架。”

    已经撩起袖子准备退到一边，把场地留给肖梁的肖时雨：“？？？”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肖梁，发现他怂得理所当然：“我不过他，只能跟他拼文，你先上，我随后。”

    “丢人！”肖时雨嫌弃的吐槽他，随即十指握拳，迎上谢钰。

    谢钰身穿喜服，身姿修韧挺拔宛如松柏，眨眼间便和肖时雨过了几招。

    肖时雨平日虽喜穿漂亮衣裙，扮得也像闺阁姐，但她毕竟是将门之后，身手更是从练起。

    谢钰不可能真的伤她，只能点到为止。

    肖时雨倒退几步稳住身子，抱拳拱手道：“太师您赢了。”

    她看向肖梁，用看戏的语气：“大哥，你还愣着干嘛？快上，让我瞧瞧你文状元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