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梁：“……”

    他暗暗瞪了肖时雨一眼，高大壮实的男人单手背在身后，开始跟谢钰比文。

    一门之隔，温如渠听了外面的动静，扭头走向九，“时辰快到了。”

    她拿起喜扇交给九，九遮面，由温如渠亲自扶着走出屋子。

    房门敞开，斜面一束金光照进来，九抬眸，喜扇遮住她大半张脸，只余一双灵动的杏眸，莹莹的望向站在门外的谢钰。

    九的心怦怦乱跳，牵着红绸走得极慢，生怕自己出丑，惹了笑话。

    这场婚事办得声势浩大，一箱箱嫁妆不间断的抬进太师府。

    拜完堂，九被送进喜房，而谢钰则被肖梁带人拦下，众人轮流给他敬酒。

    喜房内的丫鬟都出去了，屋内，九揉着被凤冠压得酸痛的脖子，肖时雨本想在这陪她，九见了，笑道：“你今天一直陪着我，想必也饿了，去前院吃酒吧。”

    肖时雨想自己不饿，奈何肚子响了，她有些窘迫的红了脸，在九的劝下还是乖乖去前院吃酒。

    至于檀云和秋纹也被九发出去了。

    九想起出嫁前温如渠的叮嘱，她拖着迤逦于地的喜袍，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只醒目的紫檀木盒子。

    盒子没有落锁，她开一瞧，里面放着一本册子。

    彼时九还未意识到问题，便怀揣着平静的心情开，当目光触及那些画面时，她咻地红了脸，眼里带着明显的慌乱。

    手中的册子也被她丢进盒子。

    画面委实太……过了些。

    她红着脸想转身回去，可没走几步，最后又倒回去，咬咬牙，重新开盒子，颤抖着手开册子。

    九怀着做贼的心情看下去，生怕被人发现。

    谢钰来到喜房外，对守门的丫鬟摇头，示意她们不用出声。

    他轻轻推开门，阖上，然后走进去，便看到九身穿喜袍背对着他，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谢钰走过去，九正看得尽兴，突然闻到浓烈的酒味，她微微皱眉，吸了吸鼻子。

    结实的手臂从背后绕到前面，九背抵着一个滚烫的怀抱，谢钰的下颚搁在她的肩上，垂眸视线扫向她手中的册子，明知故问道：“在看什么？”

    醇厚浓郁的酒气并不熏人，反而还带着一丝清甜，混着他低沉微哑的嗓音吹到耳边，激得九险些站不稳。

    她连忙用宽大的袖子遮住册子上的内容，故作镇定道：“没……没看什么。”

    脸却不争气的红了。

    “是吗？”谢钰微微歪头凝视她的侧颜，含笑道：“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

    “耳朵也是红的。”

    “……”

    “现在脖子也红了。”

    九听不下去，唯恐他再开口出惊死人的话，“不准了。”

    她推开谢钰，倒退几步，撇开眼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肖梁不胜酒力，没喝几杯就倒了。”

    谢钰在朝堂上强势狠戾的行径，让不少人都对他心生发怵，年轻一辈里只有肖梁敢跟他开玩笑，但他喝趴后，那些人哪敢给谢钰灌酒，再加上有温如渠八面玲珑的应对着，谢钰便得空回喜房。

    屋内燃着红烛，灯芯摇曳，光线明明灭灭，暧昧至极。

    九没敢看谢钰，也感受到他灼热的视线，她磕磕绊绊道：“要不你先去洗漱，去去身上的酒味。”

    “好。”

    谢钰走后，九猛地松了口气，她拿出袖袍下的册子塞到枕头底下，然后便去卸掉满头的珠钗。

    谢钰洗漱完回来，换了身干净的衣裳，他走到九身后，掌心搁在她的肩上，目光凝视镜中的人。

    “我一靠近你，你怎么就紧张了？”

    “才没有。”九坚决不承认。

    谢钰低头，浅浅的笑了。

    他拉着九的手腕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她。

    新人喝了合卺酒，才算真正的礼成。

    九与谢钰交错手臂，仰头喝下合卺酒，只是她没想到这酒烈得上头，喝下没多久脑袋就晕乎乎的。

    “哥哥……”九刚开口，意识到如今不能这么唤他了，便改口道：“谢钰，我头晕。”

    她的脸颊透着绯，脚步有些虚浮。

    谢钰长臂一伸，将人横抱起走进内室，他扫了眼床榻上的红枣桂圆莲子花生，将这些东西通通扫至角落。

    正欲将人放下，谁知九缠他得紧，搂住他的脖子不撒手。

    她的眼尾带着绯意，像涂了胭脂，挽唇笑的时候露出梨涡。

    九酒劲上来，便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黏人得像可爱的猫猫，“谢钰，你是我的……”

    谢钰无奈的笑了笑，伸手解下金钩上的帷幔，低声顺着她的话：“嗯，我是你的。”

    他凝视着下方的人，低声唤她，一声又一声，撩人至极。

    九醉意惺忪的望向他，大着胆子凑过去在他嘴角上轻啄。

    皎洁的月光隐入漆黑的云层。

    谢钰伏在九上方，在她耳边低声蛊惑，也不知道他了什么，惹得九眼尾带红，那双莹莹杏眸氤氲着水雾。

    她低低的啜泣，一遍遍唤他“哥哥”。

    *

    翌日晌午，九才缓缓醒来，如今虽正值三月，但这气候还透着余寒。

    入眼便是宽阔结实的胸膛，陈旧的伤痕隐隐可见，九不由得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嫁做人妇。

    谢钰早就醒了，他单手支着头，一直侧身凝望她，此时正用手指卷着九的一缕长发，勾唇浅笑：“醒了。”

    “……”昨晚零零碎碎的画面灌入脑海，九红着脸支吾道：“你都醒了，怎么还赖着不起？”

    谢钰盯着她，“这几日我又不用上朝。”

    九：“……”

    *

    肖梁本想在谢钰大婚之际把他灌醉，结果没把人喝趴，他倒先醉了。

    醒来后头疼欲裂，他喝了缓解的汤药，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

    肖时雨推开门，咋咋呼呼道：“大哥，你醒了没？快起来，爹姑姑和太师快过来了。”

    “醒了醒了，你别催。”

    “啧，瞧你这没用劲，喝酒能把自己喝成这样。”肖时雨闲来没事就会怼他几句。

    肖梁不服气道：“我昨晚还给你挡了酒呢，你个没良心的。”

    “哦，就那么一杯，你也好意思拿出来。”

    “……”肖梁不过她，“我懒得跟你。”

    “切。”

    兄妹两拌着嘴来到前厅，彼时点了灯，肖府一派热闹。

    温如渠也被接来了，此刻正跟肖勇和肖世安有有笑。

    肖时雨眼尖的瞧见九来了，她拍了拍肖梁的手臂，“大哥你看，姑姑和姑父他们到了。”

    “你倒是挺会改口啊。”肖梁吐槽她，前脚人不在这，一口一个太师，现在人来了，立马改口叫姑父。

    唱戏的都没她会变脸。

    肖时雨哼了身，跑到九左边，挽着她的手臂告状：“姑姑，你待会好好教训我大哥，他不尊老。”

    “怎么了？”相处时间久了，九也知道他们兄妹两喜欢互坑。

    肖梁赶在肖时雨坑他之前，走到谢钰面前，壮实魁梧的男人用豪迈的语气，震天响的冲谢钰喊了声：“姑父！”

    谢钰脸色不改，颔首应了声。

    肖梁得到回应，挑衅的看向肖时雨，随即反将她一军，对九告状：“姑姑，妹见了姑父都不喊人，她不尊老。”

    肖时雨：“？？？”

    你礼貌吗？！

    “肖梁，你究竟是不是我亲哥？！”

    “肖时雨，那你又是不是我亲妹妹？！”

    兄妹两直接撩起袖子起来，肖梁不过肖时雨，最后被她追着满院子跑。

    肖家其他人都习惯了，招呼着九和谢钰入座。

    一家人齐聚一堂，肖世安对谢钰笑道：“太师以后可得好好对老夫这个孙女，别欺负她才是。”

    “不敢。”谢钰浅笑，随即看向九，这可是一位咬人的主儿。

    九看懂他眼里的意思，轻轻哼了声，嘴上得好听，实际上只知道欺负她。

    温如渠道：“九以后若是受了委屈，只管跟我们，哪怕付出代价，我们也会替你讨个公道。”

    肖时雨跟着附和：“就是就是，姑姑，如果姑父对不起你，我让我大哥写些酸文来骂他，骂到全天下的人都唾弃他。”

    “你倒是会算盘啊。”肖梁只恨自己跟她隔得远，他不甘示弱道：“姑姑，那我就让肖——唔！”

    话未完，肖时雨隔空塞了个馒头堵住他的嘴。

    肖梁一把拿下，准备起身去收拾她，兄妹两绕着圆桌追来追去，让整个气氛更加活跃。

    桌上一派欢声笑语，谢钰凑到九耳边跟她悄悄话，“你倒好了，有一大堆人替你撑腰。”

    “那哥哥还敢欺负我吗？”九嘚瑟道。

    这声哥哥让谢钰突然想起昨晚，她含着泪，啜泣的一遍遍叫他“哥哥”。

    谢钰眸色渐暗，“有何不敢？”

    “……”九读懂他话里的意思，脸色羞红，作势要拧他，“在外面你能不能正经点。”

    “好。”

    谢钰握住她的手，埋入她的指缝，与九十指相扣。他一本正经的听话，“那我回家后就孟/浪些。”

    闻言，九恨不得捂脸。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谢钰这么臭不要脸。

    彼时华灯璀璨，肖府更是热闹温馨。

    往后年年岁岁，他们都将携手到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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